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骂的嚣张,骂的理直气壮,然而心里却一阵一阵的抽搐。
闵芳菲说的不错,她的日子确实不好。
原来在天水帮时,她好歹也是帮主夫人的干女儿,与少帮主青梅竹马。可就因为砍了闵芳菲的脸,引来了无尽的后患。天水帮害怕六皇子和卓青云联手报复,将水粉送来了平南郡王府,希望借郭家来摆平。
水粉在这里的日子不好过,要看郡王妃的脸色,要奉承郭霭,还要与郭霭的后宅姬妾们斗智斗勇。
她就像被天水帮丢弃的破抹布,到哪里都招人烦。
要不是一身的功夫,加上满肚子的坏主意,恐怕也早就被郭家丢出了大门外,任她自生自灭了。
水粉不甘心这样过一辈子,所以她才要频频的在郭霭面前露脸,甚至不惜出卖*。成为郭霭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耳听得闵芳菲这样羞辱讥讽,水粉焉能再忍下去?
就看她夺下郭家护院的长刀,劈手而来。
芳菲冷笑一声:“不自量力的东西。”
二人霎时间就斗在一处。
两拨人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去看。
单说武艺方面,芳菲并非水粉对手,但对方的兵器实在逊色,几个照面下来,水粉的长刀不是磕出了锯齿,就是断了尖角。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兵器不趁手。水粉在开局就先输了一成。就因为功夫更好些,所以才面前撑了这么久。但闵芳菲的功夫也不弱,二人越打,优势劣势越是鲜明。
郭家那护卫远远看着,暗叫不好。知道不出二十个回合,水粉姑娘必败无疑。
“四妹妹刀下留人!”
一声高呼,勉强止住了正在下捅的子刃。
郭潇飞奔而来,见了地上被绊倒的水粉,不悦的瞪眼:“不中用的东西,还在这里丢人现眼?赶紧滚下去!”他转头陪着笑脸看向芳菲:“四妹妹息怒,都是我这下人不懂规矩,冒犯了四妹妹。”
水粉原本不该败的这样快,只是刚刚她在与闵芳菲鏖战时。左膝盖窝不知怎么的,忽然中了一根刺,痛的她膝盖一软。就跌在了地上,这才叫闵芳菲有了可乘之机。
水粉年幼习武,跟着帮助夫人学习了至少七八种暗器的用法。
针刺亦在其中。
凭她的经验,她断定刚刚这一针绝不是对面的闵芳菲所打。
水粉不理睬郭潇的呵斥,反而警惕的环视着院墙三面高处。暗中帮闵芳菲的人一定还在!这个场子一定要找回来,否则她还有什么颜面在江湖上行走!
郭潇见水粉对自己的命令置若罔闻。不由得心中怒火急升,抬脚便要踢。
水粉却倏地撇头。目光恶狠狠的戳了过来。
这二人大有针尖对麦芒的势头。郭家几个护院见了,吓得赶紧过来劝架:“世子息怒,何必与这么个东西置气!”
也有人叫了丫鬟来搀扶水粉。
王府里大部分都知道,水粉是王爷没有过了明路的女人。但只要是王爷的女人,就不好怠慢。
芳菲见水粉被搀扶而走,目光淡淡的露在她的膝盖窝儿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四妹妹,不如进去坐坐,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只管和我说。”郭潇笑道:“粟乔也时常念叨你,若知道四妹妹来,一定欢喜。”
“世子的邀约我本不该推辞,不过。。。。。。”芳菲望着满院子的郭家护卫:“我来这儿是为一件大事。请世子将我哥哥请出来,免他再受拘谨之苦。”
郭潇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以为自己的客套话,闵芳菲应该能听懂。这里是郡王府,他也只是世子而已。真正关押闵云泽的是父亲,郭潇想要安抚住闵芳菲,就是希望她能明白,强来郡王府,结果不过是无功而返。
但眼前这个丫头太执拗,也太不懂得进退。
郭潇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巧了,闵伯父也在我们府上,既然是要人,越不过他去,请四妹妹在这里稍后,我去请了闵伯父来,与你当面细说。”
郭潇抬脚才要走,芳菲忽然转了性子一般,忙笑道:“原来父亲也在!瞧这闹的,我多半是误会了。家里下人只说哥哥被掳了来,我还以为。。。。。。”
郭潇暗中松了口气,他也不想惊动里面。见闵芳菲肯先退一步,郭潇乐得给她台阶下,遂开口道:“四妹妹这下总该放心了吧?云泽兄是和闵伯父一同来的,眼下正在里面与我父王说话。不如,四妹妹也进去坐坐?”
芳菲连忙摆手,一副受惊的模样:“罢罢,我进去,父亲见了恐要动怒。拜托世子帮着打个圆场,千万别说我来过。”
芳菲支支吾吾便要走。
郭潇亲自送了她出王府大门,徐烨赶紧牵马,芳菲动作娴熟的翻身上了马,再三叮嘱郭潇,拜托他帮忙,才不安的离开。
“世子,这闵四小姐原来却是个胆小如鼠的!”郭潇的近身侍从悄悄来至身边,看着远去的芳菲,低声在郭潇耳边轻笑:“不过也好,要不是她,水粉也不会落了面子。府里真该有人出面惩治惩治那女人,还以为真是主子了,前两日竟还敢给世子妃脸色瞧。”
原来这府里上下,有一多半人是不待见水粉的,还有一小半是本着事不关己,远远避开的人。
郭潇冷冷扫了侍从一眼:“笨蛋,你哪知眼睛看见闵芳菲胆小如鼠了?”
侍从瞠目结舌:“可,可是刚刚。。。。。。”
郭潇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闵芳菲变脸太快,刚刚还气势汹汹,非要血溅当场的样子,可转眼就以懦弱示人,要说仓皇离开,确实有些夸张,但绝对称得上是急促。
这么急匆匆的走,原因为何?
郭潇忽然灵光乍现:“不好,快去父亲那里。”
他连忙领人直奔郭霭的书院,这会儿郭霭正听心腹回事,水粉不在屋中,闵朝宗却百无聊赖的坐在窗户边,逗弄着笼子里的金丝雀。
“贤侄,你来了!”闵朝宗见到郭潇,十分欢喜,上前就要拉住对方说话解闷。
郭潇却偏开身子避开,对闵朝宗的热情置之不理,直奔郭霭:“父亲!”
郭霭一摆手,他的心腹赶紧低头退下。
“父亲,刚刚。。。。。。”
“你已不用说,我全知道了。”
郭霭的铁拳不由砸向桌案,震的一干物件颤动作响。
就在刚刚,心腹来回,被关在落水居的闵云泽莫名其妙失踪了。
什么莫名其妙失踪!分明就是被人救走了。
也是他大意,以为闵芳菲一个小丫头,就算再大的本事,也无法单枪匹马闯进郡王府。闵家那几个小家丁,简直如蝼蚁一般弱小,不值得一提。
郭霭怎能想到,原来闵芳菲在前面闹的厉害,其实不过就是声东击西的把戏。
“云芝兄,你这女儿养的不错啊!”郭霭冷笑:“连本王都被蒙骗了过去。”
闵朝宗茫然:“郭兄,你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你的儿子被救走,难道不是小女儿的主意?还是说,你明着向我投诚,暗地里却叫闵芳菲救人?”
闵朝宗连连摆手,慌忙道:“郭兄不能这样乱说,我若这样,还算什么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
郭霭在心底嗤笑:天下的读书人若都像闵朝宗一般,便再没有什么正人君子了!
“那好。”郭霭道:“云芝兄既然说的这般恳切。。。。。。”
郭霭话音一顿,手从书案的抽屉中掏出一样东西,“啪”的放在桌上:“你就用这个,亲自结果了闵芳菲的性命。只有这样,本王才肯相信,云芝兄愿意与我精诚合作。”
那桌案上放的也恰是一把雪亮锋利,未曾套着刀鞘的短刃。
☆、第三百二十九章 、轻装简行,避难娘家
闵云泽换了郡王府寻常小厮的衣饰,紧紧跟在陈亦正身后,如过无人之境般,就这么理直气壮的穿过了大半个王府,最终停在了一扇出府的小门前。
守门的是个五十出头的老人,他瞥了眼低头中的闵云泽,这才将门闩取下:“前门那边已闹了起来,你们趁乱快走。后头有马车接应,遇见人就说是府里有人叫你们去采买齐月斋的糕点。”
陈亦正点头:“你自己也小心些,别暴露出来,注意安全。”
老人显然不是临时被收买的郭家下人,而是陈亦正早就安置在这里的内线。闵云泽对这种安排并不陌生,平南郡王顺风顺水几十年,早就惹来了无数的红眼和忌惮。就算皇室也不肯全完信任他,弄个不打眼的老爷子在这儿坐门房,时不时打探些消息送出去,再容易不过。
闵云泽尽量不去惹起二人的主意,但目光难免多在老人的脸上停留了小片刻。
“走吧,过不多时,里面就会发现咱们的行迹。”陈亦正回头叫住闵云泽:“我答应过师妹,把你安全送出。”
陈亦正心里对这样的合作并不情愿,他还没打算与郭家撕破脸,再有,上一回在大理寺与闵芳菲的不欢而散,始终叫陈亦正有个心结。
但是,这个忙又不得不帮。陈亦正需要闵芳菲的协助,尤其是现在当下,太后只要缓和对自己的态度。宜昌侯府就能重新跻身进京城的社交圈。
皇上看似大权在握,实际上对生母甚是驯服。
尤其是在先帝遗留下的诸多问题上,皇上的态度更加一清二楚。
附和太后。是闵芳菲给陈亦正的一剂良药。
二人悄然出了角门,西街之上并没多少人留意,不远处的一架小车见了,连忙甩开鞭子哒哒驶来。也就是须臾的功夫,连车带人就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中。
。。。。。。
这一边,徐烨等并不知芳菲另有安排,只暗暗埋怨自家姑娘前后不一。莽撞冒失。幸好后来平南郡王世子没有一味追究,将他们几个扣在王府。否则现在怎能轻易回到金安街?
宝莲搀着芳菲跳下马车,预备紧随其后追进去,徐烨却跑上来,悄悄抓住了妻子的袖口。
宝莲心里正为大少爷的事儿着急呢。忙瞪了一眼:“这个当口,你拽我干嘛?”
徐烨瞥着已经进了院子的四姑娘,心一横,就将宝莲拉到了墙角:“回来的时候你跟在车里,姑娘可说了什么?”
芳菲当然与宝莲交代了些内幕,不过宝莲见丈夫焦急的模样,便想故意逗弄逗弄他,便故作不知的表情:“姑娘能说什么?无功而返,心情沮丧的紧。”
徐烨长叹一声。撒开了紧攥妻子的手:“我就知道!四姑娘再要强,也不过就是个丫头,在平南郡王府的时候瞧着是挺硬气。不过叫那世子一说,也就慌慌张张逃了。”
宝莲冷哼:“你要是这样想咱们家姑娘,未免有些鼠目寸光。我也不和你多说,咱们自己进去瞧瞧就是。”
夫妻二人心思各异进了正院,因府里还有李家的一干女眷在,只好宝莲一人去内院请安。
这当下。大太太的房中早就是人头攒动。李夫人与几个侄女纷纷围住了闵云泽,关切之情不言而表。
原来。闵云泽先芳菲一步回了金安街,大太太知道儿子平安无恙,连病也去了一半。
李夫人见闵云泽平安归来,又想着此时天色不早,几个侄女多已出嫁,不好久留她们:“你们有心,明儿再打发个婆子丫鬟来问问就好。”
红绫等都是新妇,也知道出来久,婆家会有闲言碎语,李夫人这么一说,她们心存感激:“大伯母。。。。。。”
李夫人不在意的笑了笑,这几个女孩子都是打小儿就在她身边长大的,虽非亲生,但与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头几年因为红绸的原因,险些耽误了红绫等人的婚事,李夫人也有几分愧疚,幸好后来事情圆满解决,李夫人对红绫等人格外照顾,这使得两个女孩儿在婆家也地位牢固,轻易不受欺负。
李家的几个少奶奶也趁势去了,屋中便只有闵云泽和李氏姑嫂两个。
闵云泽将自己怎么被大老爷带走,怎么得陈亦正相救一一说与了李夫人和大太太。
大太太连连念“阿弥陀佛”,倒是李夫人慨叹不已:“我原还觉得你太过溺爱这个女儿,不曾想,真到了要紧关头,还真要指望这孩子。”
“嫂子,你哪里知道她的好!”大太太也不是想在自己的亲嫂子面前卖弄,而是这几年她瞧得出,李家虽然因为自己的缘故对芳菲不错,但绝没有拿着当亲外孙女一般对待。大太太心里多少有些难过,却因为那是自己的娘家,总不好明说。如今正好有了这个机会,大太太岂会放过?
“四丫头要强起来,能抵半个儿子。宫里那个我是不敢指望了,只求四丫头来日多多扶持她哥哥。”
李夫人多少知道小姑子家里那些辛秘,她不好胡乱评论,只能多加安抚。
恰这时芳菲进了屋,大太太与李夫人一见,连忙叫到身边说话。
芳菲见闵云泽平安无事,便笑道:“父亲这次怕是要气的不轻。等他知道是我接走了大哥哥,恐怕还要回来闹。”
大太太一惊:“你说的极是。别人我不敢保证,你们那个爹,哼,倒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李夫人忙道:“我正想说,既然这边府里住的不安生。倒不如一并搬到我们哪里。好歹有老爷子坐镇,大姑爷不敢乱来的。”
大太太心里早有这个意思,可终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嫂子不先开口,她怎么好意思领着一大家子人往娘家去呢?
李夫人瞧出了大太太的心思,嗔笑道:“你还与我客套呢,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