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多仔细看了那行字,然后对巨幅德姆斯特朗风景画说:“自知之明是最难得的知识。”
海姆达尔有种很不妙的感觉,上次是“虚空”,结果他独闯副本的结果就虚空了,这次是“自知之明”,莫非,难道……室长老忐忑的。
通往先贤室的障碍被打开,维特连科夫人像上次那样平静的目送他们。
“祝你们好运。”
四、
第一间先贤室的主人是红胡子留里克,海姆达尔记得他。
“啊,你终于来了!”说话的不是留里克,而是坩埚的脚,准确点说是坩埚的脚之一。
“嘿嘿,你们看,他又来了!”那只脚兴奋地大叫。
“你不长眼睛吗?明明是他们,看,这次进来了两个巫师!”它的同伴大声鄙视。
“两个?居然有两个?哦,太让人激动了,我有多久没见过一个以上的活人了?!”
它们上次见到的就是海姆达尔。
少言寡语的第三只锅脚迟疑道,“怎么会是两个人?那些吵吵嚷嚷的小子改主意了?”
“吵吵嚷嚷的小子?”威克多和海姆达尔交换眼色。
海姆达尔小声说:“大概是说校长画廊。”
“那可不行!”第三只锅脚强硬起来。“你们必须出去一个!”
“我们通过了申请。”海姆达尔说。
“规矩就是规矩!”
锅脚还知道“规矩”?
夫夫二人靠近留里克的肖像画,海姆达尔说:“我们是本次使用先贤室的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和威克多。克鲁姆,威克多舍弃了杰出校友奖章才获得了这次的使用资格。”
威克多握着海姆达尔的手,淡定地注视肖像画里的六贤之一的留里克。博戈柳布斯基。
【我知道,】留里克的红胡子颤了颤,眼角浮现出笑纹。【如果没有我们的同意,即便前任校长们全数通过也无济于事。】
“留里克你这个叛徒!!!”锅脚咆哮。
【别这样亲爱的,当初是谁在我说话前大喊同意的?】
“你一定喝多了,”这只锅脚转向俩同伴。“他又喝多了。”
画像里留里克翻了翻白眼。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问。
上方深不见底的虚空传来天崩地裂般的震动,经历过的室长蛋定地看向老公,威克多只是眉头稍皱地收回了目光,室长心想不愧是老爷。
当他们被书本包围,海姆达尔发现情况有变,上次可没那么多书,他们都快被书裹成粽子了。
“等等,我有话要说!”海姆达尔大叫。
书墙当中裂开一条缝,夫夫二人试图迈步,那条缝又合上了。
“为什么不让走?”海姆达尔又叫了起来。
“考试已经开始了,考生不能擅自离开考场。”一只锅脚幸灾乐祸的大笑。
海姆达尔高呼不可理喻。
威克多说:“等了那么久才看到活人,你必须体谅它们的激动。”
“嘿,小子,你说什么?!”锅脚耳朵挺尖。“考试开始以后你们就是敌人,懂么,我们要做的就是打倒你们!”
海姆达尔嘀咕,“我们一下成反派了。”
“继续吗?”威克多问。
“随便抽一本。”海姆达尔认命的说。“抽完了这些书大概就放过我们了。”
“我来?”
“我等了这么长时间,还牺牲了你的杰出校友奖章,不是为了在这个时候和你客气,所以请便。”
威克多抽出一本白色封皮的书。
那些快把他们逼得喘不过气来的书本果然齐齐振动封面,像鸟儿一样哗啦啦的腾起飞向上空,再度隐没在无尽又神秘的黑暗中。
“哦,不错的颜色,我上次抽到的是紫红色的,也许颜色越淡越简单。”海姆达尔乐观的说。
“你确定?”威克多说。
“适当的幻想会让人有继续走下去的动力。”海姆达尔对那白书做了个鬼脸。
威克多哈哈大笑。
“我对你们说过没有,我讨厌在考场内打情骂俏的巫师。”一只锅脚不甘寂寞的说。
“我怀疑你根本没见过在考场内打情骂俏的学生,”另一只锅脚顿了顿。“在留里克死之前。”
第三只锅脚自从赶人失败后就假装自己不存在。
他们把书丢进锅子里,锅子冒出一股烟,烟的颜色和书的封面一样白。
“这一关是魔法史,所以千万别和我客气。”海姆达尔说。
威克多笑而不语。
题目逐渐浮现出来。
一分钟以后。
“……为什么我连题目都看不懂?”海姆达尔迟疑道。“什么叫‘接触律’?‘同类相生’又是什么意思?”
锅脚们大声嘲笑,“就你这水平还敢来挑战先贤室?”
海姆达尔充耳不闻,老实说他对题目真的是完全看不明白。
“魔法史有教过这些东西吗?”他喃喃道。
耳边回荡着锅脚们刺耳的叫嚣。
【让他们重选。】一直没说话的留里克突然开口。
“为什么?!”锅脚们不干了!
【题目太偏了,已经超出正统的魔法史范围。】
换言之,警告锅脚们不要欺人太甚。
夫夫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些锅脚才是考题的真正控制者?
“留里克你不要坏了自己的规矩,这些题目全部来自你生前掌握的知识,我们没有拿别的科目糊弄他们,事实上我们也做不到。”
“嘿,小子,”一只锅脚坏笑道。“看在你锲而不舍地再度进入先贤室的份上,给你提个醒,这道题与巫术起源有点关系,又不是完全相关。”
说了和没说一样,室长认为这是干扰他们思考的垃圾话。
“确实和巫术有关,但不是巫师们追溯的巫术起源,准确来说它出自麻瓜。”威克多说。
锅脚的喧哗好似被掐了脖子似的戛然而止。
“你能作答?”海姆达尔有自己的考虑,既然留里克出声阻止,说明这道题出现在这里并不合理,那么他就有把握让锅脚们把题目咽回去,让留里克同意换题。
假如威克多能答,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试试。”威克多对他安抚一笑,然后走到留里克的肖像画前。
“需要回答到什么程度?”威克多问。
【我不为难你们,】留里克叹气。【只要沾点边就算过了。】
海姆达尔暗暗观察老公的表情,忽然说:“如果威克多答得多,有奖励吗?毕竟您也承认这题目太偏,其实在刁难人。”
“嘿!”锅脚们不干了。
“再叫炸了你们。”斯图鲁松室长转头,冷酷无情地举起魔杖,向锅子比划两下。
锅脚们怂了。
海姆达尔满怀期待地转过头来,星星眼地看着留里克。
“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
“比如直接跳过下一场,进入第三间先贤室。”
留里克大笑,威克多也有些忍俊不禁,唯独室长认为自己的想法妙不可言。
“您别光顾着笑啊,真的不行吗?”室长追问。
【我很抱歉,不行。】
锅脚们获得胜利般骄傲地鬼喊鬼叫。
海姆达尔忍耐地抿了抿嘴。
“既然如此,老公,让它们见识见识!”
威克多说:“由麻瓜们分析得出,巫术起源主要依赖两点:一,同类相生;二,接触规律。”
海姆达尔不需要说话,眼神特别的生动:听见没有,听见没有,还不快点开门让道!尽管他压根不知道老爷说的是神马……
留里克忍着笑,假装没有看见,【能解释一下吗?】
“等等!您说只要沾边就算!”海姆达尔说。
【我说过吗?】
“你说过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听见!”锅脚们又精神抖擞了。
海姆达尔气得牙痒痒,“我要投诉,你们这样我们还怎么考?”
“别急,宝贝。”老爷抱过炸毛的室长,对着他的嘴巴就是一个吧唧。
室长立刻安静下来,忧心忡忡的问,“你有把握吗?”
老爷还是那句话:“我试试。”
留里克抚了抚胡子,锅脚响起一阵暧昧的怪叫。
威克多想了想,说:“同类相生就是通过魔法实现想做的事;接触规律是指通过一个物体对一个人造成影响,前提是那个物体必须被那个人接触过,而且无论该物体是否为那人身体的一部分。”
海姆达尔听得一愣一愣,“这就是麻瓜们认为的巫术起源?”
威克多点头,“他们认为巫术就是通过这两个原理建立的。”
留里克拍手,【非常好。】
海姆达尔就像自己被表扬那样开心,嘴里不住的说:“侥幸侥幸,”很快又貌似无所谓的道,“其实这种题目也就那么回事,对威克多来说不值一提。”
锅脚们被震撼了,原来还有比它们更不要脸的存在。
于是乎,夫夫二人有惊无险地刷过了第一关。
TBC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提到的巫术原理来自曾经看过的一部书,老实说大致已经不记得了,唯独记得文里提到的这两条。所以在这里强调一下那不是泡桐的原创,拾人牙慧罢了。
这部书我觉得挺不错,如果大家没有看过,墙裂推荐。
英国的弗雷泽写的《金枝》,研究巫术和宗教,书里关于巫术的研究蛮有意思的——举了很多例子,看了《金枝》再回头想想《哈利波特》,会产生一种奇妙的赶脚。
肿么说呢,就像是世界性的巫术论文,包罗万象。
不过这书超厚的,当然没有HP那么长。
第二关就是精分贤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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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实体书贩售进行到这里算是落幕了一半了吧,大家理解也好,失望也罢,书已经这样了——千金难买早知道,我也不再多说什么,该说的都说过了。
总而言之,想对失望的朋友说:非常抱歉;想对理解的朋友说:非常抱歉以及非常感谢。
关于书本的内容,对我这个挖坑的人来说文才是我最最关注的,很高兴看到有朋友已经反馈了。首先要感谢所有仔细阅读异乡的朋友,这当中还包括没有买实体书但一直在追更新的朋友,你们的支持是我更下去的动力。
我一直认为作为一个挖坑的人,不应该过多的解释自己写的东西,我的想法已经体现在文里了,好与坏应该由阅读的人来决定。如果写得不好,就算作者解释得再多,也是枉然。所以关于文我不打算谈论太多,只能说,修文其实是个取舍的过程,而我无法做到让所有人满意——我也没这个本事,大家看到的就是我的选择结果。
ACT·782
一、
提灯引路人举高手中的玻璃油灯,黄色的光团在画中闪烁了一下。
【你是怎么办到的?】引路人迟疑道。
“我不想解释细节。”占星者弗恩轻描淡写的说。
【你把我的画像从学生宿舍塔偷搬到这里,还不让我知道原因?】
一阵疾风吹过,挂在树梢上的积雪掉在肖像画的画框上。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何必追问曾经。”站在弯角鼾兽背上的弗恩有些不耐烦。“废话少说,我有要事转达。”
引路人把手中的灯盏挂回手杖。
“德姆斯特朗的老大是谁?把能够做决定的人找来!”
【什么意思?】
“现在解释不清楚,我看到了些东西,似乎不是好的预兆。”
【……你暗示我德姆斯特朗或许将迎来无法预见的危险,希望我们做好准备?】
“我预见的东西是不是危险尚无法定论。”
引路人沉默不语。
弗恩慢条斯理地拿出酒瓶往嘴里灌,在如此寒冷的气候下,她养成了不时喝几口烈酒驱寒的习惯。喳喳兽被馋得在弯角鼾兽脚边蹿下跳,弗恩视而不见。
“行还是不行,回个话,我没空在这里瞎耽误功夫。”弗恩非常鄙视引路人的瞻前顾后。
【我明白了,】引路人选择信她一次。【我们怎么联系?】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弗恩吐槽。“把你的肖像画留在我身边,还怕找不到我?”
引路人离开前再三嘱咐,【我的画像很珍贵,千万小心保管。】
弗恩冷哼道,“婆婆妈妈的男人。”
突如其来的会面持续时间非常短,结束的过程像它发生时一样突兀。一小时以后,校长办公室响起刻意的咳嗽声。
伊戈尔。卡卡洛夫趴在书桌上,苦思下一季度的出行计划——正在南欧举行的魔法学校魁地奇队巡回赛逐渐接近尾声,他应该选个恰当的出现时机,毕竟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关注过青少年魁地奇比赛——咳嗽声乍然响起,沉思中的卡卡洛夫回过神来。他立刻意识到声音从哪里发出,连忙推开椅子站起来。卡卡洛夫一挥手,悬挂在墙壁前的校徽幔帐被掀开,露出一幅半身画像。
画中人是卡卡洛夫的前任裴迪南校长。
恭恭敬敬站得笔直的卡卡洛夫吃惊地说:“教授?!”
这个月不是裴迪南轮值。
【很抱歉打扰你了,伊戈尔。】裴迪南笑容温和。
“请别那么说,”而后卡卡洛夫小心的问,“您有什么事?”
【我刚才见了马人部落的占星者,占星者说了些事,关于德姆斯特朗的。】
“您确定这个话题和我说合适?我是卡卡洛夫,教授。”
【我不和你说还能和谁说?】
“……我以为您更信任卡捷宁教授。”
【我确实更信任他,我不否认,这和德姆斯特朗无关,我了解他的为人,所以我选择相信他,当初聘请他担任学校的名誉校长同样出于这种考虑。】裴迪南话锋一转。【但是伊戈尔,你是德姆斯特朗的校长,难道这不能说明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