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好苦的……固儿不想喝……固儿想要爹爹！”
“不如这样，固儿把药喝了，母亲给固儿做你最喜欢的桂花糕如何？”
“那……”
“而且固儿乖乖养病，爹爹就会来看固儿的！”
虽然后来黄药师的病好了，但是父亲却没有看过他，其后偶然间才听说，那天在他病危之际，他的爹爹因为小妾有了身孕而忽略了黄药师重病的消息。
其实父子之间的关系恶劣也是从这儿开始的。想想，若是一个儿子，从小濡慕父亲，并且对父亲爱戴崇拜，却在自己生死之时的来的却是父亲在为他人庆贺，这是何等感觉，况且从小与自己最亲近的母亲日日以泪洗面……也使得小小的黄药师对于父亲这个词的印象极为不好，渐渐的父子之间的感情淡了，然后是有了隔膜……最后由于黄母的死亡，关系破裂……
而当玄霄用那种无奈的语气问道：你要如何时。
黄药师也不知不觉中感到了一丝温暖，仿佛有种宠溺中带着莫可奈何的语气，让人感觉心头一暖：“慎之想要桂花糕，想要抱抱～”
生病的人纵使脆弱而放纵的，并且及爱寻求安慰，黄药师病重，仿佛一下子成了小孩子，并且不在畏惧玄霄的气势，若是以前必定不会提出如此要求。
玄霄愣了一下，记得小时候的自己，让母亲抱过，但是自从上了琼华后，怀抱只会让自己变的懦弱而胆怯……所以有多久没有抱过人了，看着床上迷迷糊糊，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提出了怎样要求的徒弟，玄霄迟疑了一会儿，抱起黄药师滚烫的身子，细细掖了掖被子，“我抱着你，乖乖喝药，明日为师……给你做桂花糕如何？”
“唔……那今晚要和慎之一起睡～”黄药师感受中自己玄霄带着温暖的怀抱，不同于母亲的柔软，可是却有种安心的感觉，掺杂着些许清凉的气息，是的黄药师神智略微清楚了些。
“……好。”然后慢慢将药碗靠近黄药师的嘴边，这次没有遭到少年的拒绝，喝完后，少年扭头，将头埋在玄霄胸口，“好苦……要喝水。”
玄霄想将少年放下，去拿杯水，却不想胸口的衣衫被少年紧紧抓在手中，“不要离开慎之！”
“……不过是去拿水，一会儿就会。”
“那不要了，陪慎之睡觉吧！”少年不安的抓着玄霄的衣服，仿佛怕玄霄一走就不再回来，玄霄无奈之下，运起风咒，使桌上的被子稳稳地漂浮过来，然后递到黄药师嘴边，“不是说苦吗？喝吧。”
然后为其盖好被子，躺在一边。
也许是身边有人，也许是喝了药有助眠作用，黄药师此番睡的较为安稳，但是右手紧紧地抓着玄霄的衣角。
玄霄看着眼前的人，依稀可见青涩的容颜，容貌生的很好，自有一番傲气和俊秀。但是……刚刚梦话，却还是尘缘未了，琼华修仙，在上山前就已与家中诸人交代清楚，斩断尘缘。但是黄药师虽然与家中决裂，但是亲缘于他却是一个心结。
玄霄为黄药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然后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抽个时间为其解开心结，要不然与修道无益，心结加深，也会使得往后修为有所限制，乃至突破之时误入迷障。
不过……桂花糕……
玄霄向来说道做到，答应徒弟给他桂花糕，那么到底是御剑去买呢？还是自己做？要是自己做的话……没进过厨房的玄霄一时也开始头疼……早知道刚刚就不应该答应黄药师着任性的要求……
023
桂花香糕
第二日清晨，玄霄起身，看着床上还在昏睡的徒儿。摸摸黄药师的额头，感觉已经温度降了点儿后，起身来到厨房，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做点心……自己堂堂一代琼华天才，居然收个徒弟就沦落成这样，看来得加快时间锻炼黄药师，让他快些辟谷，免得到头来为难自己。于是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玄霄为了逃避为徒弟做点心，压迫徒弟，还是真的因为黄药师天赋极佳，学习速度不可谓不快，此乃后话。
如今玄霄看了看自己面前一小堆的面粉，然后开始加水……发现水多了，又开始加面粉……然后有加水……
可能重复了许多遍，本来极为干净的衣袖，也不可避免的因为玄霄的手忙脚乱而沾染了些许，直到身后响起徒弟带着些沙哑的询问：“师父你这是在干什么？”
黄药师虽然昨晚生病，但是十几年养成的习惯，还是极为准时的清醒了过来，看了看一旁，玄霄不在……昨晚的温暖和安慰，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
然后起身，发现自己的外衣已经被退下，仅余一件单衣。明显是昨日有人为自己将其脱下的，其实师傅也是关心自己的吧，说不定是照顾了自己一个晚上，刚刚出去打坐的也不一定。黄药师根本就忘记了昨日自己在玄霄怀中提出的任性要求，同时也根本想不要因为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向来自傲的玄霄，正在厨房焦头烂额地奋斗这一堆面粉……
手脚略带虚浮地披了件外衣，往外走，没走几步，就发现旁边的厨房有动静，然后就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玄霄看着门口只披了见外衫的徒弟，非常平静的，毫无狼狈的将手从面盆中拿出，然后默念了水系法术，将手上的面团清理干净，站在黄药师面前。
黄药师看着面无表情的玄霄，虽然手上是干净了，但是袖角和胸口处还粘着写面粉，这样的玄霄，黄药师还是第一次见到。从前都是衣服不沾尘土，羽化升仙一般高高在上，让人觉得望尘莫及……而现在的玄霄仿佛一下子步入凡尘，沾染了些人气。这样的玄霄，让黄药师感觉更为亲切，同时也觉得要更好相处一些……不想以前总会有些顾忌，畏首畏尾一般。
“……”玄霄看着自己徒弟微微扬起的嘴角，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然后将胸口的面粉灰拍去，“如何，身子感觉可还好？”
“……尚可。”
玄霄看着黄药师干裂的嘴唇，然后转身到了杯水递给黄药师，“怎的穿的如此之少，若是着凉了，病情反复，到时可别又哭着喊着说药苦之类的话。”
“哪有……”黄药师红着脸，反驳到，又想起自己病中反复有人安慰自己，而自己也向那人撒娇来着，立刻转移话题说道：“师父这是在做什么？”
玄霄看着黄药师一脸无辜的表情，一时也不知道说写什么，难道说自己因为昨日答应给黄药师做桂花香糕，所以大清早来厨房。
黄药师看了看垫脚看了看玄霄身后的面盆，很不厚道的“扑哧！”笑了出来。
“……”身为师父的威严所剩无几，玄霄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自家笑着正欢儿的徒弟。
“师父是准备做早饭吗？”
“……”眼前的罪魁祸首连昨晚的记忆一点也没有，“桂花香糕。”
“师父要做桂花糕？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黄药师很是惊奇的问道，然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红着眼眶说道：“……弟子……弟子谢谢师父抬爱，何德何能得师父如此亲眼。”
玄霄看着自家小徒弟仿佛要哭了一般，“你我初遇，乃我在这个世界遇上的第一个人，可以说是有缘，也可以说是你我之间的特殊之处。我玄霄的对于看的上的人，自然要照顾些，说是护短也无不可，加之看着你也顺眼……也许渐渐从关注变得关心，本想着和收你为徒，而后却阴差阳错未能成真。加之你性子和我颇有些相似，除了那些俗礼外，其它方面也颇得我心，而且也让我想起了一些故人，照顾下你，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我玄霄行事，向来唯心而已，你既得了我我青眼，自然容不得他人欺辱，况且……现在又是我玄霄的徒儿，如何得不了最好的！”
黄药师看着自傲的师父，突然觉得其实自己也算是幸运吧，能在千万人中遇上如此护短的师傅，也是一种幸运吧！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偶然间见到玄霄时，命运已经发生了变化……两条根本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因为一次错误，渐渐有了交集，而且开始相交、缠绕……
黄药师走了几步，看着面盆中还未和好的面，揶揄道：“我看师父你今天一天也和不好这面的。”
玄霄挑眉，黄药师虽与自己在这桃花岛住了半年，却还是谨守师徒礼仪，未成有一丝的违背，不过今次大病之后，却变了许多。
若说二十多年前的玄霄，礼法必定是重要的，琼华上下，尊师重道，品阶严格。但是对于二十年后，经历过琼华坠落、自己唯一执念被破的玄霄来说，一个真心相交，能敢于直言的弟子更合心意。
于玄霄来说，他不需要恭敬的弟子，畏惧自己的人……冰封二十载，孤独以深入骨髓，其实更多的是想要一个人来陪着他，就算是不说话，静静的陪着他也好。若是说一个平辈相交的弟子和一个恭敬死守礼法的弟子，如今的玄霄更为喜欢的却是视礼法于不顾，能敢于和自己说出想法的弟子。
黄药师见玄霄面上未有不快，“不如弟子和师父去岸上买点点心，也就当是师父昨日答应了的糕点？”
“可。”玄霄也知道黄药师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点头应允。
“那弟子可不可以再次尝试下师父的御剑飞仙？”黄药师低头偷偷看了眼玄霄，“上次由于是第一次，同时又有要事，弟子没有去感受一下，御剑飞仙的快感，要知道弟子对此可是向往已久了……”
看着黄药师想要却带着忐忑地询问，“若是受的住，也可。”
“弟子……弟子……谢谢师父。”黄药师睁着眼睛，抬头看着玄霄，稚嫩的脸上闪现着点点兴奋，“那慎之现在去换衣服。”
玄霄看着雀跃的小徒弟，想要做个慈师，在玄霄眼中自然要应徒弟的要求……却不想刚刚病好的黄药师如何经的住高处御剑的寒冷。
因此两人回来后，黄药师再次病倒后，玄霄不得不反省，为何自己这个师父做的如此的不称职……
024
御剑二三事
且说玄霄正午带着黄药师御剑从桃花岛出发，黄药师没有像第一次那么害怕，却对此很是好奇，若是一个不稳，从这剑上跌落下来可如何是好？
“师父，其实药师一直很好奇，这御剑术踏在这么窄的剑上，不会怕摔下来吗？”
“因此学习御剑术之前，先要把平衡能力锻炼好。”
“那若是天生四肢不勤之人，又当如何？”
“我玄霄不会收如此蠢笨之人。”
于是，后来等到黄药师成为一代宗师之后，收徒的第一个要求是，梅花桩你们必须稳稳的走下来才行！
当黄药师站在玄霄前面，脚踏羲和之时，一时成就感袭来。想当初自己想摸摸这把剑都被他拒绝，现在自己可是将其踩在了脚底下啊，不自觉的左右两脚跺了跺。
玄霄很是奇怪的自己徒儿为何有如此动作，不过只是无所谓的笑笑，以为黄药师不过是担心脚下剑不稳而微微确认一番而已。
不过玄霄脚下的羲和就未必如此了，晃了晃剑身，玄霄也发现羲和的不同，准备找个地方落下。而此时的黄药师却是被颠簸的剑身下了一跳，急急忙忙抓住玄霄的衣角，带着些不安的说道：“师父……”
“无妨羲和闹脾气了，我们暂且找个地方休整一番。”
然后当玄霄拉着黄药师稳稳着地后，就看到羲和扬起红色的剑身，直直立在黄药师的面前。
“嗯？”
黄药师看着自己面前傲娇的剑，无措的看着一旁的玄霄。玄霄想了想貌似自己完全没有和爱剑介绍过自己新收的徒儿，“羲和……”
只见剑身通红的羲和在听到玄霄召唤后，仿佛长了条尾巴一般，快速移到玄霄面前，蹭了蹭那件几年不变，连颜色都丝毫没有变暗的衣角。
黄药师此时才真正感受到玄霄那把剑的通灵之处，以前以为只不过剑有灵性，懂得认主而已，但是现在，这明明是只宠物啊，就没见过如此具有灵性的剑……
“羲和，此乃我新收的徒儿。”
那把叫羲和的剑转了个弯，在黄药师的面前，转了转，然后突然拔地而起，直接用剑柄拍了一下黄药师的脑门儿。
“唔……好痛。”黄药师被拍了一下，顿时捂着脑袋，望着自家师父。
玄霄也不知为何，羲和向来不喜欢理人，为何见到黄药师会如此，“为师也不知为何。”
“不会是我和羲和剑八字不合吧。”
玄霄看了眼迷信的徒儿：“胡闹，不自思反省，而去追究什么八字不合。”
“那是为何？”
“……”
“徒儿第一次见到羲和剑时，想要拔出，就被其中火气逼退，如今和师傅在一起，为何还是不受羲和待见。”
“……可能是羲和觉得……你强夺了为师的注意力……所以比较不满吧。”
“！！”黄药师看着一旁上下移动的红色剑，顿时有种想要吐槽的感觉，‘要不要这么狗腿啊，你要知道你是一把剑，不是一只狗，而且还和徒弟吃醋，要不要这么搞啊！我是人，你是剑，不在一个位置上，你吃个什么醋啊。’
于是羲和在收到黄药师种种谴责的眼神后，立即飘到玄霄身后，躲起来，然后作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