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鲁松室长惆怅了,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到底是咋回事呢?
这天上午,菲林小姐踩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办公室,扬起嗓门宣布今天中午她请客。同事们不由得诧异,这位小姐虽然不是个吝啬的,但也非诚挚热情的性格。
这个时候,穆萨耶夫走了进来,菲林小姐立刻把请客的事情重复了一遍,邀请上司一共前往的意向不言而喻。
穆萨耶夫摇摇头,表示已经有约。
菲林小姐一脸遗憾的点点头,转身去邀请别的法官,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到了霍林沃斯这边她突然大转弯,跳到下一桌去了。漏了霍林沃斯及其小跟班海姆达尔。海姆达尔原本就不指望能吃上她请的饭,霍林沃斯根本就不准备去。
事实上等菲林小姐清点人数的时候,有心之人发现,审判员以上级别的巫师都没有响应。
海姆达尔从穆萨耶夫那儿了解到她为什么要请客,兰格的案子基本上已经确定,也就是说沉冤得雪的时间指日可待。
海姆达尔一阵激动,霍林沃斯难得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你去吃饭吧,手头工作午休结束以后再做不迟。”
霍林沃斯难得善解人意,海姆达尔迅速抓住时机,并不矫情推举,高高兴兴离开办公室。
小没良心的!霍林沃斯望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吐槽,也不知道问候一下上司,可以邀请上司一起用餐嘛!
离开办公室的海姆达尔与菲林小姐那一伙汇合了,大家都站在门口等电梯,与菲林小姐那一群热火朝天不同,海姆达尔独自一人吊在末尾。
菲林小姐原本想请大家搓一顿好的,但立案办公室人少事杂,有些巫师不想把午休时间浪费在吃饭上,菲林小姐只得落寞的跟着大伙进了员工食堂。
员工食堂可以开小灶,如果遇上了不爱吃的饭菜,一些巫师会在经济条件许可的情况下额外埋单。
海姆达尔站在大黑板前观看今天的菜单,看到鸡汤的时候刚开始激动,那一行字被家养小精灵抹去了。他只好遗憾的扫向另一行,鹌鹑……肉太少;熏肉……太咸;火腿……湿乎乎的;好不容易看到个肉丸子,结果又被擦掉了。
斯图鲁松小文员端着一只空盘子,在太咸的熏肉和烂糊的火腿之间来回纠结。
“你好,里格。”有人突然压在他背上,往他耳朵内呼了口气。
海姆达尔胳膊一紧,手里的食物钳子差点碓进人家鼻孔里,那名不速之客刷地后退,一脸苦笑。
“是你啊。”海姆达尔手里的钳子发出咔啪一声。
小拉卡里尼无语,“……你都没弄清是谁就出手袭击?”
“不会被我袭击的人不会像你那样突然贴上来。”
“你赢了。”小拉卡里尼摊摊手。
“你代表意大利魔法部来开会?”海姆达尔问。
“我代表意大利魔法部旁听安德鲁。兰格的案子。”
海姆达尔点点头,“很高兴见到你。”转身继续纠结。
小拉卡里尼苦逼的要死,“你就不能多跟我说几句?”
“再跟你多说几句我的火腿就没影子了……我刚刚说火腿了?”
“……对。”
海姆达尔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我的潜意识里想吃火腿。”斯图鲁松小文员决定接受心的答案。
“那东西能吃吗?!”小拉卡里尼一脸嫌弃的抽掉他手里的钳子,又拿走他手里的盘子“走走,我请客。”
“首先申明,我不吃辣椒天鹅。”海姆达尔认为有些事情必须提前说清楚。
小拉卡里尼脚下一个踉跄,“放心吧,这附近没有辣椒天鹅。”
“那就好,我怕我回请不起。”
小拉卡里尼这下有了笑的心思,“对了,上次请你吃饭,你好像也没个后续,我就这么不讨人喜欢?”
“我记得你还在学校那会儿我们的关系确实不咋样,或者说我们几乎没什么瓜葛。”
“我的心受伤了。”小拉卡里尼说。
“……我不看歌剧,就是光讲话不唱歌的那种剧目也很少看。”
小拉卡里尼又想踉跄了。
他们走到食堂门口时,海姆达尔说:“左后方的红色高跟鞋美女,从刚才起已经盯了你不下二十眼了,你认识吗?”
“她知道我,我知道她,谈不上认识,她的姐姐往我继母的座位上奋进了十来年了。”小拉卡里尼说。“右后方的黑袍型男,从刚才起已经瞄了你不下二十眼,你认识吗?”
海姆达尔刷地回身,笑逐颜开,“威克多!”
老爷一手亲昵的揽住海姆达尔,一手抓开放在海姆达尔肩膀上的小拉卡里尼的手,后者耸耸肩。
小拉卡里尼的目光穿过二人的肩膀,目光的落点是面无表情的亚当。克劳斯,他说的可不是威克多。克鲁姆。
兰格被宣判无罪释放的那一天天气并不好,一大早就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窗外阴云密布,国际巫师联合会顶楼的IW办公区域内却是阳光普照的好天气,仿佛就是为了这一时刻而做的准备,维修管理部门一大早来布置气候时没有按照既定的晴雨表来安排。如果照计划布置,今天应该是多云天气。
海姆达尔没能感受到那激动人心的时刻,但是他可以想象,虽然来之不易,到底还是来了。
海姆达尔被霍林沃斯派去警察部队,检查兰格入狱前的东西。兰格被捕入狱时携带的物品,除了那身穿着,都被爱沙尼亚的警员收缴了。
兰格离开赫丘利斯监狱,转而押送到IW的临时监狱后,那些物品仍然留在爱沙尼亚魔法部的巫师警察那儿。那时候没人说得清楚这个案子到底会审讯到什么时候,毕竟在魔法世界,一场魁地奇球赛都能连续赛上一个月,何况一个大案中附带的“小”案件。
海姆达尔去了IW警察部队所属的收纳仓库,这儿集中收藏着经由IW审讯入狱的犯人的携带物品,有些东西已经搁了不下五十年,有些物品的年龄与如今看守仓库的巫师的父辈一个年纪。
看守是一个年轻的巫师,瘦高个儿,龅牙,警员的巫师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人看上去比较懒散,站着的时候总喜欢靠着东西,走路的时候两只手甩来甩去,彪悍庄严的警员袍硬是给他穿出一股流氓味儿。
“哦,这个我有印象,上个月刚转过来。”
看守用魔杖开了仓库大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霉味过后的综合气味异常销魂。
“安德鲁。兰格的东西我们向那边的魔法部要了很久,那边的魔法部又推给赫丘利斯,赫丘利斯斩钉截铁的表示没有兰格入狱前的东西,他们又把皮球踢回那边的魔法部。”说到这里,看守嘿嘿笑着,两颗大门牙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停在一只布满灰尘的大柜子前,这样的柜子满仓库都是。柜子内用木板分割成一个个方格,每一格摆着不同犯人的随身收缴物品,物品上系着一只标牌,上面写着犯人的姓名,入狱时间等信息。乍一看有点像火葬场内存放骨灰盒的架子,不过仓库内半数以上的物品的确已经是遗物了。
海姆达尔眼前的这只柜子内的某一格就存放着兰格的物品,看守利用最右侧的滑梯攀上最高一层,从右手数过来第六格内取出一个布袋子。看守走下楼梯,把布袋子递给海姆达尔之前取走了上面系的标牌。
海姆达尔打开布袋子,想看看里面的东西是否齐全。
“都是好东西。”看守突兀的笑了一声。
海姆达尔不解。
“你知道我们催他们交东西,那边为什么迟迟不答?”
海姆达尔摇摇头。
“我跟你说啊……这些都是我个人的猜测,只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看守强调。
海姆达尔点点头。
“不过我觉得我猜的八、九不离十……”看守咕哝一声,又道,“我琢磨那边以为他出不来了,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东西据为己有了……你不相信?!”
没等海姆达尔吱声,看守就着海姆达尔的手松开了布袋子。
“别的你不用看,光看这表,这是全新的,”看守把一块镶着肉眼几乎辨认不出金线但却闪烁着一条熠熠金光的银色怀表摊在手掌中。“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块表上个月刚从一名钟表工匠手中新鲜出炉,说不定还是一位妖精工匠,这种工艺巫师一般做不好……你别看我这样,我们家就是弄这个的,我一看就明白。对了,你有怀表吗?我们家做的钟表非常考究,啊,你有啦,没事,你的亲戚朋友有没有需要购买钟表的?我可以给他们打折……”
这位看守说着说着……歪楼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ACT·607
兰格的案子过去以后,关于安西普的风波并未就此平息,兰格不过是他被审判生涯中的一个小小节点,法槌还将继续在他面前敲响。所以,IW内忙碌依旧,海姆达尔也没有时间去见那位终于能够站在太阳底下的笔友,他的上司就跟中了记忆注销似的对兰格的事情只字不提,在上司的以身作则下,斯图鲁松小文员佯装失忆。
六天后的下午,霍林沃斯放下羽毛笔,把一叠即便下个星期处理也不耽误事的文件交到海姆达尔手中,貌似慎重的告诉他,事情紧急,麻烦立刻跑一趟轮值首席办公室。
此时,时间已来到暑假的尾声。
海姆达尔走进轮值首席办公室的时候,吉伦特大法官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据说人上了年纪后会不时感到疲惫,但睡眠时间又很短。海姆达尔没敢打扰,杵在一旁望着墙壁上一条浅浅的痕迹纳呆。
吉伦特突然惊醒,发现海姆达尔后也没太大反应。海姆达尔赶紧交上文件,吉伦特接过羊皮纸,没看,而是抬头瞄了他一眼。海姆达尔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只能目光呆滞、表情空虚的回视。
“你坐吧。”吉伦特挥挥手,一把椅子蹭到海姆达尔身旁。
等他坐下后,吉伦特说:“我听你老板说了,安德鲁。兰格的案子多亏你了。”
海姆达尔苦逼了,“老板”的说法大法官是从哪儿听来的?!
“身为IW的一员,应该的。”海姆达尔小心措辞。
“听说你下个学年将作为交换生前往北欧的魔法学校就读?”
“对……不过语言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有点犯愁该怎么办。”海姆达尔摸摸头。
“你不是北欧人吗?”
“……我原来是英国人。”
“这些年没学过北欧的语言?”
海姆达尔有些难为情,“我以为没必要,我原来认为我的工作生活等离那些很遥远。”而且老爸隆梅尔从来没督促他学外语,久而久之他就变得完全不在意了。
吉伦特笑了笑。
在接下去的谈话中,吉伦特没有提过一句关于海姆达尔先前递交上去的资料的言论,好像大法官在跟他聊天的过程中忘记了,又像是根本一无所知。这反而加深了海姆达尔的忐忑,纠结了一肚子的话始终找不到切入点,斯图鲁松小文员坐立难安。
半个小时后,吉伦特开始掏怀表,海姆达尔懂,这是送客的信号,不过,大BOSS是不是漏了什么?!
“对了,关于你那份资料……”
海姆达尔兴冲冲回身,一脸期待。
“会在功劳簿上给你记上一笔的,你就放心吧。”吉伦特一副慈祥老者循循善诱的模样。
海姆达尔回到办公室,霍林沃斯也没问他怎么没把文件带回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下班的点了。见办公室里的同事走的差不多了,故意没事找事磨磨蹭蹭的海姆达尔做贼似的蹭到霍林沃斯边上。
“您没把格林德沃那事告诉上面吗?”
“我做什么需要跟你汇报?”霍林沃斯假装听不懂。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千万别生气……”海姆达尔生怕老板误会,连忙表明心迹。“我以为吉伦特大法官会问我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问。”
霍林沃斯看他一脸纠结坏了的样子,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年纪不大成天瞎琢磨什么啊?!不问不是更好吗?那份东西既然已经派上用场,说明上面打算睁只眼闭只眼,而且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们IW对格林德沃的动向真的一概不知?!你以为警察总队平时只负责站岗放哨遛狗,不干别的了?!”说到这里霍林沃斯用力拍了下他的后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过是个连合同都没签过的临时小跟班,没人会对你动歪脑筋,你就把那颗心安安稳稳的放回去吧,世界大事也轮不上你说话。”
海姆达尔愁眉苦脸的说:“我就是担心上面会拿资料来源做借口,我可不想被突然打发回家,莫名其妙被扫地出门。”
霍林沃斯听了牙痒痒,“我是你上司还是你是我上司?你认为我会不声不响的看人家把你踢掉?不管你,任你自生自灭?你要是真这么想了,我现在就把你扫地出门!”小没良心果然是小没良心!
斯图鲁松小文员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因为自个儿的天马行空,把老板得罪狠了,连忙陪着笑脸伏低做小。
霍林沃斯冷着一张脸,丢出一封信。
海姆达尔干笑着接过,“这是什么?”
“安德鲁给你的,周末有空吗?他想请你吃饭。”
“他现在怎么样?我记得他原来提过想环游世界。”
“我不想告诉你。”
“……”
海姆达尔早该领悟到,自己这老板其实挺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