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放下东西,直奔盥洗室,想洗个手再抹把脸,结果被浸泡在浴缸里的一大块岩石吓住了。
海姆达尔瞪眼看了又看,然后走过去,珊瑚还好好躺在水里半死不活,这高出来一大截,都快高出窗台的石块又是打哪儿来的?
海姆达尔仔细观察粗壮的石头,发现缝隙间有鲜亮的光泽,他拿出魔杖点亮荧光闪烁,把光源对准岩石表面照了照,又从兜里掏出挂着皮绳的单筒放大镜套在头上,对准那些五光十色的缝隙查验。
十五分钟以后,他惊讶的认识到,这块石头内藏着不少岩石虫。这类虫子的外壳焕发着五彩宝石般的光泽,所以巫师世界专门有人制作宝石虫首饰,价值虽然比不上钻石翡翠等稀有名贵,只要做工精良,设计独到,一样能卖出个天价。
这块岩石内的宝石虫正处于凝固的岩石状态,有点类似冬虫夏草,但宝石虫不是菌和虫的复合体,而是小虫侵蚀大虫后获得新生命。
仔细想想,有点毛骨悚然。
斯图鲁松室长眼下没功夫感性,当认出宝石虫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一大块岩石的价值。
他匆匆走出盥洗室,对趴在床边地毯上的奶糖说:“那石头是你带回来的?”
正闭目养神的奶糖睁开一只眼,答案不言而喻。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是蝴蝶的回礼吗?”
奶糖闭上眼,答案同样不言而喻。
“太贵重了!”海姆达尔禁不住忐忑,就跟捡了一张可兑现的巨额支票似的七上八下。
'你就收着吧,也许对那位朋友来说,那就是一块有着漂亮缝隙的带彩条岩石,价值是你们人类的说法,动物可不觉得那有什么价值,又不能吃,说不定还不如一条海鱼。'
“真的?”海姆达尔还是有些不安。
豆荚不以为然,'它应该挺喜欢你送的礼物,以后多做几个送给它。'
“对,多做几个。”海姆达尔冲向书桌,拉开抽屉,打开木盒子翻找,拿出几个轮廓还未成型的小玩意儿。“它会喜欢鱼虾造型吧。”海姆达尔嘀咕着,拿出图画本子找合适的外形,还用尺子不断比划,浑身充满了干劲,直接把空虚寂寞冷拉回收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斯图鲁松室长从梦中惊醒,睁开惺忪睡眼,发现自个儿趴在桌上睡着了,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为梦中即将追到手的红烧肉暗暗可惜。
咚咚咚的敲击声传来,海姆达尔意识到这声音原来不是他做梦,他回头四下寻找,动物朋友们也已惊醒,豆荚蹲坐在窗台上看着黑洞洞的窗外。
敲击声再次响起,海姆达尔起身,探身看向窗外,奶糖几个也跑来围观。
海姆达尔眯眼看了一会儿,然后难以置信的睁大眼,打开了窗户,一只纸鸟扑棱棱的飞进来,颤巍巍的落在书桌上。海姆达尔注意到纸鸟不停用喙啄桌面。
难得是威克多?!海姆达尔赶忙拿出魔杖,对纸鸟用力一挥。
“说出你的心里话!”
首先传出一阵古怪的轰鸣,紧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声,背景中能听见类似某种动物尖叫的声音,但隔得太远或者录音效果不理想,无法确定那是什么。
然后,声音再度传来,一开始是略显尖锐的喊叫,有些刺耳,接下来慢慢变得清晰。很快,一晃而过,但足够让人听清楚。
【……救、救命……】
海姆达尔诧异的张大嘴,“这不是威克多的声音。”
'我也觉得不是。'豆荚附和。
奶糖发出一声嚎叫,显得怒不可遏。
海姆达尔一把抱住准备往外冲的奶糖,使劲安抚它。
“别急别急,我去看看,你们现在过不去,我化形过去替你瞧瞧。”
奶糖仍在挣扎。
“别添乱!”海姆达尔拍了下它的脑瓜。“你很会游泳吗?在水里也能战无不胜?你想让我两头挂心?”
奶糖安静下来,但客迈拉兽的气魄依然令人胆战心惊。
“在此之前,有个问题要问清楚。”海姆达尔说。“你能肯定这声音是你的朋友发出的?”
奶糖表示肯定。
“它会讲人类的语言?”
奶糖没有吱声,眼神说明一切。
“我懂了,这样更好,容易和它沟通。”海姆达尔离开前犹豫了一下,把莱昂送的药袋子塞进长袍口袋里。他对不甘心的奶糖说:“我无意在夜晚的海岛上逞强,所以我会把敌人留给你。”说完,他化形掠出窗外,呼啸远去。
TBC
又是一年除夕到,又和朋友们一道过新春佳节了,泡桐在这里携异乡全体成员给大家拜年。
祝大家在蛇年里牙好胃口好,身体健康,万事大吉。
女士们更美,男士们更帅。考试满分,工作顺意,阖家幸福。
感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O(∩_∩)O谢谢,泡桐会继续努力编啊编,么么大家!
作者有话要说:
ACT·Episode②
他们一进入所谓的拍摄现场就被分开了,都来不及看几眼经过彗星公司千挑万选,并骄傲的誉为“神魂颠倒”的美景,海姆达尔被提溜进了与老爷的化妆室相对的另一间房。尽管门上挂着高跟鞋式样的金属门牌,斯图鲁松室长坚决不肯叫它女士化妆间。
三个女人自他进门以后就用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注视着他,海姆达尔感觉自己被放在了培养皿里,搁在放大镜下,面前是三只硕大的眼珠,他躺在也许涂抹了某种液体的滑溜溜的玻璃片上,无能为力的任她们对自个儿为所欲为。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半分钟后,他被安置在了一把椅子上,对面是带着一圈玲珑小巧的白色小灯泡的大镜子,镜中的自己一脸的惊恐万状。三位女士站在他身后,一边对他的头发指指点点,一边快速且小声的交谈——八成正对他评头论足,从她们的眼神能猜出这点。
镜子前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它们全都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艳丽色泽和妙不可言的光晕,有些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有些能模仿出珠宝般的光辉。一些液体装在漂亮的玻璃瓶里,还有各种不同的刷子,寒光四射的小型尖锐利器……
海姆达尔畏惧的缩了缩脖子,衷心希望那些“冷兵器”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很抱歉,你们能用我听得懂的语言交谈吗?或许我无法理解那些意思,但至少我能确认你们准备怎么摆弄我。”海姆达尔咽了咽口水,透过镜子瞧着三位貌似权威的女性,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容置疑”。
“当然,亲爱的。”一位女士微笑点头。
她们换了一种他能听懂的语言,让人高兴的是她们的英语很标准,让人痛苦的源泉也因为她们的英语很标准。
“……不不不,你说的那种法子不行,你瞧,他的发质实在糟糕,如果使用他本人的头发,飘逸的画面感将大打折扣。”
斯图鲁松室长一脸苦逼:其实咱很自信,虽然咱不用飘柔。
另一人说:“关键在服装,飘逸感主要体现在裙子上,他个子高,纱裙飞扬起来的时候飘逸感自然就体现出来了。我想想……他适合白色、银色、黑色,我记得我那儿还有一条鸦青色的鱼尾裙……”
斯图鲁松室长更苦逼了:这公主八成是喜欢吃小孩的巫婆,或者成天奔丧。
第三位摸了摸海姆达尔的脸蛋儿,貌似嫌弃的挑起眉毛。
“皮肤太粗,还有这眉毛……”第三位女士俯身看向梳妆台上排列的犹如手术刀一般整齐划一的“冷兵器”。
斯图鲁松室长捂着眉毛尖叫,“你要对我的眉毛做什么?!”
“等等!”第一位女士拦住了她。
海姆达尔刚吐了口气,第一位女士说:“一开始是王子的戏份,眉毛等会儿再说。”
被冠以“感人肺腑”形容的故事实则毫无新意,比原来看的八点档差远了,虽然有狗血有天雷有激情有崩溃,但情绪渲染不到位,让人HIGH不起来,至少他就觉得差点味儿。不过看拍摄团队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斯图鲁松室长只好自我安慰,人家不如他久经沙场,不能用自己的标准衡量全世界。
满身珠光宝气的出了化妆室,为了让反面角色一出场就招人恨,仨化妆师可着劲的把他往珠宝箱上打扮,大概是想让人家认为这王子俗不可耐,间接衬托反面人物鱼肉百姓、贪赃枉法,但梅林在上,斯图鲁松室长的感觉从不曾像现在这么好。
斯图鲁松室长精神抖擞,一路闪瞎无数人的双眼,红光满面的来到了拍摄地点。
导演是一位戴眼镜的女士,一头卷发随便梳成马尾垂在脑后,此刻正眉飞色舞的跟工作人员们沟通剧本。早就换好了衣服的威克多坐在草垛上看手里的羊皮纸,十有八、九是剧本之类的东西。
当导演瞄到海姆达尔挂的跟棵圣诞树似的移动过来时,立马爆出一声尖叫。
“不!”
海姆达尔傻眼了,“不对吗?”
“大错特错!”导演斩钉截铁。
“是不是不够华丽?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这就去……”
“你是王子,是反派,是大坏蛋,坏蛋要阴沉,要灰暗,”导演说话跟唱歌似的,戏剧性的指向海姆达尔。“你那么阳光是怎么回事?情绪浸泡在无尽的阴天,气质就是那永不消散的雾霾……”
这还是人吗?!王子和反派之间有何必然联系?俗不可耐的“王子”一脸迷茫,到底要闹哪样?!
仨化妆师闻讯赶来,把王子拖回了化妆室,女士们完全领会了导演的意思,王子再出来的时候小脸儿苍白,眼睛也脱离了蔚蓝的光彩,蒙了层雾气似的灰扑扑,按海姆达尔自己的说法,像不勤快的主妇手中的抹布的颜色,不管怎么说的确有了些阴郁气质。
导演为他讲了一下待会儿要怎么演,反正他们不是专业演员,导演也不强求,总而言之,过得去就行。
趁导演转身鼓舞各方面士气的时候,威克多靠过来对海姆达尔小声说:“很好看。”
海姆达尔喜上眉梢。
这种好心情难以避免的带入了戏中,热血女导演激动得摔羊皮纸。
“停停停!你是王子啊王子,对面这气质型男是你的情敌,不是情郎,你这么含情脉脉做什么!”
王子恍然大悟,“习惯了。”
导演对他的老实比较满意,“在这出戏里你不用爱他,要爱也要等你穿上裙子,要狠辣要残酷要怒不可遏,恨他恨到骨子里,他抢了你的女人!”
“如果您打算激励我,最好说抢了我的男人。”王子老为难的说。“我要酝酿一下。”
“没时间让你酝酿,往最讨厌的东西上去琢磨,”女导演替他疏导。“有没有讨厌吃的东西?”
“有。”太有了,王子点头。“原来是芹菜,最近十分讨厌卷心菜汤。”
“那就听我的,把克鲁姆想成一盘卷心菜汤。”
“这有点难度。”王子忍不住嘀咕。“他一直是红烧肉来着。”
“你说什么?”这都能溜号,导演极其不满。
“没什么,”王子点头哈腰。“我明白了,卷心菜汤……”转眼看向某卷心菜汤,卷心菜汤朝他微微一笑,王子恍惚又澎湃,要是卷心菜汤长这样,一辈子吃素不在话下。
这一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试了三遍终于通过,这还是导演放了水,海姆达尔临了貌似找到了点感觉,于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念叨了一会儿,想把这种感觉保持到下一场。
第二场虽然也卡了三次才过,却换来了导演的赞许,认为他终于摸到了窍门,阴郁残酷的感觉不再只是形式的通过道具特效等来体现。
换场间隙,老爷问海姆达尔,“演的时候脑子里想什么?”
“神秘人。”海姆达尔说。
老爷有些惊讶。
海姆达尔嘿嘿笑了两声,“虽然只见过他一次,但记忆犹新,我就是在模仿他那个出场派头还有说话腔调。”
老爷笑了起来,“不知道神秘人看不看报刊杂志。”
不等海姆达尔说话,导演背后灵似的冒了出来,“阴天雾霾残酷变态……”
海姆达尔吓了一跳。
“就是这样!”导演大声说。“要让所有看广告的人都出现这样的状态!”
您确定拍的不是恐怖片?
实际上演王子的感觉非常哈皮,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角色只是一种体验,就算海姆达尔千般扭曲万般苦逼,为了杜绝其他女人接近老爷,他必须穿上裙子。
仨化妆师商量了许久,终于达成一致,让海姆达尔戴假发,而不使用魔法或者魔药。
“你的头发发质不好,我不能忍受那样的长发出现我的眼前,我会忍不住剃光它们。”一直以挑剔的目光看着他头发的女士这么说。
“戴假发好,我同意。”斯图鲁松室长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他不想成秃子。
一位化妆师拿来一顶和他的发色极其相似的飘逸长发准备往他脑袋上放,海姆达尔纠结了一会儿,问,“是否可以不用跟我本身的发色一样,长发就行吧,能不能换成黑色?”
“你喜欢黑色?”她们有些诧异,这还是给他化妆以来,他头一次表达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黑发很好看。”
仨女士又商量了一下,海姆达尔没能如愿,原因在于男主角的头发也是黑的,为了达到对比强烈的效果,他的头发必须是淡色。
“或者给你换成淡栗色?偏金的浅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