“爸爸……”余洋开口叫道。
“别喊我!”他父亲的面孔变的狰狞,“你不是想砍死我吗?我不是你父亲,我没有怪物儿子!”
怪物儿子?余洋自言自语,是在说我吗?等他抬头的时候,他的家人已经全部不见了。病房内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碗罐破碎的声音。
“少爷,吃点儿药吧!”
“少爷,求求您了,您不吃药老爷会杀了我们的!”
余洋走进去,看到一群仆人瘫倒一地,地面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碗罐,还要一地的棕色的汤药。而床上刚刚躺着的病人,此刻正靠着病床的一头,冷脸发着脾气。
“余少爷,求您劝劝少爷吃药吧,他不喝这药,背后的伤口就无法愈合。”仆人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抱着余洋的腿。
余洋从仆人手里接过药碗,走到莱普旁边,轻声问道,“为什么不吃药?”
莱普抬起头,脸色依然有些憔悴,但是回答的很不客气,“太苦。”
余洋突然觉得他很孩子气,不对,他现在就是一个孩子,“堂堂男子汉居然怕苦。”
“不是怕。我的味觉很灵敏,苦的甜的辣的我都不吃。”莱普一副自傲的腔调。
“不吃你背后的伤口愈合会很慢。”余洋将药碗递到莱普嘴边。
莱普接过药碗就要往地上摔,余洋连忙扣住他的手,把药碗夺过来,里面棕色的汤药四溅,洒了大半。
“你不喝?”余洋斥责的目光看这莱普。莱普颇为好奇的看着余洋,然后摇着头。
余洋扬起脖子,把剩下的药统统灌进自己的嘴里,吞咽下肚,确实很苦,余洋皱着眉毛喝完后,对莱普说到,“药也不能浪费了,你不喝,我替你喝。”
然后他又让仆人准备了十几碗汤药,当着莱普的面喝起来。
莱普的脸色越发难看,当余洋喝下第三碗时,他伸手阻拦,“你会喝死的,这药可不能乱吃。”
然后他朝着仆人喊道,“这药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回少爷,这药是专门为您煎熬的,旁人喝了怕是会上火,”仆人说的面红耳赤,“可能会肾亏。”
莱普的脸已经完全走样,他低低的吼了声,“该死!”然后抓起余洋手里的药,利落的灌进嘴里。
莱普乖乖吃了药,众人是皆大欢喜,余洋好奇莱普后背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口,让他差点儿丧命。
“你背后的伤口……”余洋犹豫的说着。
“你想看?”莱普格外的敏感。
余洋点了点头。
莱普倒是很大方,他摊开双手,“我自己没有力气,你帮我把衣服解开。”
余洋瞪了他一眼,明知道他是故意的,手还是伸向莱普的胸前。来自莱普身上炽热,让余洋的手不断打颤,哆嗦了半天也没解开一个纽扣。
“你很紧张?”莱普一动不动,话里带着一丝笑意。
余洋额头冒着汗,终于将那恼人的衣扣搞定,莱普平滑的胸脯暴露在空气中。余洋从未仔细观看过对方的身体,这才发觉上天是这么不公,居然给莱普这么有男子魅力的身躯。莱普的衣服被徐徐退下,余洋的视线绕到他的背后,一条极不协调的长长伤疤宛如一条丑陋的蜈蚣,爬到莱普的背上。
余洋吸着气,叹息的说道,“好丑。”
莱普动了动身子,颇为遗憾的说道,“吓到你了?”
“嗯,没有。像条蜈蚣一样,不好看。”
“那什么好看,你喜欢什么?”莱普追问道。
“长长的伤疤,”余洋有些自言自语,“如果是龙就好了,龙多威武啊。”
“龙啊,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是谁砍伤你的?”余洋突然问道。
余洋这句话一问出口,四周的温度急剧下降。莱普淡淡的说到,“这不重要。”随后,俩人又开始沉默。
“余洋……”莱普低低的唤着他。
“嗯?”余洋一怔,然后帮他更正,“要叫哥哥。”
“你不比我大多少,我乐意叫什么就叫什么。”莱普年轻的脸上洋溢着活力,“你那天说的话算不算数?……”
余洋不可思议的望着莱普,惊奇的看到他弯弯的眼角,慢慢裂开的嘴巴,露出整齐的牙齿,竟然在他那张死板的脸上出现舒心天真的微笑。随后,莱普的声音越来越低,面容也渐渐模糊。
余洋连忙问道,“我那天说了什么?”可是刚刚还触手可及的人却一眨眼功夫消失不见了,只留下空荡荡的病床,和他手里残留的药。
莱普,我究竟说了什么,居然会令你露出,那样的笑容。
莱普,你在说什么?你说大声点儿,我听不见,我只能看到你的嘴唇一张一袭。
莱普,我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我怎么觉得我的记忆好像有了断层。
第七十五章 约定 上
第四日,莱普依然没有过来,余洋开始感到烦闷不安,说不上来的烦躁。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老烟枪突然戒了烟,不适感越来越浓烈。在加上昨夜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余洋竟然渐渐萌发出一种想见莱普的感觉。他想当面问清楚昨天的那个梦。不知不觉间,他担忧骆可和骆毅的时候越来越少,那个突然放手的莱普在他脑海中出现的几率直线飙升。
他踌躇的下了床,思索着凭他现在的健康状况,已经可以安然离开这里。他打算在离开前,见莱普最后一面。
基地的早晨是格外安静的,虽然看不到太阳,却依然可以感受到清晨的日光。基地里巡逻的人对余洋都恭敬有礼,看样子莱普是下达了什么命令。得知莱普的处所后,余洋快步朝着目的地走去,想着要见到莱普,他的步伐不由自主的加快。一时间,好多的谜团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想要莱普亲口告诉他这一切。
离莱普的房间越来越近,余洋的心跳反而控制不住的加速,无奈中,他停下脚步,稳定情绪。自己这是怎么了,最近有些反常,尤其是做了那个梦之后。望着眼前紧闭的门,他鼓起勇气,往前走。
不料,一个年轻的男人突然开门匆匆走出。那人步履散乱,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满面悲容,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余洋愣在门口,看着男人踉跄着离开,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想来,莱普除了他之外还是有其他床伴的啊。他有些无力的靠到墙上,隐约听到屋内有碗罐破碎的声音。让余洋不自觉的联想到昨夜的梦,莫非莱普又在发脾气?他很想推门进去,但是想到刚刚那个离开的男人,余洋的手一缩,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扭头快步离开。
算了,不见莱普也许是件好事,自己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余洋暗暗下定决心,今日就不声不响的离开,反正莱普也是这个意思。他越走越快,脚下的石子被他直接踢飞。
然而天公不作美,他偏偏在半路上又遇见了那个年轻的男人。男人半蹲在小径旁边,头埋在双臂中。余洋下意识的绕开他,却听到那人小声抽泣的声音。
余洋本是个热心的人,可是这次却一点儿都不想过问,他可不想男人哭哭啼啼的跟他抱怨莱普和他之间的事情。
“余先生!”眼尖的男人突然叫住他,然后飞速的走过来,睁着红肿的双眼,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余先生,我在等你!”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
余洋想甩开他的双手,可是对方抓的很紧,他只得放弃,诧异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男人突然间跪下,哭求道,“我活不长了,余先生,求您救救我!”
余洋的双手被男人死死的拽着,他突然想起来,莱普有个怪癖,陪他上过床的人大多都要被杀死,唯一一个例外貌似就是自己。
余洋颇为无奈的说道,“我怎么帮你?莱普的怪癖从很早以前就有了,陪他上床就等于自杀……”
“上床?”男人扬起没有血色的脸,微微摇着头,“那是传言,事实并非如此。”
“我是Boss的第二十八个私人医生。”男人的眼里写满了无奈与悲哀,“我前面二十七个人全都被杀了。”
“?!”
“哎,Boss有个旧伤,时不时发作,每次发病都极其凶险。他是炎蛇的支柱,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内情,所以编造了那个谣言。知情者除了我们这些医生,就只有Boss近卫团里的几位大人。”
“……”余洋静静的听着,越发震惊。
“这旧伤其实不难治,难点在于Boss压根不配合。Boss火性大,脾气倔强,什么事情都喜欢往心里憋,一旦他精神上承受不住,他的旧伤就会复发。”男人缓缓说道。
余洋动动嘴唇,木讷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想死。”男人真挚的望着余洋,“余先生,您不知道,在四年前您失踪的时候,Boss曾经卧床一个多月,因为这件事,死了十几个医生。当然炎蛇高层对这件事进行了封锁。Boss也是个普通人,但是炎蛇需要的是那个怎么都打不倒的Boss。”
“余先生,Boss的旧伤与您有关,听说是因您而起。伤口在他的后背上……”
……
余洋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再次回到莱普的门前。那扇门依然静静的闭着,隔着门仍然感到来自门内沉闷的气息。他这才注意到,门口光溜溜的没有守卫,甚至连个巡视的人都没有,基地里的人好像都突然间蒸发了。
他抬起手轻轻的叩门,门轻而易举的就开了。原来那看似紧闭的门居然是虚掩着的。屋内一股汤药的味道,厚重的窗帘垂下遮住了外面明媚额阳光,地板上一片狼藉。然而宽大的床上空荡荡的没个人影。
莱普呢?余洋有些低落,下意识的寻找这个几日不见却好像消失很久的男人,下一秒,余洋发现了他。他蹲坐在阴暗的墙角,正一脸惊讶的望过来。
在视线相接的时候,余洋的心猛的跳动了一下,莱普,那个一脸霸气的男人,短短几天不见,却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依然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可是面容却异常憔悴,如同一只孤独的凶猛野兽窝在一角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不容任何生人靠近。
余洋愣愣地望着他,满心的话哽咽在胸间。莱普,听说你旧伤复发,为什么不配合治疗呢?莱普,我昨天梦到你了,我当时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话让你那么开心?……然而,他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我,我是来告别的。”
莱普的眼睛闪了闪,没有回答,只是从鼻子里闷闷的哼了一声,然后扭过头去,不看他。
莱普的冷漠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余洋还是感到了心痛,莱普的冷漠也将余洋想要问的话给憋回肚子里。他们之间的那扇门在前几日已经关闭,莱普在他身上所烙印的伤痛也渐渐褪去,只要给他时间,他的伤口就会慢慢愈合,也许他们之间的纠葛也到此为止了。
“那,我走了。”余洋心里叹息着,缓缓转身,再见了,莱普……
走到门口的时候,余洋回头想再看他最后一眼。然而一转头,一个强有力的吻就印上他的唇。余洋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双手本能的去推开靠过来的滚烫的躯体。一双大手快速的拦截住他的反击,将他的手腕连同他整个躯体都扣倒在门旁的软皮沙发上。
上衣被粗鲁的掀开,放肆的吻雨点般落到他的脸上,颈上,胸膛。他看到莱普烧红的脸,抓狂的眼神,然后,莱普抽开了睡袍的丝带捆住他的手腕,这么强劲有力,和刚刚蜷缩在墙角的那个男人判若两人。
衣扣被撕开,余洋才反应过来,怒目瞪着他,大声嚷道,“莱普!你放开我!”
然而对方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将余洋的怒骂挣扎抛到一旁。冰冷的手开始抽解余洋的皮带……
“混……”
嘴巴被堵上,余洋发不出声音,舌尖被吸进莱普的口中,眼前的莱普,就如同一个黑暗的深渊,将他吞噬吸收。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下来,莱普,你这样让我怎么原谅你?
余洋放弃挣扎,心如死灰的躺着,等着莱普来毁掉自己好不容易对他产生的同情。
“你哭了……”莱普停住了手,呆呆的望着他,“你哭了……”
莱普机械的从他身上下来,站到一旁,看着他从沙发上起来,擦干眼泪,整理好衣服。
余洋搓着被勒的发红的手腕,红着眼睛走到门口,如果莱普刚刚做下去,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因为他找不到说服自己原谅他的理由。这个房间里憋闷的空气让他将要窒息,想到要离开这里,他既向往又心痛。
“我走了。”余洋快步往门外走去,这是最后一次道别了,莱普,以后还是不要见的好。
“余洋!”莱普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旁低喘着,“你别走,你别走……”
“放手。”余洋任由他抱着,淡淡的说到。
“我不放……”莱普的手越收越紧,心跳不断加速。
“你放手!”余洋的声调提高了一个音阶。
莱普沉默着和他对抗,环绕着他的双臂有些颤抖。
“你想让我彻底恶心你吗?”余洋的声音冷如冬天夹冰的风,“你自己说过的话不算数?”
莱普依然抱着余洋,却明显的在动摇着,终于他缓缓的松开双臂。
得到了自由,余洋大步往前走,临迈出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莱普一眼,莱普已经将身子背过去。
“你保重。”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