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坩埚,锅架子,搅拌棒,一张纸,一支笔,27毫升缓和剂,10毫升的初级综合解毒剂,16毫升的火蜥蜴血……”安西普毫不客气地向霍林沃斯噼里啪啦报了一串物品清单,最后说:“先把这些东西准备齐了再说。”转向兰格时已变完脸,和颜悦色到如沐j□j,“老师一定会尽力的。”
霍林沃斯委屈极了,敢情我就是跑腿的。
海姆达尔离开出租房,路上买了杯热巧克力,走到救治中心门外正好吃完,往垃圾桶里丢纸杯时,被一大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背着相机、拿着记事本的巫师团团围住,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好像他脸上能看到节节攀升的销售量。
“斯图鲁松先生,克鲁姆的病情严重吗?”
“斯图鲁松先生,请您说说您此时此刻的心情……”
“斯图鲁松先生,克鲁姆住在哪间病房?”
“斯图鲁松先生,听说克鲁姆快不行了……”
这些家伙是从哪儿得知威克多住院的消息的?!海姆达尔终于忍无可忍,看向那位说“不行”的记者。
“您是从哪里听说的?”
那名记者很快回答,“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能问问您是哪家的记者吗?”
“巫师小报。”
海姆达尔扬起一边眉毛,“难怪,您和您的同事要是再这么随波逐流,您家的报纸八成永远都是小报了。”
记者们纷纷忍俊不禁,《巫师小报》的记者面红耳赤地悄悄退了出去。
海姆达尔的目光从水泄不通的人群中穿透出去,捕捉到一抹孔雀蓝在正厅口一闪而逝,海姆达尔刚皱起眉头,被记者的下一波问题吞没。
那一头,威克多的粉丝们也来凑热闹,举着小旗一拥而上,门口的保安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才把这些抹眼泪的粉丝拦在大门外。不知道他们被什么人、什么样的说法煽动,尤其是女性粉丝,一个个哭得东倒西歪,好像威克多已经那啥了一样。
海姆达尔觉得晦气极了。
“你们不要围着他,不要围着他!”拄着拐杖的克鲁姆老夫人跌跌撞撞地走出大门。“他跟威克多。克鲁姆没有关系,你们不要问他!”
缠着海姆达尔的记者全都诧异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一鼓作气来到记者们面前,拐杖一提,指向海姆达尔。
“我在这里郑重地告诉你们,这个人和我们家的威克多毫无关系,你们为什么要和一个外人打听我孙子的情况?”
傻过了几秒后,记者们迅速放弃海姆达尔,转而包围克鲁姆老夫人。
“你们干什么,不要围着我,走开!走开!”克鲁姆老夫人狼狈地用手捂脸。“不要拍,不要拍,我讨厌照相机!不要拍!走开!弗兰克!弗兰克!把这些人赶走!弗兰克!”
孔雀蓝出现,在人群中举步维艰,因为他必须穿过粉丝和记者的双重纠缠。
哦,原来这家伙叫弗兰克。
着急奔出来撇清海姆达尔与孙子关系的克鲁姆老夫人相当不幸地弄巧成拙,在闪光灯的海洋和层出不穷的问题中如溺水者般惊慌失措。
“对不起,很抱歉打断各位,我是威克多。克鲁姆先生的助理。”一位穿着黑色巫师袍的短发中年女士来到门外,将近2米的高度让她一出现就很有存在感。她的嗓音浑厚,带着少见的威严,也包含了女性的柔和,和一丝并不刺耳的尖锐。总而言之,声音都很有存在感。
门口的混乱戏剧性的停住。
这位女士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很抱歉打断各位,我是威克多。克鲁姆先生的助理。请各位耐心等上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以后,克鲁姆先生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她的语速很快,并且犀利,根本不给被人插话的机会,马上又看向那群要死不活的粉丝,不同于对待记者的强硬,语气随之变得温和,“克鲁姆先生也有话对你们说,请你们稍待片刻。”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场面再度沸腾起来。
“女士!女士!克鲁姆现在情况如何?他的病严重吗?”记者们不甘示弱。
“一个小时!”助理女士掷地有声。“在此之前,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说着甩了个凌厉的眼色给孔雀蓝。
孔雀蓝讪讪地扶住头发都散乱下来的克鲁姆老夫人,趁机扶着老夫人进到门内。
门口的混乱彻底平息。
威克多曾经对海姆达尔说过,他请了一位女助理,海姆达尔也见过她的照片,那时孔雀蓝惹了海姆达尔不快,威克多就顺水推舟的接受了教练的推荐,给自己找个女助理。让她打理工作安排,边缘化了孔雀蓝,对了,人家叫弗兰克。威克多不太喜欢那种前呼后拥的生活,所以直到今天,海姆达尔才见到这位传说中精明能干的女士。
女助理的目光落在了海姆达尔身上,后者朝她微微一笑。一名记者挡住了视线,等女助理再定睛看去,却失去了海姆达尔的踪影。
斯图鲁松室长去哪儿了呢?
他化形飞到了老爷病房的窗外,并停在了外沿的窗台上,这些天他一直通过这样的方式守着老爷。
病房内,克鲁姆家的人正故作开怀的与威克多闲聊,主要是贝尔尼克说,威克多听,直到满身狼狈的克鲁姆老夫人进入房间,宁静被打破。
“那些记者太可恶了!”老夫人j□j着坐进沙发里,并拍拍孔雀蓝的手。“谢谢弗兰克亲爱的,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克鲁姆家的人脸色都变得很微妙。
孔雀蓝低调的退到墙角,这谨小慎微的样子别人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贝尔尼克毫不避讳地皱眉头,他和这孔雀蓝接触得少,但直觉不待见这人。他想象不出难伺候的祖母为何对这家伙言听计从,不过家里人都说他伺候奶奶很尽心,对庄园内外的安全工作也很负责,再加上贝尔尼克成天在外面跑,所以不太好发表看法,毕竟他很少在家里陪伴奶奶。
女助理也回到病房,什么都没说,只是和老板点了点头。
威克多收到她的回馈,然后看向祖母,“里格呢?”
所有人皆是一愣。
克鲁姆老夫人面容一僵硬,随即恼羞成怒,“为什么看我?谁知道他在哪里!说不定害怕被传染,害怕也得病,躲到哪个莫拉特鼠洞里去了,并未自己躲避得及时而沾沾自喜!”老夫人这话很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除了普洛夫脸色微变,克鲁姆家的人都满眼奇怪地看向老夫人。
“您真的不知道?”威克多面无表情。
老夫人别开脸,不敢接触孙子的目光,“不知道!你不要问我,看到他就心烦!”
威克多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掀开被子,下床,脱去病号服,打开衣柜,拿出里面的衣服往身上套。
“威克多,你要做什么?”克鲁姆老夫人慌了。
威克多扣上衬衫的扣子,平静的说:“去莫拉特鼠洞。”
维丁和黛丝面面相觑,贝尔尼克咽下了嘴边的劝说。
“你不要这样,你还在生病,要乖乖待在医院里,治疗师们不会同意你到处乱跑的,你要听话,听话了祖母带你去划船,去吃巧克力姜饼,去看滚轮队的魁地奇比赛。”克鲁姆老夫人语无伦次,甚至把当年哄小威克多的话都拿出来说。
威克多心头划过一丝动容,但手上的动作没停。
“既然您不知道里格在哪儿,我只能自己去找。”
克鲁姆老夫人试图阻止他,好言好语的劝,“等你病好了,咱们再去,你看这样行吗?”
“那不行。”威克多套上外面的巫师袍,刚伸手去拿鞋子,被克鲁姆老夫人一把夺走,威克多任她把鞋子藏到身后,转身走向床头,拿起怀表等物。
“威克多!你不听话了?!不听祖母的话了?!你想让祖母伤心吗?”克鲁姆老夫人只觉得心力憔悴。
“等找到里格,我会回来治病的。”威克多扯起嘴角,语气轻松地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眼神中的坚定令人心惊动魄。“我必须去找他,而且我已经迟了这么些天了。请您原谅,如果看不到我他会死的,我不能让他死在我前面,即使下地狱,我们也要相携而行。”
克鲁姆老夫人震惊地无言以对。
窗外的白隼里小格内牛满面。
TBC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的捉虫已在电脑中修改,非常感谢。
对了,有没有人以为今天不更新的?要是这样,以后补更就能偷懒了,嘎嘎嘎~~
ACT·642
海姆达尔大大方方地走进前厅,乱哄哄的大门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有条不紊,仍有记者不死心地蹲守在某个旮旯,见到他出现急忙举起相机按快门。海姆达尔全当毫无所觉,他不想纵容某些记者得寸进尺。
前一天,在老爷说出那番让他心肝乱颤的肺腑之言后,海姆达尔当着目瞪口呆的克鲁姆一家,COS了一回“曹操”。
推窗户之前还有个在斯图鲁松室长看来其实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插曲,白隼里小格因情绪亢奋忘乎所以,一脑门撞在严丝合缝的玻璃窗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在几个面对此情此景还能笑得出的克鲁姆的注视中,里小格狼狈且尴尬地被欣喜若狂的老爷扶了进去,惊险避开了高空抛物的可能。
唯独克鲁姆老夫人的脸跟调色板似的变幻莫测——孔雀蓝戴面具看不着,她虚弱地重重j□j,可惜大孙子仿佛失而复得了旷世珍宝般紧紧搂着海姆达尔,老夫人干咳了几声都没唤回他的注意力。
这下老夫人真虚弱了。
“弗兰克……”她转而寻求另一种依靠。“弗兰克,扶我出去走走。”
孔雀蓝一开始没动,老夫人又叫了一声,贝尔尼克动身想去扶奶奶,孔雀蓝先他一步握住了克鲁姆老夫人的手腕,把她的胳膊挽上自己的臂弯。
老夫人佝偻着背,脸色灰败地走出房间。
换句话说克鲁姆老夫人妥协了,至少在威克多痊愈前,前提是孔雀蓝不在背后兴风作浪。
抱着男朋友的海姆达尔冷冷瞟了眼他离去的背影,神色莫测,可以肯定的是他脑子里转的绝非以德报怨的高尚念头。
高头大马的女助理跟在他们之后,悄悄离去。
“我们也走吧。”贝尔尼克和父母说,估计眼前这俩顾不上跟他们唠家常。
一家三口分别摸了海姆达尔的头,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就剩下连体婴儿似的男男情侣,以及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普洛夫。克鲁姆,他傻愣愣地看着儿子和儿子的男朋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海姆达尔觉得现在不是跟他套近乎、尝试改善关系的时候,所以只当没发现,一副有威威万事足的样子。
“我不会娶任何姑娘,也不会有孩子,不管里格在与不在,这些都不会改变。”一如对之前宣言的再强调,里格在威威在,反之亦然。
这是威克多第一次就这个问题在父亲面前如此破釜沉舟的表态,他说的是肯定句,没有恳求,不含疑问,单单陈述一个似乎已经得到验证的事实。
普洛夫脸色煞白,白到海姆达尔不小心瞥到都感到心惊肉跳,不由得担心起来。威克多也被这个情况吓一跳,二人刚有所行动,门上的树蜂龙没精打采的说:【克鲁姆护理师】不管门内门外如何人欢马叫,它永远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与现实中动辄烈火轰雷的树蜂龙大相径庭。
“里格你在这里啊,中饭准备怎么解决?”安娜随口寒暄,穿上袍子后就不再只是威克多的母亲,而是一名尽职尽责的护理师,所有需要照料的病人都是她的孩子,工作期间即使威克多都很难见她一面,所以她并不知晓这些天海姆达尔的“失踪”,看到海姆达尔待在儿子房间里,只认为理所当然,对他们俩为什么抱在一块儿也不是很在意。
接下来,安娜道出来此的目的:“威克多,请你尽快解决聚集在前厅门外的记者和球迷,他们大声喧哗、举止粗暴,影响来往路人不说,会给病患和病患家属造成非常不好的印象,不能让他们继续围在那里,这里是救治中心,闹哄哄的实在不成样子。”
“威克多的助理已经出去制止了,再有……嗯,”海姆达尔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还有半个多小时,相信那些人就会散去。”
“非常好。”安娜点点头,转眼看到普洛夫跟中了石化咒似的杵在那儿,不禁好奇道。“你怎么了?”
普洛夫呆呆地看向安娜,后者一脸茫然。
普洛夫霎时回神,抹了把脸,脑中首先闪现的是一个系了条绣紫罗兰花枝腰带的年轻女子,紧接着他看到女子的脸,是年轻时的安娜;画面一转,是一叠信件,那是安娜向他坦白病情的信,普洛夫顿时感到心里酸酸的;然后是他在母亲面前佯装不知,宣告婚期的画面,那是他第一次对严厉的母亲有所隐瞒,那时候真的是胆战心惊;再后来是至今想来都无比美好的婚礼,以及威克多降世带给他们二人的巨大喜悦;喜悦之后是儿子被母亲带走,安娜捂着嘴巴啜泣。
威克多的成长对普洛夫来说无比陌生,他在儿子生命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或者说没有机会考虑。被动的,浑浑噩噩的,等着别人给他选项,并指出答案,他只是麻木的画出那个“应选”的选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想到这里,普洛夫摸摸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