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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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窗-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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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得等多久?”

“很快!”阿飞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笑意,“他认为最重要的东西还在这里。”

是啊,连最重要的东西还在这里,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回来呢?连夏天都因为银子给阿飞打了电话,这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七章 爱情遗失在斗牛舞中(10)
阿飞的笑可是又苦又甜,左颊上的酒窝看起来就像一个神秘的沦陷。

海边的银子望着海面上即将沉沦的夕阳,心里也是说不出的苍凉。浪涛涌上沙滩,打湿了他的裤管。

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却没有一个亲人,他心里是怎样的滋味?他会不会像庄美娴一样拼命地找人来爱,或者被爱?

原来,亲人的意义就在于,可以在人的心里种下一片阳光。无论何时何地想起来,都会觉得暖。

苍凉。广袤无垠的海。宽阔、冰冷。用什么来温暖?

“银子,我明天就去买手机,现在我在用大明的手机给你发短信。等我买了手机,我就给你发短信告诉你号码。你什么时候想给我打电话都可以。夏天。”

没有多余的话,善解人意的被动,这就是夏天的风格。

海面上一条遥远的船把夕阳挡了个严严实实,银子忽然觉得有点暖。也许他从未放弃过暖的希望,否则,为什么本已打算把手机丢进大海,此刻却又打开了?

来得有些晚了。

终于还是来了。

可来了又如何?



第八章 你独自一人怎能跳舞(1)
静谧的山荔学院一下子喧闹起来,到处都能看见几个扛着摄像机的人围着学校转悠。怕羞的同学总是躲着那些机器,却又舍不得真的躲到看不见的地方,只在远处观望。倒是那些一贯调皮捣蛋的学生来了精神,没事喜欢往摄像机跟前转悠,哪怕只被拍上一只眼睛也好啊。一向以校风严谨著称的山荔学院变得躁动不安,仿佛滴酒不沾的人喝了一瓶老白干,无所畏惧的疯狂。然而,真正的疯狂还在后面。

一部类似《流星花园》的偶像剧选中山荔学院做外景地,一个货真价实的剧组来了!

怎能不疯狂?!

自认长得不尽人意的学生悄悄后退,把注意力集中在看导演拍戏、与明星零距离接触,这些可以作为八卦谈资的事情上。只要剧组一走,他们就会到处给别人讲拍电视剧是怎么一回事,俨然一位资深业内人士。而那些受到大家一致肯定的帅哥美女,虽然嘴上表示对娱乐圈没兴趣,暗地里却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怎么惊心动魄怎么来。

每当看到这些惨烈的景象,呼呼就把自己塞进Colin的工作室。那里虽然有一个浑身散发着酒臭、烟臭、不理发、不刮胡子、不换衣服的邋遢鬼,却比外面那些《画皮》中的活鬼平易近人多了。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个道理呼呼最近才深有体会。

“大白天你就喝酒?”

呼呼深吸一口气,勇敢地穿过烟雾弥漫的过道,把窗子打开。Colin还像一坨烂泥陷在沙发里,眼皮都没抬。

“你要是被抓进集中营,肯定不怕放毒气!”

“你来干什么?”

Colin的口气很凶,好像已经忘了当初是他要呼呼来当助手的。尽管呼呼也没怎么履行她的义务,可Colin也不该有此一问,让呼呼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然而她却实在不忍心讽刺他什么,他的样子很憔悴也很颓废,是自甘堕落的那种憔悴,自甘堕落的那种颓废。他本来应该继续完善礼堂内部的结构设计,可他现在却什么都不做,反正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剧组上,也没有人发现他的消极怠工。他每天的生活都极有规律,醒了就喝酒,喝醉以后就睡觉,睡醒了再喝。时时刻刻都在发呆,发呆的时候或者拿着或者叼着那个烟斗,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他似乎不用吃饭,只要有酒,他就可以活下去。

呼呼白了Colin一眼没说话。在宿舍里,她的嘴巴可是有名的毒。也不知怎么的,遇见萨卡之后她的嘴巴就不灵了,连Colin也跟着“沾光”。也许爱上一个人都是会变的,会情不自禁地变成一个他喜欢的模样——她认为他会喜欢的模样。她不知道,如果有人喜欢她,也是喜欢那个本色的她。改变之后也许会被更多人说可爱,但未必就是他想要的那个她。

所有期待爱情可以使对方性格改变的人都是笨蛋。你不是把自己当成了神,就是把他(她)当成了神。做这种梦的人都是傻瓜,忘记当初是什么使自己爱上他(她)。

“外面在挑演员,你不想去碰碰运气?”Colin终于主动说了一句话。

“你都没去,我为什么要去?我听说他们在找乞丐的扮演者。”

Colin笑了,他竟笑了!他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琥珀色的酒精从嘴里喷出来,他咳嗽起来,依旧在笑。

“我说你有演戏的天赋……你还不承认……你老爸是投资方……你想演什么角色,那还不是你说了算?”

他一边咳嗽一边说,呼呼却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Colin再次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不要对我说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我……我真的不行了……笑得肚子都疼了。”

“我真的不知道!”呼呼的小脸都红了。

“那好,我问你。”Colin一本正经地说,“刁逸寒是不是你爸爸?”

呼呼点头。

“‘逸寒酒业’是不是你爸爸的?”

呼呼又点头。



第八章 你独自一人怎能跳舞(2)
“那不就得了!呼呼,我知道你有表演天赋,拜托别在我面前发挥,OK?我这人实在没什么品位。如果你老爸肯送我几箱酒,我倒可以笑纳。表演这事,你真是对牛弹琴了!”

“你!”

呼呼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真怀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Colin的钱,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老被他戏弄?

“你这只死鹌鹑!我根本不知道我爸爸投资的事!他生意上的事,我怎么会知道?我死也不会演这个破电视剧的!我根本不稀罕!”

房间恢复了安静,只有呼呼的啜泣声。Colin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呼呼,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他决定站起来,他真的站了起来,没有穿鞋,碰倒了所有的酒瓶,尽量保持直线却依旧左摇右摆地朝音响走去,哀伤的音符流了出来……

……醉了以后就会流泪

数着你给的伤悲

为什么你总让我憔悴

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

……

每个女孩都会被一首恰如其分的歌打动,呼呼未能免俗。难道他真的会在乎她流泪吗?

答案是肯定的,也是否定的。

Colin害怕女孩流泪,但这首歌只是他的心情而已,与呼呼无关。

“美娴姐出院了。”

呼呼看见Colin的肩膀动了一下,可他还是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发表一点意见,根本没有一点迹象表明他听到了。可他的肩膀动了。

“她很好,身体恢复得不错,心情也很好,阿飞哥每天都陪她散步……”

没有Colin的回答,呼呼只有说下去。那个背影还是那么宽阔坚强,那张憔悴颓废的脸却越来越痛苦扭曲,直至被一抹无比残忍的冷笑取代。

“学生处的老家伙们正到处找你呢,连这里都来过了!你要是成了明星,也是他们的光荣,我可负不起这个耽误你出名的责任。”

他清醒地走了回来,一头扎到沙发上沉沉睡去。酗酒的人酒量会越来越好,只不过感情会越来越麻木。

呼呼静静地看着睡在沙发上的Colin。虽然他以前是那么惹她讨厌,可他的讨厌却带着一股不可小觑的意气风发。而今他的自大自负全不见了,他的痛苦全都藏在这自暴自弃之下。难道,爱情竟是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东西?为什么当事人的另一方——美娴姐,却可以过得潇洒快乐呢?

Colin的鼾声响起,呼呼知道这是一个离开的信号。

“死鹌鹑,我知道你没睡着。以前我觉得你很讨厌,简直恨死你了,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永远不会原谅你!可是那次我发现,当我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想到的是你,我相信你肯定会收留我的。因为你是一个好人,我相信你,真的!你其实没有那么坏,你只是,你只是……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我就是觉得,你处处都要强,可有些时候是不应该要强的。美娴姐也是个好人,有些话她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我们都是女孩子,我知道她喜欢的还是你。你们两个人当中,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肯说出来?难道面子比幸福还重要吗?”

听到呼呼的关门声,Colin才睁开眼睛。环视了一圈比狗窝都不如的工作室,他第一次觉得无法忍受。

Colin,你究竟在干什么啊?

他问自己。

“我知道你没有睡!”门忽地被退开了,露出呼呼那张顽皮的笑脸,“美娴姐现在天天都在咖啡店,别说我没告诉你哟!”

那张顽皮的笑脸消失了,Colin想起伯利站的咖啡店,有白色钢琴的咖啡店。他说服自己他只是想念钢琴了,钢琴而已。

庄美娴其实早就能够直立行走了,可这并不妨碍她坐在轮椅上被阿飞推着前进。他们是一对奇妙的组合,独臂大侠外加轮椅上的残疾人,每个行人都会饱含同情心地望着他们,并主动让开一条路。

“如果我们闯红灯了怎么办?”阿飞问。

“我这么温柔善良美丽大方聪明可爱,警察叔叔不会难为你的。”



第八章 你独自一人怎能跳舞(3)
“对不起,请问一下,你说的那个人在哪儿?”

“臭阿飞!你想死啊!”

庄美娴噌地从轮椅上站起来,挥舞着瘦弱的拳头在大街上冲着阿飞咆哮,弄得路人瞠目结舌。

那张钛合金制成的轮椅,大多数情况下只作为一件另类摆设出现在咖啡店里。闲来无事,庄美娴偶尔也会特意坐在轮椅上,把咖啡或者啤酒放在膝盖上,摇着轮椅端给阿飞。阿飞还会配合气氛地给她几块钱当小费,让她有兴趣把这个游戏玩下去。

咖啡店和便利店已经打通,除了保留了一根承重梁,原来那堵墙都不见了。庄美娴的户头上有阿飞源源不断汇入的资金,可她还是斤斤计较和装修工人讨价还价。如果银子在这里,也许她会尽可能地选择最好的。而银子不在,她想的只是花最少的钱达到最好的效果。

咖啡店一天比一天更具规模,庄美娴忽然找到了一种成长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她已把全部的热情投入到这间咖啡店里,她甚至为咖啡店起了一个很有意义的名字——零度烈火。就像那杯“马车夫咖啡”一样,点燃希望。

阿飞看着她做这一切,他喜欢看着她做事。因为只要看着别人做事,听从别人的安排,他就不用动一点脑子,不用去想将来。某架外国航空公司的飞机上可能装着他从网上竞拍得来的“冰酒”,他愿意力所能及地为朋友做一些事情,实现自己的诺言,好把自己的余生过得有一点意义。他现在还增加了上网的恶习,关注国际新闻,目的只是想要寻找“晨报特派记者于小曼报道”几个字。黑色的未来总是无孔不入,阿飞费尽心机还是不能忘了脑瘤。那个小东西有多大了?现在已经长成了一颗蚕豆,还是一枚鸡蛋?它已经日渐壮大了,阿飞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它已经开始发作了!夏天打电话告诉他银子下落的那一刻,他突然就觉得眼前一片黑。他惊慌,他害怕,他却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出惊慌害怕。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既然别人要给他一份无知的快乐,他为什么还要违背别人的好意?

有人说,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他会拼命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让自己的死变得伟大一些。阿飞觉得那是骗人的鬼话。现在他就要死了,他没有去想该怎么害人就不错了,哪还有什么力气再去成全别人?他现在做的全是不用他费脑子的事,全是别人觉得快乐的事。比如陪庄美娴来咖啡店,比如开除马屁刘,比如把夏天赶走……如果可以被别人带入不用思考的快乐,那么这样等死也不错。

庄美娴把轮椅摇到钢琴前,她不会弹,可是她会把它弄响。如果Colin在就好了,他从小就会弹钢琴。

单调的音符不能代表庄美娴复杂的思绪,阿飞似乎也被她带入了另一种境地。

“你知道银子在做一款网络游戏吗?”

庄美娴的头俯在琴键上,身体却好像飞到了阿飞跟前。

“知道。”他笑着说,好像全不在意。

“全部都知道?”庄美娴依旧看着琴键。

“我们三个人十年前就认识了。银子喜欢夏天,夏天喜欢我,我喜欢我妻子。只不过那时夏天不知道银子喜欢她,我妻子也不知道夏天喜欢我。”阿飞决定一吐为快,“后来我结婚了,夏天出国留学,银子在这里做生意。再后来,我离婚了,来到这里。再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

“你不喜欢夏天?”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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