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道:“那让双喜跟你去,也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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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四十章 大壮的复仇
陈子锟和双喜扮作农民模样,驾着一辆马车直奔北泰而去,日军兵力有限,顾及不到市区以外的地域,一路畅通无阻,傍晚时分来到城郊,远远看见太阳旗在屋顶飘扬,便停下来吃干粮歇脚
天色慢慢黑下来,陈子锟将烟头一扔:“走!”两人别着快枪就进了城,北泰是一座新兴城市,道路四通八达,不像一般中国城镇那样有城墙守卫,日军的岗哨和巡逻队根本照看不过来,但是夜间实现宵禁,不能大摇大摆走在街,只能钻巷口,爬围墙。
按照夏景夕所说的地址,很快找到王三柳的住处,可是翻进去一看,已经人去楼空,满地狼藉。
陈子锟抓了瞎,王三柳居然搬家了,偌大的城市,茫茫人海,哪里去找。
双喜提点道:“城里炸的一塌糊涂,好房子没几处,姓王的肯定搬更好的地方住去了。”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陈子锟别看表面冷静,心里已经乱了,听了双喜的话便道:“那就从江湾查起。”
江湾就是陈子锟的家,熟门熟路很好找,电灯厂被炸毁后电力供应中断,街道黑漆漆一片,不过江湾别墅却是灯火通明,大概是日本人用自备柴油发电机供电,江湾是个半岛,入口处堆着沙包,架着机关枪,时不时有汽车出入,看来住着重要人物。
“双喜,你敢不敢跟我进去。”陈子锟问道。
“怎么不敢,就算是龙潭虎穴一样进,何况那是咱的家。”双喜眼睛一瞪道。
“有种,咱们走水路进去。”
两人寻了个僻静之处下水,折了一截芦苇管子露在水面呼吸,悄无声息的接近了江湾,岸之后躲在茂密的树林中,拧干衣服,四下探视。
江湾别墅分明成了日本军的大本营,院子里停满了汽车,门口站着卫兵,大狼狗虎视眈眈蹲在一旁,血红的舌头耷拉着,时不时有戎装佩刀的军官走过,想渗透进去相当困难。
陈子锟看看手表:“等,***总有睡觉的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刺眼的探照灯终于熄灭,树林里钻出两个黑影,潜入了别墅,直二楼,蹑手蹑脚在走廊里溜了一圈,最后冲一间卧室指了指。
卧室里传出如雷鼾声,双喜前用钢丝投开门锁,两人悄无声息的进去,关了屋门,借着窗外的月光,可以看到床躺着一个熟睡中的男子,床角丢着马靴和军裤,衣架挂着军衣,领章显示他是一名少佐,军刀帽子则放在桌,烟灰缸里积满了烟蒂,还有一个吃剩的便当盒子。
陈子锟这个气啊,这间卧室原来是小北的房间,现在鸠占鹊巢,还弄得这么邋遢,小日本这是作死啊。
他打个手势,双喜前用枕头按住日本人的脸,朝他腹部猛击,日本人睡梦中吃疼,惊醒了却无法发出叫声,手脚也被人死死按住,只能怒目圆睁,发出呜呜的低吼。
“别叫唤,不然杀了你,明白就眨眨眼。”陈子锟的日语已经很久不说了,略有生疏,但意思总是能表达清楚的。
这位少佐是联队参谋,平时就住在指挥部里,做梦也想不到会在床遇袭,他完全猜不出对方是什么来头,只能眨眨眼睛。
“王三柳住在什么地方?”陈子锟问。
少佐拼命眨眼,这回他听清楚了,对方是支那人。
陈子锟示意双喜拿开枕头。
哪知道枕头刚一拿开,少佐张嘴就喊:“来人……”
只喊出一个音符来,就被双喜一匕首捣在喉咙里,把下面的枕头都戳穿了,血呼呼的往外流着,少佐的身体颤栗着,嘴里冒出带气的血来,眼睛越来越无神,渐渐停止了挣扎。
双喜耸耸肩:“他乱喊。”
陈子锟示意他噤声,侧身到窗边,轻轻撩开窗帘观察,那一声喊并未惊动哨兵,但是那头狼狗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开始狂吠。
“危险,闪。”陈子锟走到门口,顺手将少佐的军装扯了过来。
两人出门,走廊里依然静悄悄的,下到一楼,忽然厨房的门开了,两个日本兵说说笑笑出来了,手里拿着奇怪的东西,双喜闪身在墙拐角后,掏出了匕首,陈子锟摆摆手,让他稍等。
两个日本兵走下楼梯,去了地下室,打开厚重的铁门,就听到一阵低沉的嘶吼声,大壮在笼子里焦躁不安起来,它腹部的伤口已经化脓生蛆,那是活抽胆汁又不做消毒的结果。
日本人拿出大号针筒准备抽胆汁,忽然背后铁门关了,慌得他俩回头一看,只见两个陌生人正冲他们冷笑。
“八嘎!”俩伙夫没带枪,但是腰间有刺刀,还没摸到刀柄就被陈子锟一脚踢中下巴昏死过去,双喜也解决了另一个,举刀道:“弄死?”
陈子锟道:“不,让大壮来。”
大壮身穿铁马甲,胳膊腿都套着铁镣,每天还要抽取胆汁,简直生不如死,见到主人出现,黑熊流下了泪水。
陈子锟从日本兵身搜出钥匙,打开了铁背心和镣铐,指了指地昏迷的日本兵,大壮走去一屁股坐下,日本兵口鼻中喷出鲜血,被坐的七荤八素。
但生性善良的大壮的复仇仅限于此,它从小就是家养宠物,不会伤害人类,好在有双喜帮忙,一刀一个,将俩日本伙夫宰了。
陈子锟决定将大壮带走,可是狗熊不同于人类,这么庞大的体形想瞒天过海基本不可能。
“要不,下回再来接大壮?”双喜道,这话他自己都觉得不靠谱,大壮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似乎听懂了双喜的话,大壮眼泪直流,两只爪子抱住了陈子锟的脚。
“外面有的是卡车,坐车走。”陈子锟鼻子一酸,不忍心丢下大壮,虽然它只是一头黑熊,但是很通人性,给儿女带来许多快乐,怎能让它沦为日寇的盘中餐。
双喜想了想,将日本兵的军装扒下来罩在身,戴战斗帽,偷偷摸摸出去,查看一番,摆摆手,陈子锟带着大壮走出来,尽量贴着墙根走在暗处,赶着它了一辆卡车的车厢。
双喜跳进驾驶室,发动汽车,陈子锟了副驾驶的位子,披少佐军装,正襟危坐。
汽车开到大门口被哨兵拦下,手电光射过来,正照在陈子锟的少佐领章,狼狗狂吠,竟然挣脱绳子跳进了盖着苫布的车厢。
“八嘎!”陈子锟怒喝一声,膛的已经隔着车门瞄准了哨兵。
“对不起!”哨兵急忙敬礼,同时狼狗也夹着尾巴从车厢里跳了出来,呜呜哼了两声,蹲下打蔫了。
栏杆挪开,双喜一踩油门,汽车呼啸而去,望着后视镜中的江湾别墅,双喜笑道:“龙潭虎穴咱也闯过一回了。”
话音刚落,警报声四起,别墅瞬间灯火通明,不大工夫,几辆摩托车就追了出来,歪把子机枪特有的不连贯的射击声在背后响起。
陈子锟深知开着汽车是冲不出北泰的,他沉着下令:“前面右拐,有条辅路,钻进去,熄火下车。”
双喜猛打方向盘,一头扎进胡同,熄火停车,大壮慢吞吞从车爬下来,两人一熊消失在黑暗中。
日军指挥部内一名军官两名士兵被杀,警报瞬间传遍全城,巡逻队四处搜捕,各哨卡架起机枪,严阵以待。
宵禁中的北泰市,在街行走是极不安全的,陈子锟忙不择路,钻进了一处民宅的后门,把大壮安排在花园里,自己摸索向前,登堂入室,厢房里似乎有灯光,他凑去用手指蘸着唾沫点破窗户纸一看,屋内油灯如豆,躺在床的女人竟然是林文静!
身后传来声音:“你胆子挺大的啊,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陈子锟猛回头,只见一个刀疤脸彪形大汉正面对自己,手里端着一支南部十四年。
“那玩意打不死人,还是收起来。”陈子锟鄙夷道。
“你是哪个?”王三柳下打量着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身量这么高,面对枪口如此镇定自若,按说和陈子锟很像,但姓陈的不是已经被日本人击落死在飞机里了么。
“慢慢的,捏着枪管把枪拿出来丢在地,别耍小动作。”王三柳摆了摆枪口。
陈子锟笑了:“该放下枪的是你。”
冰冷的枪口顶在王三柳后脑,是双喜。
“把枪放下,不然爆了你的头!”双喜恶狠狠道。
王三柳冷笑:“你敢开枪?外面到处都是日本人。”
似乎是在验证他的话,日军的摩托车从外面呼啸而过。
三人正在对峙,忽然王大妈从月亮门进来,见到这一幕不禁愣了,眼泪扑簌簌掉下里:“芳官,别开枪,他就是小白菜的爹啊。”
果然是陈子锟,王三柳将枪在手指转了一圈,收了起来。
陈子锟也收起枪,唯有双喜依然机头大张,虎视眈眈。
垂花门被敲响,卫兵在外面喊:“司令,皇军来了,要搜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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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四十一章 信任
气氛再度紧张起来,双喜用枪管戳了一下王三柳的后背,示意他回话
王三柳满不在乎的将双喜的枪推开,冲外面喊道:“他娘的,老子的院子也要搜,让他们滚蛋!”
卫兵无奈道:“司令,怕是不行。”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有人用日语说道:“王队长,我是铃木少尉,刚才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
王三柳看看陈子锟,陈子锟也看看他,面无表情。
“一切正常,感谢铃木少尉关心,太晚了,家里有女眷,就不请您进来了,改日请您喝茶。”王三柳也用日语答道。
陈子锟松了一口气,王三柳并不知道自己也懂日语,看来此人还算识时务。
“这样啊,那就谢谢了,再会。”脚步声远去。
陈子锟使了个眼色,双喜也将枪收了起来,但已经保持着警惕。
王三柳拱手道:“您就是陈子锟?”
陈子锟还了一礼:“您就是王三柳?”
“请!”王三柳一伸手,陈子锟进了堂屋,王大妈也进跟着进来,双喜依然留在院子里。
“请座。”王三柳道。
陈子锟当仁不让坐了条几旁的太师椅。
忽然王三柳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噗通跪倒,纳头便拜,结结实实三个响头,还是脆的。
陈子锟坦然受了。
王三柳道:“赡养老母二十年,大恩不敢言谢,我王三柳虽然是汉奸,但良心还在,嫂夫人和小侄女安排的妥妥的,只是您现在还不能带她们走。”
陈子锟脸色一沉。
“嫂夫人难产,又受了惊吓,郎中看过说不宜大动,再说外面日本人闹得欢,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您要是相信兄弟我,就让嫂夫人在我这儿坐月子,等安全了,我自会送嫂夫人回府。”
王三柳说的恳切,陈子锟也知道他所言不虚,这会儿外面确实危险,但老婆孩子丢在这儿,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法放心,便道:“我去看看孩子。”
王三柳便让母亲带陈子锟去厢房探望林文静,自己则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见双喜时不时向后面假山张望,笑道:“还埋伏着弟兄呢,叫出来抽支烟?”
双喜吹了声口哨,大壮步履蹒跚的爬了出来,饶是王三柳见多识广身经百战,也不免吃了一惊,勉强笑道:“这兄弟体格果然魁梧。”心中暗道若是刚才起了冲突,这头熊扑出来,自己怕是要被撕成碎片了。
走的近了,才看清是头病雄,腹部似有伤口,王三柳拿来酒精棉花,帮着双喜给大壮清洗消毒起来,大壮极通人性,躺在地任由他们摆布。
这边王大妈带着陈子锟来到厢房,灯火如豆,林文静头缠着带子,昏昏睡着,面色苍白,摇篮里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头发乌黑,睫毛长长,秀气的很。
王大妈抹着眼泪道:“这孩子命苦,生在战场,还没几天呢,外面说老爷你阵亡了,我一直瞒着夫人,老天有眼啊,您还健在,小日本真不是东西……”
陈子锟道:“大妈您哭啥啊,我这不活蹦乱跳的么,对了,孩子起名字了么?”
“起了,叫小白菜,唉,我也是瞎起,不作数的。”
“作数,怎么不作数,这是您孙女啊,就叫小白菜了。”陈子锟弯下腰,看着摇篮中的小女儿。
“你来了。”林文静醒了,支起身子笑眯眯看着陈子锟,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吃惊。
陈子锟赶忙前,握住林文静的手:“你受苦了。”
王大妈很识相的悄悄退了出去。
林文静压低声音急切道:“你怎么来了,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陈子锟道:“别说了,收拾东西准备走。”
林文静急忙起身,穿衣服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就几件婴儿的换洗衣物和尿布,匆忙来到门口,王大妈看见林文静抱着孩子出来,顿时慌了神:“这是要哪去?”
陈子锟道:“北泰住不得,先去南泰,然后把她们娘俩送重庆。”
“使不得,月子里床都不能下,还千里迢迢去什么重庆,大人落下一身病不说,小孩子半路吃什么?夫人可没奶水,孩子太小,有个病啊灾啊的可受不了。”
王大妈说的有道理,从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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