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见永相随「将要」弹琴﹐脸上的失望立刻被兴奋取代﹐再度热闹地欢呼。
「下不﹐我才刚到不久而已﹐怎么也不待我坐一会儿便要我弹琴﹖」他哭笑不得的。
「谁鸟你﹗﹖去去去﹐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的﹗」下不绕到永相随背后﹐推着永相随到酒吧角落的一座演奏用大钢琴。
「相随﹗你也知道我们跟下不一样想听什么的﹗」一群男人异口同声地附和。
「是﹑是。」无奈地摇摇头﹐他揪起覆盖着钢琴的布﹐拉起琴键的盖子﹐随便按了几下琴键试音。
「永也懂得弹琴﹖」他究竟还懂什么﹖洛煌的疑惑很快便得到答案。
「相随不仅懂得弹琴﹐还懂得弹树琴(RP)﹑电子琴(基本上也差不多弹法)﹑拉提琴(包括大﹑中﹑小提琴及低音大提琴)﹑吹笛(任何一种笛)﹑萧(任何一种萧)口琴﹑喇吧(任何一种喇吧)﹑打鼓﹑玩锣等等。总而言之﹐你说得出的乐器也难不到他。」永相依语调中说不出的骄傲﹐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晓得玩所有乐器的人。
「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顺便告诉你﹐相随至少也会讲十种语言﹐流利得宛如第一语言。」
「哪十种﹖」
「中文﹑英文﹑日文﹑法文﹑德文﹑韩文﹑俄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阿拉伯语。」回答他的竟是原本站在不远处的小何﹐他坐在洛煌身旁﹐指着那杯「幸福」说﹕「你不喝便给我。」
洛煌瞪了他一眼﹐两手环住那杯酒﹐一股不自然的感觉自他心中油然而生。比起永﹐他只懂得讲两种语言﹐乐器也一概不晓。
「听二哥说已往相随还小的时候﹐老爸便已经要他学习很多事物﹐还要让他照顾我们三个弟弟﹐说是训练相随成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所以相随的童年是围绕着学习和照顾。」永相依停下手边的工作﹐瞟向用调教着钢琴椅的永相随。「二哥还说相随自少学东西一碰便晓﹐老爸有这么一个天才儿子﹐就更加希望能好好的培育他。」
洛煌过了一秒才说﹕「在我面前的他﹐不是那个样子。」像个千依百顺的温柔男人﹐有些时候又好象随时可以放下一切的洒脱。
身侧的小何灌了口永相依拿给他的啤酒。
「大概是他看穿你的大男人主义不想情人比自己更能干﹐所以在你面前刻意隐瞒自己的才能。」
洛煌没再出声﹐沉思地凝视住握紧的酒杯﹐杯内浅绿色的酒产生微微的波动﹐他举高酒杯﹐浅尝美酒。入口的是淡淡的苦涩﹐又仿佛有些微的酸意……给人一种想哭的冲动﹐到最后遗留在口内久久不散的余味﹐却是清甜馨香的感觉﹐沁入身心﹐萦绕心头。
很特别的酒﹐不像其它烈酒般烧干喉咙﹐反而给予滋润。俗语说「酒入愁肠愁更愁」﹐这杯「幸福」却能冲洗愁苦﹐方才的郁闪荡而无存。难怪那群男人抢着要这杯酒﹐毕竟人生于世上﹐又怎么可能没有东西要愁﹐喝了这杯酒﹐什么也不用再愁﹐着实令人回味无穷。
「岂只那么简单。」永相依像是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你喝了这杯酒有什么感觉﹖」
「苦尽甘来。」四个字表达从苦到酸再变清甜的感觉。
「告诉你﹐人家喝了后只有清甜的感觉。相随研究这杯酒﹐并把它改名为“幸福”﹐最主要的原因是它能令人品尝幸福的滋味。每个人对幸福的滋味不同﹐所以喝了这杯酒﹐感觉亦不同。」
「你得到相随的过程看来蛮辛苦呢。」小何咯咯地笑。
得到相随……洛煌不自觉的掟放出甜蜜的笑容。我得到了他……对呢﹐我得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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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三人闲谈间﹐钢琴声徐徐响起﹐悠悠的乐曲传入在场所有人耳内﹐酒吧徒留那动人的旋律﹐每个人陶醉在永相随的演奏﹐堕入那独特而具魅力的悠和韵乐空间。(某K﹕就是背景音乐)
永相随修长有男性骨感的十指在琴键上飞舞﹐双手奏出一连串绚丽撼人的琴音﹐额前的黑发丝自伴随着弹奏间柔雅地飘荡﹐洒脱优雅的气质自琴姿表露无遗﹐长睫半遮住的俊眸﹐在钢琴前的永相随﹐散发着另一种的男性魅力﹐换来全场如痴如醉的目光。
洛煌静静地聆听着﹐那个俊美的演奏者透过乐曲传递着他深藏的感情﹐自己的情绪也伴随着乐曲而高低起伏﹐乐曲隐藏着的澎湃感情﹐亦让所有聆听着感受到。
「浓烈的思念﹐又散发着一丝丝的哀愁。」洛煌喃喃道。他在思念谁﹖为何而哀愁﹖
(某K﹕请听背景音乐)
「很好听的乐曲﹐相随说这是老爸的最爱。」永相依再一次解答他心中的疑问。
原来如此﹐是为了那个把自己与世隔绝的男人。
「可是却不是相随的最爱。」小何冷不防的插进来﹐眼睛却没有离开弹琴中的永相随半分。「你知道吗﹖相随最喜欢弹的是一首叫“Grief”的乐曲﹐中文的翻译是“悲伤”﹐这首乐曲乍听之下不是散发着悲伤﹐而是令人幻想到一个坟场的画面﹔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坟墓前演奏的画面。令人心寒﹐却又为男人无意散发的绝望悲凄而感到心痛﹐所以那首乐曲才会叫“Grief”。」
此时吧台后的永相依回仓库拿货﹐留下一句﹕「你们二人慢慢谈﹐人家一会儿回来﹐不用太挂念人家喔。」
小何目送永相依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位﹐又掟出耐人寻味的一句。「不过阙哥两首也喜欢呢。」
「阙哥﹖」又是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相随没告诉你么﹖」
洛煌的敏锐地察觉到让小何晓得自己没听闲过“阙哥”﹐小何便不会再说关于他的任何事。灵机一触﹐忆起永曾向他透露过曾经有个男人喜欢对他说着他们的未来如何的﹐于是他试探的道﹕「那个曾对永说过“遇见你的那一秒钟起﹐我便得到幸福”的男人。」
他控制着自己不用问语﹐避免小何发现他其实一无所知。
果不期然﹐小何误以为洛煌得悉一切﹐便继续说﹕「在牢狱中有一点自由时间﹐相随便会看书或是弹一个给小孩子玩耍的琴﹐阙哥那时便窝在他身旁﹐让他拥着。晚上阙哥忍耐不住情欲﹐向相随撒娇﹐他们做爱是开心﹐可是便苦了我们这些同仓和守着的条子﹐哈哈﹐我们要用绵花塞住耳朵﹐把整个头埋进被子里﹐才能勉强隐忍着被他们勾起的性欲﹐哈哈哈哈。」
小何沉溺在自己的回忆中﹐洛煌眼神复杂的注视了结最后几个音的永相随。一曲奏完﹐全场的听众都还沉浸在美妙的余音之中。
而洛煌却沉溺在小何一番说话的冲击。每一个人过去总会有情人﹐他自己也有过未婚妻﹐却又禁不住在意﹐只是撩撩几句﹐能幻想得出当时的永和那个阙哥有多幸福。
永跟自己在一起﹐他看不出永是否快乐﹐也许只是借着他来回忆另一个人。
想及此﹐他紧握一双手。
「你知道你最错是什么吗﹖」小何如鹰锐利的眼神紧盯住洛煌﹐声音透着不屑。「你最错的就是从不信任相随。」
洛煌错愕地望向他﹐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
「只不过听到相随跟以前的情人有多好﹐便即刻怀疑他对你的情。」他会道出往事﹐只是为了试探洛煌﹐但得出来的答案却令他失望。「你这种人﹐大概得悉相随的过去时﹐会动摇吧﹗」
没有反驳﹐因为他说对了。
永相随步向他们二人﹐却被一众人扯着聊天﹐他转头望向洛煌﹐歉意的一笑﹐才应付一众仍陶醉在他演奏中的兄弟。
不知为何﹐这一笑令洛煌开怀。
「宽大体贴﹑沉稳坚毅﹑温柔又善解人意﹑成熟﹑能承担痛苦……还有更多的优点﹐」小何赞叹着。「这个男人实在找不出缺点﹐也难怪全场人无一不在暗恋他。」
又是一惊。「你也是﹖」
「是又如何﹖我们这众兄弟曾经向阙哥发过誓﹐不能碰相随。况且你也看到我们的样子了﹐跟相随怎么看也是俊男与野兽﹐配不上。」他不能不无奈。「你得到了我们心目中的完美情人﹐真的羡煞了我们﹐所以刚开始我们这些兄弟才看不起你。」
洛煌沉默﹐在这之前的痛苦﹐又有谁会知道﹖良久﹐他问﹕「既然永曾被关进牢狱﹐为何没有记者查得出来﹖」
「那是因为我们每一个人也守着这个秘密﹐为了不能让别人知晓这个秘密及我们认识他﹐我们在外绝不透露一个字﹐就连自己的妻子﹑子女也不说。有些兄弟出来后重拾势力﹐便暗中帮助相随铲去调查他的人。」
「你们对他真的很好。」
小何笑了笑。「你以为是那样吗﹖相随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倘若是其它人﹐一出来后还成为了世界巨星﹐便早已断绝我们这些黑道中人﹐还扮作不认识我们﹐但相随却反而不嫌弃﹐我们出来后主动找我们相聚。有一次其中一个兄弟因为有案底找不到工作﹐想自己创业又没有资金﹐也找不到机会﹐原本这个兄弟只是泄愤的抱怨﹐但是相随却二话不说的帮他办妥一切﹐他第二天便得知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为一间公司的老板。
这个兄弟就是下不哦﹐下不后来生意做好了﹐赚到钱打算还给相随﹐可相随却怎样也不肯收下﹐还说什么把钱留来防身﹐不用还给他。在场的兄弟有很多也生活困难的﹐相随每年也给他们一笔钱﹐为此﹐兄弟们出来后养活家人便不成问题。然而﹐没有一个人会想借着相随给的钱而过了这一生﹐他们每一个也努力地工作﹐想把钱还给相随﹐只是他不收而已。所以﹐不是我们对他很好﹐而是他对我们太好。」
两人的目光深深的注视着永相随﹐只见他在跟人聊天之际﹐宛如有后眼的回头拉在他身后灌酒的兄弟。
「七七﹐别喝了﹐已经是第八杯了。」
「今晚你难得到来﹐不狠狠的喝尽它怎么行﹖」
「你的底线是九杯﹐你醉了没人打算把你送回去喔。」
回到这边厢﹐小何又道﹕「大概在场的兄弟喝了多少杯他也记得吧﹖」
「有没有可能﹖」洛煌也觉得难以置信。
「一会儿他过来时便试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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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谈什么﹖这么高兴﹖」永相随好不容易在一群男人中抽身出来。
「没什么﹐只不过你的那口子喝得太多﹐有些醉罢了。」小何故意撒谎。。
「煌喝了一杯“幸福”﹐怎么可能会醉呢﹖倒是你﹐已经喝了三大樽啤酒﹐还不够么﹖」
小何和洛煌互看一眼﹐轻笑出声。
「喂﹐那边的那口子﹐过来跟我们聊聊﹗」一群兄弟就这样拉过洛煌﹐留下永相随和小何。
永相随笑着望住洛煌被一群兄弟疲劳轰炸﹐片刻才坐在吧台椅上。
「谢谢你﹐关于霓裳的事情。」
「小事﹐道什么谢。」要道谢的话﹐他们这群兄弟说足三天三夜也不足够。「你的那口子好象不太暸解你。」
「只是我没给他机会暸解我。」永相随话锋一转﹕「对了﹐听说近来警方在水路方面守得很紧﹐你最好待风声过了才出船。」
小何一呆﹐拿起手机﹐吩咐另一端的人停止出船。
「幸亏有你的消息﹐否则我今次便亏本了﹐我全副家产也全放在那几箱海洛英了。」
「下一次别用尽资金在一批货中﹐留后路。」他建议。「如果你有困难运货﹐我可以想办法把你的货从陆路运走。」
「别傻了﹐我宁愿把货延迟送到买主手上﹐也不会让你碰这种事。」他顿了顿﹐忽然笑出声。「你这小子真奇怪﹐那些电视剧不是演着和黑道做朋友的主角﹐常常劝黑道朋友做正行﹐别再碰这种事吗﹖你却反而要帮我。」
「若不是你自己决定放弃﹐就算你现在因为我的劝告而作罢﹐将来也会动摇﹐不是吗﹖」
「或者吧……三爷叫我转告给你有时间便探望他﹐他很挂念你﹐他还说就算动用手下所有人﹐也不会让你与他这个警方欲之根除的黑道见面的消息传出去。」
「我会找时间探望他的。」
小何凝视住永相随的侧脸好半晌﹐犹豫着是否要开口﹐最后﹐他支支吾吾的说﹕「明天……是阙哥的忌日……」
因此﹐他们每天的今天也会有聚会。
「我知道。」他灌了口啤酒。
「你每年也是待我们走后才会去探望他﹐今年也不例外吧﹖」
他点头。
「我们十时正便会走﹐你可以在那之后才来……你有很多话跟他说吧﹖关于你那个叫洛煌的情人……你会告诉阙哥﹖」
沉默一片。
「原以为这一生你只会对阙哥付出真心﹐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一个洛煌。」小何有些惆怅又矛盾﹐说起来﹐阙哥已经死了六年了﹐身为兄弟的﹐见到相随还记挂着他自然替阙哥高兴。可另一边﹐又希望他能找到一个新的情人﹐忘记阙哥﹐好了﹐现在有了﹐又替阙哥感到难过。
「煌吗﹖」永相随侧过头﹐意味深长的晲视着洛煌﹐心中的感慨逐渐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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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进公寓下的露天停车场﹐在宁静的夜空下﹐拉上煞车器的声音显得更加响亮。
回家的路上﹐洛煌一直兀自沉思﹐是故﹐没发现车子已回到公寓。而永相随也没有打断他的思考﹐默默的坐在驾驶座﹐待洛煌从自己的沉思中得出一个结论﹐自然便会回到现实。
「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