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后悔莫及!
“金公公,你收了我二百两,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金顺更是连沾都不敢沾边,借着在车上的力气,踹脚将掌柜的踢了出去,连连与车老板道:“快走快走。”
芳菲手拎着宝剑从屋子里出来时,一眼就瞧见了坐着小车里的金顺。太监和寻常人终究有区别,虽然芳菲和太监打交道的机会有限,可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不但认出来了,而且还依稀猜到,今日大闹明月阁,与此人有莫大关系。
三年来,芳菲在剑术上造诣剧增,虽然不敢比拟用剑高手,但是打到几个小毛贼还是轻而易举的。加上她手中这柄长虹剑乃是当世珍品,寻常兵器根本不敢往上碰,水粉铺子里这群虾兵蟹将,就更不是她的对手了。
从明月阁杀到水粉铺子,芳菲就猜到有幕后主使,闹的动静大,也是希望有人站出来收拾残局。可惜,这掌柜的是个缩头乌龟,这幕后主使也没什么胆子。
芳菲拎着长剑,缓缓逼近了马车。
车夫见那明晃晃的东西,连连摔鞭子,催马急行。偏就怪了,今儿这马磨磨蹭蹭,就是不肯动一下。
“下车!”
芳菲手中的剑尖轻轻一点,金顺乖溜溜从车上滑了下来:“这位公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咱家就是路过,瞧见里面乱,停车觑了两眼。。。。。。”
金顺为难的看向芳菲手中的长剑:“犯不着用这种东西吧!”
芳菲轻笑:“路过?如此说来,这件东西也和公公无关了?”她手一抖,修长白嫩的指尖间便露出个土黄色的铜块来,正是金顺交给掌柜的那块腰牌。
金顺暗骂,没办法再装糊涂,只好涎着脸道:“刚刚还说腰牌怎么不见了,原来是叫公子捡了去。公子深明大义,想必不会为这一个小小的腰牌就与咱家针锋相对吧?你可知道咱家是谁?”
金顺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咱家身后是华昭仪娘娘。你一个平头小老百姓,奉劝一句,千万别和宫中作对。这次念在你是初犯。。。。。。”
那掌柜的虽然断了一根肋骨,还是不忘芳菲手中的方子,一个劲儿的低声劝道:“公公,金公公,方子,方子!”
金顺瞪了一眼,恨不得把这要钱不要命的蠢货一脚踢进门去。
芳菲见状,扯着腰牌的红线绳:“华昭仪!”
“不错,正是我们昭仪娘娘。”金顺低声警告道:“这位公子,咱家见你白白净净,也不算是个糊涂人,奉劝你一句,千万别犯糊涂,要是我们昭仪知道你占着腰牌坑蒙拐骗,只怕。。。。。。”
话音还没等全落下来,就建远处一阵阵响亮的马蹄声。
打街尽头来了一行人马,打头的正是卓青云。
卓青云才下衙门,正预寻去明月阁找芳菲,就听说前面堵了个水泄不通。打马上一瞧,卓青云的眼里除了闵芳菲,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四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卓青云目光落在掌柜身上:“是不是这老小子弄了什么麻烦?”
锦衣卫的衣裳,掌柜的当然认得。这下子,他再不敢在地上耍赖,强忍着疼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芳菲就是一通道歉:“公子,不,这位姑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那方子我也不要了,姑娘想怎么惩罚,只管打骂便是。”
芳菲瞧他一脸凛然的模样,轻笑起来:“掌柜的不用这样害怕,我只是有一件事好奇,”她拎起手里的腰牌:“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常常借着我长姐的名声在外面作威作福?她可知道自己身边的小太监是如何诋毁其名誉的?”
金顺一听,立即拧着眉头道:“你,你究竟是谁?”
卓青云在一旁冷笑:“这位就是华昭仪的亲妹妹,闵家四小姐。怎么,你在这里闹了半晌,败坏了华昭仪的名声,却不知眼前得罪的是哪位?”
金顺大骇,恐惧的眼光直逼芳菲。
☆、第二百二十七章 、金顺讨好,花娘医病
金顺不知道昭仪娘娘的娘家堂表姊妹究竟有几个,可却知道其中最赫赫有名的便是这位四小姐。
金顺干嘛往闵府去寻李氏,原因不言而喻,就为把这个据说是刚刚回京的四小姐请到宫里小住。
只要心思用的巧妙,小住自然就能变成常住。
临行前,素茶私底下告诉过金顺,千万别小瞧了这位庶出的四小姐,论手段,论心机,娘娘有的时候也不是她的对手。
正因为有素茶的劝告,所以金顺一得知眼前做了公子扮相的人其实就是闵四小姐时,他不由得心生一把冷汗。
这个女人不会借机败坏昭仪娘娘的名声吧?
金顺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刚刚她是怎么说的?话里话外可不都是在讥讽,在有所指?
金顺不敢掉以轻心,忙道:“奴才真不是尊驾就是四姑娘,不然给奴才一个胆子,奴才也不敢。。。。。。”
金顺知道多说无益,连忙转移话题,手指着水粉铺子的掌柜,低声咒骂起来:“要说奴才都是受了这厮的蒙骗,四姑娘千万不要信以为真,昭仪娘娘心心念念都是等着四姑娘回来,这不,才打发了奴才去闵家请大太太进宫,只为商量四姑娘的事儿。”
芳菲轻笑:“商量我的事儿?我有什么值得昭仪娘娘费心呢?”
金顺一脸的不敢苟同:“四姑娘千万别说这种话,传到我们昭仪娘娘的耳朵里,只会叫娘娘心凉。为四姑娘这些年不回京,昭仪娘娘不知道求了皇上多少次。喏,一听说您回来,立即要求皇后,想请四姑娘去宫中小住呢!”
一旁的卓青云听见,忙看向芳菲。
这宫里虽然不是龙潭虎穴,却也不是个太平地方。四姑娘去不得。
只是卓青云虽然着急,总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表露出来,只有盼着四姑娘自己能明白,立即掐断了这小太监歹毒的念头。
芳菲收起长虹剑。此长剑乃是一年前,江湖一位长辈去须眉山做客,见她手中没有得意的兵器,便将随身所配赠与了她。客人去后,道长将芳菲叫到跟前,细细说了这长虹剑的来历,芳菲才知,客人竟乃是前朝皇室遗孤,只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这些人历经几代,被迫不能在朝廷面前出现,也就做了闲云野鹤,江湖豪客。
长虹剑是身轻如燕,但削铁如泥。是难得的宝器。
明月阁的花三娘是识货之人,见了此物也是爱不释手。若非她的病还要闵芳菲去医,不好意思开口,否则非要弄到手里才肯甘心。
水粉铺子掌柜就吃亏在这一柄长虹剑下,他的贪心终招来祸患。折的那根肋骨是被花三娘一脚踢断的,再见长虹剑,掌柜的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芳菲没有立即回应金顺的讨好。反而看向地上还跌坐着的掌柜。她俯身,只用一只手便拎起了对方的领子,吓得那掌柜的以为闵芳菲还要动手,连求饶都忘了喊,只死死闭着眼睛。
“肋骨没断,我开个方子。每日吃三副,另外再去明月阁取金疮药,不出五天就好。”
那掌柜的惊的立即瞪圆眼睛,也不知道该叫芳菲是“公子”,还是“姑娘”。只干巴巴道:“多,多谢。”
“劝掌柜的一句话,贪心些不要紧,只是不该损人利己,要知道,天理昭昭,总有报应的一日。”
几句话说的那掌柜越发无地自容,却不忘收下芳菲开出来的药方。
金顺亦步亦趋跟在闵芳菲身后,见她要去的方向并非金安街闵家大宅,忙笑道:“四姑娘,这府里的大太太可知道你已经回来?有桩事儿姑娘或许还不可知,如今府上正忙着和钦安殿大学士周祖之周阁老的孙女议亲。四姑娘若在这个时候回去帮忙,想必大太太一定十分欢喜。”
芳菲扭头看了看金顺,轻笑:“你这个小太监,知道的倒是多。”
“谢四姑娘夸赞。”金顺自以为得了好话,忙不迭道:“奴才还不都是为了昭仪娘娘嘛!大公子与娘娘是同母一出的兄妹,娘娘不能出宫帮着操持张罗,心里愧疚着呢!四姑娘与娘娘好歹也是亲姐妹,若四姑娘把这差事揽过去,娘娘是最信赖不过的。”
“好,那你就回去禀明了你们昭仪娘娘,只说大少爷的婚事不烦她操心,我自有主张。”
金顺明明是求着闵芳菲办差,可一听对方这般理直气壮的口吻,不禁又有几分不满。他低眉顺眼的瞧了瞧卓青云,这才拜别闵芳菲。
卓青云心里有些话想要叮嘱,奈何锦衣卫那边已经派了人来催他,卓青云无奈,只好先行一步。
等芳菲回了明月阁,花三娘立即叫了丫鬟来请她。
“快帮我瞧瞧,可是这张方子?”花三娘果然本事了得,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就从宫中誊写下了一份高昌国进献药方。
芳菲将方子捏在手里看了半天,才点头:“就是它。上面十几味药虽然名贵,在京城却也不稀奇,三奶奶只管叫人去抓。唯独里面这个叫‘圣女血’的,不知是什么。想必是当地的特有,若是能寻个高昌国人来问问,或许立即就能明白。”
花三娘笑道:“这有何难!我这明月阁里,汇聚了天下的美人,高昌国的歌姬便有四五个。”她叫来门外守着的丫鬟:“把几个高昌国歌女唤来,我有话问。”
原来,这几个高昌国女子都是前年所买,卖艺不卖身,个个都会胡旋舞,舞姿妙不可言,中原女子难敌其一二。
只是这几个高昌国姑娘容貌并非一等一,所以每逢出演,也都是轻纱遮面,平日就被花三娘紧紧锁在小院里,好吃好喝的供应着。
不想这样一来,反而招到更多客人的好奇。
这几个高昌姑娘年纪都在二十出头,平日被关的多了,性子有些胆小,见了花三娘便跪。
“你们起来,今日不用立规矩,只是一点。。。。。。公子问你们什么,你们便答什么,休要糊弄半点。”
几个女孩儿连忙惶恐的点头,不敢迟疑半点。
芳菲轻笑道:“几日前,我无意中得到一张高昌国古方,只是有味药名唤‘圣女血’,百思不得其解,想请教几位姑娘,或许能为我解疑。”
这几个女孩儿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推选出一人来。那姑娘生的格外高大,说话口音却像小猫似的:
“奴家们听说过此药,圣女血原是宫廷秘药,由高昌国历代圣女保管。只是十年前,圣女出走,高昌国国王大怒,不准国中再设火袄教,所以这味药材也就断了。”
芳菲大奇:“高昌国也奉行火袄教?”
“是啊!我们家祖辈几代人都是火袄教信徒,若非国王大肆驱逐,我们这些姐妹也不至于背井离乡。”
花三娘看向闵芳菲:“四姑娘,看来此药是断了根儿啊,要不我叫人往高昌国走一趟?我与高昌国丞相还有几分交情,求他帮着寻访这圣女血,总不该是难事。”
芳菲遗憾的摇摇头:“三奶奶的病越来越厉害,若是不能得到医治,后果不堪设想。高昌国一来一回,没有个把月绝难回来。”
芳菲的话叫花三娘彻底心凉到底。
“不过三奶奶也不用着急,我想,高昌国既然献了这方子,未必没有成药。若是能从宫中讨些来,三奶奶的病也可迎刃而解。”
明月阁的实力不需闵芳菲赘述,花三娘有手段,有本事,取药也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到傍晚时,管家便带回来了喜讯,说所托的那位贵人请了太医院蒋太医来问诊,或许会带药来。
花三娘长舒一口气,与芳菲笑道:“我这贵人做事最谨小慎微,即便是十拿九稳,也不敢夸下海口。但我仅听他说‘或许’二字,心里立即就有了底气。”
花三娘拉了芳菲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和我也算是有缘人,所以也不瞒着你。外面都以为我是明月阁的老板,其实真正的幕后枭雄是贵人老爷。四姑娘,这份情我记着,等病好了,我单请那贵人来做客,届时也叫姑娘见见?能得他一份赏识,就是你这辈子莫大的福气。”
花三娘把这贵人夸的几乎要上天,芳菲自己也心存疑虑。
京城里能叫花三娘这般推崇的,本身也不多。偌大一个明月阁,黑白两道人人要卖面子。花三娘一介女流,终究还是要有高人撑着,否则明月阁举步维艰。
在京城黑白两道通吃的人,得花三娘如此推崇尊敬,显然年纪上相差不多,故而,范围便缩小了许多。
加上心甘情愿做这种青/楼营生,又与宫廷交往甚密,甚至请得动蒋太医,芳菲大约也猜到了他是谁。
这一边,且说金顺匆忙回了宫,将遇见四姑娘的事儿说与了闵芳华听,闵芳华如获至宝,当晚就叫御膳房的人做了好不丰盛的一桌席,重金贿赂了万岁爷身边的崔内侍,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皇上请去昭仪的宫里坐坐。
崔内侍拿了银子,不好不替华昭仪办事。况且这位华昭仪虽然不像过去得宠,但每月也总能分些恩典,崔内侍不愿与此女恶交,快用晚膳时,忽然说起了御膳房今晚有道八宝鱼。
皇帝一怔,不由得就想到了曾经的宠妃华昭仪。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争宠献媚,得罪贤妃
八宝鱼是御膳房里的保留项目,这道菜也不是随时都能吃到,要三月的开江鱼,不轻不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