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时候的苗月翩,生来体弱至极,三岁还不能正常行走,常年卧床将息。好不容易在药物的调理下身体状况好转,但比起寻常少年还是体弱了几分。
在他十八岁那年的春天,族内长老带着族内弟子去药王城参加医术盛会,期间他被拉着去潜渊山一带散心游玩,虽是坐着马车,几个不怎么靠谱的兄长为了不被长老责罚晚归,还是差点把马车弄翻在山沟里。
在马车里的他因为力弱没有抓好,一路滚落山巅,滚落的过程中他遍体鳞伤,心想这回再不用养什么劳什子病了,一了百了。
苗月翩紧紧闭着眼,不忍看自己摔得血肉模糊的样子。最后停下来的时候,虽然浑身疼的厉害,但他的意识竟然还是清醒着的。
原是他身体正好滚落在一丛碧枝中,那枝条极柔韧的样子,稳稳的托了他一下,缓冲了些力道。嘭,苗月翩落到了地上,只是那力道轻柔许多,不再会要了他的小命。
浑身都疼,感觉所有的骨头都碎了一般,苗月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夕阳半落,暮色慢慢降下来,那救了少年一命的枝条慢慢发出点点莹光,逐渐化作一条玉样洁白的手臂。整棵洁白的玉树,竟然变作一个和苗月翩差不多大的少年来。少年眉目如画,披着一方碧色的袍子,鸦色的长发被一根碧绿的束带松松的绑起,整个人肤色极白,一双大眼碧波荡漾,流盼顾转间魅惑横生。
这如山鬼精魅的少年看向之前砸疼他手臂的重物。
月色如练,牛乳般泼洒在苗月翩昏迷中紧皱的墨眉和墨蝶般的睫毛上。侧躺着的侧脸被光线勾出一道剪影,疼痛的感觉让他缩成一团,望去竟有十分可怜。
站着的少年有些忧心的看了看,迈开步子走了过来,行走间碧色衣袍顺着光洁的小腿拂动,不时隐隐绰绰能开到细白的大腿,赤足的少年里面竟是不着寸缕,只有一挂外袍松松的裹着。
少年蹲下深子,探出手去摸上苗月翩的额头,微微的烫人。他微微皱眉,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陌生人,发高热了。盯着眼前有些脆弱的人,少年有些心软的叹气,不好见死不救呢。
指尖慢慢聚起一点碧色,少年十指轻点,苗月翩慢慢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拉起来。少年轻轻挽了手臂,慢慢半拖半拉着苗月翩起来。
少年走的很慢,却步速极快,搀着苗月翩到了一处地方。
眼前是一片连绵的巨树,放眼望去,树冠高耸入云,平整修长,仔细望去是一大片由碧绿藤蔓交织,树干雕琢的屋宇,由于树干极为粗壮,远望这片屋宇,延绵恢弘竟比天宫宝殿更壮丽精巧几分。
少年底下眉眼,右脸的一枝蔓蔓桃枝纹路突然青翠欲滴,盈盈发出淡淡光泽来。下一瞬,整个人带着苗月翩便消失在原地。
苗月翩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耀在窗边的枝桠上,碧绿的叶子在晨光中散发着莹润的光泽,随着清风微微晃动。他感觉自己浑身软绵绵的,力气像是被人抽的只剩下一丝,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平时他总是吃着各种苦涩的药汤,嘴里总是那种散不去的苦涩。这次醒来却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冷香,有种甘甜的滋味。浑身虽然无力,但却不复那种身体底子不固的虚薄,苗月翩突然有种感觉,如果自己这次恢复力气了就能如常人一般健康。
不能置信的捏捏手指,苗月翩慢慢支起身子下地,地上是一层厚厚软软不知名的草毯。赤脚踩上去极为舒适贴脚,嗯,赤脚?
后知后觉的苗月翩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只披盖着一层月白色的薄被,原来身上裹缠的厚重衣物鞋袜都不翼而飞。浑身□的苗月翩突然面上一片火红,他定是被人救起,也被人看了个干净。
屋内器物不甚精巧,却胜在自然古朴。摆设很少,只有一张床,一张矮脚茶桌并两个洁白黛绿的松软坐垫。苗月翩正扶着床沿观察,不想垂落的碧帘掀开,进来一个赤脚的少年。
苗月翩第一眼看到的是脚,晶莹可爱,光洁无瑕,踩在碧绿的草毯上堪称赏心悦目。抬起头来,苗月翩便再没舍得移开眼睛。他也没有想到,也是这抬头一看,他也被锁在情关,再也奈何自己不得。
“你醒了,感觉如何,头疼么?”进屋的少年见苗月翩坐在床头,大眼笑的半眯起来,将手里的盘子放在矮桌上,在坐垫上斜斜一靠,“翻起身的力气都有了,想来是大好啦。也难为我去拿了族中上好的丹药与你吃,你身体还真差,比我们雌树都差。”
苗月翩知道自己是被眼前这少年救了,心下感激,但他常年卧床不善与陌生人交谈,面色绷的紧紧的,微微起身拱手道,“救命之恩,为牛做马不足报也。敢问恩公姓名?以后也好回报一番。”
“我也是正好遇上,没什么不用客气。”少年见苗月翩如此咬文嚼字,觉得眼前这人,皮相美则美矣,却说的一口酸话,简直无趣至极。一想自己救了这么个人回来,脾气一上来,面色一沉,腾的站起来:“倒是你平白了这么爱咬文嚼字的,我听着不痛快,你若是身上舒坦了,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苗月翩有些慌张,看少年大眼一翻,横他一眼,红润的嘴巴有些赌气似的微微撅起,忿忿然就待要甩袖而去的样子,心里先是被美色刺激的一呆,不禁急忙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这样的。”
苗月翩自己有个毛病,凡是紧张的不行的时候,说话就特别的拿捏,见到少年第一眼,十八年未动过的春心隐隐颤了颤,便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少年见苗月翩局促的样子,一张俊脸飞满红霞,端的是纯情的厉害,于是面色转霁,嘻嘻一笑:“我叫药真。你这么说话我才乐意听,可别板着脸拱着腰说些奇怪的话了。对了,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感觉身上没什么力气?”
苗月翩看少年不再生气,身上确实没什么力气,便点头,“感觉身上绵软没什么力气,却是有些旧伤不怎么疼了,你给我吃的可是什么神仙药么,我学医数十载,倒是从未见过。我的力气能慢慢恢复对么?”
药真美目一盼,窜到床边,竟是挨着苗月翩坐下,大眼灵动狡黠,脸颊上笑出一个浅浅的梨涡,“难怪你身上草药的味道这么弄,久病成医,难道说的就是你?”苗月翩被少年近身,扑面的冷香让他简直靠近少年的半边身子都酥麻了一般。近看少年肤色如瓷,盈盈似有光晕,晃的他心像夜风下河面上不住晃动的小船。
药真性子本就活泼跳脱,当年年纪虽小,却极爱捉弄人的。平时后面跟着一群追随的雄性小树人,捉鸡斗狗,弄得药树族上下都头疼不已。看苗月翩这么容易害羞,又纯情的极好看的样子,药真兴致上来,反而故意逗弄起眼前这少年来,在苗月翩耳边又是低语又是悄悄吹气啥的,弄得苗月翩手足无措,面色更红。
“我给你吃的可是我族中传下的调理根骨的丸药,是当年……”说道这儿药真有些收敛捉弄苗月翩的行为,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你先天不足,本是根骨极虚浮的,这药能助你夯实身体根基,一周之内便可帮你洗精伐髓,从此你便与常人无异。”
苗月翩本就聪颖,知道药真必是有些伤心过往不愿提及,没出声摸摸听着,听到后来确是一脸激动之色,健康壮实的身体是他自从有记忆以来最大的梦想。没想到这次掉下悬崖误打误撞竟是有这样的奇遇,苗月翩简直激动的手不知道放哪里好。
苗月翩正在激动的想说什么的时候,不想一个温软的身子贴上他肩背,顿时一僵,不敢动弹。
“是不是很激动啊,我救了你的命,还给你吃了这么好的药,你要怎么答谢我?”药真趴在苗月翩虽然瘦弱却宽阔的肩膀上蹭蹭,心下暗乐,这个呆头鹅真是好玩,随便逗一逗就反应这么大,自己捡他回来真是一件大好事。完全忘了之前自己生气想赶人家走的事情。
“凡是我力所能及,皆可。”苗月翩又忍不住紧张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药真听得此言,心底雀跃不已,带着一丝紧张开口:“这里人迹罕至,我在此地很是寂寞,你便陪我生活一年,如何?”
苗月翩微微皱起眉头,想起自己的家族还未得到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恐怕是要到处找寻的。不过他也黯然的想,自己在家族没有什么交心的好友,真心疼爱自己的人也不曾有一个,母亲自出生起就抛弃他,父亲三五年难得见一面。也罢,就在这儿呆一年也没什么。本就是多余的,想来他的消失别人也不甚在意的。
“好。”
“果然月翩是个言出必行的好人。”药真笑眯眯的道,奖励似的,雪玉般的脸颊蹭过苗月翩精致的耳朵,果不其然,那只耳朵慢慢燃了起来,血管都纤毫毕现,极为润泽的血色。药真突然很想咬一口尝尝看,他一直是个很任性的小雌树,于是他咬了。
苗月翩的耳朵被贝齿含住的一瞬,大半个身子像过电一般,整个人猛地一弹。结果被吓一跳的药真一个没撑住,斜斜擦着苗月翩要栽下床的样子。苗月翩下意识的一抱,结果俩人面对面贴了个满怀。
怀中少年身子柔若无骨,白瓷样的肌肤从被扯开的外袍下露出大片,胸前绽放的红樱果饱满水嫩,随着身子一起一伏。柔滑的发丝蹭着苗月翩的手臂,他下意识聚起来的一点力气似乎用尽,带着怀中人俩人一起滚落在大床上。
苗月翩身上的薄被滑落,药真的衣襟大开,此刻俩人竟是赤身果体的抱在一处,连下深都滚烫的贴合在一起。苗月翩极为尴尬,身体又是情动,心又是扑通乱跳的。药真细密的睫毛扇了扇,心里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胸膛宽阔,像是能把自己整个包起来,面色红润,羞的都快要烧起来的样子,突然一阵恍惚,周身的冷香突然像被点燃似的,猛地灼烧弥散。
苗月翩吸入浓烈的冷香,神智一阵恍惚,低头看眼前更加惑人的脸庞,目光集中在水润鲜滟的半张红唇上。他像被蛊惑一般,慢慢低下头去,顺着自己的愿望含住了极为诱人的地方。药真被苗月翩含住嘴唇,敏感的身体染上一层粉色,顺从本心的小雌树,玉臂揽住苗月翩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俩人不住磨蹭嘴唇,心里着急的想要更多,却不得其道。俩人下深□的贴身磨蹭着,像俩头小兽只是不住的啃咬对方,弄得情潮更炽。正是情浓之时,苗月翩突然脸色发白,浑身的力气像是用尽一般,晕了过去。
药真被苗月翩吓了一跳,从□中转醒过来,忙扶着他侧身躺下,指尖冒出莹莹的光丝,在苗月翩额头一点,终于安心。有点不甘心的咬了苗月翩淡淡润润的嘴唇一口,扯过那片本就盖在他身上的白色薄被,在午后的暖阳中俩人一起睡了过去。
、玉人何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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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那一次的情迷之后,纯情的苗月翩羞得简直没法在药真面前抬起头来。药真看苗月翩满面通红的样子越发爱逗着这纯情少年玩了。结界里常年无事,药真便四处在瑶树宫溜达,翻找些古籍给苗月翩解闷儿。
苗月翩服了灵丹,身体根基稳当了,恢复速度自然极快,不出几日便调养回来。十几年病怏怏的身体负担一去,顿时神清目爽,见药真拿来的古籍多是药理类的,不禁欢喜非常,整日的扎在书堆里,倒是无意有些冷落药真。药真天性自由,喜欢游乐,可这几月来苗月翩扎在书堆里,醉心医理毒药针灸之术,拉他出去十次堪堪只能拖出去五回。
药真自出生起就被全族关注,哪里尝过这被人忽视的滋味,忍了多半月终于愤愤然,威胁苗月翩要烧了书。唬的苗月翩忙不迭的夺下来,再三保证每日都陪着药真游乐,让他手下留情存下这些珍贵古籍。
话说药树族举族珍藏的医术孤本,都是外界当世已经绝难寻到的古籍。苗月翩本就天资极佳,加之灵丹调理后更是耳聪目明,记忆力惊人,却是把自己十八年来积累下没弄清的问题一一求得答案,配着药真替他寻来的金针封脉数加以练习,在针灸之道和医理制毒等领域进境一日千里。金针封脉之术既是针灸之道,又是暗器手法,配着一手精湛的医术毒术,山中不知日月,苗月翩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可以跻身当世高手之列。天性勤奋的他极为珍惜这具健康的身体,趁着机会珍贵,如饥似渴的吸收相关知识,不知不觉在结界内呆了四月有余。
药真见苗月翩紧张不已又颠来复去的保证半天,才饶过紧张兮兮的苗月翩,拉着人上去瑶树宫之巅逗鸟看风景。瑶树宫绵延百里,其中巨树参天。瑶树宫之巅高耸入云,却是温暖宜人,其中碧枝之间灵鸟翩飞,齐声清鸣,云雾淡淡游动,头顶苍穹如碧,端的是一处人间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