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里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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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里的皇子-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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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废扯了扯丹鹤的衣袖,眼里平淡无波,再看看殷无遥,也是一副这样的表情,丹鹤不可置信地看着执废,“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生气!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平静!”

双手扣住执废的双肩用力地摇了摇,丹鹤的呼吸变得紊乱,执废被晃得有些晕,就见殷无遥挡下了丹鹤的双臂,顺势将执废揽在怀中。

“朕与小七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执废看着帝王一脸的坚定,原本也有丹鹤一般的疑惑,现在执废却想听他对自己说出来。

殷无遥低头对执废笑笑,“小七……也并不是这么讨厌朕的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朕来。”殷无遥一挥衣袖,运起了轻功,带上执废,起落间仍然十分轻巧,丹鹤紧随他们,神色复杂。

三人来到一处长长的草丛遮蔽住的洞穴,殷无遥点燃了一支火把,将执废护在身边,帝王低沉而不容抗拒的声音在紧窄的洞穴中响起,“小七,朕是默许了沐丹鹤闯入宫中,却并没算出他会劫走你……你信不信?”

执废看着殷无遥手中火焰跳跃着的火把,缓缓点了点头。

看着执废虽然疑惑却仍相信他,殷无遥勾起唇,边走边回头看了眼脸色铁青的沐丹鹤,“小七怎么不问,你舅舅是如何进了寨的?”

特意加重了“舅舅”二字,殷无遥故意让丹鹤难堪,触及丹鹤不愿回想起来的往事,满意地看到丹鹤僵了僵,“我……”

接触到执废的目光,丹鹤原本的气焰全消失无踪,“山下乱成一片,老子趁乱摸上来的。”

还想说什么时,眼前一亮,山洞到了尽头,三人拨开杂草,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十九的药庐了。

执废抬头看了看殷无遥,却没见到殷无遥脸上有任何表情,十分淡漠的样子。

十九的药庐前站着许多汉子,不似以往的互相调笑,每个人脸上都笼罩了一层灰色,有的人轻声啜泣着,有的人低下头,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有几个是第八洞的兄弟,好几具人体躺在药庐前,身上盖着薄薄的草席。

哭得最凶的是韩大力的得力部下,短短的眉毛都要皱到一块去了,尖嘴猴腮的脸扭曲到了一起,哇哇地哭嚎着,身边的人见了,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并没有人上前安慰他。

那安详地躺在地上血迹斑斑的脸,棱角分明的轮廓,怒睁的双眸,让执废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人曾经对执废说,“子非!等哥回来!哥有话跟你说!”

那人曾经热情地带着执废去吃寨主的筵席。

那人曾经豪爽地答应执废带回笔墨纸砚。

那人曾经红着脸,只想多看执废一眼。

……

然而现在,他回来了,却再也听不到他说的话了。

“啊……”执废脚下一软,往后倒去。

“小心!”殷无遥和丹鹤一起叫出声来,但是殷无遥的动作还是快了一些,将人揽在胸前,大手按住执废的脑袋,牢牢地贴着自己的胸,殷无遥慌张地安慰着,“不要看……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觉得有点沉重?



39

执废拾起众山贼抬走韩大力的尸体时原地留下的物事,一串纯金打造的饰物,血光黯然,小心收在袖中,殷无遥和丹鹤站在执废身后,谁都没有上去打扰他。

晚风肃然,人影寂寞,三人十分默契地什么话都没有说。风过人静,山寨上的房屋里陆续点了灯,执废呆呆地看着地上干涸的血迹和凌乱的痕迹,慢慢朝树林中走去。

殷无遥知道他是第一次亲身经历死亡,真正的死亡,触目惊心,他不知如何面对,心里纷乱也是正常。

但这却是小七必须面对的。

殷无遥追上执废的步伐,与执废始终保持几步距离,亦步亦趋。

丹鹤见状也要跟上,眼前却飘至一抹红色身影,凌厉的剑锋挡住了丹鹤的去路。

拧着眉头,丹鹤冷冷地看着挡在面前的十九,“让开,女人。你不是老子的对手。”

十九神色略有沉痛,脸色有些苍白,明眸染上水汽,有几分的惹人怜爱,只可惜没有欣赏、惜花之人,十九内心的苦,又能跟谁说?看着主上随那人离去,经过药庐也不曾正眼往里面瞧过,视线始终跟随在太子身上,想起自己近日对太子的种种狂妄傲慢,十九紧紧地咬着下唇。

“主上的事,不容外人插手!”十九横过剑,剑光乍现,直指丹鹤。

丹鹤心情本来就不好,好不容易找到执废,偏偏中途多了个该死的皇帝,执废对自己的态度又不明确,就更让丹鹤气恼,皇帝带着执废来到这个地方,又遇上了死人,虽然丹鹤不清楚这几天执废身边都发生过什么事,但他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那死掉的人和执废关系不浅。

来到拔天寨这么久,还没见过执废对他笑过,开他玩笑,再像以前一样。

丹鹤沉着眸子看向十九,“别逼老子!”

身上环绕着一道道无形的杀气,丹鹤凌厉的眼神像个修罗,心情不好加上路上被拦,丹鹤心里的那把火燃烧得更烈,“别以为你是女人老子就不敢动手……”

十九握紧手中的剑,作出以死相拼的阵势,毫无血色的唇被咬得死紧,微微乱了的发在风中飞扬,柔弱娇美的女子眼神却异常坚定。

丹鹤冷哼一声,收起杀气,转过身背对着十九,“哼,你是在找死,老子偏不随你的愿!”挥了挥衣袖,跃上老树壮实的枝头,远远看着那道隐在林中的身影。

就算现在过去也未必能让执废解开心结,丹鹤知道自己不善言辞,比起殷无遥来,他只会让执废忧心。

一轮残月挂在梢头,执废踏着地上的枯叶,握紧的手上是那件韩大力留下的饰物,硌得掌心生疼,可是执废毫不在乎,越握越紧,直到血腥味弥漫在空中,殷无遥一手抓起了他的手,沉声问他,“小七这是做什么?”

执废拧转手腕,却如论如何挣脱不开,殷无遥的手温暖有力,掰开执废的紧握的拳头,染上斑斑血迹的饰物和模糊成一片的掌心,让殷无遥不禁皱起了眉。

执废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想握住却又不自觉地颤了颤,苍白的唇动了动,“……到最后,还是不知道他要跟我说什么。”

殷无遥目光深沉,执废那颓丧的样子让他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很重要吗?”

“……重要吗?”执废微微歪过头,喃喃地咀嚼着殷无遥的话。

良久,露出一丝苦笑,“或许对我而言并不重要,但对于韩大力而言,一定很重要。”

殷无遥暗自叹气,小七对情爱一事的懵懂,既让他觉得可爱,又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什么时候,小七才能回过头去看看一直在他身边的人呢?

执废双手合十,抵在眉间,做祈祷的手势,他也不知道这个手势对不对,有点像西方的宗教礼仪,又有点像拜佛的感觉,执废只希望自己微薄的祈愿可以让韩大力安然长眠。殷无遥看着执废做出这个奇怪的手势也并没说什么,只是在旁边看着他,陪他一起沉默。

缓缓闭上双眼,听着风吹过林间的声音,这份平静,是他出宫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身边的人都没有逼他,不论是丹鹤或是殷无遥,谁都没有强迫他。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好好感受自己的心跳,感受属于自己的生命的脉动。

并不是在责怪殷无遥和丹鹤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期望或负重,那是执废自己选择的路,就算再怎么难走,他也会走下去。

不想看到国家分崩离析,民不聊生,所以他要成为真正的太子,站在殷无遥身边。

他有要保护的家人,所以不管丹鹤如何看待自己,他也要联合丹鹤对付沐家,成为殷无遥计划中的一环。

这份安宁,足够让执废思考清楚了。

转身看了眼风华如昔的帝王,执废露出了坚定的眼神,“我想为韩大力报仇。”

帝王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神色不明。

“这场骚乱,是怎么回事?”以殷无遥的谋略,肯定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吧,在谋算这一点上,执废从来没有怀疑过殷无遥的判断,帝王的实力深不可测,这也是让众多皇子忌惮的原因之一。

帝王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看到了执废振作的样子微微勾起了嘴角,“……过几日小七便知道了,在此之前,小七要先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口。”

“啊,”执废这才注意到手上血迹斑斑的伤口,“去找十九吗?”

殷无遥沉下脸,“为什么要去找十九?”

带着威严和微怒的语气,执废眨眨眼,“十九不是懂医吗?”

“十九懂医,可包扎无需医术,朕也可以。”不由分说地拉过执废的手,撕下衣角的一片白布,轻柔地为执废包扎起来。

那认真包扎的神情,让执废觉得有些恍惚。

执废手上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正和帝王研究着山寨的账簿的时候,山寨下又闹开了。

不止是八洞的弟兄,十洞都有不少山贼们在叫嚷,执废要去看个究竟的时候,被殷无遥和丹鹤一起拦了下来,丹鹤率先出去查看,回来时一脸凝重。

问清楚,才知道又是戎篱的人,山下闹开的汉子们正是要拿这次上山的人撒气,因为韩大力一伙就是遭遇了戎篱骑兵的袭击才……

只是明知结了仇,却仍要上山的人是做了什么打算?

帝王眼里露出一丝玩味,执废疑惑地看着他,殷无遥却只勾了勾唇角。

门外有人传话让执废去一洞找沈荣枯,殷无遥眼里掠过一丝不快,还是点头让丹鹤暗中护着执废,让他们去了主山。書香門第

沈荣枯的会客堂上坐着一名异装青年,微卷的棕发偏垂一侧,身上带着叮叮当当的金属饰物,古铜色的皮肤,一双闪着虎狼之色的眸子,贪婪而张狂,目不转睛地盯着执废看,让本来自在安然的执废也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

瞧了执废一会,青年又转过身跟沈荣枯说话,“寨主这是何意?本王子可不好男色的喔。”

沈荣枯大笑一声,“二王子想到哪里去了,此人不过是沈某雇的小小账房,子非,过来为二王子倒杯茶。”

“罢了,本王子不喝茶,来壶酒吧。”阿普一摆手,沈荣枯一个颜色看过去,执废只好暗自叹气,去内间问侍女找来了酒。

掀开门帘,便听见堂上两人的谈话声。

“所以王子是来威胁沈某的啰?”沈荣枯冷哼一声,“杀我弟兄,还妄想与我合作,戎篱还真不把我沈某放在眼里。”

“非也非也!阿普正是为了此事向沈大寨主道歉的,杀你弟兄非我本意,戎篱不过是希望贵寨看清形势,选择合适的盟友。以戎篱的实力,要踏平拔天寨也非难事,不过阿普素来欣赏沈大寨主的骁勇,欲与寨主结交,共谋天下。”

“哼!好个共谋天下,就戎篱的诚意,沈某担心过河拆桥也不过是一两天的事情。”

阿普怪笑两声,尖锐的笑声有些刺耳,“西北势力半数在本王子掌控之中,沈大寨主除了地利之外,还有什么筹码能与戎篱抗衡,识时务者为俊杰呀。”

两人唇枪舌战之间,执废端着酒走了进去,沈荣枯用粗宽的手敲着桌子,“子非,你跟王子说说,这次骚乱寨子里损失了多少。”

执废想了想,将骚乱中丧生的山贼的名单连同安抚伤亡人家中亲人们的物资,列出了一条长长的清单,递给沈荣枯,沈荣枯大手一挥,清单落在了阿普手边,阿普看了一眼,勾着唇,笑得阴险,“寨主这又是何意?”

沈荣枯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执废,“子非,为王子倒酒吧。”

执废走到阿普身边,缓缓为他满上酒,一直能感觉到背后两道冷冽的视线,让他有些不自在。

将酒杯端到阿普面前,阿普正双眸含笑着要接过酒,执废便感觉到一道强劲的力道打在腰间的穴位上,身子一软,连人带酒倒在了阿普身上,执废艰难地从阿普身上爬起,就听见沈荣枯低沉又豪爽的笑声,“哈哈!子非真是太不小心了,二王子,你先随子非下去换一身衣裳再来与沈某叙旧吧!”

脚边滚落一颗普通的石子,执废皱着眉头看了眼沈荣枯,低头不语。

侍女领着阿普走向客房,执废跟在他们身后,阿普大摇大摆地边摇着手中的折扇边和侍女调笑着。

执废想了想,走上去,拉住阿普的衣袖,略带生涩地问他,“这是你的东西吗?”

掌心摊开,一枚精致的纯金饰物,与阿普身上的饰物风格相似。

阿普收起玩笑的表情,深深眯起了眼,打量了执废一番,才轻笑着从执废手中拿起那件饰物端看,“喔,原来是你捡到了它呀,呵呵,本王子还以为是在交战途中遗失了呢。”

说着将饰物随手赏给身边的侍女,一手勾起执废的下巴,调笑地看着他,“能留下本王子随身饰物的只有漂亮女人,至于少年嘛……”

哼笑一声,阿普凑到执废耳边,煽情地说,“自己爬上本王子的床,如何?”

说完放开执废,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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