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儿乖乖点点头,我理了理他耳边的发丝,说道:“太子虽然城府极深,但若不触怒他也无大碍,他也确实有治国之能,是明君之相,你以后若真有贤能,他也不会亏待你。”
“嗯。”宇儿还是点头,想了想又嗫嚅着问道:“那哥哥……”
我苦笑一声,“哥哥只是有些怕他,所以和他不甚亲近。我身体不好,将来肯定是远离朝堂,和太子也没有利益冲突,他是不会对付我的。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敌视他,不用和他太亲近,也万不可太疏离,像一般的兄弟就好。”
“嗯,宇儿记住了!”
终于解决了一个隐患,我也放松下来,“你若真想去军营,就再等几年吧,这几年我先教你些官场上的东西,免得到时候被人看轻。”
听到这话宇儿猛地抬头,眼睛亮亮的,我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你也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我总不能一直阳春白雪的养着你,早日学会这些也是让你自保。”
看着小孩笑的一脸灿烂得意,我又忍不住提起刚才的事,“祠堂住的舒服么?”
宇儿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些委屈,“不舒服。”
“不舒服还舍不得出来?”我佯装生气地看着他,“你以为呆在那里面就只有你一人难过?我却是心疼的几晚上都没睡好!你只知我生气,却不知我为你伤心劳神!”
小孩立马又变回小兔子模样,拿眼角小心翼翼地瞅我,我忍不住笑出声,“好了好了,快去好好梳洗一下。过几天是秋猎,这次你随我一起去,你让霜竹备好东西。”
“真的?!”宇儿兴奋地答道:“太好了!谢谢哥哥!”
看着宇儿行了礼出去,我的心情又低落下来,父皇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懂了,这样的一个人,就是太子在他面前也是战战兢兢的,最后却离奇暴毙,不知这一世,他的结局又是如何。
我已经让霜竹派人去暗访出宫还乡的皇祖母的贴身太监全喜,他也许还记得些当年旧事,有关连家的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明安是个妙人,在这深宫里他也能过的自在,每日除了照看我的身体,剩下的时间都是在摆弄他的药草,本来栽种着名贵花草的园子硬是被他辟出一块来种了些草药,让霜竹心疼的要死,冲我唠叨了好几回,我只装没听见。
不过最近这个人也开始学着放松下来,偶尔会过来我书房看书,也会和我对弈几局。别人都说可从棋看人,明安的棋却和他给我的印象十分不一样,他的棋十分锐利,每一步都杀气腾腾,目观全局却不失细节,颇有大将之风。我真好奇明师父是如何教导他的,竟让他如此聪明又性格直率,真是让人很难不喜欢。
我的身体越发好起来,到了秋季围猎的时候,已经可以骑上一两个时辰的马了,只是不能快跑,不过即使这样我也很满足。
皇子一般过了幼学之龄(十岁)就可以参加围猎,我前几年身体不行就没去,今年也去看个热闹,顺便带宇儿去转转,省得他一天到晚想往军营跑。
父皇听我说要带上宇儿时只是神色莫测地笑了笑,说道:“你太宠他了。”
我不以为意,“我是哥哥,宠他是应该的。”
“呵呵!”父皇看了看我,“如果你那几个哥哥也这么想就好了。”
我暗地里撇了撇嘴,父皇也太异想天开了些。
每年的秋猎都很热闹,今年当然也不例外。只是我虽然来了,却是不会真正地狩猎的,每天在营地附近转转就算了了心愿。至于宇儿,我则让明安跟着他去了,明安以前跟着师傅因为采药去了不少深山,宇儿和他在一起很安全。
营地附近有一个湖,周围长满了高高的芦苇,我在营地里逛得无聊,干脆去湖边晒太阳。
“没想到这湖里的鱼还挺多的嘛!”我站在湖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霜竹紧跟在我身后,生怕我不小心掉进水里。
我灵机一动,难得起了玩心,“霜竹,你帮我找根钓鱼竿过来,我要钓鱼!”这样也算是围猎吧,只要不两手空空就行。
霜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是,殿下!请您千万小心一些,奴才马上就回来!”
我随意摆了摆手,霜竹其实不用担心,父皇在我身边放了几个暗桩,平日除了监视我,自然也有保护我的责任。
我坐在芦苇丛里发呆,正走神的厉害,却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响动。先是有什么人在争吵,接着又有人断断续续喊着什么。我站起身,戒备地看向声音的来源,营地里除了仆役和我,基本上都去狩猎了,谁会在这里闹腾?
吵闹声慢慢靠近,我也听清了一些,是个本该清亮此时却异常尖利的声音,骂着“无耻、放开我”之类的。
我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干脆掏出贴身的匕首悄悄从芦苇里穿过去。
“放开我!你这个卑鄙小人!”
“姚大人你这是何苦呢?乖乖跟了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滚开!我宁愿当一辈子的县令!你再不放开我就上奏皇上!”
“嘿嘿~姚大人就这么希望整个大燕国都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滚!谁跟你有关系!”
“哼!姓姚的!别仗着你是今科状元就拿乔,装什么冰清玉洁!今天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本王竟不知道这位大人还有这种爱好。”我轻挥匕首挑开身前的芦苇,看着一上一下倒在芦苇丛里的人慢吞吞地说道。
“谁?!”
上面的男子抬起头看我,手里却不忘压制着下面的人,敞开的衣袍露出他白花花的肚皮,我嫌恶地移开视线,觉得一阵恶心。
“敢情这位大人这么快就不认识本王了?”父皇在营地里的时候一直让我跟在身边,下面的官员大概已经把临亲王的样貌记得清清楚楚了。
“临、临亲王!”男子猛地跳起来跪倒地上,连衣服都没整理就磕起头来,“下官潘浅辰见过临亲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没有理他,让他跪着。刚才被他压在身下的青年此时呆呆地站在一边,似是还没反应过来。我打量了下他,是个清秀斯文且很瘦削的人,典型的书生形象,他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头发也早乱成了一团,看上去十分狼狈。
我不说话,就这么等着,没过多久霜竹就找了过来,手里拿着长长的鱼竿,只是此时我已没了钓鱼的心情,这个潘浅辰的所作所为让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心中十分恼怒。
“霜竹,给他整理一下带他去我的营帐。”我用下巴指了指年轻书生。
“是,殿下!那这个人……”霜竹看向跪着的潘浅辰。
我冷哼一声,“叫几个侍卫过来,本王今天想泻泻火气!”
霜竹很快就带着青年走了,没一会儿就来了一队侍卫,我不听潘浅辰的解释,二话不说让侍卫堵了他的嘴狠狠教训了一顿,只打得他鼻青脸肿,蜷在地上直哆嗦。
“这个人狗胆包天,竟然对本王无礼,给本王把他压下去,没有本王的口谕不得放人!”
我最恨做这种事的人!这个潘浅辰,我必让他生不如死!
24。第二十三章
回到营帐的时候,那个姓姚的书生看上去好了很多,人也镇定下来,见我进来赶紧行礼。
青年叫姚原,是吉城人,虽然家道中落,但勉强也算是书香门第,本来满腹才华高中状元,却因上面无人打理又坚决不肯接受几位皇子的招揽得罪了不少人,本来父皇让他外放做一方县主,却不想人还没走就被败类惦记上了。
在我看来,姚原为人有些迂腐清高,不过谋仕途者想做清流人物真正地为国效力倒也令人心生佩服。
一问一答说了几句,营帐外突然变得喧闹起来,围猎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你回去吧。”我站起身示意霜竹给我整理着装,一边慢声说道:“以后有类似的事情大可以报本王的名号。”
我这么做也算是帮这个难得干净的人一把,虽然不知道几年官场下来这人是否依旧不惹尘埃。若他打着我的名号作奸犯科,我也必不会心慈手软。如果以后他飞黄腾达,能记着我今日的恩给宇儿一些面子也就算是回报了。
“王爷的大恩大德下官没齿不忘,若王爷以后有用得到下官的地方,下官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着青年跪在地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漂亮话我听得多了,对姚原的信誓旦旦不置可否,随意地应了一声。其实我并没帮他多大的忙,今天就算我没救他他也不会身死,不过转念一想,对他来说若是受辱怕是比死还难受。
姚原出去了,我又稍稍梳洗了一下,没一会儿就有父皇身边的侍卫过来,说是父皇想见我。我知道肯定是为了潘浅辰的事,心里有恃无恐,现在就算我把白的说成黑的,潘浅辰也百口莫辩,除非他想把那么不堪的事捅出来,我又不是姚原,就算他捅出来了名誉受损的也不是我。
“呵呵,朕听说今天有人不长眼惹远儿生气了?”父皇端着茶一脸和蔼地看着我。
我不信跟在身边的“暗桩”没有多嘴,但这位要演戏,我自然得奉陪。
“回父皇,确有此事。”我一脸愤慨,“今日儿臣闲来无事,本想去湖边垂钓,没想到竟会遇到如此大胆的人,此人粗俗无礼不说还蛮横顶撞儿臣,言辞粗鄙,行为不堪至极,儿臣一怒之下令侍卫责罚之,现已压入后营命人严加看管,回京之后再作处置。”
“嗯。”父皇满意地点点头,“远儿处理地很好。你贵为亲王,做事正当如此。”顿了顿,父皇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不过既然罪证确凿,也不必等到回京了。冒犯皇家血脉,是大不敬,其罪当诛,就斩立决了吧!”
父皇轻描淡写地笑说着定人生死的话,看着我的眼神温柔而宠溺,让我脊背生寒,一时竟忘了阻止,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旁的人已经领旨下去了。为君者金口玉言,潘浅辰注定是个短命鬼。
虽然那个渣滓死的如此干脆让我有些遗憾,但眼下我的更多心思都放在了父皇身上。自五岁以后父皇就对我越发和善,最近几年更是宠爱有加,至少表面上如此,但因为我的一席话审都不审就杀了一个品级不低的朝廷官员,这已经不只是宠爱这么简单了,更像是毫无原则的溺爱纵容。
毫无原则的没有任何缘由的宠爱让我心虚怀疑,难道父皇的目的就是用实际行动告知所有人他究竟宠爱我到什么地步么?利用我造成这种假象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我不敢想,但又不得不挖空心思地去思考,就算不能阻止父皇的利用,也不能让结果对我太过不利。
杀人对上位者来说就如同喝水吃饭一样随意,更何况这种事根本不用我们亲自动手,简单粗暴地解决了潘浅辰的事,父皇很高兴向给我展示了他今天的收获,还说要让人用狐狸的皮毛给我做件夹袄。
我表面欣喜地应答者,内里却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熬到晚宴才找借口去了宇儿那。
“今天收获怎么样?”看见宇儿和明安我终于放松了些。
“哥哥,明大哥猎到了一只大黑熊!”宇儿的眼睛亮晶晶的,精神很亢奋,看来今天他过得很开心。
“真厉害啊!”我笑着拍了拍明安的肩,“还有,今天谢谢你了!辛苦你照顾这个小家伙。”
“嗯。”明安点点头,对于我的道谢接受的理所当然,可我就是喜欢他这一点,毫不作伪。
“熊身上有很多东西大补,明天做给你吃。”
明安很是尽职尽责,时时刻刻不忘我这个“雇主”,不过我倒真不知道明安除了会熬药还会下厨,心中十分期待,“干脆来个全熊宴吧!”明安熬的药好喝,估计做的菜味道也不错。
宇儿赶紧附和,对美食的向往他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明安十分淡定,对着我们期待的眼神慢条斯理地说道:“虚不受补。”
“……”明安泼下来的冷水让我沉默了一会儿,转而看向宇儿,“宇儿今天有什么收获?”
“呃……”宇儿像被噎住了一般,脸渐渐变得通红,低下头小声说道:“只捉到了一只兔子……”
“哦~”我忍笑着鼓励道:“那也很不错啊!毕竟你也才九岁,再说兔子个头小又跑得快,你能猎到真的很不错了。”
宇儿变得愈发不自在,坐在垫上扭了扭,嗫嚅道:“那个……不是猎到的。”
“哎?”我看了看他,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想着一脸疑惑地看向明安。
“兔子被他射的箭吓到慌不择路,撞到了马腿上,晕了。”
明安言简意赅,而且语气客观公正,但我忍笑忍的肚子都疼了,只得假装咳嗽。
宇儿没有抬头,只是语气低落地说道:“哥哥想笑就笑吧,我不会生气的,反正……本来就是我没用么。”
“咳咳!”我努力地阻止嘴角上扬,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我的弟弟怎么可能没用!没事儿,今天只是运气不好,明天继续加油,肯定会猎到的!”不过兔子竟然自己撞上马腿,这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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