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上开始渐渐重用宜昌侯世子,圣母皇太后为此和儿子恳谈过,却收效甚微。
温嬷嬷乍听此消息,立即想到了陈亦正近来频频出入宫中的目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薄荷脑油,毁人容貌
温嬷嬷先派人去了金安街,暂将芳菲安顿好,又丢下几句不冷不硬的话给林大人,这才匆匆赶回宫。
林大人是有苦说不出,也自知这件事办的不是特别光彩,心情大为沮丧了回了衙门里的书房,堵上大门,不准任何人来求见。
且说大太太这两日为上大理寺求见被拒,心里早就是十分焦虑。衙门里没有消息,去林家,林家夫人满口都是好话,就是不见实际行动。大太太急火攻心,从昨儿便开始犯病,起初只是咳嗽,到今儿便昏昏沉沉,头疼欲裂。
闵云泽亲自侍奉在床榻前,大太太有时还算清醒,见儿子这样,只劝他离开:“这里有松雪和宝莲,你只管当差去。有什么消息,我立即叫人送给你。”
闵云泽哪里肯走?
“母亲不用再劝。父亲甩手不管这件事,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家里乱成一团。午后我再去大理寺,至少见四妹妹一面。鹤轩刚刚打发小厮来,说这件案子还有转机之处。我亲自送清风去大理寺,林大人总不能对人证视而不见吧!”
大太太歪在榻上有气无力,她略出一声长叹:“看紧了那丫头,已经死了个桂平,别叫她也糊里糊涂去了,否则你妹妹才真的没有环生的机会!”
闵云泽忙笑着答应,又亲手拽了拽被角。薄被铺在大太太身上,明明是暑热缠身的时节。可大太太这会儿却手脚冰冷。
有儿子的照顾,大太太也算能安心些,没一盏茶的功夫。人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闵云泽小坐片刻,就听见背后有人轻唤他。
闵云泽略有些不悦,唯恐声响惊动了母亲,忙回头去瞧,却是徐烨家的宝莲。闵云泽这才收起怒色,轻移步走了出来:
“宝莲姐姐,出了什么事儿?”
宝莲悄悄看向珠帘之后的床榻。见大太太睡的沉,没有苏醒迹象。便轻声道:“宫里来了个小太监,说是太后身边的温嬷嬷打发他来送消息。我看那小太监形色匆忙,担心是出了什么事儿,便问了两句。果然和咱们家四小姐有关。”
闵云泽一听,赶忙与宝莲往前面书房来。
温嬷嬷打发来的这个小太监年纪还小,不像宫中那些老油条,知道借机敲竹杠。他一见闵云泽,蹦豆儿似的全说了出来。
闵云泽大惊,宝莲更是脸色苍白。
“大少爷,那林家也没少收咱们家的好处,怎么可以这样!”宝莲哭丧着脸:“四姑娘从没受过这样的苦,此刻指不定怎么害怕呢!”
小太监忙道:“温嬷嬷说。四小姐还算镇定,就是脸上受了些伤,已经叫了大夫去瞧。温嬷嬷的意思。叫府上赶紧派人去看看,人一时半会儿是救不出来了,不过家里可以送个贴身的丫鬟进去代为照顾。”
闵云泽看向宝莲,宝莲想也不想便道:“大少爷信得过我,便叫我去。”
闵云泽当然信赖宝莲,只是。。。。。。
母亲也卧病在床。一个松雪怕是顶不住。
“再问问府里,哪个愿意去。”
宝莲出去不多时。将家里的丫鬟媳妇问了个遍,大伙儿听说这事儿都是躲闪不及,最后只有两人站出来。
领进来,闵云泽一瞧,却是四妹妹原来的丫鬟瑶香,剩下的那个叫人感到意外。
“宝莲姐,怎么把她叫来了?”
宝莲看了看耷拉脑袋,一脸小心翼翼的净月,不禁笑道:“这孩子还算有心,知道以前做了错事,如今想着将功赎过。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大少爷该给这孩子一个机会。”
净月干净扬起羞怯的一张小脸:“请大少爷相信奴婢,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姑娘,绝不再偷懒耍滑。”
闵云泽见她语气诚恳,眼下又实在找不出人,只好答应。不过,闵云泽叫来了瑶香:“你本就是四妹妹身边的人,这回要格外用心,净月那丫头若有什么不轨动作,回明了我,我再处置她。”
瑶香一口应下,对净月的举动加倍留心。
众人瞒住了大太太,随着那小太监匆匆来到大理寺。林大人避而不见,却答应准他们去瞧瞧闵芳菲。
兄妹相见,更是一言难尽。
芳菲脸上的薄荷脑油虽然全擦净了,可脸红肿痛痒,若非她自己还有几分定力,恐怕这会儿早就用手抓破了。
“四妹妹,你这脸!”闵云泽想到了芳菲的旧伤,赶紧去瞧。果然,原本带伤的那一面红的发紫,像伏在肉皮子里的毒蛇,拱着身子想挣破出来。
芳菲刚刚吃了一碗冰浆水,浑身的热度已经消去不少,这会儿看见闵云泽进来,连忙抽过枕边的帕子掩住脸。
一直陪在芳菲身边的小宫女见了,伶俐的搬来一把凳子,然后才悄悄退出门外。宝莲等都守在外面,轻轻关了房门,叫这兄妹俩能赶紧说上几句。
“大哥哥,家里可都好?”
闵云泽想对妹妹说母亲的担心,只是看着她自己也是病怏怏的,便改了主意:“都好,就是惦记你。这次来,母亲嘱咐你一定宽心。”
“不该叫母亲为我这般操心,我刚刚一直在想这件事,想要扭转局面怕还要请太后出面。我原本预备送绣像进宫祝寿,眼下看,却是难了。当年在须眉山上,我舍命摘下了冷楹仙姝,用了一半医病,另一半做成了焕颜水小心贮藏了起来。这回下山,我一并带在了身边。只是京中实在炎热,那冷楹仙姝受不住,我便偷偷放在了明月阁里。”
闵云泽此时恍然大悟:“所以说,妹妹你进京后没有立即回家,其实不仅仅是为花三娘医病那么简单,也是为。。。。。。”
芳菲淡淡一笑:“不错。我早听师傅说过,花三娘早年间在江湖行走,得到过不少好东西,其中有一寒玉床,相传是从极北苦寒之地数百丈坚冰下挖出寒玉所制,花三娘甚是宝贝,从来不准外人触碰。我将焕颜水偷偷放在了寒玉床下,以保它生机不散。这个时候,也只有劳烦大哥将东西弄回来,献给太后。”
闵云泽并没有因为妹妹的这几句话就转悲为喜,反而平添忧愁:“从明月阁里将东西拿出来不是难事,但。。。。。。若太后根本不喜呢?”
芳菲摇头轻笑:“不会。我前几次进宫时候细细留心过,太后最注养生,她殿中放了许多七彩水莲,又常饮美容汤品,所以太后一定会对冷楹仙姝感兴趣。就算最后没有成功,至少我们也尝试过。”
闵云泽无言以对,许久,他才道:“你自己这张脸还不知怎么治,倒想着把东西给别人,哎,四妹妹,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芳菲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灼热。
薄荷脑油里的薄荷一定都是提纯后的,效果非同寻常。旧伤加新病,或许自己想从大理寺出去,从自己这张脸做做文章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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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姨娘邹氏,索求重金
闵云泽听了妹妹的打算,一开始只觉得无比荒谬,然而细想了半晌,心里也不由得认可了这种办法。
皇上惦记着四妹妹,无非是对这张脸有些迷恋,若脸毁了,自然就放下了执念。
“就像当年六皇子,如今的洵王千岁。当初对妹妹你也是贼心不死,结果呢。哼,出了那档子事儿后,躲的比谁都远,就像唯恐咱们家黏上去似的。”
闵云泽每每想到此便觉深深的愤恨,至今未能将坑害四妹妹的真凶缉拿归案,也一直是他心里的痛刺。
芳菲见长兄愿意帮忙,便笑道:“大哥哥不用再执念过去,当下才是最要紧的。烦你去找大理寺一小吏,我瞧他刚刚用刑时,手里还剩下不少薄荷脑油,我虽然肯铤而走险,却也要知道那东西里都含着什么,别到时候引火烧身,连个自救的机会都没有。只要咱们拿到了方子,我便可按照上面的东西配置解药。”
闵云泽丝毫不敢耽搁,暂且叫门外的宝莲进来侍奉,他则揣了银子,匆忙去外面找那小吏寻求“指教”。
宝莲领着净月和瑶香两个小姑娘走上前,一见芳菲,眼圈都不由自主的红了。
当年宝莲虽不曾见过四姑娘是如何伤了脸,却在之后从靖童口中听说了些只言片语。宝莲在府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对自己那张脸蛋格外看重。她自然明白一个女孩儿毁去容颜的痛苦。
今时今日。当宝莲再见四姑娘半毁朱颜,除了心痛,更有害怕。
“我苦命的四姑娘。老天何至于这样轻怠与你?”宝莲擦着眼角的一行清泪,强忍难过:“四姑娘安心养着,我已经回了大少爷,今后就由我们三人在这儿陪着四姑娘。宝莲虽然是个弱女子,可谁要敢对四姑娘不利,宝莲也不肯答应他!”
芳菲不由莞尔一笑:“有宝莲姐姐在,我自然事事安心。”她将目光挪向净月。
净月心虚。一撞上四姑娘的眼神,连忙往地下跪:“今后姑娘叫我往东。净月不敢往西,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净月但凡敢违拗,就叫姑娘狠狠打死我。永世不得超生。”
净月说的急促,口水更是呛到嗓子里,等说到后面几个字时候,已是连连猛咳。
宝莲赶紧上前拍着她的后背,嗔道:“傻妹妹,现在知道对四姑娘忠心也不算迟,只要今后不糊涂,以咱们四姑娘的为人,岂会辜负你?”
净月微微仰头。小心觑着四姑娘的神色。
芳菲虽然遮着半张脸,眼神却是从容不迫的。净月不禁松了口气,连连感恩叩谢。
芳菲见立着屏风边上的瑶香始终默默无语。她们二人多年的主仆情分,瑶香越是沉默,说明越是有大事。况且芳菲有些不信赖宝莲,对净月更是提防心重。
“外面温嬷嬷安排的宫女姐姐辛苦,你们俩可带了钱?托门口的差役去买些糖果,请她带回宫去。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宝莲一听,赶忙从怀中掏出个钱袋子:“出门前大少爷就担心这里面用钱地方多。所以叫账房给我贴身带了些碎银子。来的时候我就瞧见了,西街上有家糕饼铺子,我这就去托人买回来。”
宝莲做事一向瞻前顾后,又是个顾全大局的人,芳菲十分放心。她出去的时候,芳菲叫宝莲一并带上了净月:“这丫头还稚嫩,跟着你多学学,将来也不至于再犯糊涂。”
宝莲听罢,轻睨了净月一眼,冲着芳菲抿嘴一笑:“四姑娘这是给我送了女徒弟呢!也罢,冲着四姑娘的面子,我也愿意好好教她。”
净月又惊又喜,实在没料到四姑娘不但没有责罚自己,还肯为自己找一良师。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宝莲在,今后在府里,净月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见人就躲,好像做了多大亏心事儿似的。
“多谢姑娘,奴婢一定不辜负姑娘厚望。”净月谢过芳菲,又要给宝莲叩首。
宝莲一把拽起净月的手,淡淡道:“妹妹快随我来吧,别耽误了四姑娘的大事。”
净月唯恐真的被落下,赶紧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瑶香看着这二人的背影出了房门,缓缓上前,冲着芳菲轻笑:“到底是姑娘心肠慈悲,换了别人,谁肯给净月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呢!”
芳菲将帕子丢在床边,指着小杌子叫瑶香座:“家里这二三日又闹了什么?”
“姑娘。。。。。。”瑶香欲言又止,却还是忍不住要说:“大太太为姑娘的事儿一病不起,如今都是大少爷在跟前侍疾,老爷说什么也不肯管姑娘的案子,还说姑娘早被驱逐出了族谱,好歹不与闵家相干。”
芳菲一笑:“这我早猜到了。大老爷的为人秉性我还不知?他没派人来大理寺臭骂我一顿,已经是给足了面子。罢了,能不能活着出去,看天意,实在不敢指望大老爷能伸援手。”
“还有。。。。。。”
芳菲见瑶香总是吞吞吐吐,便道:“你与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并不是不敢说,而是奴婢实在不知这件事怎么开口。”瑶香面色为难:“姑娘进大理寺的第二天,我正在后院跟着平婆婆做午饭,忽然有角门上的婆子来找我,说外面我家来了亲戚。我心里奇怪,老家哪里还有什么亲戚呢?只是那婆子咬的准,说就是找我的。我只好去瞧,哪知道,哪知道。。。。。。”
瑶香真不知该怎么说。
姑娘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若非将这件事说出来。姑娘也是平添哭闹,又无能为力。
然而不说,人命关天的大事。瑶香不敢擅自做主。
只好咬牙说了吧!
瑶香一闭眼,不敢看芳菲的脸色,兀自道:“哪知道外面却是邹姨娘。”
芳菲惊诧的盯着瑶香:“谁?邹姨娘!”
自己的生母邹氏?她不是在翠微庵里做尼姑吗?还有个正儿八经的号,叫妙心。
瑶香觑着芳菲,小心翼翼道:“我当时也吓坏了,瞧了半天才辨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