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姆达尔很快凑齐了一份当初承诺的至少有50人参与的问卷调查,立刻在心里盘算着事后可以讨要的回报……就在他打着小算盘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海姆达尔回头一看,是罗恩。
“我是来……嗯……我是想说……”罗恩结结巴巴的说。“我是来道歉的!”好不容易说完整句话以后,他的脸涨的通红。
海姆达尔有趣的看着他,“跟我道什么歉,我又没怎么。”
罗恩低下头去嘟嘟囔囔:“你就代为转达好了,让我跟马尔福道歉,这我可做不到……”
“你这样太没有诚意了。”海姆达尔故意逗他。“道歉必须是真心实意的,不然还有什么用。反正据我观察下来,你们格兰芬多学院和斯莱特林学院本就不和睦,大概骂来骂去、讥讽来讥讽去算是家常便饭了,道什么歉,就当平常那样不就完了么,你说是吧?”
罗恩的脑袋这下成了个熟透的大西红柿。
“你不懂……”他支支吾吾的辩解。“那些斯莱特林从来不懂得友好,很多变坏的巫师都是从那个学院毕业的。萨拉查?斯莱特林你知道吧?听说他跟格兰芬多学院的创始人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有矛盾……”
仇恨是会遗传的,尤其是这样的世代仇。海姆达尔有点明白了,肯定又是那什么纯血统不纯血统的纠葛。
“你这是偏见。”海姆达尔不客气的说。“我读的学校被外人称作【黑魔法工厂】,而且这个称呼一直沿用了几十年,直到现在还有人这么说德姆斯特朗。外人怎么看我们,我们学校的学生很清楚——欧洲半数以上的黑巫师都是从该工厂毕业的,是吧?”
罗恩不自在地抿嘴,他想起了斐尼甘的言论。
“你不会的!”他口吻强硬的说。“你不会变成黑巫师,你是里格。”
“这也是你的一厢情愿。”海姆达尔嘿嘿一笑。“谁说我将来不可能变成穷凶极恶之徒,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
罗恩不开心地皱起眉头,“你不会的……”
“既然你能笃定我的光明走向,为什么还认为和自己念同一所学校的学生都会变成坏家伙?”海姆达尔实在搞不懂他的逻辑思路,不,应该这么说,他看不懂霍格沃茨的潜规则。
罗恩本想说什么,眼神却突然定在了海姆达尔身后的某处。不待海姆达尔有所反应,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声音擦过耳畔——
“韦斯莱先生,我认为您此刻最应该拜访的地方是图书馆。”斯内普用冷淡而低沉的声音说。“这样才能把您堪称精妙的魔药学理念保持下去,我由衷期盼下回批改作业时那激动人心的时刻。”
罗恩咽了咽嗓子,机械式的转过身去,机械式的迈步离去,好像对这位不近人情的魔药学教授十分畏惧。海姆达尔听到他小声嘀咕着什么,好像是“赫敏”“抄作业”之类的……
“斯图鲁松先生。”
“是的,先生。”
“您的,嗯,展览什么时候结束?”
海姆达尔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罕见的没有表情,就连初见面时那种饱含讥讽的冷笑也不存在。“事实上已经结束了。”他微笑着说。“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斯内普张大眼,看起来有些吃惊。“我刚刚接到通知,贵校的返程马车将于明日下午抵达霍格沃茨。”声音虽然依旧冷淡,语气却显得有些不适。“今天晚上要委屈您住在我的办公室里了。”
海姆达尔露出欣然接受的笑容。
斯内普教授二度“受惊”了。
“嗯,您似乎……很高兴,很好,能接受就好。”他的语气依然透露出他的不适。
“我什么时候去合适?”
“现在就可以。不需要回去拿行李,”斯内普阻止了海姆达尔。“您的行李已经送过去了。”
这时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幽灵和陡然止步的海姆达尔撞了个正着,他从幽灵身体中间贯穿过去。
“喔,抱歉。”那个穿着中古服饰的白乎乎的幽灵一边向前飘荡一边回头致歉。
海姆达尔瞪着那些突然在礼堂里穿梭的各路幽灵,不明白它们为什么倾巢出动。
斯内普看了眼自己的怀表,然后说:“放到平时这个时间段不会有什么学生留在礼堂里,霍格沃茨的幽灵们会聚集在礼堂开‘鬼魂会议’。”
“开这个会议有什么用?”海姆达尔不解的问,然后开始动手收拾桌子上的玻璃瓶,许多没有尽兴的女孩禁不住发出失望的叹息,最后在斯内普毫不留情的尖刻眼神之下作鸟兽散。
“解决它们的重要大事。”斯内普发现男孩娴熟的魔法操作以后便收回了脚步。
幽灵有什么重要大事需要解决?海姆达尔纳闷的把收拾好的布袋子拎在手里。
尖利的笑声从门口传来,一个戴着漏斗形帽子的小个子鬼魂从外面飞快冲进来,手里随意抬着一幅画像,画框四处碰撞刮擦,不是撞在墙上就是刮过地面。
画像里的铠甲骑士大声咆哮:【皮皮鬼!要和你决斗!决斗!】骑士身后还跟着一匹形态有些可笑的矮胖马匹,它正跟在骑士身后慢跑。
“那你出来啊!”被称呼为皮皮鬼的鬼魂发出一阵尖叫般的大笑。“我接受你的挑战,爵士!”
然后,众幽灵们开始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皮皮鬼毫不在意,只顾着自己高兴,它把画像甩过来抛过去,好几次惊险地擦过玻璃窗户或者直接砸在坚硬的地面上。画像里的骑士被它折腾的叫苦不迭,只能拼命震动自己身上的铠甲发出“叮叮当当”的摩擦声,并用大喊大叫发泄怒火。
整个礼堂犹如大卖场,人声鼎沸,不,鬼声鼎沸。
海姆达尔傻眼了。
“霍格沃茨每天都这么热闹吗?”他不可思议的问。
斯内普的眉心中间出现了一条沟壑,他极力克制自己去抚平它。
“这只是个别现象。”他绷着声音回答。
26
斯内普教授的房间同样也在地下一层,入口处也同样位于大理石楼梯正左侧。
海姆达尔认为自己有理由相信萨拉查?斯莱特林患有严重的畏光症……胡思乱想间他进入了不够敞亮的办公室内。四周的墙壁缺乏光线的照射,显得暗哑而厚重,沿着墙壁设置的架子一直通向黑黢黢的屋顶,上面摆放着成千上万、大小不一的玻璃罐子。罐子里的东西并不讨人喜欢,有些标本会让胆小的女孩子发出刺耳的尖叫。
海姆达尔没有看见自己的行李,猜测这里可能是中转站,当他准备继续开步时,斯内普却径自走到办公桌后面,伸手指着桌前的木椅子。
“坐下。”他淡淡的说。
海姆达尔依言而行。
黑猫豆荚没有一丁点身为宠物的自觉,它早已抛弃了海姆达尔,自打进门以后就兴致勃勃地四下参观去了。海姆达尔没有忘记警告它一番,不知道这只我行我素的猫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沉默笼罩在二人头顶,斯内普自让他坐下以后就再没说一个字,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很久以后,魔药学教授猝然回神,终于想起来应该说点什么,他起身给海姆达尔倒了一杯热茶。
“你是知道我的,是吗?”斯内普端着茶杯,转过身来仔细观察男孩的表情,当男孩毫不犹豫的点头时,他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宽慰和释然。
“我从卢修斯?马尔福那里听说。”他把茶杯放到桌边。“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些年我一直在设法寻找艾薇,当我听说她已经……”斯内普不自觉半垂下眼睛。“我很遗憾……”他的安慰僵硬而缺乏新意,语气是真挚的——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怅然。
海姆达尔听出他在克制某种即将外泄的情绪,根据艾薇的日记他曾想象过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真正见面之后却令他迟疑了,这个面色阴沉、言辞刻薄、难以取悦的男人就是日记里“令我无地自容的”并被认为应该去拉文克劳或格兰芬多的“西弗勒斯”?
目前为止有一点与海姆达尔设想的基本相同,不管是日记里的西弗勒斯还是眼前的斯内普教授,他们都是善于排外并压抑自身的人,他们不习惯也不愿意同别人推心置腹。
“您无须自责,艾……母亲就是不想让别人找到她。”那股罪恶感再度涌上心头,海姆达尔在心里苦笑,他完全是通过一本日记来了解艾薇的过去、朋友和家人,作为替里格活下来的海姆达尔,势必要接受和面对这一切——姑且称为艾薇的遗物——不管这些遗物是好还是坏。
斯内普迅速把握住情绪,恢复到平时的冷淡模样。
“你是几月几日出生的?”他问。
“3月3日。”
斯内普轻轻点头,转换了话题。
“很遗憾你的父亲没有选择霍格沃茨,做不了你的导师一样令人遗憾,不过既然你的魔药学教授是罗伊?洛朗,那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他在业界十分有名,在魔药学方面拥有颇高的造诣,希望他最终能对你糟糕的魔药学成绩有所启迪。”他盯着海姆达尔慢悠悠地说出了这番话。
海姆达尔不怎么舒服地变换了坐姿。
“斯图鲁松先生。”
“是的,教授。”海姆达尔反射性的毕恭毕敬道。
“你能告诉我制作生死水的原材料有哪些吗?”
“水仙……和、和艾草根粉末……”
斯内普黑色的瞳孔里滑过一道光芒,这个发现令海姆达尔心里一悬。
魔药学教授沉下脸硬邦邦的说:“德姆斯特朗扣10分。”
海姆达尔不解地眨眨眼。
斯内普闭目揉了揉鼻梁;“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他重新睁开眼睛,无奈在眼中一闪而逝。“应该是水仙根粉末和艾草。”
海姆达尔转开脸,朝某一个方向叹气,然后又令人捧腹的龇牙咧嘴。
斯内普对他这种堪称幼稚的行为视而不见,继续“严刑逼供”。
“缓和剂的配料有哪些?”
海姆达尔好像有点明白这位魔药学教授的目的了。他不会是打算利用一整晚时间给自己恶补魔药课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某男孩忍不住胆战心惊。
“请回答,斯图鲁松先生。”斯内普把手搁在桌面上,倾身催促。
“月长石粉和喷嚏根草糖浆。”
斯内普瞟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没再说那什么古怪的扣分。海姆达尔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个问题上个学期期末考过,而且还动手实践过,记得比较牢。
但是难以取悦的魔药学教授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请说出复方汤剂的原料。”
“教授,这个问题已经超出……”在斯内普凌厉的直视下,海姆达尔乖乖把抱怨变成答案。“草岭虫、蚂蝗、流液草、两耳草、双角兽的角、非洲树蛇的蛇皮,还有想变的那个人身上的东西。”他小心翼翼的回答,每一个项目都经过深思熟虑。
“斯图鲁松先生,”斯内普没有再克制下去,他放任自己长长吐出一口气。“你知道你的魔药学成绩为什么总是在及格线附近徘徊吗?而且感谢梅林的是,至今为止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不及格过。”
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因为我的实践考成绩。”他小声回答。全然忘记去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而魔药学确实如斯内普所说的那样始终位于他的补考预备役部队中。无论就职点是否相同,只要是在教授魔药学的老师面前,海姆达尔就很容易精神紧张,这一点与在魔法史教授面前的心神不安如出一辙。
斯内普又一次向已故的先辈抒发了自己的感慨之情。这孩子并不是因为不喜欢魔药学或者天生缺乏这方面的智商,事实上罗伊?洛朗在回信中称这个男孩的融会贯通能力很强,但是他的贯通形式是建立在死记硬背上,操作方面却像个纠结在一起极其混乱的麻绳团——错乱的毫无章法。
那位彬彬有礼的魔药学教授还寄来了一份海姆达尔一年多来参加的随堂测试的试卷以及一部分的课后作业,该教授还很周到的把上面错误的回答全部翻译成了英文。
卷面还算漂亮,可是实践考试的文字批阅部分让人蛋疼。
斯内普教授当时的观后感是两边的太阳穴胀痛不已,这份东西真实的反映出了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对于魔药学的理解——我背我背我背背背。
斯内普还注意到,在制作步骤与原材料十分相近的魔药在制作上他很容易弄混淆,大体上讲,他总是在简单的魔药制作上丢分,难度较高的魔药在操作上不会像简单的魔药那样重复率较高。
『在魔药学上他是一个‘扎实’的理论家。』罗伊?洛朗在信中这么告诉斯内普。『这一点挺让我郁闷的,相信比我更加郁闷的是他的魔法史教授。』
斯内普回过神来,当看到男孩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没来由的感到愧疚,这个感觉已经多年未曾体验过了,久到他以为自己的情感已经干涸。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斯内普低低的说,声音有些干涩。
海姆达尔为他不再继续刁难而悄悄松口气。
“通过母亲的日记本。”
斯内普教授的眼神中有着某种期待——如果海姆达尔的解读没有出错的话。
“‘我有了朋友。不是家里给我安排的,而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友人。我的朋友,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是一个混血,他也是一个斯莱特林。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