稑也将筷子和碗都拿起来,便开口说,“爷爷吃饭,奶奶吃饭。”
他们很惊讶于林珏的举动,都愣了一下,奶奶很快就喜笑颜开,“吃饭,吃饭,别客气。”
爷爷在吃饭以前,还先把桌上的菜都介绍了一轮。其实都只是一些家常菜,看看都知道是什么,但他还是依次说了一遍,“这是烧鸭、这是鸡翅,这个汤是筒骨汤,里面有玉米……”
“这个鱼隔得有些远,小珏你夹不夹得到?”奶奶用筷子指着就摆在她面前的鱼,“想吃就站起来夹,不用客气的。”
“我不会客气的。”林珏笑着回答说。
那些闫爷爷介绍过的菜肴,都是摆放在闫稑他们面前的,那道酸梅鲶鱼是放在两位老人家面前的唯一一道新鲜菜,闫爷爷面前的那个小碗里有几片已经热过好几次而显得发黑的叉烧。
林珏犹豫了一下,还是伸长了胳膊夹了一筷子盛在远处碗里的瓜苗,汤水滴滴答答的,他不得不把碗也伸过去。
“这个瓜苗是我奶奶种的。”闫稑侧了点身子跟他说。
林珏惊异地睁大了眼睛,“是奶奶种的?”
“呵呵,就在铁路那边,有两块地。这个今天下午才摘回来。”奶奶自豪地说。
闫稑把一大块烧鸭肉夹起来,沾了沾旁边的酸梅酱,起身放到了奶奶的碗里,坐下来的时候对林珏说,“下次带你去摘菜。”
林珏笑了,“好。”
林珏的饭量小,一碗米饭快要见底的时候,忍不住悄悄问闫稑,“你待会儿还盛不盛饭?”
闫稑夹了一块油炸鸡中翅放到林珏碗里,一边扒饭一边摇头。
也不晓得爷爷奶奶一顿饭要吃多久,林珏不好意思第一个退席,慢吞吞地挑着碗里的米饭吃。吃完那块鸡中翅以后,他拿起汤匙往碗里舀汤。
“舀点里面的玉米来吃吧。”闫奶奶说。
林珏怔了一下,依言把两勺玉米舀进碗里,又听到闫爷爷说,“里面的骨髓啊,多补点钙,好长身体。”
“啊,好。”林珏拿在手里的汤匙竟然一时间不能重新放下来。
偏偏在他汤装满了饭碗,打算放下汤匙的时候,闫稑突然从旁边把空碗伸了过来,“不要玉米。”
林珏耐着性子才忍住没对他翻白眼,可在爷爷奶奶面前又不能造次,只好认认真真往他碗里舀了几勺汤水。
汤匙在汤碗里舀了一阵,他索性从闫稑手里拿过碗,把漂浮在筒骨汤里的骨髓都舀进他的碗里。
闫稑把碗接过来以后,起身把桌上的汤碗拿进厨房里。
“不用盛太多了,就留在锅里就好。”闫爷爷端着盛着米酒的碗朝厨房的方向喊道。
闫稑应了一声,出来的时候还是端了大半碗筒骨汤。
那两张板凳,一直到闫稑他们吃完了饭都没有人坐。
闫稑和林珏把板凳摆在墙边,看着地方台播放的新闻。闫爷爷喝完了就才盛饭,奶奶倒是很快也吃完了,就坐在沙发上一起看新闻。
正逢时事播报,闫爷爷一面吃饭,一面对电视里的新闻加以评论。
林珏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有些云里雾里,感觉他说的好像跟新闻没多大关系,而闫稑似乎是习惯了,接话的时候头头是道,于是弄得林珏更加不知所云。
听着听着,林珏才领悟过来,闫爷爷说的那些话都是在讽刺,只是说得太隐晦了,需要绕着弯想一想才能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不喜欢对时事做评论,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加入到他们的对话中,便只是托着腮看新闻。闫稑就坐在他身边,侧过头就看到他的侧脸,林珏发现闫稑陪着爷爷谈笑风生的过程中,眼底几次出现了一丝克制住的不耐烦。
闫爷爷吃完了饭,起身就往房间里走。
“你等一下,我去跟我爷爷说些事情,待会儿我们就回去了。”闫稑跟林珏说过之后,就走进了主卧室里。
林珏没有事情做,看到奶奶在收拾碗筷,便走过去帮忙。
奶奶起先无论如何都不让林珏动手,但林珏动作太快了,很快就站到了洗碗池旁边拿起了洗碗布。厨房本来就窄,两个人站着都嫌拥挤,奶奶只好罢手了,站在旁边看他洗完,皱着眉头说,“怎么好让你洗碗啦?”
“没事儿,在家都是我洗碗。”林珏说的是实话,不管是跟妈妈住的时候还是寄住在姨妈家,碗都是他来洗的。
闫奶奶看了他半天,满是相信地点了头,问,“你跟稑稑是同班同学?”
“呃,不是。”林珏想了想,回答说,“我们同年级,竞赛的时候认识的。”
“什么?”闫奶奶一脸茫然。
林珏疑惑,但还是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闫奶奶半晌只是乐呵呵地点头,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
他冲着碗里的泡沫,问,“奶奶您怎么种了那么多菜啊?”
“呵呵,种来吃啊,种来卖。”说到菜地的事情,闫奶奶神采飞扬,“下面那条巷子过去,是一个菜市场,我都是去那里卖菜的。他们很喜欢吃我种的菜,有一段时间因为要修铁路,我不想种了,他们还劝我呢!”
“真的啊?”林珏惊奇。
闫奶奶分外认真地点头,“是的啊!”
祖孙二人再从主卧室里出来的时候,脸色都很难看。
林珏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赶紧上前去接过闫稑手里提着的东西。
在门口换鞋时,闫爷爷突然说,“稑稑,你和你同学都是住师大那边?”
“嗯,是。”闫稑换好了鞋,又从林珏手里把东西拿过来让他换鞋。
“跟老师说一下,今晚就住这里嘛。”闫爷爷皱着眉头。
闫稑握紧了手里的提绳,摇头说,“不了,他没带衣服。而且规定了的,还是不要离队的好。”
林珏单膝跪在地上沉默着系鞋带,过了半晌,又听见闫爷爷说,“把这些鸡翅装起来带过去吃吧。今晚肚子饿了可以吃的。”
“我去给你装起来。”闫奶奶连忙道。
闫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是《猫大夫讲评时间》某猫:个人很喜欢盛饭那件事。于是很想跟大家分享一下他们的一系列动作的意图。首先,小林给闫少盛了一碗饭,没有想到闫少拿去给奶奶了,回来的时候,确认下一碗是给闫少的,小林就多添了一些到碗里。而另一边,闫少却把那碗饭给了小林,小林又给换回来了。简而言之,就是两只都想让对方多吃一些~~唉,都太瘦了嘛~~话说起来,其实闫少很怕跟家人相处的,那是他的一个缺陷吧~咦?话说今天好安静啊,闫少和小林去哪里了~
、chapter 43
林珏记住第一个英文字母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用自己脑海里的海量单词来识别进口润滑剂上的使用说明。
其实他有理由相信那个“恋爱会让人头脑发热以至于智商降低”的论点,因为这会儿他握着这瓶KY,尽管认全了上面的单词并且把它们准确无误地连接成句子,也还是难以理解到底在说些什么。
心跳得厉害。
浴室的门好像出现了一声响动,林珏立即把润滑剂放回床头柜上,半晌没见人走出来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
他挠了挠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痒的脸颊,起身走到桌子边看着桌上的鸡翅和牛奶——刚进房间的时候,闫稑就交代他先洗澡,他提着鸡翅下楼去前台加热,还把两盒牛奶领了上来。
离开闫稑爷爷家以后,他们先回师大招待所那边拿了林珏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当时正好在招待所门前遇见了胡玉山老师。
胡老师看到闫稑,别提有多惊讶,目光在闫稑和林珏两个人身上来回看了好几回,看得林珏心虚。闫稑倒是坦荡的,跟老师打了招呼以后还闲聊了几句,对自己出现在此地的解释也顺理成章:问爷爷拿户口本办户口迁出手续。
他家里的事全校老师都知道,胡老师恍然,故作平常一样点了头,还以为他们今晚是要住在闫稑的父亲家,就这么放他们离开了。
林珏坐在床头喝牛奶,眼睛瞥了好几眼那本放在床头的户口本,心里也有些好奇想要打开来看一看,但想起他们出门时闫爷爷复杂的神情和挽留的话语,他还是继续看电视喝牛奶。
纪录片频道正在播放一部关于中国瓷器的纪录片,电视里瓷器洁白、坚硬,还有如同丝绸一样的柔和,天青的细腻和温柔都满溢在瓷器本身的透明里。
含蓄沉静,历久弥坚。
究竟是哪里相似呢?总之林珏看着这些美丽的瓷器,便想起了闫稑。
“拉坯看着很好玩,但要做好还是比较困难的。”
林珏回头看到刚从浴室走出来的闫稑,立即又把脸转了回来,继续看纪录片。尽管努力做到目不斜视,但他的眼睛还是不小心瞄到了窗户玻璃上他的身影——只裹了浴巾在腰际的闫稑站在电视机前喝水,同样也在看这个纪录片。
“其实青花的染料是从波斯传过来的。”半晌,他突然说,“好像是钴蓝吧。”
闫稑话刚说完,电视机里就传出了旁白解说,“波斯工匠当时烧制的陶器,虽然简陋粗糙,却呈现出一种宝石蓝一样的鲜艳色泽。带来这种效果的,是一种颜料——钴蓝。”
林珏顿时转过脸,不满地说,“不要剧透好不好?”
他笑了笑,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
林珏看着闫稑裸|露的上半身,背部的脊梁和蝴蝶骨清清楚楚,在日光灯下皮肤白得就像一面白釉,在他转身以前,林珏把手里的遥控器和牛奶都放到床头柜上。
“你该不要告诉我,你连瓷器都会制作吧?”他看着电视,余光看到闫稑从自己身边经过。
“我没打算告诉你啊。”他话音落时,室内大灯也灭了,留下一室昏黄。
林珏有些气恼,蓦地转过身,看到他就坐在自己身后。
目光相遇的时候,闫稑就凑过来,让他把吻印在了自己的唇上。
林珏的口腔里满满的都是奶香,香气被他们的呼吸加热,让一切都顺理成章。
闫稑先一步起身,拉着林珏也站起来,亲吻时把手伸进了他的背心里。林珏贴着床沿,手在背后摩挲着,把被子给掀开,两人随之而然倒到了床上。
背心被翻了起来,脱掉的过程中中断了亲吻,但压在他身上的闫稑的亲吻却因而一路向下了。一时间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变成了易燃的,他吻过的地方都成了干柴烈火,林珏弓起了身体,眼睁睁看着他要抵达那里,还没来得及阻止,一声哀叹就已经从喉咙里涌了出来。
林珏把手里的衣服甩到一边,拍了一下床头的开关让房间归于黑暗,只剩下电视机荧幕的亮光和解说员饱满而华美的声线。渐渐地,连那些都消失了,林珏的世界一片地动山摇,天旋地转之中,黑夜比白昼还要清晰。
这奢侈的快乐令林珏所有的感官都变成了灰白,他像失重一样浮着,如同一只被闫稑牵引着的风筝。
呼吸都太急太重,分不出究竟是谁发出来的。
在林珏看到理智与放纵的界线时,他伸出汗涔涔的双手抓住了闫稑的胳膊,扯着自己的身体靠到了床头,心跳如雷,看到闫稑抬起脸,眼眸中带着茫然。
“你……”林珏艰难地发出了一个声音,发现飘忽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他放弃了做声,把闫稑从他双腿之间拉上来,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动作太唐突,两人都没有留意,闫稑的头就生生撞到了床头的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让他们都从混乱中夺回了一丝清醒。
林珏紧皱着眉头,手摸到他的后脑勺,问,“痛不痛?”
闫稑盯着熹微的光线中他琥珀一样的眼睛,苦笑说,“怕有更痛的在后头。”
闻言林珏勾起了嘴角,“是你说了要送我礼物的。”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将他握住,撩拨得闫稑刚刚扯回的清晰又碎落了一床。他炽热的双唇烫过他周身所有的敏感,闫稑在他的手压到自己胯骨上时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房间一下子就陷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闫稑隐隐看到还是有光,不知道是被谁点亮的。
双腿被林珏抬了起来,他扯过一个枕头垫在他的腰下,平坦的小腹也摩擦到他的分|身上。气息都太急了,明明已经开了空调,两人还是都好像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当林珏找到了他的私密,闫稑迷迷糊糊之中听见他覆在他耳边呢喃着。
他失笑,手滑到了他的腰际,应了一声,“嗯。”
这一声应答由轻到重,最后带上了难以抑制的闷哼,甚至于,是抽冷气的声响。
林珏的动作停了下来,双膝压在柔软的床铺上,手臂上的汗也变冷了,他喘着气,吃力地咽了咽喉咙,在黑暗中找闫稑的眼睛。
他的眼睛十分明亮,像一道光,是一道光。林珏稳了稳情绪,摸黑将手伸向床头柜,拿过安全套和润滑剂。谁知闫稑却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把润滑剂放下。
林珏怔了怔,好像看到了他被汗湿的头发上莹莹的光彩。林珏还在为刚才自己提出的要求感到懊悔的时候,闫稑已经支起身子,帮他戴上安全套。
再进入时果然还是听见了他忍痛的声音,林珏的心颤了颤,停在半路偏过头去吻他的耳廓。那里也被汗水弄湿了,一时之间分不清究竟是出于痛楚还是激动,闫稑缓着气,在黑暗中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