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张春惊异地盯着夏树。
“你知道有个小鬼附在他身上。”夏树淡然说道。
张春明白过来其中的道理,周瑾钰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周瑾钰,能够活着是那个小鬼附在他身上,于是说道:“那会怎么样?”
“撑不了多久。”夏树轻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张春,欲言又止。
“其余的我不问,等你愿意说的时候我会认真听你说。”张春微微一笑,除了坚定不移的信任还有至死不渝的深情,他突然明白所谓真相远比不上夏树留在他身边,多一天是一天。
“花儿。”夏树伸出手习惯性地落在张春脸上,却再无他言,突然扣住张春的脖子往胸前一揽,接着紧紧抱住他。那个拥抱让张春真切的感受到夏树没有用语言表述的感情,隔着轻薄的面料他的脸紧紧贴着夏树冰凉的皮肤,张春不自觉地扬起嘴角,那一刻他坚定地认为如果他的一生到此为止他也再无遗憾。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张春觉得总有人能在他最关键的时候来打扰他,不得不推开夏树去摸口袋里叫个不停的手机。
“你最好有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张春没好气的对着手机大吼道。
“啧!啧!火气这么大?夏树没满足你吗?还是我打扰你的好事?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腻不腻啊!”电话另一头的方锦毫不避讳的讽刺回来。
张春忍着方锦没有下限的调侃,语气缓下来说道:“说重点。”
“怎么?真被我说中了?靠,你们还真能在那种黑灯瞎火的地方谈情说爱,太有情趣了!”方锦得寸进尺地继续调笑。
“重点!”张春加重语气打断了方锦的话。
“啧!你也别不好意思,回家再跟哥哥说进行到哪步了,这个男人和男人可不比女人……”方锦越说越来劲。
“方锦,信不信老子抽死你。”张春咬牙彻齿地吼过去,他手机的听筒跟扬声差不多,夏树在旁边听得一字不差,这方面张春与其说脸皮薄不如说没有经验,他悻悻看了一眼夏树,耳根开始发烫。
“云海洋和他小侄子刚才掉进河里,现在都进医院了,你要不要来看看?”方锦终于正经起来。
“你在医院?怎么会掉河里的?”
“我哪知道啊,当时发生车祸都乱成一团,那小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看到警察叔叔就发疯似的跑,跑不过就往河里跳,结果两人就一起跳下去了。”
“没大碍吧?”
“警察叔叔没事,只是小侄子昏迷不醒!”
张春突然沉默,他知道周瑾钰醒不过来的原因肯定是现代医学治不好的。
“你来是不来?”
“不用,我去也起不了作用。”
方锦鄙视地冷哼一声,张春不等他开口就挂了电话,等到坑里的骸骨烧干净,两人将坑填平,最后夏树捡了块大点的鹅卵石立在坑的正南方才算完事。接着回到桥上,车祸的痕迹已经清理干净,只是最近连连发生车祸从桥上来往的车辆越来越少,张春希望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夏树突然停住脚步盯着桥上飘动的那个几近透明的影子,正是被夏树钉在桥下通道里的女鬼,她看到张春和夏树吓得一哆嗦,但是却没跑。张春看得出来她已经离魂飞魄散不远了,犹豫一下,他递给夏树一个眼神,让他等着,接着朝她走去。
女鬼看到张春倒不显得十分害怕,张春站在人行道上,女鬼飘在一旁,张春问道:“你的身体?”
“李容兰已经不在了,我也该上路了。”她表情平和,又带着一种释然,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股怨气。
张春听到李容兰三个字像是抓住什么关键词一样,张春盯向她问道:“那是李容兰?”想到那个只剩下上半身的漂亮女鬼,张春仍有些不可置信。
“你很好奇那件事的真相?”她转头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张春。
张春不答反问道:“不是你一直想把那件事的真相告诉给世人吗?”
“是啊,所以我才不断引起一次次车祸,但始终没有人注意到。”她有些哀怨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她的目光远远看向河里,说道:“但是十五年一次的车祸却都是李容兰造成的,那时她掉进河里并没有死,被人救起来,后来生了一个儿子。许缙安没有去找她,可以以为她已经死了,她也没去找许缙安。直到过了十五年,李容兰的儿子到城里做工碰巧认识了许缙安,那孩子对许缙安敬重不已,而许缙安对那孩子也信任有加,李容兰见了便以为许缙安要抢她的儿子。但可笑的是许缙安根本不知道那是他的儿子,甚至完全没想到他们母子还在人世。但李容兰却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她闹到许缙安家里弄得鸡犬不宁,后来许缙安妥协说要给她钱让他们母子远走他乡,李容兰却不依,反而对许缙安的薄情愤恨不已。最后李容兰偷偷抱走了许缙安的儿子,再弄坏了许缙安车子的刹车,想好借口骗许缙安夫妻到南桥。结果许缙安和他妻子一同葬身河里。”她缓缓的叙述着,张春甚至看到了她嘴角不易察觉的笑意,见张春没有插话的意思她又接着说道:“李容兰将许缙安的儿子索在桥下那个通道里,我凶那孩子实在无辜可怜,于是装成许缙安和他妻子的样子每天去吓她,让他放了那孩子。但却事与愿违,最后李容兰精神崩溃杀了那孩子自己也死在里面。然后经过十五年,她化成厉鬼又害死了一对夫妻,将他们的孩子又囚禁在里面,后来那里的戾气越来越重,我也不敢再靠近,只好守在外面不让她离开这座桥。”她突然停下来看了看张春,轻笑一声说:“直到上回被你们用桃木剑刺中,李容兰也不再顾忌我,不再只在这座桥徘徊。”
张春惊愕不语,他实在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而到此他基本能猜出面前的女鬼就是周琳。张春突然想起之前的车祸,问道:“刚才的车祸是怎么回事?”
“早知道你们能对付李容兰我就不多此一举了,她又抓了那个之前被你们救走小男孩回来,只是我这样已经力不从心,恰好你们来了,那孩子就趁机自己逃了出来。”她说着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听到这里所有的事基本都串起来了,即使有连不起的地方张春也不想再去深究,无论真相如何都已经是亡者的故事。张春跟着笑了一声,开口说道:“我很好奇你徘徊在这里几十年只是为了将这些事告诉别人吗?”
“你跟他很像!”
张春不解地耸了耸眉,看着周琳等她继续说下去。
“皱眉的样子很像,眼睛也很像,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这么觉得了,看到你我觉得像是看到了缙安。”
张春别开头,他对许缙安的全无好感,并不想接受她的这种说法。想到那次车祸时安若莫名说的那几句话,转头对她说道:“与其期待不能预计的来世,不如放下执念,也许你的来世会是个圆满的今生。”张春说完不顾身后的周琳,他知道他左右不了别人的思想,也许周琳还会继续在这里徘徊到灰飞烟灭,等待那个不可能的诺言,他突然明白了许多事,如果周琳这几十年的等待是为了当年许缙安随口一个承诺,那么他宁愿今生牢牢抓住那个人。
夏树站在桥头远远看着张春跑过来,最后停在他面前,对他微微一笑,痴痴地盯着他。
“花儿,我没有来世。”
“嗯,我知道。”
张春上前握住夏树的手,拉起他走向回家的方向。
所以,我不要来世,只要你现在。张春在心里这样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又靠一段落,其实这个来世的故事并没有来世,其实我是想说不要在人垂死的时候随便许下来世的承诺,因为听的人会当真。我觉得我需要进步的地方很多,写出来的感觉和想象真的差了很远,故事基本过了大半了,即使再不如意我也会坚持到结局的。接下来是夏树的专场,说他生前死后的故事。
、第三十九章 决心
回去的路上夏树一路沉默,张春怀揣悸动和窃喜暗自思量着要和夏树摊牌,不求一杆进洞,但求做足前戏。于是一进屋就跑到卫生间洗澡,从头到尾哼着小调,洗完之后又把夏树推进去,嘱咐他要好好洗。夏树无奈地点头应着,张春满意地一笑,夏树态度的转变让他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张春转身躺到沙发上脑中遐想连连,全是对今后美好生活的憧憬。
然而突兀的开门声扰了张春旖旎的遐想,他起身黑着一张脸质问刚跨进门的方锦:“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要去哪儿?脸那么黑干嘛?我又打扰到你的好事了?”方锦反问过来,换好鞋走进客厅里扫视一圈,看到张春穿着睡衣最后听到厕所的水声,忽然一脸贱笑地看向张春。
张春被他这笑渗得心里发毛,倒吸了一口气缓和下语气问道:“云海洋和他侄子没事了吧?”
方锦闷笑一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才答道:“不知道,他家人来了,我就回来了。”说着他又鄙视地瞟了张春一眼,啧了两声说:“没见过你这么见色忘友的!”
被这么一说张春脸又黑下来,压着情绪不急不缓地解释道:“我一不是医生,二不是术士,去了也帮不了忙,生死由命,强求不得。”张春意味深长地看着方锦,“说了你也不明白,再说这干你什么事啊?老毛病犯了?”
“靠!”方锦不满地骂了一声,瞪着张春说:“那不因为是你朋友嘛!哥哥关心他也是因为关心你!再说人家好歹也是人民的公仆,我尽的是公民义务!”
“哦!”张春故意扬起声调,斜眼一瞟,扬起嘴角,说到云海洋他自然而然地回想起在桥下通道里的事。关于张守宁和宋祖扬还有张尧年之间的关系他如何也联系不起来,而宋祖扬似是而非的话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还有张守宁身上的疑问他也摸不着头脑,思绪一时如拧在一起的乱麻理不出头绪。张春甚至想就这样置之不理,这原本就是与他无关的事,他不喜欢麻烦,更不会去钻牛角尖,无论他们争斗的目的是什么,就如宋祖扬所说这是一盘棋,但只要他不走上棋局那么一切都将不成立。张春自觉他的人生有那些鬼怪的参与已经够混乱了,不想再一头栽进别人的陷阱之中,他应该思考的是从其中脱身而出。想到这里脑内忽然不受控制地闪过夏树说过的一句话‘无论你以后知道了什么,怪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不会改变立场’。张春不知道夏树不愿让他知道的是什么,但他很清楚夏树的立场从一开始就只有让张春走出棋局幸福安稳的活到百年终老,同时他也明白夏树想要还给他幸福安稳的生活并不包括夏树在内。
张春猛然一跃而起,方锦惊奇地瞪他一眼说:“你受什么刺激了?”张春不理他连忙冲回房间迅速换了身衣服又冲出来,方锦连忙拉住他,问道:“你发病了?吃药了吗?”
“没吃药的是你,我有正事,别废话!”张春挥开方锦的手,心情平静了一些,只是脑中仍一直盘旋着夏树会离开他这个信息。
“快十二点了!你小心点。”方锦见张春严词厉色的态度没再阻拦,只是一脸不放心地看着他。
“我就想起有件事忘了办!别搞得我要去参加敢死队似的。”张春一拳落方锦的肩上,抬头正好对上夏树开门出来的目光。
“要出去?”夏树衣着整齐,半倚在门边用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眼神若有似无的扫过张春。
张春很少见到夏树这么放松,甚至有些懒散的样子,虽然身上的衬衫穿得工整,但胸前留了三颗扣子没扣,露出一小块皮肤,擦头发的动作让他微皱着眉,张春看得瞬间血气上涌,急忙丢了一句:“有事。”然后快速换鞋一溜烟的逃了出去。
走到外面,张春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那是上次袁三给他宋祖扬的资料里抄下来的,包括家庭住址在内。嘟嘟声差不多响一分钟仍然没有人接听,张春看了看时间心想应该是睡觉了,犹豫不决的时候正好一辆空着的出租车开过来,他便坐了进去。不过张春没想到宋祖扬竟然没在家,敲了半天门,隔壁的住户都出来抗议了也没人来开门,张春沮丧地想正回家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没作多想就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听筒里传来的温和男声。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愣了半秒张春才反应过来是宋祖扬的声音,对方倒是没跟他客气,甚至像是老朋友一样的语气,张春并不介意他熟络的态度,淡然说道:“你没在家?”
“刚才有个手术,才出来。”
此话一出张春有些吃惊,一直以来宋祖扬给他的印象都是城府极深,老谋深算的,以至于他完全忘记宋祖扬还是个为人乐道,德厚仁心的好医生。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张春也没出声,宋祖扬又接着说道:“今天要值班,我在医院等你。”顿了两秒宋祖扬突然稍拉长声调问道:“你不会是去我家了吧?”
“马上过去。”张春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匆忙往三院赶去。他说不清心里这种急切的感受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迟一秒夏树似乎就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