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自己刻意写丑字,被胤礽如此夸赞,胤祯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胤礽见他的表情,还以为他在为字丑而苦恼,将胤祯抓笔的右手包在自己手里说:“来,别泄气,二哥陪你一起练。”
胤礽毫不厌烦的陪胤祯练字,直练到奴才们把饭摆开,这才收住笔说:“咱们先吃饭,一会再练。”
等胤祯洗过小手,胤礽用手绢帮他把手擦干,拉着他去到桌边,自己先坐下,又要胤祯坐在自己右侧,胤祯连忙称谢,却不敢真的坐下,胤礽贵为太子,即便他们这些皇子也没资格,与他同坐一桌进食。
胤礽假装不悦说:“十四弟难道不愿与二哥同桌而食?”
“弟弟不敢,只是弟弟……”胤祯慌忙解释。
胤礽当即解颐说:“那就坐下。”说着就将胤祯按到座位上,等胤祯坐到位置上,他伸手就夹起筷鸡蛋干抄肉,让到胤祯面前的小碟说:“十四弟尝尝这个,这是二哥最喜欢的一道小菜。”
胤祯起筷尝了口,蛋干嫩滑香溜极为可口,不觉再又多吃了口,胤礽看见胤祯吃菜的样子,觉得竟比自己吃到嘴里还要来得香,不禁想怪不得四弟那么爱和十四弟一起用饭,原来有个人陪着吃饭,那饭菜会变得更为鲜甜。
说起来他们皇子从出生起,就有专门伺候膳食的奴仆,平日几乎独自一人吃饭,甚少与人同桌吃饭,便是皇父赐宴,也是一人一桌。即便是胤礽这个受宠的皇太子,从出生至今也不过和皇父同席过几次,不过每一次都是紧张多于欢喜,而自己那些孩子又有奶母嬷嬷照料,根本轮不到他来担心,所以有人一起吃饭的个中滋味,胤礽还是今日才体验到。
胤礽当下又夹起筷爆抄羊肉,这次他没让到胤祯面前的小碟上,而是递到胤祯的小嘴边说:“来十四弟,尝一下这个。”
胤祯愣了愣,还是张嘴把那筷显然夹得太多的羊肉吃进嘴里,好不容易咀嚼完咽下,胤礽已经把下一口送到他嘴边,胤祯才想开口拒绝,可才张嘴,胤礽就已经把筷上的肉片送进胤祯嘴里。这样一口接一口的,吃得胤祯应接不暇。
看来自己二哥这劲头,胤祯知道二哥怕是喂他喂上瘾了。胤礽看到胤祯那闪着油光的小嘴一张一合,不觉有种想凑近品尝一番的想法,伸手就想用指腹帮胤祯把嘴角的肉汁擦去,可手指还未碰上胤祯,胤祯就已经往后挪开,胤礽一下警醒过来,面前坐着这个是自己的弟弟,并非那些伺候自己的奴才。
胤礽尴尬的把手收回,掩饰的低头咳了声说:“十四弟再多用些菜。”
胤祯不愿开罪胤礽,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低头继续用饭,胤礽见胤祯低头默不作声的样子,不觉有些发急,弟弟里能与他如此聊得来的几乎没有,所以无论是出于拉拢还是本意他都不想失去这个弟弟的心。
胤礽想了想说:“十四弟,不用担心四弟,二哥必定叫于成龙将这趟差事办好,尽快解除西路军之困,四弟自然不会有事。”
果然如他所料,当说完这句,胤祯已经抬头感激的望着他,胤礽这才启颜放下心头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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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成龙满心原本以为自己在皇太子手上讨到粮,这趟差事就算给办妥了一半,没料到皇太子胤礽这趟传他进毓庆宫,不但是要内务府总管凌普当着众阿哥的面,将毓庆宫带头、内廷东西六宫及阿哥所,并各大小王府自愿捐出的米粮清单交于他,还当面垂询他运粮的路线。
见到于成龙默不作声,胤礽再次提声问道:“怎么,于大人可是有为难之处?”不但宝座上的胤礽问他,其他几个陪坐在两侧的阿哥们,无一例外注视着于成龙,无论是胤祯、胤祥还是胤禟、胤礻我他们,全都紧紧的盯着于成龙,就等着他的一句回答。
如今太子监国,于成龙知道,若在太子驾前有半句虚言,看那日太子对自己失言一事的态度,只怕就算不治他个欺君之罪,也叫自己吃不完兜着走,可若据实回禀,经留守归化负责运粮的副都统们会商,仍是准备走之前东路大军走过的路线,这话别说在皇太子那通不过,在场的诸阿哥怕也是不肯答应的。想到这里,于成龙不免有些怨念皇帝,若不是皇帝把四阿哥派往送粮,这批不过小儿的皇子皇孙们,又怎会对运粮一事如此上心。只是他却忘记了,若不是这批不过小儿的皇子皇孙们对此事上心,他又岂会如此轻易就筹集到足够的粮草。
于成龙斟酌过后,除了启程的归化,与西路军预订会合的翁金,其他所经过的地方,选了几处少为人知的地名道:“经过臣等会商,拟从归化城出,经和叶儿阿木德,过噶尔沙漠,绕尚德山,旋即朝北往翁金方向去。”他以为在场的皇子中,除了临政的皇太子,其他皇子应该都不甚熟悉喀尔喀地形,而皇太子胤礽虽临政,可毕竟不曾参与过对噶尔丹用兵,对喀尔喀的地名应该也不熟悉。
胤礽听完于成龙的话,右手中指放到左手食指的指骨上揉了下,若有所思的抬头对坐是身旁的胤祥说:“于大人说的噶尔沙漠、尚德山等地,弟弟你们未必知道是在哪里,十三弟你和十四弟去里间,把喀尔喀的地形图拿出来,好叫于大人能指与我们看看,都是那些地方。”
胤祥站起就道:“是,太子二哥。”
于成龙看到胤祥、胤祯两人转身离开的背影,不禁心中暗暗叫苦,他那想到胤礽竟早有准备,连地形图都备有。
胤祥走进第三进后,愤愤不平对胤祯道:“十四弟,我看那于成龙是存心欺瞒我们,要不是十四弟你昨晚因为担心四哥,找了我来问太子二哥,四哥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太子二哥把乾清宫的喀尔喀地形图拿来,和我们一起看过遍,刚才我们就差点被那于成龙框了,他们竟然还是要走那七弯八拐的旧路,想想真是可气。”
胤祯抱起摆在炕几上的地形图,望着胤祥说:“十三哥,弟弟从前听嬷嬷讲故事时讲过一句话,叫兵贵神速,如今噶尔丹铁骑对西路军虎视眈眈,四哥这趟运粮必是极为凶险,若于成龙他们能把粮早一日运到,那四哥就少一分危险,我们可不能任由于成龙他们拖延。”
胤祥看见从小爱护到大的弟弟,眼神里尽是担忧,想到远在前方的四哥,这一趟不知道是否会遭遇伏击,天性中为保护重要的人,不惜牺牲一切的念头,不禁升腾起来说:“十四弟别担心,若是那于成龙胆小怕事,只肯走西路军走过的安全路线,那哥哥我就请缨给西路军送粮去,谁不知道还有更近的路线可走!”
如果可以胤祯又何尝不想亲自去送粮,虽然他自己知道魂魄并非个孩童,可眼下他的外表就是个小儿,又有谁会答应让他上战场。
当地形图在于成龙面前展开时,于成龙忐忑得不知道该如何解说,胤祥站在一边给他讲刚才提到的地点,一处处点出然后问他对或是不对,于成龙在旁只有一直点头。
“于大人,难道就没有更近的路可走了吗?”胤祥质问道。
于成龙见糊弄不过去,这才实话道:“不是没有,而是无法走。”
“为何?”胤礽板正身子问道。
于成龙指着地形图接近翁金处说:“这里是上次运粮军遭遇噶尔丹铁骑的地方。”接着于成龙又把手指接着指下来说:“这处山峦有食人的野人出没。”
胤禟几人顿时议论纷纷都在问:“何时喀尔喀出了群吃人的野人?”
“回太子殿下,诸位皇子,据向导所言,这群野人也是近年才出没山野,不过古时就一直有他们的传说,曾有一队商旅途径此处,被野人们连人带马全吃掉了。”于成龙想起先导说起那骇人的场面,不禁打了个冷颤。
胤祥向来胆大,也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当即反问于成龙:“既然向导说这商旅上下连人带马都给吃了,那向导又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啊?”
“回皇子,是后来途径的商旅遇袭,侥幸逃脱,在沿途发现诸多白骨,才得知传说中的野人至今犹在。”于成龙说。
胤祥撇了眼于成龙低声很不以为然说:“牵强附会,庸人自扰,那些怕不过是些盗匪罢了。”胤禟当下掩嘴而笑,胤礽也不禁点头赞同。
于成龙怕再在野人问题上打转下去,搞不好这些皇子们即刻就要他改路线,急忙往下说去,他再依次点到嘎前沙漠沙山位置变改无法辨别前进位置,还有草地被烧等诸多理由,总之较近的一条道路,沿途都是各种障碍,最后于成龙归结道:“即使臣等想冒险抄近道,可喀尔喀派出的向导也不肯带我们走那路线。”
说到最后,不走近路,反倒拐弯绕大圈的责任,全落到了喀尔喀派出的向导身上,胤祯一直不吭声的听着于成龙解说,听到这里,他抬头盯着于成龙说:“那是不是,若有向导能带大人等抄近道,于大人你应承,为了国事,将个人生死至之度外,带领将士们抄近道,给西路军送粮?”
胤祯这话说得歹毒,这样一来若于成龙不点头应允,就变成是他于成龙贪生怕死,才叫运粮军绕远路了,于成龙这时以为胤祯他们是怎么也找不到其他向导,所以虽然觉得中了胤祯的圈套,仍旧点头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萝卜打滚,萝卜求收养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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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 踏上征途 …
春末夏初,花事灿烂,位于宣武门外教子胡同南端东侧的崇福寺,素以丁香闻名,不少善信礼佛之余,更赏景弄花,寺外大街上挤满兜售香烛果品的商贩,整条大街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
一阵叮铃当啷的马铃声过后,就听见有人吆喝道:“回避,通通回避!”
这崇福寺因张吉呼图克图奉旨于此驻锡,所以平时即使有官员途径此地,或官员家眷前来礼佛也都极为低调,周围的商贩看惯了偃旗息鼓的官轿,这会见到竟有人如此张扬,纷纷不禁侧目都小声议论说,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土包子。
可几匹骏马上的侍从可不理会这些商贩如何议论,见他们依旧堵住道路,随手就朝那些商贩脸上抽去,一时间闹得是鸡飞狗走,怨声一片。
骑马陪在马车旁边的隆科多,望着前方的喧哗,不禁有些担心,弯腰就对马车里的人说:“十四阿哥闹成这样,怕不怕?”
胤祯坐在马车里,也不揭帘去看,只听着前方人声鼎沸,他非但没有一丝害怕,甚至露出分微笑,对车外的隆科多说:“这还不够,叫他们再闹大声些,务必要叫那藏于山门里的人听到。”
隆科多听了,面上露出阵疑色,也不知胤祯这样做的目的何在。车里的胤祯知道隆科多是有所顾虑,轻声就说:“今日一早,张吉呼图克图就被皇太子宣去毓庆宫说法,咱们不回宫交差,他张吉呼图克图是出不了紫禁城的,所以隆科多大人你尽可放心。”
这话叫隆科多听了暗自吃惊,他昨日值宿内廷,今早原本要交班离宫,可却被毓庆宫传去,皇太子命他选侍卫十人,护军三十人护送十四阿哥出宫,到崇福寺来进香,还命他出宫后,一切听十四阿哥号令。
之前几年他数次护送胤祯出宫治病,所以也不疑有它,谁知道出宫后,胤祯叫他大吃了一惊,直到这时他也闹不明白,胤祯此行到底为的是什么。
“隆科多你知道,我为什么点你,来陪我走这趟吗?”车里的胤祯隔帘问。
这一点隆科多自然是知道的,无非是因为四阿哥胤禛,四阿哥自小由皇贵妃佟佳氏抚育长大,皇贵妃佟佳氏是隆科多的嫡亲姐姐,所以四阿哥对他一直另眼相看,以至于就连做弟弟的胤祯,也视他隆科多格外不同,只是这知道归知道,他隆科多还没脸皮厚得自说自话,也想得胤祯句话,好叫日后有个依凭,便装傻道:“奴才愚钝,还求十四阿哥指点。”
果然是个狡猾的人精,看来此人日后种种作为,今日早见端倪,只是现在他们兄弟并无属人,自己母妃的亲族,更是无可依靠,所以眼下还真得靠他隆科多,胤祯无声冷笑了下,才柔声道:“四哥尚且以亲舅之礼待你,我这个做弟弟的,也当以哥哥为榜样,隆科多你又何必见外。”
隆科多的家族如今虽在皇帝面前很是得意,但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谁又能保得住这恩宠,能永固不衰,眼下胤禛、胤祯虽不过是两个无封阿哥,可日后凭皇帝对胤禛的宠爱,胤祯如今小小年纪,就得到皇太子重用,这样一来在当今天子,与下一任皇帝跟前,他们两兄弟都说得上话,他日前途必不可限量,现在得到胤祯这样一句话,日后等他们兄弟得意了,少不免会提携自己,他的算盘不可谓不响。
所有听到胤祯的话,他也不敢托大,立刻下马走到马车门帘外,垂首抱拳道:“奴才隆科多,谢……”
没等他说完,车帘就被人从里揭开道缝隙,一只小手从里伸出,搭在他的手上说:“隆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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