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那么多人在对那车位眈眈﹐你叫我如何去抢那车位﹗﹖」
「未常把方向盘扭尽﹐踩油去﹐那么车子会打转﹐那些人便会反应不来﹐接着你看准机会﹑空位及时间﹐在车子打转时﹐车尾对着车位的一剎那间﹐扭直车子向后倒﹐那便能抢到位子了﹐很简单喔。」
「你以为每个人跟你一样技术超群吗﹗﹖」这又难怪程未常气得青筋暴现。
「快点﹐赶不及了﹗」永相随的长腿跨过波箱﹐一脚踏向程未常踩着的油门﹐斜着身子操控方向盘。
「喂﹑喂﹗相随﹗」
最后﹐他们在别人的瞠目咋舌下﹐成功夺得车位。
「我要跟你约法三张﹐以后我在驾驶时﹐请你别插只“脚”进来﹗」程未常铁青着脸地警告。
永相随不明所以地搔搔头。
这个男人偶然笨得要死﹗「算了﹐你打算买什么给那男人的父母﹖」
他歪着脑袋。
「洛伯母就买脸霜吧﹗」两把男音回答﹐他们一致地异口同声﹐接着相视一笑。
「洛伯父就买红酒。」又是异口同声﹐为了俩人的默契﹐他们笑着两掌互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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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礼物后﹐二人坐回车子﹐向着洛煌父母的家驶去。
程未常静默了好半晌﹐终于把一直以来的疑惑问出口﹕「真不懂你为何会和洛煌在一起﹐他有什么好﹖他跟你完全不适合耶。」
永相随表情柔和﹐微笑着。「适合与不适合不是由别人来定断﹐俩人之间的相处﹐别人的角度是看不透的。」
「啊﹖你这是在教导我这个正牌心理医生﹖」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噗哧的轻笑。「只是煌的好﹐我明白便足够了﹐毋须跟别人交待什么。」
不会因为其它人的说话﹐而影响自己对情人的感情吗﹖能够真正做得到的情侣﹐又有多少个﹖
忽然间﹐程未常有些羡慕洛煌能够拥有这样的一个情人。「一直对他只有利用心态的你﹐是何时开始喜欢他的﹖」
「何时﹖对呢……究竟是何时……」手肘抵着车门支撑着脸颊﹐一双眼眸眺望远方﹐回忆起二人一起之间的种种﹐他轻轻的﹑柔柔的﹐说﹕「是不知不觉间吧……」
蓦然回首﹐煌的每个表情早已烙印在脑里﹐笑着的煌﹔气愤的煌﹔懊恼的煌﹔温柔的煌﹔恐惧的煌﹔撒娇的煌﹔担忧伤心痛哭的煌……
「明白他的心事﹐我却比他更难过﹔知道他在高兴﹐我也会笑得像个傻瓜﹔发现他在气怒我﹐我会慌乱得不知所措……」
到达洛煌父母所住的公寓下﹐停了车子﹐程未常惊楞的看着首次透露自己心声的男人。
「回到家中﹐看到他预备好晚餐﹐温柔地笑着说“你回来了”﹐我会激动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微笑着告诉他“我回来了”。还有当他害怕我太累﹐要求自己在我身下﹐我只觉得一颗心暖哄哄的……」突然﹐他回头对着程未常咧嘴而笑。「你瞧﹐我都快变成傻瓜了。」
「相随……」一个从来不会轻易表露出自己感情﹑把自己真正的感觉葬在心底而为着身边的人的幸福而不断努力的男人﹐却为了另一个人﹐流露出一面又一面……
相随﹐原来你一早便懂得……什么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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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的门钤声惹起屋内三人的注意。
「哼﹗终于来了。」洛母一脸不高兴﹐而在她身后的洛煌却苦瓜似的脸﹐他身旁的洛父却满脸好奇。
洛母转动着门把﹐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吓然是一张……
麻子脸﹗﹖
「你们好。」
洛父洛母怔忡住﹐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即使他们没有规定儿子的情人一定要长得好看﹐平凡的样貌他们亦能接受﹐却也不需要一张丑得像鬼的麻子脸吧﹗﹖在那张脸上﹐连一处完整的皮肤都见不着﹗
或许这个人不是儿子的情人﹐而是其它找错门牌的人﹖可惜他们的自我欺骗﹐伴随着自己的儿子甜腻又愉悦的叫唤而破碎。
「永﹗」洛煌迫不及待的把丑陋的男人扯进房内﹐两手环住男人的腰肝﹐十指在他的腰背后互扣﹐欲俯下脸吻住那令人垂涎三尺的唇瓣﹐怀中的男人却制止他。
「现在不行﹐今晚我连利息一起还给你。」丑陋的容颜却展现出并不符合的眩目笑容。
「真的﹖」洛煌两眼立即发亮﹐下一秒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两颊乍现绯红﹐嗫嚅地问﹕「是前……还是……后﹖」
永相随笑意不改﹐眼中的柔情万丈﹐仿佛在诉说着「随你喜欢」。
「哼﹗才进来便打情骂悄﹐一点礼貌都没有﹐连我们都不叫一声。」洛母的臭脸足以臭熏天﹐而洛煌的脸色从天堂堕进地狱﹐一脸为难的望住永相随。
「洛伯父﹑洛伯母﹐初次见面﹐我叫永相随﹐你们叫我相随便可以了。」
嗄﹖居然说真名字﹖那又何必易容啊﹗洛煌翻白眼。
「永上水﹗﹖可笑﹐名字竟然跟世界巨星同音。」洛母无视洛父用手肘轻顶她的动作。
原来这样都不会被识破……他略微惊讶。
「洛伯父﹑洛伯母﹐对不起﹐因为我去了百货公司﹐所以迟了来。」永相随从提着的袋中拿出礼物﹐笑容温文和善。「我瞧见到一些东西可能会适合洛伯父﹑伯母﹐顺便买给你们。」
洛母接过脸霜﹐登时欣喜若狂。「这个脸霜是名牌耶﹐据说是用死海的海底泥制造﹐足足几万块才买到。」
而洛父则捧着那樽红酒﹐小心翼翼地来回抚摸着﹐犹似十分珍惜。「竟然有幸能让我拥有这支红酒﹐我花了半生都买不到﹑遇不着。」
「洛伯父﹑洛伯母喜欢就好。」
「那……我们去放下你的礼物。」
当他们进房之际﹐洛煌牵着恋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怎么知道那些东西是他们的心头好﹖」他好奇地问。
「脸霜的牌子是未常选的﹐他说女人买脸霜﹐最喜欢那些越贵越有名气﹐成份还要很特殊﹐不仅令她们心理上觉得那只脸霜很有效﹐还能让她们在别人面前炫耀一番。」
不愧是有老婆的男人。「那么红酒呢﹖」
「红酒嘛﹐我只是叫老板把最有价值的那樽拿给我﹐原本他不愿意把那樽红酒卖给我﹐后来未常不耐烦地撒掉我的伪装﹐老板才愿意让出那樽红酒﹐不过他要我照相留念﹐让他把照片挂在店铺。」
「那……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唔……大约二十万﹐那樽红酒比较贵。你不用还给我了﹐那两份礼物都是未常付费的。」他握着洛煌的手﹐温柔地续道﹕「况且﹐我跟你之间﹐还要谈钱吗﹖」
「永……」永虽然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每次都能令他感动于心。突地﹐他又再忆起一点事情﹐语气透着浓浓的醋意﹕「你最近总是和那个冷面魔在一起﹐还有﹐你们偶尔会抱抱﹐我很不高兴﹗」
甫忆起他们之间亲昵的搂抱﹐他的醋意便越发酸涩。
「未常是我的好友嘛。」
「不淮﹗我不淮你常常跟他见面﹗」他像个小孩子般嚷着。那个程未常﹐有老婆还要常往永那里跑﹐频密的次数很令人怀疑他的居心。「我说不淮便不淮﹗」
永相随失笑﹐手指轻点洛煌的鼻尖。「可爱啵」
「什﹑什么嘛。」从头到脚指头都是红潮﹐他把脸埋在恋人的颈窝﹐除了在遮丑外﹐也是为了吃豆腐。
洛煌的父母从房内出来﹐目睹二人恩恩我我﹐鹣鲽情深。
「你看﹐他虽然丑了点﹐但儿子这么开心﹐我们又何须介意他相貌如何。」
洛母嗤之以鼻﹐敌意减少一层﹐无可否认﹐见面礼的效力占据最大。
「洛伯母﹐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请不要客气﹐尽管叫我。」永相随离开洛煌的怀抱。
洛母瞥了他一眼。「你懂不懂得烹饪﹖」
「永的烹饪比我还要好呢﹗」洛煌抢着道。
「哼﹗那也要看他煮什么。」语毕﹐她步进厨房。
洛煌无力地悄悄轻叹﹐用眼神传达着歉意给情人﹐永相随微笑地摇头﹐伸手抚平那紧锁的眉头﹐亦跟随着洛母进厨房。
坐在客厅瞧见这一幕的洛父﹐替儿子深感无奈﹐毕竟洛母放不下敌视﹐最为难的始终也是儿子﹐可儿子的情人是男人兼相貌长得有点遗憾﹐又难怪她一时半刻接受不来。
在厨房内﹐永相随刀法利落地在垫板上把三﹑四条的葱切成碎粒﹐速度迅速之余﹐每一粒的葱的大小长短竟一模一样﹐没有分毫之差﹐看得一直在背后揽住他的洛煌﹑及在旁切肉块却又忍不住偷看的洛母瞠目咋舌。
「儿子﹐你不是来帮忙便出去吧﹗」驱走对永相随的惊讶﹐洛母对于在厨房中只是在做揽住情人的工作的洛煌﹐表示不满。
「可是……可是我不想离开永嘛。」洛煌又把脸在永相随的颈窝磨蹭着。
洛母听及儿子犹似撒娇的语气﹐闪过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右手握着的刀向着手指斩去。
「妈﹗小心﹗」洛煌触及这一幕﹐俊容失色地叫道。
洛母回过神的时候﹐她的手指没有任何损伤﹐仍是完好无缺地连接着手掌﹐那么肉块上的新增的鲜血是从哪里来﹖握着刀锋的手又是谁的﹖
永相随在洛母的刀锋碰到手指的瞬间﹐毫不迟疑地用右手接住刀锋﹐免于洛母受伤﹐然而﹐他的手掌却被锐利的刀锋割伤﹐鲜血滴在手背下的肉块上。
「永……」洛煌苍白了一张脸﹐再一次见到最爱的人受伤﹐他的心几乎痛得撕裂开来。「永﹗你为何……你……」
「当时刀锋已经快要斩下洛伯母的手指﹐不管是推开她或是扯开她的手﹐她都会被割伤。」永相随淡淡地解释﹐把手伤不当一回事。「不过浪费掉那肉块了。」
「你总是这样﹗」洛煌吵哑的叫喊中﹐完全听不出任何对永相随挽救了母亲手指的感激。他知道自己很不考……但……他宁愿受伤的人是他的母亲﹐也不愿再次看见永淌血﹗
「还在说什么﹗快些为他包扎吧﹗」听到声音进来的洛父焦虑地道﹐然后安慰吓呆了的洛母。
在一片混乱中﹐洛母听不见丈夫的安慰﹐空白的脑袋中闪过一丝疑问。
如果当时换作是其它初次见面的人﹐谁会愿意为她挡去那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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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痛不痛﹖」在客厅中﹐洛煌心疼地捧着那只被纱布包扎住的手。
永相随凝视住洛煌的担忧﹐心里掠过愧疚。其实他是故意的﹐他着实不想花时间在搞好「婆媳」关系﹐所以才用苦肉计速战速决。
他摇摇头。「洛伯母没事吧﹖」
「我没事﹐你的手不要动﹐我自个儿去弄晚餐便好了。」洛母的语气变得慈祥。
当洛母回到厨房继续准备晚餐之际﹐洛煌把永相随抱得紧紧的﹐身躯不其然在颤抖。
「永……答应我……别再受伤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像两个月前那样……」他说不下去﹐两个月前永为了救他而重伤的一幕﹐宛如一支针般深深地剌进心脏﹐再也不能拔出来。
永相随没有给予他任何承诺﹐只是把脆弱的洛煌拥进怀中﹐却比任何言语上的安慰更有效。
「以前﹐我遇过一件案件与刚刚甚为相似。」猝地﹐洛父意味深长地直视永相随神秘的眸子。「已经很久以前的案件了﹐当时的我还不是总警司﹐只是一个便装警察﹐有人在一间卡拉OK店铺报警﹐我带同几位同事冲进其中一间厢房﹐看见一名少年正在伤害另一名少年﹐我们把他隶捕﹐然而﹐那名少年尝血的神情﹐我到现在为止都记忆犹新。后来在法庭上﹐那名少年被询问为何要伤害受害者﹐他说因为那人侮辱他的弟弟与好友﹐这名少年被判严重伤人而入狱两年。但事情却没有完结﹐他的弟弟好友找上我﹐我告诉他们找我也没用﹐他们却把事件的经过说了一遍又一遍﹐脸上真切的泪水骗不了人﹐我那时才真正相信﹐少年为了帮弟弟与好友顶罪﹐不惜牺牲自己。我暸解少年的心意﹐于是便当作听一个故事﹐可是这个故事却从此刻印在心中。」
「爸……难道你就是……」
「洛伯父想说什么﹐直说无妨。」永相随打断洛煌的未竟之语﹐从容地回视洛父浮现威严的眼睛。
「刚刚看见你为了内子﹐牺牲自己的手﹐我便登时想起这个久远的故事﹐你不觉得很相似吗﹖」
他不吭一声﹐凝视住洛父﹐好半晌﹐他扬起洒脱的笑容。「洛伯父﹐你又何必带我游花园﹐你讲这个故事﹐只是为了证实我的身份罢了。」
「永……」洛煌担忧地来回看着情人与父亲。怎么妈那边才过了关﹐现在又轮到爸了﹖
「你终于都露出你的真面目了。」洛父亦满意一笑。「我不反对我的儿子的情人是男人﹐并不代表我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装蒜。」
他微笑着。
「从一开始你便无意掩饰﹐否则你便不会用真名﹐更不会不去掩饰你双眼的神采。」洛父替他接下去。
「那么﹐洛伯父的意思是反对煌跟我在一起吗﹖」永相随眼神一澟。
「爸﹗就算你反对﹐我也一定要跟永在一起﹗」门儿都没有﹗洛煌一把揽住身旁的男人。
「作为一个警察﹐我希望你的背景清清白白﹔作为一个父亲﹐只要儿子开心﹐我不介意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绝对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付托终身的男人。」看他为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