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云泽指着婆子与妹妹道:“醉书的死,她就是罪魁祸首!”
芳菲心一沉,避开不谈的话题,今日终究还是没能逃过。
☆、第三百章 、奢华外宅,见面提亲
当年,醉书陪着闵云泽一同去须眉山寻医治病,只是在芳菲等人预备上山的时候被留在了当地的猎户家里。
三年里,闵云泽虽然也时常有信送来,但只字不提醉书近况。芳菲也没有多心留意,毕竟那是哥哥房里的事情,她一个当妹妹的不好多过问。
这一次回来,芳菲很快就发现家里少了醉书的踪影,闵云泽在前院的正房里也多是使唤鲁砚等小厮,丫鬟媳妇基本看不见踪影。
芳菲悄悄问过宝莲,宝莲十分感伤,只悄悄在私下里说起,醉书怀了大少爷的孩子,大太太当时虽然有些担心会影响闵云泽的婚事,但想着醉书一向稳妥,又不是有坏心思的孩子,便想着先抬她做姨娘,生下孩子,不论男女,都养在自己屋中。
可谁也没料到,醉书生产时遇上血崩,一尸两命,谁也没能保住。
家里人都以为这是一个意外,只有闵云泽认定是陈婆子做的手脚,对陈氏夫妇恨之入骨。那夫妻俩见状,吓得也不敢再呆,立即求了闵朝宗去外宅当差。
闵朝宗一心想叫儿子娶个门第高贵家的小姐为正妻,对儿子先有了庶子一事早就耿耿于怀,也强硬命令过大太太给醉书堕胎。在闵朝宗看来,孩子将来还会有,可儿子的名声一旦完了,将来也无益于前程。
醉书死了,反而有助于闵家。
所以在之后。闵朝宗竟然出面保下了陈氏夫妇,加上黄姨娘的推波助澜,二人在这边外宅反而硬挺起了腰杆子。在前宅后宅混迹的风生水起。
陈妈妈一见大少爷,脸上一片青一片紫:“大少爷何必还纠结以前的旧事?连老爷都说了,那不关我们夫妻俩的事,是醉书姑娘自己没福气,怀着孩子还胡乱吃东西,胎儿早产,那是她不仔细的缘故。”
闵云泽气的直想破口大骂。
芳菲却拦住了他。陈婆子居心叵测,明明知道这里是外宅。是大老爷的地盘,激怒了闵云泽在这里吵闹,只会叫他们父子之间更加的水火不容。
芳菲揪住了闵云泽的胳膊,从陈婆子冷笑:“黄姨娘知道我们兄妹今天来吧?”
陈婆子不知闵芳菲说这话是什么用意。忙涎着脸笑道:“知道,知道,还知道姑爷也来,心里高兴,早叫人预备好了酒席,只等诸位呢!”
陈婆子自以为说了个无比动人的笑话,一双浑浊的老眼还频频往佟鹤轩身上盯,笑的叫人浑身不舒服。
芳菲低声开口道:“既然知道我们兄妹要来,黄姨娘还只叫陈妈妈出来做迎宾。。。。。。是不是太高估了陈妈妈在我们兄妹二人心里的地位?以陈妈妈当日在金安街府里的身份地位。料想还不够格出来抛头露面,怎么,莫不是黄姨娘因为什么缘故。格外青睐你们夫妻?”
芳菲只做上下打量的模样,叫那陈婆子羞得没处躲没处藏,只好硬着头皮道:
“我们奶奶仁慈,也没嫌弃我和老陈出身不好,一进来就受重用。四姑娘你说,奶奶这般器重。我们能不尽心竭力嘛!”
醉书去的时候,闵云泽等也怀疑是黄姨娘唆使人做的手脚。可想来又觉得不对,黄姨娘自己不能生,就算把六少爷养在身边,他还是个小孩子,想要自己养成人,结婚生子也要十几年的功夫,这十几年难道都能阻止长房诞下骨肉?
即便没有闵云泽,还有闵云凯呢!
所以这件事未必就是黄姨娘的所作所为。
陈氏夫妇在之后也如丧家之犬一般,被大太太重重责罚了一通,甚至要撵回老家发配去庄子上。
就到那会儿,闵朝宗也没说要将陈氏夫妇要回去,后来是他们夫妻俩自己去求了闵朝宗,闵朝宗看在主仆多年的份上,老陈还是他年轻时候的小厮,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芳菲见雨势越发大了起来,便轻笑道:“陈妈妈在这边受重用是好事,我们恭喜你。不过你究竟在太太身边伺候久了,也该回去时常看看。别叫人觉着陈妈妈得了新主子,忘了旧主子。”
陈妈妈连说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便猴急儿似的将诸人引去了内院。
外宅占地更广,房屋错落有致,前庭宽敞豁然,后院林木森森,小径通幽,花草馥郁。加上现在降雨,院子被水洗的更是明亮透净。
这边长廊连着长廊,中间天井古树,错落有致。
许多小丫鬟见了这一干人进来,都贴着窗边站着,眼睛不无好奇的打量。
闵朝宗用惯了家里的旧仆,黄姨娘却不想叫大太太往她身边安插钉子眼线。所以前宅的老仆多是从家投奔来的,后宅的小丫鬟却都是这二三年采买的。
黄姨娘只把自己当正经主子奶奶,一干小丫鬟被调理的也如水葱似的,加上大老爷铺子里,年年分红的利银都给黄姨娘用,黄姨娘便更肆无忌惮,这边比金安街更像个官家府邸。
芳菲等人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才到正房门口,就见门前站着十几个容色清秀的丫鬟,见了闵云泽和芳菲便请安:“奶奶才说少爷和姑娘怎么还没进来,赶巧,这就上门了。”
闵云泽当时就把脚步停了下来,脸色沉郁:“老爷可在?”
那说话的丫鬟干笑道:“在呢在呢,正与我们奶奶说话。”
大老爷这个人,在以前除了要紧的大事,轻易不踏足后宅,唯恐别人说他留恋后宅不务正业。
如今在外宅倒好,要见儿女宾客也要选择姨娘的屋中。
芳菲与佟鹤轩对视了一眼,后者不在意的一笑,三人再没吭声,由大丫鬟挑了竹帘往里进。
三人一进来,便瞧见了立在金鱼缸前喂食的黄姨娘。屋中灯火通明,室宇精美,铺陈华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香,痒酥酥的往鼻子里钻,好像要软化人的骨肠。
黄姨娘闻听声音,忙转身,一见芳菲便笑道:“大少爷,四姑娘!”黄姨娘瞥见站在二人身边的佟鹤轩,眼前一亮,忙道:“这位公子瞧着眼熟,好像来过家里?”
黄姨娘当然是谁,不过故意问,想叫闵芳菲羞臊罢了。
佟鹤轩倒是坦然一拱手:“在下佟鹤轩,见过黄姨娘。”
黄姨娘掩嘴偷笑,一会儿悄悄芳菲,一会儿看看佟鹤轩:“公子好人品,怪不得我们四姑娘对你。。。。。。”
闵云泽最恨这个女人搬弄是非,没等黄姨娘说完,便冷声道:“姨娘还是先把父亲请出来吧。”
黄姨娘的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看。
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是头一回这样被人折面子。
她不由得恨恨的看了闵云泽一眼,厉色一闪而逝,又不敢叫人察觉出来。
“松香,去请老爷出来。”
芳菲和闵云泽就觉得这名字好耳熟,一见那丫头,更是卖似曾相识。
黄姨娘见他俩盯着松香看,不由笑道:“这是我房里一个小丫头,你们没见过,不过一定认识她姐姐。就是太太房里的松雪,这个妹妹去年由老家送来,我瞧着还算机灵,就留在身边当差了。”
宝莲一直跟着芳菲,她在后面听了这话,眼睛直放亮光。
松雪可没说自己的亲妹妹也来京城,更没提在黄姨娘这里做事!
太太那样其中松雪,那样不待见黄姨娘,若是知道松雪有这样的事情瞒着她。。。。。。
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宝莲暗暗窃喜,不过却告诫自己,既然已经有了投奔四姑娘的心思,就不该再多生杂心。有四姑娘出面,万事何必自己强出头,没得招来大太太的不悦与四姑娘的猜忌,那才是得不偿失。
宝莲将头垂下,只当没见过此事。
片刻功夫后,松香挑了帘子,大老爷闵朝宗只穿着家常旧衣,背手从内室走了出来。他见屋中三人直挺挺站着,便要皱眉:“站着干嘛!嫌我这屋子容不下你们三位大佛?”
闵朝宗原对佟鹤轩是极好的,可在皇上流露出那样的意思之后,闵朝宗当然不觉得佟鹤轩还适合做自家的女婿。再加上对方三年来官职一直不上不下,闵朝宗也就冷了招待的心思。
他说完这话,自己先一步走到正位上坐下,闵云泽看看芳菲和佟鹤轩,只好用眼神示意他俩赶紧落座。
黄姨娘纤腰款款的立在了大老爷身边,又是捏肩,又是捶背。闵朝宗眯着眼睛,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而甚是享受。
“昨日我请林大人吃酒,林大人说,已为你压下了这件案子,不过京中的流言蜚语是遮挡不住了,”闵朝宗看向芳菲:“我预备送你回老家,只说你在京中水土不服,调养三四年再回来也不迟。”
闵朝宗下意识瞥向佟鹤轩,目色里有几分得意。
养个三四年,难道这小子还能挺住不成亲?
届时京里的流言蜚语没了,亲事也吹了,女儿还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嫁进宫去!
此话一出,芳菲三人已然明白了大老爷的心思。
佟鹤轩起身拱手道:“闵伯父,今日晚辈来此,也有一件事想要请伯父成全。”
闵朝宗心中预感渐渐不妙:“贤侄有话就说吧。”
“晚辈早先与四小姐有婚约,如今我二人年纪都已不小,家中姑母来信,想要催我将婚事办了,还请伯父成全。”
****
今日三更哦~~大家耐性等待一下,么么!
☆、第三百零一章 、挑三拣四,临时反悔(二更)
闵朝宗冷笑:“贤侄难道还想提婚事?当初我是答应把四丫头嫁给你,是看在你人品超群,学业精进的份儿上。若知道你这些年不上不下,在朝中毫无建树。。。。。。又怎么舍得将宝贝女儿嫁给你?不过也好,贤侄今日就算不提,我也要说说这件事!”
闵朝宗给香姨娘使了个眼色,香姨娘早有准备,立即乖觉的抽身去了内室,不消片刻,便捧着一叠银票出来交给闵朝宗。
“这是五百两,我听说你想去泠童县出任县令一职,好事好事,在宫里没有靠山,你难出头。还不如去泠童,说不准凭自己的实力,还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闵朝宗接过香姨娘递来的银票,轻轻放在桌案上:“这个就当我送你盘缠,盼你今后飞黄腾达,立出一番伟业。”
用五百两打发佟鹤轩,这是闵大老爷的小心思,可不代表对方就会欣然接纳。
“闵伯父,还请将银子收回。晚辈虽然家贫,将来却也不会委屈了四姑娘。这银子我不能收,只是希望伯父看在我一片赤心的份上,成全了我的心意。”
香姨娘扫了大老爷一眼,忙与佟鹤轩等人道:“唉,这婚事就算定下来,难不成还真叫我们家四姑娘跟着你去那种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四姑娘金枝玉叶,可不曾受过半点委屈。”
芳菲笑道:“香姨娘说的不对。再委屈的事儿我也受过,大理寺的监牢也呆过,难不成那泠童县比大理寺还可怕?”
香姨娘狠狠地鄙夷着芳菲。
真是个没教养的丫头。换了是旁人,唯恐被知道自己那点丑事,偏她不知好歹,还巴巴儿的说给别人听。
亏得大太太爱她如宝,要香姨娘说,大太太不是瞎了眼,就是蒙了心。
香姨娘忍不住想要扇风点火:“四姑娘。姨娘好生劝你一句,家里为了压下你这件丑事。不知费了多少周折。老祖宗那里听说之后,好悬没背过气去,写了信叫人送来,还命管家当面斥责了老爷。我心里瞧着,不知多难过。”
芳菲连看她都没看,只与大老爷笑道:“父亲就答应了佟大哥吧,我们俩远远离开京城,远远离开是非,大伙儿都落得轻松。再过几年,您老致仕养老,也去泠童住些日子,看看西北边地的风貌人情。岂不是人生一件美事?”
闵朝宗要呕血了。
养老?致仕?
他还年轻力壮,是朝中的中流砥柱,连皇上都说朝廷离不开他这样的忠臣。
小兔崽子。这是在咒自己呢!
“没廉耻的东西。婚姻大事。历来是父亲做主,媒妁之言,岂是你想嫁就能嫁的?”闵朝宗立即叫香姨娘拉芳菲去后面内室:“男男女女,同进同出,也没个忌讳。带她下去,我有话与佟鹤轩说。”
香姨娘巴不得一声。立即上来就要扯芳菲的手。
芳菲在大理寺遭的罪也算不得什么,近来在宫里好吃好喝。早调养了过来。香姨娘一个柔弱女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就见香姨娘的手才轻轻往上一搭,她就感觉手腕子一麻:“哎呦!”
香姨娘一声惨叫,随即往后仰面去倒。
闵朝宗等人没看到经过,却看见了香姨娘闪手摔倒的模样。
闵朝宗不由得大怒:“好你一个孽障,竟然刚冒犯长辈,看我今日不出动家法惩治惩治你!”
他立即叫人去取藤条,松雪忙清脆的答应了一声,抢步往外跑。
香姨娘红了连,忙道:“老爷息怒,并不是四姑娘害我,是我这手一酸,自己跌倒了。”
闵朝宗半信半疑的盯着宠妾,的确,香姨娘的手腕上并没有红肿或者瘀伤:“果然不是这死丫头推了你?”
香姨娘笑道:“四姑娘这样孝顺的一个好孩子,怎么会顶撞我一个长辈呢?确实不是。”
香姨娘本想为了表达出自己的博大胸襟,再去拉芳菲的手,可刚刚那一股尖锐刺痛的感觉似乎又在袭来,吓得香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