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要回泊城?这……”
卢子健是今天被宫卓祥‘堵’在了家里才知道,乔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当下也顾不得自己正躲着宫卓祥的事了,坐上他的马车就赶来了杨家。
说起来也是因为京中规矩大,街上几品官坐什么样的轿子都能看得出来,而除了皇亲和武将都不得于京中骑马,卢子健刚来那会可是憋屈坏了,因为他这人别的毛病没用,就‘晕车’这一项太折磨人了。
“师兄放心,我不会现在跑回去给大家惹麻烦的,父亲正在进京途中,我身为儿子,也要好好照顾他的,所以会等刑部把我的禁足令撤了再动身,如今家中只有一众妇孺,大哥身体又不好,我实在是担心的很。”
好像一夜间完全的长大了,此时的乔应轩身上,过去的毛躁冲动已经半点不见,而若是熟悉他的人则会发现,乔应轩身上不见了的,还有他素来阳光明朗的笑容……这样的成长,不免令人好生心疼。
“家里那边轩弟无需担忧,应泽和良儿会照顾她们的。”
宫卓祥看了眼就差扑过去搂住乔应轩来安慰的卢子健,成功的把那人给冻在了椅子上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劝了乔应轩一句。
“果然,祥哥也同岳父一样是早就知情的了……哥哥和嫂嫂想来也是知道的吧,所以我走时才会那样细心叮咛。”
在卢子健和宫卓祥这两位亲近的兄长面前,乔应轩成熟稳重的面具终于有了裂痕,他微垂下头不让他们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有些委屈的压下了嘴角。
“轩弟,乔知府此次罪名虽重,但圣上仁慈,定会轻判的,六科那边有个兵科给事中的缺,我托人给你留下了,还有京中的宅子,需等风声过了才好置备,银子都是应泽给好的,你无须谢我,只要你以后能好好当差,就算没白费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心了。”
宫卓祥没有否认乔应轩的猜测,而对于他的转变,宫卓祥心里也是赞同的,以前的那个乐观开朗的大男孩虽好,但作为一个家族的顶梁柱,却太不成熟了,若是经此一事能够真正的成长起来,那也是好的。
“果然……祥哥,师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们放心吧。”
听到宫卓祥说乔应泽已经替自己安排好了一切,乔应轩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但随即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两人,他定不会辜负哥哥的期望的。
“好师弟。”
看得出乔应轩的决心和毅力,卢子健颇有些吾家男儿初成长的自豪感,不过他的脸上才挂上笑模样,就看到宫卓祥正‘阴沉’的瞪着自己,卢子健忙端起茶杯移开目光,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心道明明吃亏了的是小爷我好不好,你老在那边不爽个P啊啊啊!
不提卢子健一离开杨府就跑的不见了人影,让宫卓祥连跟头发丝都没抓着,单说乔应轩一个人在书房想了很久,终于打定主意回到了房间里,就见杨盈沫正坐在屋里缝小孩的衣服,只是那个花样宫卓祥看她绣了几天了都没绣成多少,可见她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
“沫儿……等父亲的案子结了,我就回泊城一趟安置好家人,宫家堂哥已经替我谋了差事,等我回京之后,就先去六科做个给事中,以后再看是考武举还是熬资历补六部的缺。”
见杨盈沫一听自己要回泊城就扎了手,乔应轩忙把后面的话说完,走过去揽住了妻子的肩,下意识的看向她的小腹,只是杨盈沫已经换上了宽松的衣服,所以外表上看不出来什么,乔应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轻轻覆了上去。
这一次,他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以后,定不会再让他们受委屈了。
“相公……”
杨盈沫红着眼眶偎在乔应轩的怀里,悬了多日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终于,她不用在娘家和丈夫之间左右为难了,天知道她多怕乔应轩脾气倔脾气一上来,会因为自己爹娘的决定而弃自己母子俩而去。
“我明白的……”
安抚的轻拍着杨盈沫的肩膀,乔应轩在心里微微的叹息,他知道岳父岳母是不会帮乔家的了,之前会想要替自己谋缺,也是怕自己的女儿受苦的一种施舍,而杨盈沫自己,又何尝没埋怨这桩婚事呢?
在杨府过得这几日寄人篱下的生活,乔应轩经历了太多过去不曾有的感受,杨家仆从对自己的怠慢冷落,那仿佛在看乞儿般的不屑眼神,乔应轩就是想装作不知都难了。
想想自己父母以前对待兄嫂的态度,乔应轩知道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埋怨杨家,只是这心里……终究不是一家人啊。
休书
本来宫卓良得了南宫鑫的批准,是可以自由出入官兵把守的西府的,而且府内的仆从都已经散尽,也没什么内眷女眷需要避嫌的了,不过谨慎起见,他早晚出入的时候还是会走小宅的密道。
买了些糕点卤肉加餐,宫卓良让宫一他们先回了石康的住所,然后自己从密道回了内宅,将东西交给涵书去准备晚饭。
“若蓝姐,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们了。”
看到若蓝正捧了衣物床单什么的要去洗,宫卓良快步走了过去,有些歉然的想替她拿。
自打若蓝和叶儿跟在了宫卓良身边,除了整理他们夫夫俩贴身的衣物外,哪里做过那些扫洒浆洗的粗活,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比一些人家的小姐都不知道要强多少,可如今府里下人都散了,所有的活就都落在了她们的身上,再加上乔闵言那小家伙一刻也离不开人,乔应泽又病着,她们就更加的辛苦了,如今烧水砍柴那些力气活全归了最重只搬过书本的乔铭,就连涵书都挺着大肚子的在厨房里忙活,看着可着实让人不落忍的。
“少爷说的什么话,这不都是我们该做的嘛。”
若蓝微笑着侧身避开了宫卓良的手,看向他的目光格外温柔,她往日的体面都是少爷和姑爷给的,如今不过是做几日粗活,哪里就那么金贵的说辛苦了?
“这等刑部结案,少说也还得半个月,咱们散尽家仆不过是做做面子功夫,没得真让你们这样苦熬着,等明日我同南宫大人商量商量,用我的名义送两个个粗使丫鬟进来,又不算是乔家的人,当无碍的。”
宫卓良摇了摇头,觉得实在没必要苦着家里人,再说了,让他自己过个把月平民生活是没什么,毕竟他上辈子也是自己洗衣服打扫房子活过来的,虽说是用的全自动洗衣机然后大多数时间雇的家政……但至少他做的饭还是能吃的!扯远了,总之他自己能忍得,但乔应泽却是娇养惯了的大少爷一个,他可舍不得亏待了。
“真的不用了少爷,难得你能在家里自在些,找了人进来,还要伪装来伪装去的,倒麻烦了。”
若蓝见宫卓良说的认真,忙开口劝了几句,看着眼前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若蓝知道他是再也受不了那身女装的束缚的,而且他们毕竟是待罪的人家,没得再让人说闲话。
“只是洗衣帮厨的粗使丫头罢了,就从我娘那边找两个本分的,还是住在旁边的小院里,不让她们进主院就是,你们也舍不得涵书丫头大着肚子洗菜刷碗吧,就这么定了。”
宫卓良知道若蓝是心疼自己,笑了笑搬出了家里面她们几个女孩子最宝贝着的小孕妇涵书,果然若蓝苦着脸犹豫了起来,宫卓良就这么一口把事敲定了,拍拍若蓝的胳膊转身进屋去了。
屋里,乔应泽正背对着榻沿的倚着和乔闵言一起玩游戏,准确的说,是乔应泽把一些个乔闵言的玩具往榻里面扔,然后乔闵言就跑过去捡回来,再跑回来塞到乔应泽怀里,笑的那叫一个欢实……宫卓良嘴角抽了抽,怎么觉得他家小相公这是在溜小狗呢?
“你回来了啊。”
待宫卓良走近了,乔应泽搂住又跑回他身边的乔闵言,坐起身一边用帕子替小孩擦脸擦手,一边抬头向宫卓良笑了笑,然后把伸着手往宫卓良怀里蹦的小家伙递了过去。
“嗯,怎么起来了,他这么能闹,你身体受得了吗?”
宫卓良搂着乔闵言拍了拍他的小PP,这才在乔应泽的身边坐了下来,并仔细的看着一脸平静的他。
果然,好像是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啊。
“我这两天病着,闵言没见到我可能是想的厉害了,哭得叶儿没法,只能带来找我,结果这小东西抱着我怎么都不撒手,我就想着自己带他会,让叶儿去厨房帮涵书了,宫家出了什么事吗?”
乔应泽把自己的手指给乔闵言抓着玩,然后在他想要往嘴里咬的时候又拿开,如此逗了几回,看小家伙的脸上要晴转阴了,这才从榻边的台子上端起还温热的米糊糊,用小勺子一点一点的喂起了乔闵言,而乔闵言这边扒着宫卓良的怀抱不放,那边伸着小脑袋的往乔应泽那边够着,吧嗒着小嘴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比起那些个习惯于抱孙不抱子来做严父的读书人,乔应泽对乔闵言这个儿子却是十分宠溺的,虽然他也不止一次的跟宫卓良说自己以后要做严父,但每次都是很不坚定的被宫卓良那些理解啊沟通啊的‘歪理’劝住,没能坚持得下去,以至于把乔闵言养成了今天这种极度粘他们夫夫俩的性子,离了一会都不行。
“宫卓玉没了,母老虎打算低调办丧,特地叫我过去的意思就是要跟咱们划清界限,你猜,母老虎提的要求是什么?”
宫卓良轻抚着乔闵言的背让他慢慢吃,余光却是在注意着乔应泽的反应,只见他略一思索,眼中便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那瞬间展露出来的智慧自信,看得宫卓良心里身上一起热了。
“若说划清界限,无外乎让你同我和离或休离,宫夫人当不会去担那坏名声,是想让我提出休妻吧。”
想到宫夫人的为人,乔应泽有些感叹的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是明白了她的想法,虽说一直也没真把她当做岳母,但这样的冷情势利,也真是让人太不舒服了。
“是啊,要不是她提起,我都没注意到律法里有这样的规定,原来下堂妻是不会被夫家牵连的,那么应泽,你写的休书呢?”
轻拍着吃饱了就犯困的小孩的背,宫卓良状似随意的说了一句,好像他提起的那东西不是什么用来绝情绝义的休书,而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稿纸而已。
“在……什么休书啊?”
乔应泽明显是被这温馨自然的氛围给迷惑了,所以在他警觉到宫卓良话里有套时,马脚已经露出了来了一点,乔应泽捏着小勺的手一僵,忙借着放回碗的动作掩饰了自己的紧张,然后微笑着转回身反问了宫卓良一句。
“隐瞒和欺骗的目的虽然大多相同,但恶劣的程度却是不一样的,相公,你要明知故犯吗?”
唤回男装的宫卓良私下里已经越来越少的称呼乔应泽为相公了,除了在一些特定情景下的昵称爱语或是捉弄提醒的言语,比方说像现在的这种时候。
“卓卓……”
乔应泽有些迟疑的看着宫卓良,理智告诉他坦白的下场会很‘凄惨’,而情感则告诉他狡辩的下场貌似更加危险,实在是两难啊。
“应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也保证不生气,这事就这么算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如果说宫卓良一开始只是在诈乔应泽的,那么现在看到他这么局促的样子,宫卓良心里已经是百分百的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谁让这人在自己面前从来不会说谎呢?
故意叹了口气,宫卓良嘴上说的很是大度,其实心里面已经在考虑着,要怎么‘惩罚’自家的小相公了。
“卓卓,对不起……”
宫卓良越‘大度’乔应泽心里就越不好受,理智立刻的被情感压下了,他起身回了里屋把那装休书的匣子翻了出来,然后坐回榻上把匣子推倒宫卓良身边,自己则微低着个头做乖顺状,就差主动去跪个搓衣板了……
“嫉妒……”
宫卓良把乔闵言放回榻上让他抱着玩具睡,然后打开了匣子看那封休书,尽管已经知道了上面铁定不会写好话,但这个理由还真是让他憋火啊。
“别的理由不合适……我错了!”
解释的话在宫卓良挑眉而笑的的注视下自动收声,乔应泽很是识时务的直接认错,虽然在他自己来说,并不认为自己想要保护爱人的心情是错,但既然被发现了,那么现在来说哄好爱人是第一要务,至于以后要怎么做……那就得到时再视情况而定了。
“应泽,我知道你这么做是想要保护我,但你忘了,我也是同你一样的男人啊,应泽,我需要的不是靠和你划清界限才能换来的平安,而是让你能够信任依赖我的信心。”
宫卓良收起了休书,握着乔应泽的手放到自己腿上十分郑重的说着,他不是不识好人心的别扭之人,也很清楚乔应泽这人‘死心眼’和‘大男人’的程度,所以想要在心理上一并压倒对方,宫卓良知道自己还得努力啊。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