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高,糖果耗子们逐一化为朵朵烟花在小人四周围绽放。
会长弯下腰,从糖粉中拿出一只金色的器物,看上去像什么东西的底座。他拍掉上面的粉末,把器物交到海姆达尔手中。在海姆达尔接过那底座的同一时间,飞舞在空中的小人一个大回旋直直朝海姆达尔冲来,准确说是冲向他手中的底座。小人骑着扫帚在底座上方环绕一圈,轻轻落下,最终定格在了骑扫帚冲刺的姿势上,变成一尊静态的金色人像奖杯。
神奇的是小人做工精致,尤其是那张脸,完全是海姆达尔的翻版,一个被缩小的冠军,一座只属于冠军的糖耗子奖杯。
“太棒了!”海姆达尔看着手里的冠军奖杯,由衷的赞叹。
台下的镁光灯从开启信封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歇过,公众们之前极少关注这项赛事,对它的了解接近于零,再加上这届的作弊舞弊风波,颁奖过程破天荒的备受关注。
“喔,对了,这是团体赛的。”会长在口袋里摸呀摸,摸出了一只木头小盒。“恭喜你,孩子。”
海姆达尔把速赛奖杯交到卡卡洛夫手中,卡卡洛夫无比激动的拿手反复抚摸着它,就差拿舌头去舔了,校长大人的举动让海姆达尔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小盒子打开时,一颗金色的信号弹从手中射出冲向天空,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的校徽率先在空中点亮,然后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赫奇帕奇学院黄底黑字的獾形动物图案,最后压轴的便是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校徽。
海姆达尔仰望天空,露出微笑。
几乎在相同的时间点,三座魔法学校,三位少年,共同见证了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
颁奖仪式过去以后,记者们仍迟迟不散,他们向德姆斯特朗提出采访的要求。双方心知肚明,其他的领奖者都是附带的,他们想要在第一时间采访在历经了丑闻风波之后,被糖耗子基金会全力拱上高台,被视作拯救者的双料冠军。
卡卡洛夫张口就想答应,事实上他还嫌采访的要求来得太晚了。卡捷宁教授在旁清了清嗓子,卡卡洛夫一个激灵,跃跃欲试的小心思顿时烟消云散。他局促的笑了笑,若无其事的看向名誉校长。
“采访的要求可以满足。”卡捷宁教授气定神闲地告诉记者。“但是先生们、女士们,孩子们今天刚刚抵达学校,积累了不少旅途的劳顿,应该让他们休息一下。明天他们一定会精神百倍的迎接各位的访问,不然的话我们这些做老师的一定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您说是不是,校长先生?”他轻描淡写的把话题带回到卡卡洛夫那边。
“当然!”卡卡洛夫急不可待的点头。“身为教育者,应该以学生为第一出发点,这是当然的,当然的……”
双方商量下来,德姆斯特朗决定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时间地点全由学校制定。老师们不希望那些酷爱挖掘的新闻工作者在校园里到处乱窜,这样不仅会影响到师生们的正常学习和生活,同时也会让一些不法之徒趁机钻空子。既然孩子们来到德姆斯特朗上学,他们就有提供安全舒适的学习环境的义务和责任。
所有的奖杯悉数“上缴”给了学校,海姆达尔手上的两尊也不例外,奖杯会被置放于展示德姆斯特朗辉煌成就的玻璃橱窗里,供家长、学生、老师以及来校的各界人士参观。奖项主要是为学校拿的,海姆达尔参赛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的室长位置暂时稳固下来,因而他也无所谓奖杯是不是在自己手里。
人群渐渐散去,家长们陆续离开学校。
海姆达尔发现隆梅尔看了那封信件以后神色不快,估计信的内容有些糟心。
卡捷宁教授委婉的拒绝了卡卡洛夫的用餐邀请,决定和糖耗子基金会的会长共进晚餐,他的回答是“老家伙们有时候也想说点悄悄话”。卡卡洛夫松了口气,这个压他一头的名誉校长总是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好像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出错。
“离开以前和我们两个老头吃顿晚餐怎么样,隆梅尔?”卡捷宁提出了邀请,把某爸爸的心神不宁看在眼里。
“谁说我要离开的?”隆梅尔面不改色的说。
“很好,”卡捷宁转向糖耗子会长。“我从前就盼这小子能培养出点人情味,今天算是愿望成真了,但是隆梅尔,”他笑眯眯地调侃。“你不觉得你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吗?”
贝尔尼克一个没憋住,笑了。
隆梅尔迅速冷下脸来,不过没等他实施报复,魁地奇校队队长把仨师兄全拎走了,贝尔尼克更被队长当成了重点捕捉对象。据称,贝尔尼克十有八九将接替现任队长成为下届德姆斯特朗校队的领军人物。
最新一轮的魔法学校间的循环赛季即将打响,没日没夜的训练跑不掉。
“真是个负责任的队长。”糖耗子会长赞叹道。“难怪贵校能连续多年保持不败战绩。”
“已经输了。”卡捷宁毫不在意的爆料。“去年年底,输给一支女子魁地奇队伍。”
会长有些吃惊,摇摇头说:“千万不能小看女人。”
“非常正确。”卡捷宁教授抚掌。“没有任何动物比女人更难缠,也没有任何烈火或者野猫比女人更无情。”
两个老家伙说话生冷不忌,不时冒出点冷幽默嘲弄可嘲弄的任何对象,压根不去管还有孩子在现场。
“您就去忙您的吧。”海姆达尔实在看不下去隆梅尔的若无其事,世人皆知他是个工作狂,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他强行克制这份与生俱来的工作热情。
海姆达尔顺手拉住莱昂的胳膊,“我们小孩子也需要说点悄悄话。”莱昂很合作的保持沉默。
“好孩子!”卡捷宁摸摸海姆达尔的头,转眼看向某位父亲。“你怎么还在这里?明天我会陪着他一起去面对记者们的‘拷问’,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隆梅尔挑起一道浓眉:“您不是叫我陪您一起吃晚餐吗?您变卦的速度比女人还快!”
“你要原谅我的记忆力,年纪大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卡捷宁说罢朝糖耗子会长挤眉弄眼,后者忍俊不禁。
隆梅尔放弃同老家伙沟通,转向儿子,“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
海姆达尔合上嘴巴,莫名的感到自己的良心正饱受谴责。
“我是不是应该嚎啕大哭着抱紧您的大腿,一边抹眼泪一边高叫着‘求您别离开’之类的话?”
隆梅尔笑了,不悦随之而散。
“不错的主意。”语气中蕴涵着一丝跃跃欲试。
海姆达尔假装没有听懂,故意东张西望。
两个老家伙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大笑,就连莱昂都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正式上课,海姆达尔等几位得奖者得到了“特赦”,下午的课程全部被免。
因为旅途的劳顿,前一天晚上他并没有熬夜赶作业,所以午餐时间也顾不上好好吃一顿,阿尼玛格斯的论文很难写,他一遍又一遍的修改、重新誊抄,再修改、再重新誊抄……
莱昂不客气的指出他是一个潜在的完美主义者,在某方面有着天生的偏执倾向。
海姆达尔因为忙于写作业,顾不上找话反驳他。
记者招待会于一九九二年二月十日下午二时许在德姆斯特朗城堡二层的黑魔法实践教室内如期举行。一大早就有记者不辞辛劳的等在大门口,为了尽早通过学校的安全检查进来占位。前排座位早在上午九点钟左右就被全部占满了,记者们一边借聊天从同行那里刺探自己不知道的消息,一边小心翼翼的抓牢自己手上的新闻资讯。
在校长卡卡洛夫和名誉校长卡捷宁教授的带领下,孩子们进到招待会现场,镁光灯霎时点亮了大如停车坪的黑魔法实践教室,许多孩子因无法适应剧烈的光差而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先生们、女士们,”卡捷宁教授大声喝道。“请适可而止!”
一名记者手中的相机应声爆裂,作废的机子冒出一长条黑色的烟雾。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记者们纷纷放下手里的照相机,老老实实的坐回座位上去了。
等校长和学生全部入席,卡卡洛夫宣布记者招待会正式开始。
记者们起初很谨慎,估计被刚才那幕相机爆炸事件骇住了,没有一窝蜂的把枪口对准海姆达尔,而是以一些模棱两可的问题为开场问着其他的孩子,孩子们回答的毫无新意,记者们问的更是废话连篇。
大家都在卯劲,看谁会是第一个耐不住的。
在暗涛汹涌的等待中,开拓者的先锋旗帜被英国人毫不客气的树立起来。
“我是《预言家日报》的记者,我有问题想问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
身着洋红色长袍的女士从记者席位上站起来,她梳着轮廓僵硬的精致卷发,鼻梁上挂着一副镶嵌珠宝的狐狸型眼镜。说话的时候老拿手指抵着下巴,这使她的红色指甲特别醒目。
“您有什么问题?”海姆达尔问。
“据当初的比赛结果可知,您原本是第三名是吗?”金发女人歪着脑袋,勾起唇角。“喔,当然,我是说飞天扫帚速度竞赛,不是团体赛。”末尾还特地强调一下。
“是的。”海姆达尔坦然道。
飞舞在她身旁的自动速记羽毛笔刷刷刷的记录起来,她瞄了眼上面的字,又道:“我曾经查询过您预赛当中的成绩,并不十分理想,距离前三名亦十分遥远,是这样吗?”
“我对您的工作态度表示敬佩。”
女人笑了一笑,狐狸眼镜上的珠宝闪烁了一下。
“您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的眼中划过一道诡谲的亮光。“还是说您不敢回答?”
海姆达尔保持微笑,霎时明了这女人是来者不善,说的更深入些,她想挖掘所谓的“独家”。
其他的记者们都憋着气,不动声色的看他二人你来我往。
“抱歉,或许是离开英国太久了,久到听不太懂英语了。”海姆达尔故意慢条斯理的说。“您能把您的问题说的再明确一些吗?”
“前十名几乎全军覆没,他们或多或少被牵扯到不名誉的事件中,只有您安然无事,您不觉得应该为此解释一下吗?”金发女人忽然开始咄咄逼人。“冠军、亚军全部落马,好事一下子都落到您的头上,就像一出被事先安排好的戏。”
“您在暗指什么?”
女人弯起嘴角,“听说您的父亲是隆梅尔?斯图鲁松先生?”
对于她突然改变话题,海姆达尔疑虑丛生。
“是的,难道这个也被您划归到戏剧范畴中了?”他暗讽道。
“我没有其它问题了。”金发女人像抓到什么大消息一般,心满意足的坐了回去,她身旁的自动速记羽毛笔一刻都不曾停歇。
该名记者的突兀举动让海姆达尔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很感谢她终于闭嘴了。
卡卡洛夫很不高兴,质疑海姆达尔冠军头衔的分量就是质疑德姆斯特朗,他有点后悔放《预言家日报》的记者进来,卡卡洛夫校长第一次懂得了自省。
卡捷宁教授则是瞧着自己的手指,看它们在桌面上轻轻敲动。
“我是《唱唱反调》的记者,我有问题想问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
其他的记者不禁捶胸顿足,光顾着看戏,忘记去抢发言权了,英国人实在太狡诈了,肯定一开始就商量好了!
海姆达尔在心底微笑,他的老东家啊。
“您有什么问题?”
“糖耗子大奖赛留给您的最大印象是什么?”
“人挤人。”
现场的巫师都笑了起来。
《唱唱反调》的记者努力压住嘴角的笑意:“您能描述一下您参加糖耗子大奖赛的总体感受吗?这个比赛让您学到了什么?”
“这个比赛教会我很多东西,多到无法用言语描述。”海姆达尔朗声道。“给我最强烈也最直观的感受中有一条非常明确,那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一句话成为了《唱唱反调》稍后发行的最新一期的封面标题,同期还有一篇狸花猫先生的最新文章——直击糖耗子未成年巫师大赛中的方方面面,不谈比赛,不论输赢,撇开赛程看别的,该篇撰文以另一种视角带领读者们重新回到那场国际大赛上。
据说那一期的《唱唱反调》销量直逼《预言家日报》,这两份报纸报道的内容截然相反,英国的官僚主义者选择相信《预言家日报》的抨击、质疑和揣摩,更多的平民愿意购买《唱唱反调》,因为它比高姿态的《预言家日报》看起来更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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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寄给德拉克?马尔福的信,1992年2月16日』
亲爱的德拉科,
新学期简直就像是一场灾难,请注意,这绝不是影射直言不讳的英国媒体以及那些妙趣横生的新闻报道。
我太喜欢《预言家日报》上刊登的关于我的那篇报道了:“我们有理由相信,那个伪善的年轻人躲在众人注意不到的角落,微笑着等待全部选手落马”、“利用他的小聪明和他背后的势力引诱其他选手、迷惑观众、误导裁判,把陷入泥沼中的糖耗子基金会耍的团团转,并让他们相信自己的无辜与伟大”、“作为一名认真负责的新闻记者,我认为我应该把我看见的、听见的如实反馈给大家”
天呐,这篇报道里的主角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