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墙壁垂挂着丝光面料的装饰帘,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光线暗淡。与整座“宫殿”张扬地富丽堂皇截然不同,这里的“寒酸简陋”完全不符合马尔福家崇尚的高调华丽。
海姆达尔在经过一幅肖像画时听见一声貌似鄙夷的冷哼,他不确定地回头张望了一眼。
“有什么不对吗?”德拉科低声问。
自打海姆达尔走进这个家就察觉到德拉科貌似对周遭变化很敏感。
卢修斯不发一言,表情略带温和的看着他们。
海姆达尔耸耸肩,“我当初以为只有我们家喜欢把老祖宗捂在地下室里。”
卢修斯短促的咳嗽了一下,德拉科看看父亲,然后保持沉默。
好半晌,男主人艰难地吐出话语,“这里并非地下室……”
海姆达尔立马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道歉,“是我见识浅薄了。”
卢修斯被这话一堵,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显然他不常碰到这类情况。
马尔福家的历史久远得可以编成一本教科书。当然,它不可能同真正的历史书那样承前启后发人深省,它展现给世人的是家族利益的不可替代和浓墨重彩的炫耀。
肖像画里的马尔福们仪表堂堂光鲜亮丽。
心高气傲是这个家族的遗传病,每一张脸上都能看见。
海姆达尔从他们面前走过,渐渐产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些自大的贵族同时也是他的祖先,而现在他们只是冷淡地打量他:一个活着的陌生男孩;就像他看他们:一件件会动的摆设。当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画像进入视线时,他很难让自己相信,画中苍白虚弱、冷淡倨傲的男子是自己的外公。
遗憾的是,海姆达尔没能看到艾薇?马尔福的画像。虽然设想过私生女不可能享有此等殊荣,心里仍不免感到些许失落。他不是真正的里格,接受了成为里格的命运并试图好好活下去的同时也接受了这位拥有诸多秘密的已逝女性为自己的母亲。就某方面而言,她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却夺走了她儿子的身体。
饭桌上,卢修斯终于了解到海姆达尔为何出现在自己家中。答案并不令人欣喜,圆滑的马尔福先生没有将它表现出来。他甚至建议海姆达尔经常来串门,如有必要,他可以亲自去陋屋接送。
一个家养小精灵出现,身上挂着肮脏的破布衫,大大的绿眼睛充满了不安,它畏畏缩缩地走到庄园主人身旁,低声说了什么。
男人的表情有些惊讶和……不解?海姆达尔困惑地解读。
卢修斯平静地朝它点头。家养小精灵似乎松了口气。之后桌上突然多了只盘子,里面装满了花椰菜、西芹、菠菜和青豆。海姆达尔惊恐地瞪大眼,犹如看到一条威尔士绿龙在对他咆哮。
“这是……”纳西莎看向自己的丈夫。让她意外的是,丈夫的表情十分微妙,他技巧性地举高酒杯——为了掩藏上扬的唇角。
海姆达尔用力叉起一根芹菜,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咀嚼,一边嚼一边咕哝,“芝士,你给我等着!”仿佛为了迎合这番话,手边多出一杯浓稠的番茄汁。
海姆达尔僵了一下,下一秒惊恐万状的怪叫,“以前没有这鬼东西!”
“这是主人的新吩咐。”芝士又一次神出鬼没的出现。
“我看是你的新发现吧!”海姆达尔的牙齿被磨的嘎吱作响。
“主人没有反对。请您放心,芝士的每一个行动都得到了主人的认可。”
芝士的现身令马尔福家的主人们很震惊。一个家养小精灵竟敢冲撞主人,而且是这么的……不卑不亢。难以置信。它居然穿着合身的衣服?!梅林啊!斯图鲁松家的人疯了吗?
芝士对饭厅内的所有人深深弯腰鞠躬,然后消失。
海姆达尔苦着脸往嘴里送“恶心”的菜叶子,抬眼发现一双外凸的又大又圆的绿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德拉科敏感地察觉到客人的新关注——眉头不愉快地蹙起。
恐惧从绿眼睛中滑过,之后,它们消失了。
晚餐后,海姆达尔拒绝了主人的挽留。离开前他答应与德拉科通信。男主人决定亲自送他到庄园入口。与斯图鲁松老宅类似,马尔福庄园没有联入飞路网,周边设有强大的保护魔法,无论幻影显形还是幻影移形只有在庄园的最外围才能成功。如果你选择在斯图鲁松老宅最外围使用上述魔法,所导致的后果是被直接移送到祖先那里——家族墓地中的每一间墓室竭诚欢迎您的光临。
由此可见,马尔福家的老祖宗比斯图鲁松家的老祖宗厚道许多。
海姆达尔不认为这是值得死守的秘密,在入口等待之际,与卢修斯玩笑般的说起这些。
卢修斯仅客气的笑了笑,未置一词。
接他的人来的很快。卢修斯似笑非笑的投去一眼,亚瑟表情木然。立场对立的双方没有在一个孩子面前毫无顾忌地展现他们的剑拔弩张。
“再见,里格,万分期待下一次的碰面。”卢修斯如慈祥长者般殷殷切切。
海姆达尔略过他伸出的手掌,大大拥抱了他一下。
“再见,马尔福先生。”说完被亚瑟护在怀中,消失在幻影移形的爆裂声中。
卢修斯四肢僵硬地立在原地。马尔福家的人不擅长在寒暄过程中通过肢体接触表现他们的亲昵,他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莫名的感到怅然。
回到陋屋时已经过了平时的睡觉时间,和气的韦斯莱夫人以温暖的拥抱欢迎他回来。在仔细询问金妮的伤势并确定无碍后,他拒绝了韦斯莱夫人的宵夜提议。
海姆达尔上楼进到卧室。
罗恩的呼吸绵长均匀,看样子是睡着了。
海姆达尔忿忿地坐在床边,这家伙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就这么睡了?!正坏心眼地盘算在他床上放几个袋蜘蛛以示报复,罗恩猛地坐起来,把动机不良的某男孩吓个正着。
“我、我……”红发男孩频频吞咽口水,神情很是惊慌,他摇摇摆摆又结结巴巴地说:“我不能睡,不能睡……我要等里格回来……跟他道歉……我不能睡不能睡……我不是故意冲他发火的……不能睡不能睡……”
为了遏制几乎冲口而出的笑声,海姆达尔急忙咬住嘴唇。
“睡吧,我原谅你了。”
罗恩茫然地眯眼睛,“里格?”
“嗯哼。”
“你原谅我了?”
“没错,睡吧,里格原谅你了。”
“喔……太好了……嗯……”罗恩眼一闭向后倒去,须臾,绵长的呼吸声再度传来。
海姆达尔飞快地爬上床,把脸埋进枕头里,让棉花尽情吸收笑声,整个过程——痛苦并快乐着。
快天亮时,他被尿意憋醒。眼睛张开一条缝,一张脸悬在正上方。他狠吸一口气,一把推开对方。
“他娘的!吓死我了!你脑抽啊?!”
罗恩抖着手腕指控,“你骂脏话!”
他大爷的!
“我还想杀人咧!”
罗恩委屈地低下头,“里格……我想说……我只是……”
这小子睡着比醒着诚实。海姆达尔翻了个白眼,张手攥住他的领子把他拖到自个儿脸面前,眼对眼鼻冲鼻地说:“有屁快放!”紧接着推开对方。“你脸红什么?!有时间脸红,赶快把话说一说,老子还要睡觉!”
罗恩的脸这下和他的头发一样红了。
“行了,你别说了。我原谅你了。”海姆达尔不耐烦他磨蹭,被子一裹倒回床上。
罗恩可怜巴巴地站在床边,终于明白自己弄巧成拙了。他不敢再做别的什么举动,生怕把对方的怒火引得更加高涨。红发男孩揉着酸涩的眼睛,爬回自己的床上,再一次被困意打倒。
没过多久,海姆达尔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咕哝一声,差点忘记尿尿了。
『德拉科?马尔福寄给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信,1990年11月7日』
Rig,
请允许我加上这个前缀,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别的更合适的。妈妈告诉我朋友之间可以这么称呼,虽然我不清楚你是否把我看做朋友。
你来马尔福庄园做客的那天,我真的非常开心。家里很少接待与我年龄相近的客人,大人们来拜访庄园时总有谈不完的严肃话题,那个时候,我总是被隔离在外。只有家里召开宴会,才能见到几个让父母满意的同龄孩子。
我要郑重声明一点,我不是在抱怨,马尔福家的人从不抱怨。
因此,
由衷期待下一次的会面。你肯定也这么想。
PS:别管我家那只猫头鹰了,我对你说起过的奥拉尔非常感兴趣,务必让它送回信。
您诚挚的,
德拉科
海姆达尔读完信后简直哭笑不得。就这么一封简短的信函,从口吻到字迹,无不彰显着马尔福式的自大。
好吧,回信。探头张望一眼正在被罗恩喂食番茄的奥拉尔,它的成长速度令人心惊。
也许该吓唬一下自我感觉良好的马尔福少爷,想到这,海姆达尔愉快地提起羽毛笔。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寄给德拉科?马尔福的信,1990年11月12日』
从不抱怨的马尔福家的德拉科,
瞧,我就找到了别的不同。这很容易。我的朋友,别那么死板套模式。这是两个同龄男孩之间的私人信件,不是威森加摩的庭审记录。
那天贵府的招待令人印象深刻。但是,请原谅我实在没法让自己说出违心的恭维话。用麻瓜的话来说,就是磁场不和。改天请你去斯图鲁松老宅逛一圈,让你瞧瞧我们家崇尚的格调,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PS:我的邮差可爱吗?请善待它。对了,它喜欢番茄和袋蜘蛛。
您诚挚的,
海姆达尔
德拉科用手支着下巴。桌上的信虽然已经看过无数遍,每一个字词依然能生成新的趣味。
他必须承认,他被里格的信使吓到了。
想他德拉科?马尔福竟然被一只黑黢黢的怪东西弄得丑态百出,奇怪的是他并不为此感到恼怒。
然而,奇怪的岂止这些。
『德拉科?马尔福寄给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信,1990年11月15日』
也许已经错过了什么的里格,
模式并非都是陈词滥调,尤其对于高贵而古老的家族而言,套路无法避免而且至关重要。
你的信使让我不得不对你的品味感到忧虑,由此联想到你口中的斯图鲁松老宅……好吧,我坦白,我该死的好奇极了!你让我像个没教养的多动儿一样整天冒冒失失心不在焉。
PS:你在上封信里提到麻瓜用语,这很不好。它们非但不能显示出你的博学多才,更有可能让你遭受不必要的损害。魔法界不欣赏亲近麻瓜的巫师,看看你周围,那就是证据。你应该更审时度势,作为你的朋友,我认为我有必要提醒你。
您诚挚的,
德拉科
已经过去十天了,依然没有收到回信。这让德拉科倍感焦虑。他反复回想上一封信的句式结构,自认为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他甚至还尽到了一个朋友应尽的义务,体贴地告诫里格亲近麻瓜的弊端。
我没有错。他这么告诉自己。
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回信?
德拉科越想越觉得忐忑,但又自持身份不愿率先打破这个经他自己判断出来的僵局。
是啊,那就熬着吧。
海姆达尔在手心划出November(十一月)字样,抬眼道,“这个词没有别的注释吧?比如说还可以解读成十二月之类的……唉哟!”头顶被敲了一下。
“你好像很不希望我回来?!”
海姆达尔感到阴气阵阵,匆忙识相的闭上嘴巴。
“听说你不久前受到了马尔福庄园的热情款待?”斯诺说。
海姆达尔琢磨了一下,“你在责备我多此一举?”
“很遗憾我没有这么做的权利。”斯诺貌似沧桑的一叹,这个动作让他英俊的脸显得滑稽可笑。他推开翻倒巷57号的房门,然后站住不动了。身后的海姆达尔被堵得进不了门,竖起一根手指轻戳他的后背,作怪的小手儿旋即被抓住。斯诺拉他走进房中。
小小的客厅里坐着一个男人,尽管背对着他们,海姆达尔还是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摄人的魄力。
斯诺摇摇头,看起来很无奈。
“别用参加葬礼的表情面对我,我容许你有一分钟的改正时间。”若无其事的声调含着一股亲昵,说出来的话听上去更像某种宣判,说这话时,那男人始终没有回头。
海姆达尔不由自主的屏息。
斯诺镇定地捏了捏海姆达尔的手掌,并拉着他大步上前。
“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大哥?”斯诺说。
男人坐直身子,转过头来。
那是一双野心家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锐利的锋芒蕴含其中。他长得与斯诺极其相像,更为棱角分明,他的五官融汇了北欧民族的独特魅力,自信而张扬。就连本该柔软的姜黄色发丝都根根透着硬朗,两鬓的雪发柔和了咄咄逼人的气质,凭添一份通达和睿智。
这就是隆梅尔?斯图鲁松?海姆达尔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男人貌似闲适的靠在沙发背上,交叠双腿,上好的长袍布料传出一阵窸窣摩擦声,如此放松的闲暇时刻,给人的感觉却是枕戈待旦。
“我来参加国际巫师联合会成员国的定期会议。刚抵达魔法指挥部地下五层,喜欢寒暄的英国人就一拥而上地谈论天气,我很直接的告诉他们,我对这个国家是否会被大风刮跑一点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