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几个小娃娃手里拿着泥人追追闹闹跑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孩子一头撞在修罗的腿上,摔了个跟头。
抬起头一看,孩子立刻吓傻了。这时候路边一声尖叫声,一个少妇冲上前来抱着孩子就跑。
元宝擦了擦汗,哈哈傻笑了两声。
洪舍稚仙看着掉在地上的泥人,一脸好奇。修罗蹲□子拾起来端详了一会儿,递给他。
洪舍稚仙看着捏的精致的猴王,爱不释手。
这时,头顶上传来一阵喧哗,然后便是惨叫声四起。六和玖二人顿时警戒,抬头去看。
只见不远处是一家酒楼,匾额上写着“天下第一鲜”几个大字,二楼临窗发出一声声惊叫声,正在众人不知发生何事的时候,从楼上掉下来一个人。
此人一身江湖打扮,手里还拿着剑,这个时候倒在地上呕血,身上倒没什么伤口,只是脸色苍白中带着些青黑,看样子竟是中毒。
洪舍稚仙这个时候一双眼睛紧盯着楼上,忽然挑起嘴角笑了,脚尖在修罗肩上一点,身体就一跃而起,直超二楼窗户而去。
六和玖暗叫一声不妙,先后跟了进去。修罗紧随其后。
洪舍稚仙落地时跌了一跤,才站起身体,就见二楼门边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黑衣少年,侧靠着椅背,一副慵懒神情,一只手托着脑袋,一只手上盘着一条红玉似的小蛇。
洪舍稚仙顿时立起眉毛,扫视一眼周围都贴着墙站着一脸惶恐的众人,开口道:“这条蛇,能借我看看吗?”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方才那黑衣少年原本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长相标致,谁知就是因了众人多看了一眼,便毒瞎了一人眼睛,放蛇咬了一个出来说话的侠士。
这会儿又来一个更标致的,看着年纪倒是比黑衣少年还要小些,却分明是从窗外进来,虽说摔了一跤,但从进来开始,就直盯着黑衣少年手上盘绕的毒蛇。
那黑衣少年微微挑起眉头来打量他,“你想看我的蛇?”
洪舍稚仙点头。这个时候六、玖和修罗都跃进窗户,将洪舍稚仙围在中间。
黑衣少年将目光转向修罗,大量了一会儿,忽然绽开一抹笑,“好啊,我把我的蛇借你看看,不过,你要把他借给我玩玩。”
黑衣少年手指一抬,指着洪舍稚仙身边的修罗。
“好啊。”说着,洪舍稚仙就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直朝黑衣少年而去。
六和玖都是一惊,便要阻拦,却听洪舍稚仙回过头来道:“你们也想看看蛇吗?”那眉眼虽然都带着笑,但不知为何,却流露出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修罗看了他二人一眼,走上前去,跟在洪舍稚仙身边。
那黑衣少年站起身,一伸手,将蛇递过去。洪舍稚仙盯着那扬起的蛇头看了一眼,伸手便接过去。
玖手里握着暗器,只待那蛇一动便出手。
谁知那蛇到了洪舍稚仙手里,探了探信子,便滋溜一声缠在洪舍稚仙素白的手腕子上不肯下来。
洪舍稚仙顿时眉开眼笑道:“小红,你还记得我呀!”
那黑衣少年微微一怔,歪着头打量起洪舍稚仙来,眼里露出兴味的表情,“你认识这条赤练蛇?”
洪舍稚仙点了点头,“前不久,我在一条河边的草丛里捡到它,养了几日,后来弄丢了。”
黑衣少年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你呢?”
“朱红信。”
红信石是一种天然矿物,加工以后便是至毒的砒霜。可能是因为红信石是红色的就用了鹤顶红这个名字,而这黑衣少年取了这样一个名字,确实叫人好奇。
洪舍稚仙这才道:“陌仙。”
这时候六玖二人都是一阵皱眉。
忽听一边一个男子抖着声音道:“他、他是!他是毒郎君的弟子!”
洪舍稚仙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毒郎君这个名字他见到过,不过据说这人二十年前就死了。
“他不是。”
周围的人一阵喧哗,就有人问:“你怎知不是?”
六玖二人也有些不解的看着洪舍稚仙,只见他随意摇了摇头,解释道:“因为朱一笑二十年前就被我爹爹杀掉了。”而这个黑衣少年朱红信虽说也姓朱,但显然年纪太小。
朱红信听得有趣,就问他,“你爹爹是什么人?”
洪舍稚仙笑道,“我爹爹是好人。”
众人都安静下来,直觉得这少年不可思议。明明外表天真烂漫,但是这一开口,确实不知深浅。为何如此一说?
六轻出一口气,微微苦笑。洪舍稚仙说自己的爹爹杀了毒郎君朱一笑,回头又说自己的爹爹是好人,即回避了朱红信的询问,又表明了立场。但众人也不能断言他本人是站在哪一边,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朱红信果然颇有兴致的道:“你很有趣呢!我喜欢!”
洪舍稚仙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道:“我是想要回小红,你愿意将它还给我吗?”
朱红信大笑,“如何叫还?这条蛇是我养大的,只不过被你捡去养了几日罢了,你却要我还给你?”
洪舍稚仙微微一怔,就低头看着手腕上漂亮的小蛇,伸手递了回去,“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朱红信却没去接,而是道:“你若是想要这条赤练蛇,我倒也可以将它送给你。”说着,他就将目光转向修罗。
洪舍稚仙摇摇头,“不要。”
朱一笑撇了撇嘴,“小气。”
洪舍稚仙抿唇看着他,“才不是小气,修罗是我的,以后我每天都要坐在他肩膀上玩。”
这边洪舍稚仙童心未泯的谈论着自己的宝贝似的表情,周围的人听着却都捏了把冷汗,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巨人,这少年却如同谈论自己的坐骑一样理所当然,着实叫人汗颜。
朱一笑确实越发动心了,刚准备说什么,就见身边几个人悄悄想要从他身后逃跑。他衣袖一摆,就从袖中飞出几枚银针,那几个人顿时倒地,口吐白沫。
洪舍稚仙愣了愣,问:“他们怎么了?”
“他们这群色鬼,从我进城就悄悄跟着我意图不轨。我进了这间酒楼,又有些不长眼的上前调戏。他们可都是坏人呢,你也要为他们教训我不成?”
洪舍稚仙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摇了摇头,笑道:“既然是坏人,要不要我帮你教训?”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就有人求饶:“我们就是看了他几眼,出言调戏了两句!什么都没做啊!”
“哼!吵死了!”说着,一扬衣袖,扬起一阵奇香,“滚吧!”
只听轰然一声,众人都往门边去,争先恐后的逃了。
“这是什么味道?”洪舍稚仙问。
“这是我特别调制的一种香,他们方才进来喝的茶里有我下的蛊,只要我一撒出这香,他们就一脸七日肚痛难忍。”
一听到蛊这个字,洪舍稚仙就很是好奇。像是看出他的想法,朱红信笑眯眯错过去捏洪舍稚仙的脸,“你不是说要将他借给我玩玩,那你也让我坐在他肩膀上。”
洪舍稚仙点头。
一边的六和玖一脸黑线,这根本就是两个孩子的世界。
元宝和金锭在楼下等得焦急,好不容易等着他们下来,却见多了一个人。
修罗一边肩膀上坐着一个,一路往回走。
“你若是真的这么喜欢它,我就把它送给你。”朱红信显然很喜欢洪舍稚仙,主动示好。
“谢谢。”洪舍稚仙笑眯眯一边摸着那条小蛇的脑袋,一边道。
朱红信见他这么笑,就问,“你几岁?”
“我十八了,你呢?”
“骗人!你怎么会有十八?我也才十六,你看起来明明跟我差不多大。”
洪舍稚仙没觉得年龄是个问题,“我是冬天生的,年里才过的生。”
朱红信有些郁闷,又去掐他的脸,“你的脸摸起来好嫩,像豆腐。”
洪舍稚仙揉了揉被掐红的脸颊,“你别掐我,疼。”
“你要去哪里?”朱红信凑过去问。他难得遇到一个年纪相仿,性格投缘的,倒是有些舍不得。
“我要回去了。我哥哥看不到我,就要着急了。”
“你有哥哥啊?”朱红信摸着下巴问,“你哥哥长得和你一样好看吗?”
洪舍稚仙听他问起自己的哥哥,顿时笑起来,一脸骄傲,“是啊,我哥哥长得比我好看多了。反正,除了我父亲,没人比我哥哥长得好看。”
朱红信一听越发好奇,忍不住就想亲眼看一看这样一个大美人。若是真的和他说的一样,比他还漂亮,那得多好看哪?
“那我把赤练蛇送给你,也不能白送,你让我看看你哥哥好不好?”
洪舍稚仙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可别乱说话,要不然我哥哥生气,就不让我跟你一起玩了。”
朱红信连连点头,“知道了!”末了又问,“真的比你还好看吗?”
洪舍稚仙肯定的点头。
、谁是美人?
一路走着,两个新朋友一见如故,聊得很投缘。
“他叫什么?”
“他叫修罗。”
“你真的不肯将他送给我吗?”
“不要。”
“小气!”
“不是小气。”
“那是什么?”
“反正不是小气。”
……
六和玖不由摇头,不知王爷看到会作何感想。
一行人浩浩荡荡招摇至极的进来钱庄大门,朱红信很好奇洪舍稚仙的身份,“你家就是这钱庄里?”
洪舍稚仙摇了摇头,笑眯眯道:“我们暂时住在这里,我家住在北边。”
“北边?是京城里?”
“嗯。”
“北边不好不好,还是南边好,多暖和。”
洪舍稚仙摇摇头,“我也觉得南边好,我爹爹也许也在南边。”
听他两次提起自己的爹爹,朱红信有些兴趣,想了想便问:“为什么你说‘也许’?”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我爹爹了……”洪舍稚仙面上带着笑,但是多少还是流露出一些遗憾。
朱红信见他这样,撇了撇嘴,“我从小就没有爹也没有娘,我就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们在哪里。你爹爹都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想着他?”
洪舍稚仙微微一怔,皱眉道:“你没见过我爹爹,他是个大英雄,对我和兄长极好,若是你见了,肯定也会舍不得他走。你没有爹爹,才这么说。”
朱红信想了想,自己也想象不出一个满脸胡茬的大叔能有什么好,但看洪舍稚仙有些生气的样子,却又觉得,兴许他的爹爹真的是个好爹爹呢?这么想着,朱红信就伸手去拉洪舍稚仙的手:“你比我还大些,我又不是故意这么说,你应该让着我!”
“我让着你,你要说我爹爹坏话。”
“我不说你爹爹坏话还不成?等我帮你找爹爹,看看是不是真那么好,到时候,你也让我叫他爹爹吧!反正我也没有。”
洪舍稚仙略一思量,对方这么慷慨要帮他找爹爹,心里也有些感动,就点了点头,“要是我爹爹愿意的话,那好吧。”
“说话算话!”
“嗯。”
周围听着的人都觉得心中五味陈杂,尤其是两个影卫,难得看到自家小主子表现出些寻常孩子的样子……
刚到厅里坐下,掌柜殷勤的让人送来了茶点,摆在回廊外。洪舍耘煊不知去干什么了,此时还未回来,两个人便坐在回廊上一边吃点心一边看着院子里两只小老虎。
“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洪舍稚仙摇摇头,“你家住在哪里?你为什么一个人?”
朱红信伸了舌头舔了舔嘴角,对着洪舍稚仙眨了眨眼睛,笑道:“哈哈,你猜,猜中了我就告诉你!”
“不知道。我从前也不曾出过门。”
“算了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姓朱,和毒郎君朱一笑确实有些渊源。”朱红信很是无所谓的表情,似乎对这些丝毫不放在心上,“你也知道,南疆多毒虫毒蛊,自古就有许多分支一直延续着制毒养蛊的绝学,而在南疆都是以氏族形式传承。朱姓一族精于制毒,朱一笑也是这一族,只不过我们大多数人是不与中原武林往来。
“不过十几年前奉天帝平了南疆之后,南疆一度被许多中原武林觊觎。十年来,南疆这些氏族也不断扩大,如今有了五毒教和七煞门,我在天虞山呆着都快闷死了,就下山来玩,顺便把朱赖皮那个家伙抓回去。”
洪舍稚仙听得认真,末了问:“朱赖皮是谁?”
“朱赖皮就是朱赖皮啊,最讨厌的就是他了!”
见朱红信一副气得牙痒痒的表情,洪舍稚仙觉得有趣,又问:“天虞山是你的家?”
朱红信点了点头,“天虞山上景致美不胜收,只是寻常人上不去。”
“为何?”
说到这里,朱红信油然自豪起来,看见洪舍稚仙一脸好奇的表情,越发自得。
“天虞山山下四面都是水,雨季就是一片湖泊,到了旱季就是沼泽,里面毒虫蛇沼都是极其凶险的,想要越过去安全到山上,你说难不难?”
洪舍稚仙很是惊奇,“你住在这样的地方,岂不是很危险?”
“才不会,住在山上的人个个都通晓毒物,精通制毒,也精通制解药。许多人甚至天生不畏毒物。就像我,从小就吃毒虫长大的。”
洪舍稚仙睁大眼睛一脸吃惊的看着他,“毒虫?吃?”
朱红信笑着道:“很好吃的,并不像你想的那么恐怖。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蝎子。”
洪舍稚仙非常动心,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的想要去朱红信家里看看。
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