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斫不耐烦的敲了敲沙发的皮扶手:“说。”
医生舔了舔嘴,表情并不轻松:“脚踝处的枪伤很严重,救治不及时并且遭到二次重创,可能会落下残疾。”
落下残疾……司斫闭上眼睛揉着鼻梁。那个人那么倔,上辈子也是出了名的要强的人如果废了……“没有办法恢复么?”
“如果说要恢复成平常人,需要时间调理,但是要想能够适应比较中的负荷,恐怕不可能。”医生看着司斫的脸色,有点迟疑,但是还是把事实说了出来。
男人沉默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就算责怪医生也没有什么用,当时那一枪的情况怎么样他很清楚,现在这样,只能怪自己动作太慢了。该死!
司斫没有什么立场责怪刘铭,即便他没有折磨情人的习惯,但是对于有些人用情人做各种消遣也是平淡接受的,尤其是像薛哲这种跟着新主走,给旧主扣上大大的绿帽子的情人,经常都会被玩死,如果换位思考,自己可能连薛哲看都不会看一眼——旧情人的床还没有凉,就想着找新主,这样的情人谁都瞧不起。
但是很不凑巧,他知道这个倒贴刘铭的人是薛哲,他还知道,这个薛哲是他喜欢的人。所以一切都被推翻,纵使刘铭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那又怎样?敢动他心尖子上的人,就要有偿还的觉悟。
陈诺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司斫面色不善地闭着眼,坐在沙发上,旁边的医生战战兢兢,等待着安排,他走过去,让他继续去忙,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才坐在一边,“Boss,穆小姐想要见您。”
“……”司斫皱了皱眉头,点了根烟,“穆思辽那里的事情办得不顺利?”
“不,很顺利,穆思辽那批货不翼而飞,现在资金紧张,各个场子‘药粉’缺货,没有资金购买,已经出了一些问题,剩下的事情,穆家小姐没有要求,咱们的人也没有多管闲事。”
“嗯,那她为什么还来?”
“因为我要来向你道谢。”鉴于女生和女人之间的声音,将成熟和青春融合在一起,在这个客厅里响起,有一瞬间打破了原本的阴郁。也只是一瞬间。
“穆小姐大驾光临就是为了谢谢司某人?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当初索要的报酬吧。”司斫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慢慢的吐出烟雾,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穆秋秋倒也不客气,直接在沙发上坐下了,“是吗?那我倒是不记得,但是我倒是偶尔知道了一件事情,不知道司斫哥哥有没有兴趣。”说着看了一眼司斫,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无趣的撇了撇嘴,“有人告诉我刘铭心有所属并且情根深种,你说这是不是非常让人惊诧?”
“……”司斫舌头扫过上颚,看着穆秋秋,见对方仿佛毫无察觉,才开口:“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难道你会坐视不理么?”穆秋秋睁大了一双眼,不可思议地低呼一声,“在刘铭公然抢走辰远哥哥还折磨他之后,你会坐视不理么?”
“你知道的太多了。”司斫淡淡地说着,嘴角挂着没有意义的笑:“你说了这些,是想知道什么?”
“瞧司斫哥哥你说的,我只是想要继续我们等价交换的革命情谊而已。”穆秋秋耸了耸肩,心里面捏了一把汗,她是在赌,赌烟辰远对于司斫而言的重要性。她现在的确拥有很庞大的信息网,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有能力为所欲为,她的目标是扳倒穆思辽,但是她没有那个人力去实行。空有一堆信息却难以实施行动,她不想再等了,她需要一个帮手,而司斫,是最佳人选。
“那我就要看看,这是如何等价的。”司斫挑着眉,优哉游哉地叠着腿,完全不漏短。
穆秋秋当然也没有奢求过这个男人会对现在的自己多么的信服,也不觉得对方会有多么需要自己的帮助,但是她现在很需要司斫的人手,所以他没有推脱,直接摊牌:“刘铭喜欢的人是薛哲,而据我的调查,薛哲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司斫眼皮微跳,却皱起眉头,看着穆秋秋:“不过是一个死人,穆小姐以为这个信息对于我来说有多大的作用?”
穆秋秋显然也知道,这个消息并不足以让司斫心动,但是关于那件事……
女孩想了想,放在膝盖上的收松了又紧,才犹豫地开口:“我……得到消息说,薛哲他……可能没死。”
司斫瞳孔微缩,不动声色的垂眸低笑:“穆小姐这句话说得就不对了,”男人再抬眼,眼神已经冷若坚冰:“刘家哲三少的出殡的时候,司某人可是亲自去的,难道当时看到是尸体还能是假的不成?穆小姐年纪轻轻,可不要被别人骗了去,有时候属下为了糊弄上司,嘴上不怎么靠谱。”
穆秋秋脸色刷白,指甲扣紧掌心。这个消息只是‘可能’,她也不想相信,但是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拜托司斫出手。穆思辽那批货丢了以后已经开始排查身边的人,她的人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难免会露出马脚,被发现都是早晚的事,要是要被那个男人知道……
不可以,一定要马上扳倒他才行。穆秋秋咬着嘴唇,面色苍白。既然司斫这条路走不通,那她只能冒一次险了。“既然司斫哥哥觉得我的信息没什么用处,那我还是走吧。”说着起身离去。
司斫看着那个瘦弱娇小的身影,目光暗了暗,朝着陈诺送了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这个人,狗急跳墙太危险,不能留。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 =已经一点了,但是我才写完这个,《呲牙》那一片还没有写_(:з」∠)_,真的好困,今天铅球考试,大白还差20厘米及格……晚上跳那个白痴的舞蹈,一直到十一点才回宿舍,结果又被告知明天……不对,从日期上算是今天,= =,英语课要做一个话剧的表演……早上八点有微积分要上,接着就是英语课!!嘤嘤嘤,我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是《呲牙》实在没时间写了,可能下午要码两篇才行= =我我我……我要是死了你们记得给我烧纸啊!!!
、六七
薛哲醒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是昏暗的,墙角的落地灯发出昏黄的光线,让整个屋子看起来有一种温馨而安全的感觉,他动了动手,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
司斫穿着一身随意的运动衣,下巴上能隐隐看到些青色的胡渣,眉头微微皱起,看样子睡得并不安稳。薛哲没有吵醒他,扭过头,看着被灯光打成暖黄色的天花板,脑子有些迷糊,眼前回放着自己和刘铭的一幕一幕。
如果他在晕晕乎乎的时候没有听错,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自己在刘铭的心目中不仅仅是一个好哥们那么简单?如果自己可以再奢求一些,那是不是可以说明那个男人也跟自己一样,对彼此怀揣着一种卑微而虔诚的感情?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做,错过了。
上一辈子,一直到最后,自己都没有说出对刘铭的感情,现在抛开一切想要跟他在一起,才知道,原来对方很可能也想自己一样追悔莫及,但是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靠近刘铭,也不知道怎么说服刘铭放弃过去的自己喜欢上现在的他——薛哲死了,没有人可以比过一个死人。他终究,都会输给自己。
要告诉他自己还没有死,自己还活着,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以前跟在他身后的薛哲么?怎么可能?谁会相信?
这完全不是他满腔热血一厢情愿可以改变的了得事情,他和刘铭之间,已经有了一条鸿沟,而那道鸿沟,却也正是他自己。
这就是上天给他们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醒了?”一个沙哑的男声突然在房间中响起,薛哲移过眼,就看见司斫站在一边抹了一把脸,“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我去帮你倒杯水。”说着,起身小跑着出了房间。
薛哲其实并不想喝水,跟那比起来,他更想上厕所,掀开被子,盯着自己裹着纱布的右脚脚踝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坐在床沿上,胳膊一撑,用左脚着力,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薛哲试着用右脚点了点地,觉得一股钻心地疼顺着腿筋往上窜,额头上一瞬间就冒出了冷汗。
该死。薛哲暗骂一声,把右脚抬起来,一蹦一蹦往前走——他可不想因为逞强而变成跛子,好吧,其实他已经逞过强了。
薛哲一蹦一蹦正要打开卫生间的门,司斫正好端着水走进来,见他这样,赶紧把水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怎么了?”
“我……”薛哲抬手指了指坐便器旁边的尿斗。司斫挽起袖子,走过去,“我帮你。”
“不用……”
“你的脚上有伤。”司斫完全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权利,一个打横就把薛哲抱起来了。
“操,你放我下来。”饶是知道对方是好意,薛哲也忍不住骂娘,这是抱男人的姿势么?“你听见没有!”
如果说是以前的薛哲,他这种厉声的话语一定非常有震撼力,但是现在的他,寄居在一个算得上是纤细的男孩身上,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和毛茸茸的亚麻色头发。
司斫没等对方挥拳头,就把人放了下来,一手环住对方的胸,一手伸下去就要帮薛哲脱睡衣裤子。
“停!”薛哲忍不住大喊一声,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酝酿的那点悲伤情绪,全都被司斫这个王八蛋气跑了,“我是脚踝伤了,不是手残了。”
司斫挑了挑眉,知道这个过程必须循序渐进,所以从善如流地把本来想去脱薛哲裤子的手,环到了对方精瘦的腰肢上。
被一个男人从后面抱住上厕所,照理来说应该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但是如果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节操的话,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
“你没抖干净。”司斫看着薛哲办完事要收工,忍不住提醒道。“内裤是我昨天晚上才帮你换的。”
“所以我今天晚上可以换一条新的了。”薛哲丝毫不介意司斫乱入一般的调戏,把裤子拉好,拍了拍司斫的手:“我要回去。”
“遵命,女王大人。”说着,又是一个公主抱,轻轻松松地把薛哲抱了起来。“你还会去找刘铭么?”薛哲还没来得及骂,就听见司斫突然了开口,没头没问地问了一句,他愣了一下,垂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司斫吧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并在他背后垫上枕头,他才叹了一口气。
他问:“你觉得我该回去么?”他的声音有些哑,淡淡的,带着疲惫。
司斫看着垂着眼的薛哲,帮他压了压被角,转身把刚刚放在一边的水杯拿了过来,还抽了一张湿巾让他擦了擦手,才说:“那是你的事情。”
“呵。”薛哲轻笑,把擦过手的湿巾递给司斫,抬眼看着他:“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现在我要去找别的男人了你还这么淡漠,啧啧。”
“薛哲。”司斫把湿巾丢掉,坐在床边认真地看着他,声音有些低,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你没有错,不然我也不会容忍你给我带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更不会从刘铭手里把你救回来,但是你的感情是你自己的,你的心也是你自己的,我想让你爱上我这我不否认,但是我要的是你自愿的爱我,而不是表面上装装样子,我拒绝做刘铭的替代品。”
薛哲沉默了,他的确想过,要不要用司斫忘记刘铭,俗话说的好,新的感情是治疗旧伤最好的药,既然自己忘不掉,就找一个人帮自己忘掉,但是现在被司斫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
“司斫。”
“我在。”
“我爱他。”
“我知道。”
“但是我们已经错过了。”虽然还爱他,但是自己却明白,已经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到了传说中的更文倦怠期……
、六八
司斫坐在床边不说话,薛哲停了一会,轻笑一声,然后继续沉默。
司斫觉得他应该说什么,可是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起穆秋秋说的话,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什么打算就是我所有的打算。”薛哲舔了舔嘴唇,叹了口气,“我对于你对我做的一切表示感谢,但是,就像你说的,你不应该是刘铭的替代品。”
“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司斫打断薛哲的话,“你不用把对于刘铭的感情转嫁给我,我不需要那种施舍,但是我需要一个机会。”男人顿了顿,直直地看向薛哲那一双瞳色有些浅的眼睛,“我喜欢你,我需要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薛哲抿着嘴,没有说话。
时间就这么淡淡地过去了,那天的谈话好像没有发生过,人们选择性失忆,过去的某一段时间没有人再去提起,薛哲身上的皮肉伤并没有耽搁多久就好了,只是右脚踝的枪眼比较严重。
司斫替薛哲弄来了一副轮椅,薛哲看着直皱眉:“我是瘫痪了么?为什么要给我送这个玩意?!”因为这么一点点的脚伤要坐轮椅?开什么玩笑。
男人固执地把轮椅放在他面前,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难看的脸色,端过王婶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才说:“你准备继续开你的蛋糕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