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1】南诏皇宫中的宫女共分七等,红橙黄绿青蓝紫,由低到高,顾宝宝身着的是粉红衣裳,为宫中的最低级小宫女,紫衣级别最高,多是皇帝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或是每个宫中的主事宫女。严嬷嬷衣裳为紫色,柳金衣裳为黄色。
第三十四章 浴火的曼珠沙华
两个孩子一走,李舜原本的那一点点热度也冷却下来。
“朕还有些事要去做,一会儿我会派人过来处理东埕太子移居华阳宫之事,你从旁协助一下吧!”
“臣妾遵旨。”郡亭见李舜才来就要走,眉头在暗处微微一皱,失落的曲了曲膝,不开心全都写在了脸上。
后宫佳丽三千,美女如云,要从中脱颖而出难如登天,郡亭虽然入宫八年,成为皇后也已经是六年有余,期间排除异己无数,终于稳坐六宫之首,可是人却是离皇帝越来越远,细数过来,李舜已经将近半年没有临幸过她了。
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当年入宫虽是为了巩固父亲在官场中的势力,但小皇帝做事雷厉风行治国有方,是真正的真龙天子,还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一颦一笑都勾魂摄魄,随便拿出一样都能让世间女子为之倾倒,有着这样一位夫君,怎能让人不爱上,如何让一个女人不想要独占?
八年前因为安丞相的权位和一支凤落九天的舞曲让李舜留意到了安郡亭,两年恩爱诞下龙种,却用了六年的时间从伉俪情深两相许到相敬如宾不相睹,现如今早已是同床异梦。
郡亭如今双十年华,一生都将困守宫中,丈夫如此出众,她却要夜夜独守空房,虽然比起更多老死宫中却连皇帝的面都见不上一面,或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在转瞬间朝不保夕的女子不知好了多少倍,可这些仍然不是郡亭想要的。
她要权、要势、要钱,她要他的丈夫,要丈夫的身子、要丈夫的爱,如果做得到,她更要自己的亲子得了丈夫的这万里江山,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离她的目标差得很远很远。
“皇上,臣妾已经近半年未曾……”郡亭泪眼朦胧的望着李舜即将离开的身影,声音有些哽咽,说不清是真伤感还是装伤感,只是那我见犹怜的样子,的确叫人狠不下心肠。
“皇后想要对朕说什么?”李舜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欲言又止的郡亭皇后,眼中一片清冷,好像你再多说一句便会被他抬手挥退,多做纠缠便会让他面露不耐的样子。
郡亭深深望进皇帝眼底,目光一闪,低眉顺眼道:“臣妾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尽过人妻的责任,这些年也都把心思花在了如何教好昭儿上,对皇上的身体久未关怀,愧对圣恩。今日咱们夫妻难得见面,臣妾提醒皇上一声国事固然重要,还是身体为大,不要总是为了批阅一些奏折熬夜伤身,还问问皇上今夜是临幸哪宫娘娘,臣妾想炖些固本培元的补汤给皇上送去,看着皇上喝下也好让臣妾放心。”
郡亭柔声说着,俏丽的脸蛋一垂再垂,两滴泪水便顺着睫毛低落下来,水低落在干燥的地面上,一滴两滴三滴,痕迹明显得很,她却还要强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李舜侧身望着那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人,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沉声道:“朕今晚会去凤霞宫,皇后熬了汤放着就好,朕自会去喝,也省了端来送去的麻烦。”
就知道李舜这个皇帝吃软不吃硬,安郡亭埋首得意的勾了勾嘴角,故作惊喜的抬眼望着皇帝,眼泪反而越是流个不住。
“那臣妾今晚一定将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静候皇上驾临。”
李舜不置一词,只是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侧头看了眼因为有毒而被束之高阁的彼岸花【即为曼珠沙华】,如此妖娆多娇却得不到人的亲近,无法让人心无芥蒂的去触碰,全因那一身毒水弥漫。
一个人的心有多大?欲~望又有多大?
贪婪有时意味着将会失去更多,不懂什么叫做满足就意味着难得快乐,感情已经不再,身体却因为某些原因依旧要捆绑在一起,当身体的愉悦变成一种形式,爱只会腐败得更快。
三十年前,彼岸花因为在南诏四处侵占山头良田被一把火燃烧殆尽,三十年后,你又是否懂得为人臣该有的收敛?
第三十五章 单纯如此竟是太子
这边李昭和赵穆相对无言的在花园中闲逛,赵穆负手独自走在前头,李昭身高矮了他一截,小短腿的速度自然也不及他,只好加快脚步跟在他身后,有些委屈的蹙着眉。
“你就是南诏国的太子李昭?”
经过碧落湖中央的一个小凉亭的时候,赵穆忽然转身坐下,目光正好能够和李昭平视,语调说不上客气,目光谈不及柔和,而是微带了些许审视和鄙夷。
李昭抬起眼皮看了赵穆一眼,虽然见到这穆哥哥五官精致,眼睛如刀刻般深邃、如水墨画般缱绻,脑后的雪白发带随风翻飞,却让人隐隐产生一种不安和害怕的感觉。
小孩子的感官总是很灵敏的,李昭从赵穆身上嗅到了一丝自己并不喜欢的气息,皱着眉向后退了一点点,也不言语。
赵穆见他有些惧意,笑意更深,倒是柔和了几分。
“刚才听昭儿弟弟说到治国若治水,可见你才思敏捷见解独到,真不愧是南诏国的国储,连小王听了都要自愧不如了,也难怪刚才你们南诏皇帝听后要如此赞你!”
李昭听不出赵穆言语中的讥讽,只从字面意思上看赵穆似乎是称赞了他,脸上顿时红了半边,摇头道:“‘治川者决之使导,治民者宣之使言【注1】’这句话出自贺问生的《经纶鉴》,本就是我近段时间的学习内容,宋太傅也对我解释过,我不过是死记硬背记了下来而已,根本算不得是我自己的见解,结果倒是叫父皇谬赞了。”
小太子李昭说完脸更红了,感觉有股热气疯了般往外冒,难为情的抓抓脑袋,抬起脸对着神情微变的赵穆傻笑了一番。
原本赵穆还正恶心着这两母子矫揉造作的表演,以为这母后如此,小的自然也是跟着她一路货色,可如今见这李昭说话没点设防,浑身冒着傻泡的样子,又发觉似乎并不是这样?!
“说来也真是巧了,我跟着皇上刚过了桥就见你对你母后解释这句,真是比计着时辰还要精准!”
赵穆换了种坐子,翘首以待李昭变色,心想自己这次讽刺得如此明显,脸皮再厚也不能安之若素了吧,再听不出来这小太子八成是个傻子。
“真是好巧来着,原本我正按母后说的在罚抄来着,也不知母后为何心血来潮突然问我,她从前对这些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呢!”李昭出人意料的把真实情况合盘托出,说着又不安的皱了皱眉,“母后罚我抄三遍《经纶鉴》,如今我一遍都还没写完,不知又要几天出不了华阳宫了。”
原来是在受罚!这小笨蛋倒是单纯得很,怎的那么会耍心机的女人会养出这么个笨儿子?听说南诏国的小太子今年六岁,智慧过人,现今看来也不过就是个懂得死记硬背的书呆子。虽说六岁尚小,可王孙公子常常都是小小年纪就满肚子心机,像他这样做着太子却如此单纯的,世间恐怕难再找出第二个。
想到这里赵穆不由自主的笑起来,脸上的嘲讽之意尽去,整个表情看上去生动真诚了不少。
宝宝的太子哥哥张着眼睛定定的看着赵穆,愣愣道:“你笑得真好看,像你笑得这样好看的我只见过我父皇的还有、还有……宝宝的。可是父皇不常笑,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他像神仙,好像离我很远很远。宝宝却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小月牙,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可爱的!”
李昭见赵穆较之前亲切,也不害怕了,找了个凳子就一屁~股坐了上去,自个儿支着头傻笑,好像想起了件多美好的事情,小腿够不着地面,就当空一晃一晃的,轻巧得很。
“唔,你父皇的确是很美,笑得也很美,就是淡得有些像水。那你说的宝宝是谁,是你的心上人?没想到昭弟弟你还小小年纪就如此多情了。”
“不是不是——”
李昭突然听见穆哥哥来了这么一句,吓得赶紧站起身猛摇头,生怕他不信自己。
“我和宝宝昨天才认识,我只是想和她做朋友,真的!”
“情~人总是以朋友为借口做起的嘛,情窦初开是好事,你这个年纪也差不多了,我像你这么大时我父皇都在给我到处物色太子妃了。”
赵穆眉眼含笑,促狭的盯着李昭的眼睛,李昭脸上的冷汗一把一把的,心想着穆哥哥说的话怎么会和父皇说的如此相像,如果他们俩做了好朋友,估计会十分合得来。
【注1】:这句话实际出自于《吕氏春秋》,是金子挪用给了《经纶鉴》,而《经纶鉴》又是金子虚构的,汗。。。。
第三十六章 赶尽杀绝的北楚刺客
李昭是个小傻瓜,和赵穆交谈了半个时辰下来,连赵穆是东埕王的第几个儿子都没问明白,倒是把自己的家底从里到外都给赵穆抖搂了个遍。
两人正聊得开心,突然有个太监领着个身着淡蓝色收腰百褶纱裙,头上披挂着大块薄而透明的蓝纱丝巾的女子疾步走来。这名女子的装束正是正统的东埕宫廷女子的装扮,赵穆一眼扫过马上认出了来人是昨晚为救自己而生死未卜的松儿,赶紧起身几乎是用跑着迎上去。
“松儿!”
“太子,梅朵春香全都……”松儿满脸都是泪水,噗通一声直直跪倒在地上抓着赵穆的衣角,身子还因为恐惧微微颤抖着,泣不成声。
赵穆只是看松儿的样子就知道南诏皇帝彻查天枢宫的结果了,虽然早有意料,可是想到那一干跟随赴汤蹈火的臣子和日夜照顾自己饮食起居的奴才,心中还是猛然一抽。
把手轻轻覆盖在松儿唇上,赵穆微微摇头示意她有话先别说,等先向李昭告了辞,又屏退了左右侍奉的奴才,这才把松儿扶到椅子上坐好,让她把昨晚的事情细细说个明白。
“太子,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我亲眼见到的。”松儿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脸上全然是惨白一片。
“昨夜松儿助我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名刺客没有杀你?”
“松儿不过是被刺客打晕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转醒,发现四周都没了人的踪影,只我一人晕倒在亭子里。松儿猜想那刺客定然是把我打晕追着太子而去了,想到太子生死未卜,我便心急如焚的往前头跑,不多久就发现卧房那片儿人影憧憧。松儿不敢贸然出去,只好躲在假山石后头看看情况。才一探头就见到一群穿着南诏国侍卫服装的人正在砍杀欧大人和苏大人,两位大人的血把整片地都染红了,而后那些人杀红了眼,见到咱们的人便杀,松儿没用,在看到梅朵被一个侍卫砍成几截之后实在太害怕,就在假山后头晕过去了,醒过来时已经有人把我给找着了,直接就带来见了太子。太子你没事太好了,松儿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太子咱们快快回国去吧,这儿太危险了!”
松儿说得很急,一面说着一面发抖,连牙关都在不由自主的打着寒战,看来昨夜真的被吓得不轻。
赵穆握了握她冰冷的指尖,递了杯热茶到她面前,沉声道:“昨夜你所见到的事情只字都不许在他人面前再提,欧大人没死、苏大人没死,梅朵春香她们都没死,不过是本宫有事让他们去办,提前回东埕去了,记住了吗?”
松儿万分诧异的抬眼看着太子,半晌无言,眼中迷茫,或许不明白为什么太子要隐瞒这件,可主子就是主子,上命不可违,最终还是点了头。
“那太子咱们不回东埕吗?”松儿喝了口热茶,缓了缓气,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本宫出使南诏,才到一日便立马回国,东埕国的子民会怎么想?南诏国的子民会怎么想?其余那五国又会怎么想?不说如此一来于理不合,就说你我回国的安全问题也无法保障,南诏王现在安排本宫住进了华阳宫,本宫思量着还是先在南诏呆上一阵子再想想下步棋该如何走。”
“华阳宫不正是南诏太子的寝宫,这样一来国师嘱咐的事……唔——”松儿话都没说完就被赵穆一把捂了嘴巴,赵穆贴着松儿的耳朵厉声道:“隔墙有耳,今后管好你的嘴。”
“是,松儿知错了。”松儿的脸红成了个大番茄,赶紧往远离赵穆的地方挪了点,把剩下的茶一口气喝个精光,给自己热到快要冒烟的头顶降了降火。
第三十七章 顾宝宝再遇女色狼
赵穆丝毫没注意到自己不经意间的举动做了什么恶,只是一派自然的把松儿放开,转了个身便开始兀自思考。
昨夜那些刺客想必是在半夜埋伏好,原以为控制了整个天枢宫,要取自己的命便轻而易举,怎知自己会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人少的凉亭中去饮酒赏月。成功逃离之后那些刺客发现任务失败,又必须要挑起东埕和南诏的纷争,干脆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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