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的孩子对陌生人已经司空见惯了。
介绍校图书馆的光荣历史自然由德校的八卦之王琼斯副主席完成,海姆达尔在旁假装布景板。勒庞和帕波维尔女士听得很认识——至少看上去很认真,伯力教授转头对海姆达尔使了个眼色,二人悄悄走到一旁。
“你们学校今天有魁地奇比赛?”伯力教授问。
海姆达尔点头,“一场友谊赛,和布斯巴顿的女子魁地奇队。”
“布斯巴顿有女子魁地奇队?”伯力教授很吃惊。
海姆达尔倒是有点惊讶他对小打小闹的校魁地奇领域的关注。
“刚组建不久,”海姆达尔说。“准备用我们的替补校队试水。”
“布斯巴顿打算如何定位他们的女子校队?”伯力教授沉思道。
“目前还不知道,女子校队似乎很正式,能够与他们的校队分庭抗礼,一个学校两支正式校队安排不好容易出乱子,我想他们大概自己都没想好,所以跑德姆斯特朗拿我们的替补校队开辟新思路。”
伯力教授看了一眼,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说:“年纪不大,考虑问题为什么那么消极?你思考的出发点都以人心险恶为依据?”伯力奇怪他表面看去挺阳光,怎么那么城府?
“您怎么不夸我成熟稳健,考虑问题周到老成?”海姆达尔一点不介意,还笑嘻嘻的。
“再过十年我会那么说。”伯力教授一本正经地回答。
“幸好国际威森加摩不那么想。”海姆达尔耸耸肩。
伯力教授见他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顿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才暗示他尖刻有余率真不足,这会儿嬉皮笑脸给谁看?不过海姆达尔的话确实提醒了伯力教授,他在这里不平没用,说不定人家IW就是喜欢他这调调。
伯力遗憾地摇头,总感觉这娃的天真被提升透支了。
难怪能养出小伯力那么任性的儿子,人家教授对阶段性教育想法深入。
斯图鲁松主席在这个世界睁眼的那一刻就过了天真无邪的阶段了,即便装也装不出来,与其东施效颦贻笑大方,不如随心而为,省得恶心别人也恶心自己。其实主席先生认为自个儿“小时候”还是很可爱,很无邪,很孩子气的,对角巷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可以见证。
卡罗那头的介绍接近尾声,貌似听入神的勒庞和帕波维尔不约而同地提出登高一探究竟的请求,卡罗转手把问题丢给了海姆达尔。
“很抱歉,我不能做主。”海姆达尔断然拒绝俩人上到三楼的渴望。
帕波维尔教授也就算了,勒庞凑什么热闹?!
“难道上面藏了无价之宝?”勒庞调侃道。
“对于看重书籍本身价值并懂得珍惜的人来说,确实难以估量。”海姆达尔严谨地说。
这番话获得了帕波维尔教授的认同,她也知道自己的贸然要求不合时宜,当即转换了话题,谈到了与教学有关的事项上去了。
勒庞当着海姆达尔的面貌似无趣地撇嘴,一副胸无城府,不甘寂寞的样子。
勒庞与俩教授道别,径直向大门走去,走到半道突然改了主意,要求看看与魁地奇有关的书籍。
“德姆斯特朗的图书不外借。”海姆达尔直言道。
“我可以翻两页,比赛的时候也能看。”勒庞好脾气的说。
海姆达尔对他“无心之言”不置可否,伸手一指,勒庞旁若无人地拔腿往那里走去,特别具有主人翁精神。
有关魁地奇的书籍被摆放在靠里的一排书柜上,二人层层穿梭,勒庞凭借书柜旁的标牌很快找到目的地,一转身与一位学生迎面相撞,勒庞眼明手快地用力一抓,对过那学生才没因为力的作用栽倒在地。
海姆达尔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勒庞放下手臂,对那学生抱歉一笑。
那学生心有余悸地抬头,与海姆达尔看去的目光相交。
凯恩?
二、
位于冰岛首府雷克雅未克的一家安静的巫师酒吧内,威克多一分钟前推门而入,站在门口环视一圈,最后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借酒消愁?”威克多举手要了一杯薄荷酒。
绿莹莹的薄荷酒转眼上桌。
兰格举起酒杯与他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二人相对喝了一口。
威克多发现兰格手里拿的是永远醉不着人的黄油啤酒,笑了笑,“看来是我自作聪明了。”
“准备回去了?”兰格问。
“今天的课上完了,有点事需要我赶回去。”
“最近都没见你上场比赛了。”
“最好别看见我,依教练的说法,保加利亚队扛不住了才让我出场,我可不希望保加利亚队提前出局。”威克多心情畅快地说。
兰格举杯,“为秘密武器。”
威克多又与他碰杯,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怎么了?”兰格见他皱起眉头。
“不合口味。”威克多没有掩饰他的感想。
兰格见他点的毫无阻碍,以为他就好这口。
“里格喜欢,我努力适应了,暂时接受不了,也许再过段时间就好了。”威克多把空杯子放在桌上,很快被收走。
“我想里格不愿意看见你为了他勉强自己。”兰格说。
“我自己想试试,与里格无关,更谈不上勉强。”
人家都这么理直气壮了,兰格不好再说什么。
老爷不会过于强迫自己,今天的试验已经结束,他又抬手要了一杯雪利酒。
“想谈谈吗?”威克多说。
兰格对他看出自己情绪变化的端倪并不意外,克鲁姆向来善于观察。
“其实不值一提,与我父亲的遗物和我的前妻有关。”兰格轻描淡写的说。
前妻?威克多想了想,“伊尔维斯夫人?”
撬了兰格墙角的爱沙尼亚前部长叫瓦利。伊尔维斯——这位部长不久前下台了。
“现在叫塔林女士了。”兰格平静的说。
“……又离婚了?”威克多故意看着兰格笑得一脸暧昧。
兰格心想克鲁姆什么不好学,非得向里格看齐——老爷这小模样别提多夫夫相了。
“她不离婚拿不回我父亲的遗物。”兰格镇定地说。
巫师世界的法律千变万化、天马行空,有的很超前,有的很矛盾,有的还特别不可理喻,这些条条框框安安稳稳地存在多年,如无意外,将继续延续下去,继续祸害下一代。
塔林女士当初还是兰格夫人的时候从公公那里获得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财产,这里的数目不小指的不是确切的金额——好比古玩字画。兰格的父亲生前是一位专门配置特效药的著名药剂师,曾配合治疗师解决了诸多疑难杂症,在业界颇有盛名。
按照爱沙尼亚的巫师法规定,塔林女士一旦和他人结婚,从公公那里继承的财物将自动归到前夫名下,也就是说那笔财物如今属于安德鲁了。
“她离婚了就能把东西拿回来?”威克多觉得不是一码事。
“她无非钻了这个空子,遗嘱里没有明确写安德鲁。兰格的夫人继承,只是说不能带着那笔财物另嫁他人,她离婚改回自己的姓,我父亲的遗嘱就没法从这方面约束她了。”
威克多问,“她缺钱?她的前夫一贫如洗?”
不至于啊,即便伊尔维斯不再是爱沙尼亚魔法部长,多年最高领导人的岗位积累下的财富只多不少,威克多不相信伊尔维斯一点老本都没积攒。
兰格轻笑,“她从来不肯吃亏,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离婚官司,伊尔维斯跟我当初不同,他可没有被关在牢里,对外面的局势一无所知、一筹莫展。”
“她是不是突然看上里面的什么东西了?”威克多喃喃。
“我不管那些,”兰格斩钉截铁。“因为她的胡搅蛮缠,让娜搬回了布斯巴顿,我希望她利索点,尽快把话说清楚。”
“她说得越模棱两可,越说明心里有鬼,”威克多啜了一口雪利酒。“换成是我,一定要她吐出真相,不然绝不罢休。”
三、
友谊赛是在下午二点四十分开始的,那会儿空中的雪花收敛了很多,不如之前密集。在德姆斯特朗山区等着天空放晴不太现实,卡卡洛夫很有经验地敲定了开赛时间,果然没多久雪就停了。
尽管校长没有宣传这次友谊赛,上完课的学生还是不约而同地赶到了魁地奇球场,原本空荡荡的观众席逐渐被各年级填满,萧瑟的魁地奇球场有了点热火朝天的趋势。
卡卡洛夫没有主动要求发表开赛演说,拿着稿子的海姆达尔瞧了他半天,也不见校长心有灵犀地回眸一瞥,主席先生只好自动补位。
演说稿是恩里克写的,他按照卡卡洛夫的演说风格进行发挥,海姆达尔说着说着鸡皮疙瘩就往下掉了,等一篇稿子读完,差点没半身不遂。
卡卡洛夫很满意,暗暗可惜因为自己的谦让,错过了这么超常发挥的稿子。
幸好斯图鲁松主席不知道校长的脑补活动……
在德姆斯特朗雄性们的尖锐欢呼声中,布斯巴顿的女子校队成员相继入场,为了体现东道主的风度,卡卡洛夫允许带队老师勒庞暂时接过发言权,一一介绍出场的布斯巴顿选手。勒庞每报出一个姓名,观众席上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狼嚎,那热乎澎湃劲,卡卡洛夫感觉老没面子的,脸一下挂得老长。
其实就颜而言,布斯巴顿女子校队整体水平不过中等,哪儿来那么多美女?问题是德姆斯特朗是个老牌和尚学校——虽然有女孩,年纪太小暂时忽略不计——整天的雄性荷尔蒙高涨,直男的心思你别猜,如今来了他校的陌生姑娘,当然跪求爱抚。
说得难听点就是母猪赛貂蝉。
德姆斯特朗替补校队出场的那一刻,卡卡洛夫第一个跳起来欢呼,并且毫不脸红地拿起魔杖抵着脖子把叫好的声音传递到赛场的每一个角落,言下之意是你们敢不敢装聋作哑一辈子?!
雄性们当然不敢。7年级们是第一个跳起来呐喊助威的,今年还要靠校长写评价呢,千万要把校长先生稳住。其他年级纷纷效仿,第二个跳起来的是一年级的孩子,他们还处于年少无知的懵懂期,会觉得同年级的女生活泼可爱,无法欣赏高年级女生□□的成熟风韵。
德姆斯特朗替补校队获得的欢呼压过了布斯巴顿女子校队,卡卡洛夫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
同一看台内除了勒庞,别人都一脸喜气洋洋。
别和卡卡洛夫校长谈论风度,那玩意儿在校长先生心里一文不值。
布斯巴顿女子校队平均年级为4,守门员是5年级,找球手是3年级,与她们一比,德校替补校队真是少不更事,一排整齐的一年级。
奥古斯特没有意气用事,他派出了六年级的守门员——曾是校队的守门员,后弃暗投明加入替补校队,自告奋勇为姑娘们看大门——这位守门员是场内年龄最大的一位,平均年级4的布斯巴顿没敢抱怨奥古斯特以大欺小。
“这样的阵容,德姆斯特朗输了也光荣。”卡罗没有压低声音。
心理素质十分坚强的勒庞教授无动于衷,反而吃了一记校长的以眼杀人大招——卡卡洛夫对自己学校总是盲目自信。
本场裁判出场时,全场明显一默,紧接着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股澎湃热潮与异性相吸毫无关系,所有人发自肺腑地鬼哭狼嚎。
本场裁判不是大家起初以为的某一位教授,而是取得了正规裁判资格的威克多。克鲁姆。
“德姆斯特朗真是大手笔。”一直表现得稳如泰山的勒庞克制不住话语里的酸意。
“我们将继续保持谦逊的态度向布斯巴顿学习。”卡卡洛夫笑得露出一口大黄牙。
勒庞脸色难看地闭上嘴巴。
场内,威克多含着口哨,让两队面对面排列好,他的脚前躺着一只专业球具箱,游走球在箱子内挣扎,看似沉重的箱子不停起伏震动。
威克多一脚踩在箱子上,箱体平稳了下来。
“赛场上的注意事项我就不重复了,相信你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裁判先生,我们记不太清了,给我们说一遍嘛,你不能偷懒~~”布斯巴顿队伍里的一名追球手掐着嗓子提出抗议。
布斯巴顿其他队员纷纷偷笑,她们相互使眼色,眉飞色舞,一脸荡漾。
德姆斯特朗替补校队的姑娘们立刻投去鄙视的目光。
副队长贝娅特丽克丝嗤笑,在严肃的赛场上对着裁判发。春,企图调。戏有主的男人,没见过带把的么,一群骚。货!
裁判面无表情地把赛前注意事项背了一通,接连麻利地放出游走球和金色飞贼,布斯巴顿的姑娘在裁判拿出鬼飞球后见缝插针。
“裁判先生,你的声音太迷人了,我胸闷,心跳过快,呼吸困难,等一会儿抢不到鬼飞球怎么办~~~”
德姆斯特朗校队的姑娘们快暴走了!
裁判抬头看向布斯巴顿的队员,并朝那位很有表现欲望的女孩看去,那姑娘立刻两眼放光,神不守舍。
裁判突然飞快转头看了眼德姆斯特朗替补校队的追球手,仨姑娘一愣,脑中似乎抓到了什么,下一秒,鬼飞球腾空而起,替补校队的追球手姑娘在布斯巴顿还没回过神来的那一刻率先冲出,一把捞住鬼飞球,扫帚尾豪迈一摆,向对方球门直击而去。
布斯巴顿女子校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动追击,一个个神色慌乱,手足无措。
德姆斯特朗的姑娘们心花怒放,对方的节奏被打乱了。
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