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敌卫国,光耀门楣,我都已做了。如今,我只想找到她,给她一个幸福的生活。”
“她为我付出所有,不过是想我活着,我为她抗旨拒亲,不过是希望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陪在她身边,给她幸福。”
“我没有什么可以给她的了,唯至死不渝的情。”
直到北明渊的手抚上我的脸,我才惊觉泪早已湿了面容,忙忙伸手去擦,却因清寒的话僵住。
“我要的幸福,是有她在身边,而不是让她再次为了救我,用自己去换。”
清寒,你知道了。
聪明如你,你怎么会猜不到我的用意,可是,只能再活三个月的我,能够给你的,只有决然了。
如果我还有很长的时间,长到可以和你白头偕老,我愿意和你站在一起承受所有的折磨,面对北明渊的为难,接受天下人的责怪唾弃。可是,我只剩三个月了,用三个月和你在一起的幸福,换你一生的清誉与安危,我做不到。
平静的抹去脸上的泪,我脸上,甚至没了那虚假的笑。
“可是你的喜 欢'炫。书。网'会害了她。她或许根本就不喜 欢'炫。书。网'你,就如你所说的,她对你的好,不过是为了偿还你的对她的救命之恩,恩还了,她也有她自己的生活。你怎么就肯定她没有你不会幸福,也许她不是在用她换你,而是接受本就属于她的生活。你的生死也许她早就不在意了,但如果因你的执拗,毁了她的幸福,你只会更加对不起她。”
话毕,我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扯着僵硬的笑对北明渊道:“皇上,臣妾要说的话说完了,至于护国王如今如何抉择便要看他了,臣妾累了,先告退了。”
说罢,不顾北明渊复杂的眼色起身离开。
走路有些头重脚轻,像是踩在云上,阿晴小心翼翼的扶着我,担忧道:“奴婢待会去请太医过来为娘娘诊病吧。”
“不用,我只是有些累。”
我忙开口拒绝,见我语气坚决,阿晴也不再多言,只是加重了手上扶我的力度。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悠扬的箫声,夹杂在风中轻轻拂过耳边,我寻着声音望去,朝阿晴道:“是谁在吹箫吗?”
阿晴侧头听了一会,迟疑道:“应该是景王爷。”
景王爷,北明祭,北明渊的亲弟弟。据说他刚出生时便患上恶疾,恰巧有道人经过皇城,治好了他的病,又将他收归门下。这位景王爷从小便跟着道人云游四方,隐居深山,很少有人见过他。
箫声似乎是在倾诉相思,断断续续的悲凉更甚,我似被迷了心,抬步朝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箫声缓缓清晰,新竹居三个字若隐若现,待我站在台阶前,箫声戛然而止。
恍惚的伸出手去想要推开门,阿晴却急急叫住我。
“娘娘,景王爷一向喜静,不喜被人打扰,皇上也下过旨,未经王爷同意,不得进入新竹居。”
“是么?”
我皱皱眉,却还是伸回了手,正想转身离开,门却突然被打开,墨衣男子嘴角带笑,面容温和的站在我面前。
“娘娘是因为听见我的箫声才过来的么?若是如此,新竹居定是欢迎的。”
一旁的阿晴忙忙行礼参拜,我却同遭了雷击,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军师……怎么可能……”
“什么军师?娘娘在说什么?”
北明祭迷茫一笑,表情却越发温和。
我有些惊慌的退后一步,却没想身后便是台阶,脚下一空便直直倒了下去,尚未来得及发出惊叫,手已经被人拉住,随后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心些。”
他的语气很温和,缓缓放开手。
“你是谁?”
我顾不得阿晴在一旁的尖叫,急声问道。
他笑笑,道:“北明祭。”
我有些失神,他的笑很温暖,不想那军师一样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可是,他们长得一模一样,除了那一头的墨发。
北辰军师一头银白长发,而他的发丝却是乌黑柔顺。
我蓦地想起刚见到北明渊的时候觉得他有些熟悉,那是因为他和军师,也就是眼前的北明祭长相有五六分的像。
如果这一切用巧合来解释,我自己都无法信实。
“我见过你吗?”
我收起惊慌,看着他笑着开口。
“娘娘见没见过我我倒是不知道,但我确是没有见过娘娘。”
他笑答,除了相同的面容,身上找不到一点和那军师相像的地方。
心里的疑惑越发甚,我却找不出思绪,只得先行告辞离开。
阿晴见我要走,面色一松,忙扶住我往回走。
北明祭温和的声音从传来。
“娘娘若是喜 欢'炫。书。网'听我的箫声,新竹居随时欢迎你。”
脚步顿了顿,我换上淡然的笑回头。
“那就先谢过王爷了。”
“不用,得一知己,实乃我幸。”
我勾勾嘴角,朝他点了点头,终抬步离开。
回到腾凤阁后,遣退了宫女,我半倚在床头,脑子里的疑惑一个接着一个,扰得我心烦意乱,我似乎是陷进了巨大的网,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来。
待到用膳的时间,阿晴传了膳我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厌烦的让她撤了去,躺在床上发呆。
本以为到了晚上北明渊会过来,还想着怎么应付他,阿晴却面色担忧的走了进来。
“娘娘,今天下午新选进宫的那批采女已经被封了品级,皇上翻了其中一位的牌子,今晚不过来了。”
“恩,知道了。”
心下松了口气,至少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阿晴看着我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这后宫,自然都是为了圣宠二字。
只是我早不是当初的玉离了,他的恩宠,我避之不得。
待到天暗下来,阿晴一干人也以为我已经睡下,我悄然起床,换上了轻便的衣裙,跃窗而出。
不管北明祭是不是北辰军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自从午时看见了北明祭,心头就莫名的满是不安与慌张。
这其中的缘由,我定要探查清楚。
虽是夜晚,但皇宫的戒备却是毫不松懈,四处可见巡视的侍卫,我一路躲躲闪闪也甚是警惕,约莫过了一炷香多的时间,终于看见了新竹居三字。
翻身跃上身旁的茂密大树,墙内的景象一目了然,除了那燃在檐上的烛光,其他地方皆已熄灯。
阿晴下午对我说过,北明祭的新竹居除了一名侍女,是由他带进宫来的,便没有其他宫女内侍了。
这偌大的新竹居此时静极,我莫名的一阵心慌,甚至有些不敢踏进这诡异的地方。
远处似乎传来侍卫巡视的声音,我皱皱眉,轻点脚尖,警惕的跃进了新竹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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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哈穆白齐 。。。
新竹居的格局与别处不同,我落在院内那颗大树上时,便看见一名女童端着盆水走了出来,随后将水倒在了旁边那颗树脚下。
一股清香缓缓飘散开来,似乎有些熟悉,却始终想不起这是什么香味,待女童进了屋,房间蓦地点燃了烛火,一个颀长的身影倒影在窗户上,竟是北明祭,原来他就住在这棵树对着的那间屋内。
那女童工似在为北明祭拭发,我警惕的隐藏在树上,看着那朦胧的影子,总觉得有些奇 怪{炫;书;网},不知是不是烛光的原因,想不出个思绪。
片刻过后屋内便熄了灯,女童推门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新竹居此时又静了下来,我在树上呆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确定北明祭已经睡下,轻轻纵身跳了下去。
走进那颗方才女童倒水的树脚,清香愈发浓烈,我却始终想不起这是什么香味,正想转身朝北明祭的房间走去,头顶突然跃过一抹身影,落在了不远处的假山旁。
待那人落地后迅速发现了我,我尚未反应过来,他已飞身离开,来不及多想,我提步跟上,那人的身形看起来似乎是名女子,我甚至觉得有些熟悉,因此越发紧追不舍,她似乎很熟悉这宫里的路,一路上竟未遇上侍卫。
那人最后跑进了娉婷殿,我听阿晴说过,娉婷殿是下等宫女居住的宫殿。
毫不迟疑的跃进殿内,只有一间偏僻的小屋亮着灯,似乎是在等待我的到来。
我满身戒备的靠近小屋,正准备伸手推门,门内突然传出低声的笑意。
“拂晓,进来吧。”
竟然是她!
北辰六公主,哈穆白齐!
房门缓缓打开,已换上凤翎宫装的哈穆白齐站在门口对我浅笑。
“六公主……”
“已经亡国,哪还有什么公主。”
她笑,语气听不出一点悲伤,却平静的让人感到绝望。
进了屋,一股潮湿的霉气迎面扑来,下等宫女的待遇并不好,我有些怜惜的看了她一眼,她却只是不在意的笑笑,走到床边坐下。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终是忍不住问出声,她对我招招手,示意我坐到她身边。
床板很硬,甚至有些微微的湿,我真的不敢想象曾经一国公主竟然住在这样的地方。
“北辰亡国后,我便到了凤翎,入宫做了宫女。”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在说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为什么?你要杀了皇上,然后复国?”
“不是。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那为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我北辰亡国的原因。”
我愣了愣,尚未开口,却见她朝我诡异一笑。
“拂晓,我要你帮我,我只要罪魁祸首死。”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这件事,和你有莫大的关系。”
见我不说话,哈穆白齐继续道:“虽然我北辰已亡,但你要知道,一个国家不可能只有那些常备军,我北辰,也有只为皇室效忠的帝军,我能从萧王的包围中逃出来,便是靠的这些帝军。”
“而我也让这些帝军,帮我调查了一些事,这些事,我想你会很感兴趣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我杀了他,我就告诉你一切。”
“杀谁?”
“可以叫他,一切阴谋的主使者。”
“为什么不让帝军去杀他?”
哈穆白齐沉默了片刻,眼里闪过一抹悲痛。
“他们在帮我追查真相的时候,已经全部遇害,拂晓,三千帝军全部遇害,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杀了他了。”
除了我?我正为哈穆白齐这句话惊诧不已,门外突然想起恶声恶气的喊声。
“陈齐,已经寅时了你还不起来干活在屋内干什么,真当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是公主了吗?”
哈穆白齐的声音瞬间变得卑微不已。
“我马上就出来。”
外面的人骂骂咧咧的走远,哈穆白齐看了看我,道:“拂晓,你先回去吧,三日后子时,我在这里等你,我想,你还有很多你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我点点头,确定门外已经没人,推了门出去,刚踏出去便听哈穆白齐道:“对了,我可以先告诉你,你手上那个银铃,名锁魂铃。”
身子一僵,我正想开口问是什么意思,对面的屋内已经亮了烛火,我只得迅速离开。
回到腾凤阁后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哈穆白齐的话,最后索性起身点了灯,细细关详手腕上的银铃。
锁魂铃,我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哈穆白齐专门提出来,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锁魂锁魂,顾名思义,是指锁住灵魂,那么师傅将这手铃戴在我手上,也是为了稳定我在玉离体内的灵魂,是为了我好,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待到天亮用了早膳,阿晴面色忧郁对我道:“皇上昨夜宠幸的那名采女今早已被进封为贵嫔,听说皇上对她很是宠爱。”
我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全没当回事。
没多久,皇后宫内的一名宫女便到了腾凤阁,说今日新晋妃嫔要例行参拜,我理应过去。
皇后在宫内除了这一国之母的名头,风头其实并不比柔妃,听闻她谦逊柔顺,待人亲和,对刁钻蛮狠的柔妃更是处处谦让。
此次来请我过去合情合理,我倒不好推脱,只得随那宫女去了。
我的到来当然又让这些妃嫔嚼了一阵子嘴,狄暖柔冷冷看了我一眼,眼光扫过我手上的银铃,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但是碍于皇后再次也未为难我。
皇后果然很温和,待我落座后不久,新晋的妃嫔便依次来了,我本也未多在意,直到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臣妾梦婷,参见各位娘娘。”
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我愕然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梦婷,她怎么会出现在皇宫,还成了皇帝饿妃子!
她听见声音也转过头来,看见我时眼里也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