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堞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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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堞残阳-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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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更显出形迹可疑来了。
侯员外笑笑,继续往里走。
同时,他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出现在二门上,瑞利和瑞玉往前走来,瑞本和瑞敏则一左一右站在侯员外身边。
“你们要干什么?”两个汉子沉不住气了,怒气冲冲地喝问瑞利兄妹。
瑞利也不搭话,双手一分,将两个汉子撞开,抢前一步,一把撕下了轿帘,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地塞着三个人,其中一个鲜血浸透了衣衫,已经昏迷过去。
“东家。”那两汉子见状,其中一个胖点儿的往前跨一步,抱着胳膊说道:“咱们打尖儿,暂借府上一个歇脚之地,该付的银子钱两绝不敢少半个,你们又何必多管闲事。”
一面朝另一个瘦子使眼色。
那瘦高个便往里走,打算去西跨院禀报正在吃饭的何抚南。
瑞玉往前一挡,指他喝道:“你往哪儿去?”
“小姐,这……,这是怎么个意思……”瘦子急得直挤眼睛,嘴上也结巴起来。
“闪开!”胖子忽然大喝一声,伸拳便向瑞玉打来。
瑞利从旁边抬脚朝他踹去,同时瑞玉也躲过他这一拳,飞脚朝他下盘踢来,胖子武功本不算好,受到两面夹击,一时躲闪不及,竟被侯氏兄妹踢飞了起来,一落下来就被瑞利拿住,反拧胳膊杵在地上动弹不得,家丁们上前用绳子捆了。
瑞本武艺本是很一般的,这时见弟弟和妹妹动了手,便也突然伸手去抓那瘦子,瘦子慌忙一闪,不料瑞玉已抢过来,连击两掌,把瘦子打了个跟头,瑞本顺手按住,也喝令家丁们绑了。
瑞利又奔到轿车前,一把将叠在最上面的孙巡检提下来,一边伸手解了他的穴道。
侯员外三十年进出京师皆走芦沟桥,一眼便认出这位拱极城巡检司的孙巡检,忙过去扶住问道:“怎么是孙老爷,为何被几个土匪拿住了?”
孙巡检本是一个体弱身薄的文官,被何抚南点了穴位已头晕眼花,乍一解开穴道,血脉一通,更觉吃不住劲,竟一时站立不稳,认不出眼前的人来。
幸尔瑞敏在一旁扶住,方不致跌倒。
半晌,孙巡检方抬眼皮看看前面,认得是侯员外,不由得双眼滚热泪,孩子般地哭泣起来。
“孙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侯员外看着儿子将马师爷和桂祥从轿车里提出来,放在地上,忍不住急问孙巡检。
孙巡检看看侯员外。
侯员外忙又劝告慰他一番,这位巡检方才向侯员外将事情的前后讲了一遍。
侯员外听说这帮人原是西域来的细作,不由说道:“这些年来,洋人欺侮咱中国太甚,签了多少条约,赔了多少款子,户部大库早就剩下空架子了,如今,一个什么浩罕国的伯克,居然也敢趁火打劫,割据天山南北,真是岂有此理。老夫恨不杀绝了这些畜牲。”
说着吩咐一个家丁,速去房山县衙门,请姑爷派兵来捉拿细作。
又喝令他的儿女们及众家丁:“别叫他们跑了,都与我捉了起来送官府审办。”
话音才落,只见二门上已出现了何抚南的身影,他冷笑着看看两个被捆绑起来的随从,又打量院里站着的侯家众人一遍,说道:“侯员外慷慨激昂的一番议论,真真令人佩服。看来你们这一家子,都是忠于朝廷,胆大不怕事的人啊。”
二公子瑞利哪儿吃他这一套,说声:“少废话,接招儿吧。”抢上前去出拳便打。
何抚南见了,伸左手一把拿住对方手腕,“入环右叠肘”,猛地撞在瑞利右脸颊上。
瑞利腾地一下摔了出去,张老叟急上前一托,抓住了徒弟,幸未跌伤,脸上却火辣辣的,早已红肿了。
瑞玉见二哥亏了招儿,顿时火冒三丈,抢上前去就打,一手漂亮的战拳,直取何抚南。
何抚南“左翻车”,“右翻车”,拆打之中存着轻浮之意。
瑞玉大怒,“鞭拳”、“臂掌”,快如闪电,一记“青龙吐涎”险些点中何抚南肋上的大包穴,何抚南“噫”了一声,跳起来“双捆手”要拿瑞玉,却被瑞敏从旁边飞脚来踢何抚南,替妹妹化开。
何抚南嘿嘿一笑,说道:“两个一般俊俏,都来吧。”
两姐妹受侮羞怒,一齐要上,张老叟却从旁边拦住她们,指向何抚南道:“你这叛逆之徒,胆敢如此放肆,看老夫收拾你。”
说着,“三环套月”连续进击何抚南,何抚南急撤步化开,却感到老拳师劲力之猛,功力之厚,非同一般,认得这是少林派韦陀门的六合拳,不由小心起来。
张老叟与何抚南对拆四、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瑞本在一旁朝弟妹们使个眼色,四人一声吼,并肩齐上,顿时逼得何无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他的随从们急忙上前助战,这才勉强稳住了阵脚。
院中大乱,双方都由拳脚格斗进入器械厮拚,打成一锅粥。
正在这时,艾西克和哈德曼先后为董大全击败,逃入庄来,一听声音便知同伙所在,双双翻墙而上,跃入院中。
他俩虽都受了伤,但功力深厚,仍是不妨事的。
跳进院来,二话不说,即刻投入厮杀。
院内形势骤变,侯家虽然人多势众,却有些支持不住了。
马师爷被侯瑞利解开了穴道,却一直未动手,只是找了根棍子守在轿车旁边,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势。
侯员外和孙巡检本不会武,这时便成了侯家的累赘,侯氏兄妹在激战中还不得不分心来守护他们,愈感力量不足。
这时的院中,张老叟战住何抚南,不分上下。
瑞本、瑞利兄弟双对艾西克却远远不占上风,被那一双恶掌逼得手忙脚乱,幸亏艾西克左臂带伤,左掌不利落,方才勉强敌住。
瑞敏、瑞玉姐妹战住哈德曼,亦感吃力。
哈德曼因刚被董大全打了后心一掌,心力甚感不足,动作也就缓慢而欠凶猛,但两条腿仍是极厉害,踢退了侯氏姐妹的无数次进攻。
双方激战正酣,忽听一声惨叫,大家都不由心里一惊,继尔侯家兄妹们皆惊呼起来:“张老伯!”
原来,张老叟使单刀与何抚南双匕首相搏,渐渐靠近轿车,马师爷一见,即刻抡棍驱赶,不容两人近前,生怕再伤了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桂祥。
这可把张老叟气坏了,心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不出手帮我拿这个细作,却使个棍子穷抡,真真可恶之极!”
一分心,就被何抚南偷了空儿,匕首尖在他左胸上划了一下,幸张老叟身快闪开,方不曾刺入。
然而何抚南这匕首是醮了毒药的,刀口虽不深,即刻毒入血液,使张老叟左胸上发起痒来,张老叟情知不妙,却脱不开身。
顷刻已感到左半边身子麻木。
何抚南心毒手辣,见张老叟化招儿不利落,反愈加紧逼,待到张老叟退到墙边再无去路时,便将匕首齐齐插入张老叟胸膛。
侯氏兄妹见张老拳师身亡,顿时都急了眼,抛下对手,一齐朝何抚南扑来。
艾西克、哈德曼岂肯放手?从后面穷追猛打,缠住了他们。
就在这危急之时,忽墙头上又翻上来一个,瑞玉一见,以为对方又来援兵,怒火冲天,一探手就是三颗铁菩提子打上去,随即跃身挺剑,拦杀过去。
董大全眼快,闪身躲过暗器,正要跃入院中,忽见一穿红袄绿裤的俊俏枯娘挺剑刺来,不及细看,忙挥剑一架,身不由已地翻下墙头。
同时,瑞玉已站立在墙头上,三把飞刀抓在手里,就要往下打。
却猛然间望见许多官兵,不由惊喜万分,忙喊道:“快进来拿强盗!”
说完,又翻入院里,卷入厮杀之中。
董大全与柳良图等互视一眼,“唿拉”一起翻上墙头,稍一观察院中形势,便“扑通,扑通”都跳了下去,在那些乱七八糟地横摆竖放的货驮子中间与何抚南等拚斗起来。
何抚南杀了张老叟,本要冲到轿车边去抓桂祥和马师爷,因为他一见艾西克、哈德曼回来,便知道是挡不住董大全,董大全、柳良图等马上就会跟到,那将又是一场混战,所以,他生怕马师爷趁机负了桂祥溜走。
此时见董大全等已纷纷跃入,不由大吃一惊,慌忙上前抵住董大全。
与此同时,艾西克也撇开了瑞本、瑞利兄弟,直朝柳良图扑来。
柳良图是个不要命的主儿,一见艾西克,抄家伙便打,毫不畏惧。
一边打一边嘴里还“啊,啊”地大声喊叫,满院子就听他的了。
龙振标、黄开智怕柳良图吃亏,亦上前围住艾西克,刀剑齐上。
瑞本、瑞利兄弟则扭头过去帮助瑞敏、瑞玉,姊妹兄弟四人围攻哈德曼。
院中形势,顿时对侯家有利起来。
王参将立在墙头上,咋三呼四地喝令他的骑勇们,将宅院团团围住,同时命几个小校去抓艾西克和哈德曼散放于外面的坐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何抚南等抵敌不住,眼见七、八个随从倒在血泊之中。
侯家的家丁们都起劲儿地猛杀猛砍,把那些跟帮的汉子追得乱跑乱跳,稍一挨近董大全等,便被打翻在地——剩下的都沉不住气了,忙往内院里冲。
瑞本兄弟见他们闯进内院,可都急了眼,若打到里面去,这个家砸个稀巴烂倒还是小事,侯员外和孙巡检抬了张老叟的血尸还在里面,一旦被他们抓住,那可怎么得了。
何抚南却也早已想到这一步,一退入二门,便把死了,硬抵住董大全,艾西克和哈德曼,连剩下的七、八个随从一齐退入二门,即刻关了门。
同时,他们都急取暗器在手,有翻上墙头了,便雨点般打过来。
来旺仗着人小轻灵,想硬翻过墙去,险些着了飞镖,被董大全喝止住了。
急切间,董大全、柳良图等竟一时不能攻进内院去。
侯员外、孙巡检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见何抚南等闯入二门,都慌了神儿,顾不得张老叟的血尸,踉踉跄跄地急忙往东花园躲避。
又哪儿逃得脱?
何抚南追上,在月亮门前一手一个,象提小鸡子似地皆抓了个正着,喝令随从们即刻绑了,扣为人质。
瑞利、瑞玉听见里边父亲的呼叫声,都红了眼,冒险强行登墙,滚入院中与艾西克、哈德曼拚命。
董大全也瞅个空子翻了进去,连刺几剑逼开艾西克,回身一脚踢开了顶门石柱,放柳良图、龙振标、黄开智并瑞本、瑞敏兄妹进入二门。
内院中又乱了套,到处是刀剑相击和厮拚呐喊之声。
侯家家丁开了大门,放王参将的兵勇们进来,更增添了力量,把西域来的这帮细作们堵在了侯宅内院和东院里不得出来。
“艾西克,往东边撤。”
何抚南大喊,一面守住东花园的月亮门。
艾西克、哈德曼发了疯,拚命抵挡着,摆脱董大全、柳良图,冲进东花园。
何抚南一查人数,剩下了五个随从,他略稳一稳心,指园内一座挨墙的假山说:“不能在这儿耽误,从那边假山冲出去!”
一个随从急奔上假山,从亭子里往外一张望,立时招来一阵箭雨,慌得趴在太湖石上朝何抚南喊:“何三爷,他们把宅子围住了。”
何抚南急了眼,怒吼一声:“把这两个老家伙推在前边,往外冲!”
说着,一剑削断了花园小后门上铁栓子。
两个随从一人抓住一个,把侯员外和孙巡检推在前边往外冲,何抚南带三个随从居中,艾西克和哈德曼断后,一齐往宅东河滩上冲出来。
骑勇们见有人质,不敢乱放箭,一时抵挡不住,纷纷闪避,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路来。
何抚南连发暗器,又接连打倒几个骑勇,随从们便抢上去抓马匹。
抢到四匹马,何抚南一剑砍了孙巡检,只挟着侯员外上了一骑,艾西克带一个随从一骑,另两个随从一骑;哈德曼单人一骑断后,又扔下了两个随从的尸体在这儿,顺着桑干河仓皇而逃。
董大全追出来,急叫骑勇们让马,和柳良图等翻身上马,疾速追赶不舍。
第十五章
    伍云起走错了路,他本想抄个近道追董大全他们,不想过了侯家庄很远,再向村民打听,皆说未见有什么商人客帮和官兵过去,便以为董大全他们夜间已过去了,这时早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无奈只好独个寻思:难道他们就一直循着桑干河跑吗?要是这样,倒好办了,哪怕是追到这河的尽头,我也要把他们找到。
只怕是不定从什么地方往岔路上去,那可就难了,天地这么大,到哪儿寻?
犹豫再三,只得打马往回走,到倚月楼去等候。
一路上,心中好不焦躁。
正惘然若失,忽前面几骑人马疾驰而来,定睛一看,前面一骑上仿佛横驮着一个人。
再近时,已然看清了何抚南的面目,往后一看,那两个回人也在,便断定正是自己所寻之人,心中一喜,暗暗抽出剑来,装作惊奇的样子,立马河边,等他们过来,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架式。
何抚南只在倚月楼酒楼上见过伍云起一面,万万想不到他会从西北方向而来,便未把他放在心上,只当过路行人。
但他万没料到,就在双方马匹相交错的刹那之间,伍云起忽出剑向他劈面刺来,何抚南大惊,“咦”了一声,急用剑一格,接着反手就是三剑,怒骂道:“哪儿来的野种,打老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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