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九 琴音何等闲
“好!看来今日我真是不虚此行啊。一个柳聪慧机敏、另一个柳至孝仁和,这算不算是给咱们拈花会开了一个好头啊!”
首座的素妃娘娘含着笑意的嗓音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于是众人也纷纷开口称赞起了两个“柳”,似乎先前那一场不愉快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柳芙看着眼前的柳娴,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前生时和她相处的情形。
那时的在她面前只能卑微地低着头,何曾如今日一般,她反向低头呢?虽然严格说来,柳娴和前生悲苦的命运并无多大干系,但她毕竟是胡清漪的女儿。每每胡清漪刁难母女的时候,她总是冷漠地立在一旁,用着超乎年龄的淡然眼神看着一切,未曾有过半句相劝的话。
或许,有一种人天生就是这样。自私,为达目的不会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前生里,母女对柳娴来说,根本就毫无轻重,所以才没能激起她一丁半点的同情吧。
若是要反抗胡清漪,是否应该先从眼前的这个小人儿开始下手呢?她一心只想做太子妃,旁人旁物似乎都不能成为阻碍她成为未来的皇后的心愿。
可惜。。。。。。现在的太子,不过是将来的“废王”罢了。
这个结果,,其他人并不。当然,眼前的柳娴和胡清漪也不。
想到此,柳芙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思路。柳娴要,她个人去争取便好,必要的时候,甚至还可以帮她一把,成全她坐上太子妃宝座的心愿。眼看着那诱人的后位近在眼前,却失之交臂成为废王的王妃,那种滋味,应该不太好受吧。。。。。。
而胡清漪,她女儿的梦想不就是她的唯一愿望吗?凭借皇后的庇护让胡家始终兴旺发达,地位超然。若是柳娴没能做到,她还有可期可盼的呢?
思绪至此,柳芙突然对着柳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一对似有若无的梨涡仿佛灌满了甜酒,让人看着不禁心生醉意。好整以暇,这才启唇道柳,你我都姓柳,且我痴长你一岁,就叫你一声娴妹妹吧。妹妹能代母致歉,可见你乃是个至孝仁厚之人。身为,真是汗颜呢。我还要多向妹妹学习才对。”
大家听见柳芙这样,表情又坦然间毫无芥蒂之色,暗暗对她的印象愈发好了起来。
素妃更是微笑着点头,却抬手招了招芙儿,娴儿,来来来,你们都挨着我坐吧。下面若是有人的才艺无趣,你们俩陪我,也好解乏祛闷儿!”
素妃调笑似地打趣儿让整个场面立即又轻松了,虽然大家都对柳芙和柳娴能被素妃召到身侧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但等会儿各人还得要登场献艺,马虎不得,也只好赶紧收回心思,好生琢磨的事儿。
而胡清漪眼见的宝贝女儿也得以随侍在素妃左右,虽然还有个碍眼的柳芙在旁边,但至少此行的目的达成,也就安心坐下了。只有胡清涵眼看着柳娴和柳府两个玉人儿哄得素妃如此高兴,斜眼看了看身边一副漠不关己表情的敏慧郡主,咬了咬牙,心底很是有些不痛快。
插曲,接下来,各家名门千金、世家闺秀们轮番登场,有赋诗的、有作画的、有抚琴弄萧的,甚至还有耍剑起舞的。。。。。。虽然花样各异,但比起柳芙一开场所讲的那个故事,未免显得单调无趣了些。
不过这些人里头,柳芙对那位弹奏古琴的公孙倒是印象十分深刻。
那位公孙也是上场献艺之人中,唯一一个得到了素妃娘娘亲自开口点评的。
素妃在听完她抚琴之后,面上竟露出了一抹惊色技乎超群,琴艺高绝,这一曲《怀春》弹奏出来,还真真让人在寒冬之中感受到了春意萌动的暖荣,妙哉!妙哉!只可惜,你的技法纯熟,却少了一点儿随心的自在。不过以你十四岁的年纪,已经是十分不易,将来随着年纪的增长,心性成熟之后,你的琴艺一定能达到另一个高度。!”
听罢素妃这番先扬后抑的点评,这公孙私同样面露欣喜之色,随即便起身,柔柔地施了一礼谢娘娘指正。环儿师从文蓦然,却只习得其琴艺皮毛而已,未得精髓。若有机会,娘娘一年之后再来拈花会,环儿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而归的。”
“文蓦然?”素妃挑了挑眉身为大学士公孙弘之女,你竟然拜了有着‘琴坛怪才’之称的文蓦然为师!怪不得你敢许诺一年之期呢,有他教你,恐怕不到公孙不到十六岁就能成为大周皇朝女子中的琴艺第一人啊!”
“娘娘,文蓦然是谁?他很有名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柳芙感兴趣地仰着头,发问道为我没听过他的名号呢?”
“他可是你干爷爷的侄孙,,芙儿也没听说过他吗?算起来,他应该是你的表哥呢。”素妃掩口笑笑,随即又解答起来对对对,他常年居于司教坊,平日里并不出宫。而且他还是被你们文家给逐出了族谱的不孝子,想来文老也不会在你面前提他的。不过此人虽然脾性有些不好,却是个琴艺大家,其技法神乎其神不说,所弹奏琴曲的意境更是能直达闻着之肺腑,感染力非同一般啊。不过我却好奇了,公孙,你父亲乃是一品大学士,再正统不过的,怎会同意你师从文蓦然那个家伙呢?”
公孙环只笑笑,便道父亲同娘娘一样,深知文大才。亲自去司教坊请文过府,每月为我和哥哥授课三次。授课的时候,他若在家便会在一旁守候,他若不在,我哥哥便担任监督。‘只学琴,不言其他’,这可是父亲对我和文都说明白了的。”
“看不出来公孙大人还是个开明之士,知晓分辨用人之道。”胡清涵则点头附和了起来也难怪你父亲能官拜一品内阁大学士,单是识人辩用这点,就足以让许多人自愧不如啊。”
胡清涵也凑趣地赞道公孙是有真本事的,不然,再好的老师也带不出这样出色的徒弟来。”
脸上微微有些羞赧的红晕,公孙环不好意思地向胡清涵和胡清漪福了福多谢王妃和柳称赞,环儿这点儿技艺真是贻笑大方的很。若是大家能听一听我哥哥弹琴,才文师傅真正的徒弟是水平呢。环儿不过是献丑而已。”
“公孙止那小子不提也罢!”素妃倒是乐得轻声掩口笑了起来有一次皇上召他入宫奏乐,他却来了一曲胡人调,气的皇上丢茶杯让他走人。这些日子了,想来皇上也已消气。既然他也拜了文蓦然为师,那改日要给皇上说说,召他来再听听是否真的长进了才是!”
素妃这话说的轻松愉悦,大家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一万华堂内气氛融融,将那外间凛冽逼人的冬日寒气也驱散了大半。
章四十 巧手弄墨兰
拈花会说是京中名门闺秀们的专属“文会”,还不如说是一年一度各家显露才艺博得瞩目的“相亲会”。
来时,跟随的们都被请到了淮王府的临花阁,一边赏着在温室房子里头搬出来的各色鲜花,一边打着叶子牌相互套问女儿家的亲事可有着落,顺便再推销一下家的女儿多么温柔多么有才,家的多么俊美多么前途无量。若是双方对其条件都很满意,等拈花会结束时,未来婆婆在宴席上再亲自相看一下准儿,要是看上了,那接下来便是请媒人下聘礼定日子的琐事儿了。
暖儿跟在身侧,刘妈被请到了后院厨房用饭,柳芙随着素妃步入临花阁的宴请花厅,顿时被眼前弥漫着的满室馨香给镇住了。
大朵开得正艳的各色牡丹、香兰、玫瑰、月季等等竟然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大厅四周,散发出浓郁的幽香滋味。再加上四角各放置的盘丝珐琅镶金缕银的熏炉,将空气中的每一丝香甜都带上了暖烘烘的感觉,让人根本感觉外间的寒冬冷意,只觉惬意放松,恍若置身于春日美景之中。
“,请将披风卸下吧。”
素妃已在胡氏的簇拥下入内,柳芙正要跟上,一旁负责接引的婢女便迎了上来,态度恭敬地准备伸手帮其脱掉外罩的薄棉披风。
“稍等!”柳芙当即将婢女的手挡开,见对方有些意外之色,便甜甜一笑这位,这里可有暖阁偏殿,我想让丫鬟帮我更衣之后再。”
这婢女只当柳芙是那些娇气的千金闺秀,习惯外出赴宴的时候更衣,当即便领了她来到大厅西面的一个抱厦内,原本更衣的暖阁里面已经有了一位客人,只有委屈您多走这两步,在此更衣了。”
“多谢了。”柳芙点点头,身边的暖儿便上前塞了个碎银子给引路的婢女。
关上门,暖儿这才开口问道,咱们没有带换的衣裳来啊,你为要更衣呢?”
也不,柳芙将外罩的薄棉披风解开来你看看,我这身裙衫虽然好看,但却是厚锻所裁制的,在那样的厅堂里头,坐不了一时三刻肯定会额上背上都冒汗的。也难怪你没发觉,先前你不在万华堂,看不见里头的情形。我还奇(提供下载…)怪这样的天气里,那些们卸了外面的披风一个个都是薄稠细纱的装扮,难道不冷吗?就算穿得和我差不多的们,这时候都去更衣了。哎!我现在才,她们都晓得这会儿要在临花阁里头饮宴,特意那样穿的。可我这身衣裳,在万华堂的时候还不觉得有,此时若真个就这样走进临花阁,岂不被人看了笑话!”
“那办!”暖儿也急了起来,她围着柳芙团团转了两圈奴婢是下人,反正等送了进去就会被安置在一边。可得与素妃娘娘同席的,若是被人笑话,岂不丢脸丢到宫里了!”
“别慌,让我好好想想。”柳芙环顾了这抱厦一眼,发觉此处被打扫的极为干净,像是常有人在此歇脚似的。想到此,她便仔细瞧了起来,果然发觉角落处有两口箱笼,而且并未落锁。
柳芙走,伸手将箱笼打开,一个里面装满了书,另一个里面则整齐地码放了一些衣物。可等柳芙将这些衣服拿在手上展开一看,才发觉竟然全是男子的!
暖儿也凑拢上前,帮着挑开衣裳一一看了,若是我就不会打这些衣裳的主意。你看看,不是绣的竹叶儿就是绣的流云,不是一水儿的雨过天青色,就是一水儿的碧池湖水色,实在太过素净和寒碜了些。”
“咦,这件倒是极好。”柳芙在箱底儿翻出了一件薄稠的月白色衫子,是大周朝男子在家中常穿的那种,整件衣裳并无盘扣,广袖长摆,只襟前有系带,用作只是夏季夜间起床时披在中衣的外面挡档风罢了。这寒冬腊月的,也难怪被人放在了压箱底的位置。
抬眼,柳芙见屋中一角有书案,便将这衫子提了,让暖儿帮忙磨墨,捏着笔,只略微思附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落了笔。
而一旁的暖儿眼看着柳芙竟直接将墨笔画在了这件衫子上,睁大了眼,表情也渐渐地从惊讶到了惊叹!
一朵悠然绽放的墨兰斜斜从裙角间吐露芬芳,虽然只是墨色,但在月白裙衫上所勾勒出的那种浓淡相宜,却愈发让整件衣裳透出几分别致和韵味来。
吐气吹了吹作画之处,柳芙抬眼对暖儿一笑还愣着干,快来帮我更衣啊!”
“是!”暖儿一脸的兴奋,似乎在做一件从未做过的事情真是妙手啊,完全就是画龙点睛锦上添花呢。这件衣裳原本普普通通,没想到只在裙角点了一朵墨兰就完全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只是,会不会太过素净了些呢?”
“单是这件衫子当然未免太过清淡了些,来,帮我把这条裙子上的翠色绣缎取下来勒在腰间,再把我颈间母亲亲手带上的珍珠串儿也取下来。。。。。。”
柳芙一边说,一边动手,不一会儿,一件全新的裙衫就已经穿在身上了。
月白色流水暗纹的薄绸衫子,裙角一朵墨兰悠然绽放,黑白分明间一抹浓烈的翠色将细腰轻拢。走动间,缕在腰际的珍珠花串儿随着步子轻摇摆动,与那摇曳萌动的墨兰花儿交相呼应,将柳芙娇小细弱的身子衬托得愈发柔软如杨柳春枝,惹人怜爱。
“,你。。。。。。这莫非就是书上说的‘鬼斧神工’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眼看柳芙在面前,空手将一件男子的居家长衫变成一件既别致又不失体面的裙衫,暖儿已经完全呆住了,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呆着做,还不快把披风给我罩着,这抱厦里头冷的慌呢。”柳芙虽然没有照镜子,但暖儿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也不耽搁,当即便披上了白狐毛裘的披风,匆匆回到了临花阁的宴会大厅内。
只是柳芙匆忙间并未发觉,更衣时竟将母亲亲手插在头上的那支紫玉兰花簪子遗落在了那箱笼里头。这无疑等于留下了在此“顺手牵羊”的犯罪证据。
就是不知,这箱笼的主人到底会不会的长衫已经变作了佳人身上的一抹婀娜风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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