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到刚才主子说的,她心里即不平,又担忧,却也是无奈。
“南竹,你这傻瓜。为何要自己揽下这等事。”想到南竹的为人,晚翠不禁觉得眼睛有点儿酸
疼。
南竹摇了摇头,拉过晚翠的手,在她手心中写道:姐姐,此事本就因我而起,理当我自己来担。楼里多事端,莫要连累太多人才好。若是闹大,麽麽出马才是真糟。烟荷主子也没说错,南竹该罚。
晚翠眼底终究忍不住湿润。原来,南竹考虑的那么多!的确,如果让麽麽知道了。那么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就更多了,指不定连得自己也被牵连进去。要知道,南竹能入得楼里,本就让麽麽不怎么乐意。而帮着南竹说话的自己,要不是因为烟荷主子的关系,怕是早就被麽麽拉去教训了。
“南竹……”晚翠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反倒是南竹安慰起她来了。
南竹勉强站起身,手背还疼的厉害,却是咬着牙佯装无事。冲着晚翠点了点头,告别离开。
他还有事要做。若不能做到烟荷所言之事,自己估计就真没活路了。而若真做到了……怕烟荷……更绕不过自己吧。
所以唯今之计,也只有一字——逃。
本想再混一段日子,等攒够了几个钱才离开。没想到这一下,自己被逼无奈,又要过三餐不继的流浪日子了。
心里苦笑,南竹颠簸着慢慢回到自己工作的那个庭院。
“南竹!”
一声叫唤让南竹惊讶的抬头望看。原来,那群欺负自己的下人们还在院子里没走,这是在等自己回来好继续欺负么?只是此一时,自己可没了陪他们闹腾的心情。
带头的下人叫陆云,看见狼狈回来的南竹,连忙迎了上去。
南竹一脸戒备的退后,但奈何自己双脚还犯麻刺痛,退不了几步就被陆云堵住了去路。
“南竹,你没事吧?”陆云之前就说过,若是南竹平安回来,以后自己一定事事罩着他。别问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之前那一刻,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不过既然自己已经这么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
南竹半侧了头,摇了摇。挣扎了下被他扣住的手腕,想要挣脱,却是不能。
“烟荷姑娘没为难你?”
南竹依然摇了摇头,这一次,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腕,那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已经染上了一圈红。
陆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激动,皱着眉头边嘀咕边放开了手:“只是轻轻一捏而已,就这般模样,刚才我那一脚,一定让他疼的紧。该怎么办好……”
南竹听着,心里觉得好笑。他习惯在用写字告诉别人要说的事,只是这陆云,也不知他识字否。
抬起手,南竹困难的蹲下身子,在地上笔画书道:我有事先回屋子。
陆云看着南竹的脸,定了会儿又瞥向他的双腿,再见他在地上书字的手。一股怒气翻腾上来。
“南竹,主子打你了?”
南竹一愣,敛下眼,在地上快速的写:没有。
“别在画那些个鬼符号了,老子看不懂!”
陆云一吼,一把拉起地上的南竹。而没料到会突然如此作为的南竹,惊讶之下未曾来得及反应,一下便没了重心,整个人向陆云贴靠去。
陆云本想退开,但想到刚才自己那轻轻一握都能让南竹手腕泛红,这一下若摔得,闹不好还待摔出毛病来。于是非但没退后,反而上前一步将人稳在了自己的胸前。
然而这姿势太过暧昧,陆云还没想到,南竹却感到了不妥。挣扎一下要退开,陆云又是不许,这一下,引得身后为离开之人个个瞪大了眼,瞧不明白状况来。
“老大,你……你和南竹在做什么?”一个有胆子的适时开口。
陆云烦躁强势的一把按住怀里的人。然后对身后的家伙吼:“没长眼睛么,看不见我在做啥。”他也没多想自己这话多不合适,只是吼完了继续道:“该干嘛干嘛去,我送南竹回房间就回来。”
陆云想到的是:就刚才南竹那样子来看,定是伤了腿和手了。他既然不方便,这事又因为自己而起,那送他回去也没啥不对的。
只是外人可就不这么想了,个个一脸震惊加暧昧的看着俩人,直到俩人走远,才又开始窃窃私语。
而所有人都没发现,这场闹剧自始自终,全都落入了另一双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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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回 。。。
南竹放弃挣扎的念头,一来他身体确实不适,也抵不过陆云的强硬;二来,陆云此番会这么做,就某些方面而言,算是正中下怀。
南竹早就想到过自己替他们揽事的结果,会让这群平日里经常欺负自己的下人改变对自己的态度和行为。不为其他,只为他能看出这群人心里还保有的那一份义气。只不过,没想到……陆云对自己的态度,会转变的如此剧烈。
既然陆云不识字,那自己又如何与他交流下去呢?南竹不及细想,陆云已经抱着对方进了南竹的那间破房。
其实与其说是房,不如说是个封闭的茅棚更为适合。这里简陋的程度,连陆云这样一个下人见了,都硬是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丫的。你就住这地方?”陆云愤愤的低骂。他虽也是这楼子里的下人,但进楼里的时日以多。况且凭借天生会打架的能耐,在这楼里也算是做了下人里的头。平日里住的下人房里,哪个不是把最好的让出来。再说那厨房里的二婶还认了自己做干儿子,好吃好喝私下里可不少。
今次来南竹这儿,看见这么个落差,自然是无法体会接受。
南竹心下觉得好笑,他知道陆云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人的性子其实耿直的很。看来之前还真是自己太招人眼了,才会让陆云想要“教训”自己。
也罢,算是给自己个教训,知道就算是下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稍稍挣了下,提醒着陆云,自己的姿势并不好过。陆云这才会意,将人放在那唯一可当做下榻地儿、铺着薄棉被的木板床上。
南竹得了自由,动了动手脚,冲着那陆云勾了勾唇角。他没在意的用手揉着膝盖,错过了陆云脸上那顿生可疑的暗红。
“我……我待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晚上再来看你。”陆云咬了咬牙,匆忙说完就想离开。
南竹一愣,想到什么立马拉住对方的手。而没想到南竹会拉住自己的陆云,突然间像是被人踩了尾巴般,反应极大的转身瞪着南竹。
南竹松开手,对陆云困难的比划着。
陆云皱眉,看不懂他这是在做什么。
俩人对视几秒,南竹突然觉得很无力。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开不了口,是件很麻烦的事。
无声的叹气,再努力比划了一次。
“你意思让我不用管你?”陆云怪异的提了嗓子问。
其实南竹想表达的是:不用麻烦他再过来看他,他自己休息就好。而且他还有工作要做,待会不能在这里闲着。只是显然,这些对陆云来说委实太难了点儿。可能自己表达的也不够清楚。罢了罢了,既然大同小异,那就当陆云说的那番吧。
于是,南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陆云的说法。
这一下子,陆云却是不乐意了。冷哼一声,眯眼打量了南竹一番,最后搁下话:“别以为你替我挡了件事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谁用你来管我了。我爱怎么就怎么。”
说完,也不管南竹的反应,甩了门就离开。
南竹错楞的表情直到人离去,才缓缓敛下。现在的人呐……怎么都这等模样。
咦?现在的人?自己的想法……好奇怪。
头有些微微刺痛,南竹知道,那是自己想得太多了。确实,今天他的确碰到太多事,动了太多的脑子,这就是后遗症吧。
慢慢躺下放平身子,南竹决定让自己休息下。闭上双眼,想着放空脑袋,却又渐渐跌入另一重如假似真的幻境。
寒江烟雨楼,湖畔倚泛舟。
湖心凉亭,一袭青衣配着腰间一抹流苏,背影高挑的男子倚栏而立。湖波荡漾,转瞬间,身边多了一道人影。男子侧目,笑容乍然跃上唇角。
是谁?那青衣男子是谁?那模糊的另一道身影又是谁?
南竹想要看清楚,却觉得俩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身子突然间冰凉,额头的渗出滴滴汗水。南竹想摆脱这无形的束缚,却感觉力不从心。
眼前的景色已经再也无法辨清,耳边传来隐约的喘息声。南竹猛地睁开了眼,不顾身体的伤倏地从床榻上坐起。下一刻,一道强劲的气力堵上自己的鼻口,
“若敢出声,我便杀了你。”
血腥的气息此刻在空气中蔓延散播,南竹胸口一窒,呼吸无法通畅之下勉强看向手的主人。
脑中映出的第一印象便是那对冰冷犹如寒霜的眼底之色。南竹不由不合时宜的揣测起男人的过去:该是怎样的环境下,才会让一个人能拥有这样的眼神。孤寂的、阴冷的、带着嘲讽却又无尽晦暗的情绪。
然而,南竹的思绪并没有维持太久,在这样呼吸困难自身又本就负伤的情况下。身体本能的提醒着他自己的负荷正无法抵抗——若对方再不松手,很可能就会让自己一命呜呼。
努力抬了抬手,敛下自己的双眼,这是南竹考虑后做出的反应。而这样乖顺的反应,也在男人的意料之中。本来么,一个妓院里的小杂役,就该是刚才那副惊恐模样,现在想来,该是自己的恐吓起了作用。
男人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本可以一掌了解眼前的这丑八怪,只是眼下这脸上带疤的小杂役还有可用之处。
“现在我松手,然后你必须回答我所有的问题,懂吗?”
南竹连忙点点头。心道:你若不松手,我怕离死不远;而我若不回答你问题,一样也活不了。这哪里还有任人拒绝的余地。
男人略松开手,见南竹大口呼吸的狼狈模样,微微眯眼,带着浓浓的鄙夷目光扫过南竹全身上下。
“喘好了就给我说,齐澜在哪里?”
齐澜?那是谁?南竹开始怀疑,这名闯入自己破屋的男子是不是有些神经错乱,他这破烂的屋子,哪里藏得住人?而他这下人的身份,又哪里会知道什么齐澜。
不过心底虽然这么想,南竹可不会贸然回应。他早就看出男人眼底的杀意,怎会不知自己此刻的处境。只怕一句不知,自己再没利用价值,就真要去阎王殿做客了。
仔细的留意着男人的动作,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南竹慌乱的抬手冲男人比划着手势,随后眼底流露焦急的看向男人腹部。
男人的脸上没有掩藏那份讶异,随即沉声问:“你是哑巴?”
南竹那双原本焦急的眼突然染上自卑,虽然如此,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又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男人,指了指他的腹部。
那就是血腥之气的来源,男人腹部的伤势定然不轻。
嗯?为何自己能凭借刚才的血腥及刚才匆忙几瞥就如此定论呢?
罢了,自己失忆前的事根本记忆不起,还不如不去多想。不管过去如何,现在的自己是南竹,是个但求简简单单生活下去的人,仅此而已。
男人蹙眉,身上的戾气瞬发。南竹一阵哆嗦退后,却执着的看着男人的腹部。
这是一场赌注,南竹心底明白,也紧张的等着结果的出炉。
“你懂医?”
南竹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他心底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暂时逃过一劫。他知道,男人在说出刚才那句话的同时,自己算是赢了。
“你到底懂是不懂?”男人的口气带着不耐烦,他危险的看着南竹。若是这杂役敢有一点小动作,他立马可以要了对方的命。
南竹仓惶,却又口不能言。无奈下一横心,抓过男人的手,在对方另一手掌风未击下前,已专注的开始在对方手心里写起字来。
你需要治疗。你受伤了。
写到这儿,南竹停了下,又补充上一句:先不要说其他好吗。
男人本可以轻松的杀了他,却在南竹写下第一个字的同时,为他脸上的表情所怔愣。
从没有一个人关心自己,自从师父死后……
这个脸上带疤,又瘦弱的低贱奴仆,却在刚才差点被自己杀了的情况下,此刻还对自己露出这样认真的关怀表情。
不管是否演戏,男人可以肯定这奴仆没有半分武功,而且身体虚弱的可以,根本不足畏惧。
自己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又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便稍稍放松了心情。只是这么一来,腹部的伤口传来强烈的剧痛,瞬间让男人眼前一黑。
南竹猛地长大嘴,却是有苦说不出的任由那高大的身影将整个重量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无奈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南竹哭笑不得。前一刻还气势十足的男人,此刻已经失去了意识。
奋力的将男人从自己身上推开,将他在自己简陋的床上安置好。随后又悄然出去,打来热水,拿出些自己仅有的干净衣物,撕开男人腹部的衣物。
眼睛倏地瞪大,随后又恢复冷静。
那是一道极深的刀伤,皮开肉绽甚为恐怖。看着伤口周围略微泛黑紫的硬物,很可能是时间过久拖沓导致,但也有可能……是中毒。
试着搭上男人的腕脉,前一刻还不是很确定的南竹此刻万分肯定——自己确实懂医。
按着脑子自然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