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和玻璃的武功路线完全不同,采薇讲求稳健扎实,循序渐进的路子,玻璃则完全是技巧争先,只要速度和招数跟的上,别的一律不管,有点不择手段的意思,吃饭可以用剩菜飞花摘叶,洗澡可以用浴花夺命勾魂,天底下全是为杀人而存在的凶器。
我就兼收并蓄了,多学一样是一样,不过日子久了,采薇的进度就跟不上了,倒是玻璃的家学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练久了我都觉得自己阴森森一脸鬼气。
玻璃一定是脑子受过刺激,每次我想套他的话,他马上变的不正常,不是“公子你总会想起来的…”就是“我不会告诉你,我会一直等到你想起我…”再配上他那缠绵悱恻的表情,那真是六月天冻死猫,害我再不敢提。天晓得我什么时候会想起来,这个躯体早换主人了,当然我没告诉他,他等了一千年,要知道等来的不是正主而是外来户,谁知道会做什么事。
我更不敢提悠悠,一提悠悠他就青筋暴出语无伦次,试了几会,为了防止他出意外我只好三缄其口,我们之间的话题只剩下武功,以及——他对我的爱(哭~)
“以气御物,当求之以速…唉你练过气没?摇头?那好现在深呼吸,吸到不能吸为止,吐…是不是感觉喘不上气?好了再吸…呼…”
一开始练深呼吸,我以为他打算让我充气充的像蛤蟆一样借助气体推力上天——和火箭原理一样,当然,蛤蟆功也是这样练的,没想到练了几次他就stop,然后告诉我差不多了,马上开始减肥…于是我每天少食多餐,等腰围减到一定程度,玻璃告诉我,现在的我比以前帅多了。
我忍了很久才没有把手里的剑砸在他头上,我要的是天下第一高手,又不是变成天下第一美男,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公子以前风采绝伦,所到之处万人瞩目,不想过了几年有点发福的迹象,让我心中感伤不已,公子将来定会成为当年的中原第一人,太强暴群众眼球不大好…”
叹气,我忍,继续练功。
速成的法子果然不一般,没几天我上房揭瓦可以不搬梯子了,再过几天我也能把树枝扔个几米(花瓣是不用的,让我想起了东方不败),于是我整个人也变的神采飞扬,期待将来某天成为武林盟主,不,中原第一人的丰采。
日子过的很惬意,我和兄弟们低调做人,口碑不错,紫蝶的青眼有加让我在短短三个月里吃遍了整个朝野达观贵人的厨房,美食叹为观止。
有两个人从未请过我,其中一个见了面只是淡淡一笑,点头示意,态度除了冷漠找不到别的词,他叫越公杨素。
这个人我听说我,位高权重,是皇上手下一等一的重臣,貌似挣扎不了多久,但眼下还完全当的起炙手可热这个词,我的走红比起他那是差的远了。
我曾问起黄公公关于他的消息,老头子说此人党羽甚多,出了名的目无下尘,指望他看的起,除非我马上娶了公主,当然,那是不可能地。黄公公的意思是我马上带了礼物去拜望他,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但我不高兴,因为我慢慢养成了不用人给面子的习惯。
还有一个是宇文化及,原因不说也知道,有这两人做我的绊脚石,恐怕我在隋朝是混不下什么人模狗样了。还好,我并没有在这里建功立业的打算。
某天清晨,我正在半梦半醒中被采薇呼来喝去,紫蝶忽然款款走来,立了一会儿,展颜一笑:“司徒功夫大有长进啊,看来是用的着你的时候了。”
第34章 猎场惊魂
第34章 猎场惊魂
初冬,琴山围场。
我只在电视里见过围场这回事,一队人挥着马刀大叫小嚷追一只兔子,很有点矫情——那么大的树林鬼才相信只有一只兔子,估计是导演为了节约成本。
我眼前的围场无论规模还是场面,都比电视里壮观的多,倒有点指环王里苏格兰猎场的气魄,俯瞰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间杂斑斓的绿色,延伸到天际雄伟的群山,巍然屹立,晴雪初绽,阳光直指正北。
果然大好河山!
你应该没看晕吧,似乎和上一章不大接的上,binggo!上回书说到紫蝶要派大用场给我,很简单啊,用场就是陪皇上打猎。
真是高估咱家了,功夫才练了三个月就敢保驾,皇上的命还真是危如累卵。不晓得他是不是也知道这一点,有意无意地斜眯了我好几眼,其实他不必担心,周围又不光我一个人。
我骑功很烂,接触马这种动物是一星期前的事,第一次骑在马上我活象一具僵尸,腿直直绊在马镫里,面无表情,把旁边两个小女生笑的花枝乱颤。经过七天夜以继日的训练,我终于可以骑马跑步了,不过可怜了这匹小马,被我的紧张情绪感染的连连打响鼻,走一步乱颤,生怕我又大叫一声搂它脖子。不过也真绝了,我第一次见马会走猫步的。
我给它取个名字叫板蓝根,因为它最近正害感冒。最懊恼的是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外号在宫里渐渐传开,大家都知道我弃暗投明以前叫千里追云美赤兔,一正宗马名,所以我和板蓝根一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就暴笑不止,我解释了好几次终于放弃了,这个诨号就跟我的名字一样结结实实坐在了我头上。
皇家骑兵那威风也不是盖的,一列马队燕翅排开,后面跟着一溜武将,整整齐齐,连马腿都是稍息,右蹄前左蹄后,纹丝不乱,除了我和我家板蓝根站的歪歪斜斜。
一个小太监递上两根香,杨广在马上恭恭敬敬对天作揖,又持一杯水酒洒在马前,ok,围猎开始了。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无数的动物,飞禽走兽,兔子,狍子,小兽,麋鹿…似乎都是一些不大有攻击力的小动物,嗯,要来个长的壮的皇上就危险了,呵呵,换句话说,我的小命现在很安全。
我学他们的样子挥着马刀大喊不止,似乎板蓝根也感染了我的情绪,四蹄如飞,与皇上的龙驹并驾齐飞。怪也怪了,怎么他们的马都跑在后面?不能够啊,我骑术这么烂。
皇上很不满意地盯了我一眼,我只好装尸体,就当没看见,我多少明白过来了,似乎和皇上跑一起是不大礼貌的举动,可要把兴奋的快发疯的板蓝根拉住,真不是容易事,我只好尴尬万分地跑在皇上身边,好象一对亲兄弟。
眼前忽然闯进一只麋鹿,矫健的向林中遁去,杨广不失时机地擎出一张硬弓,拉圆了瞄准那只鹿,我可学乖了,动都没动我的长弓,就准备皇上一发即中我大声喝彩——当然,如果他不中,我会帮他搞定,我手里早握了一枝袖箭,准备直取那鹿的喉咙。
我望向他,忽然看到他身后有个小黑点,那黑点越来越近,忽然看到一枝箭破风而来,势不可当,竟然直直射向浑然不觉的杨广!
那箭去的很快,看在我眼里却好似慢了半拍,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想也不及想就挽弓对准了那支冷箭,一箭射出——冷箭在杨广面前碎成了几片。
我肩上顿时炙热,恍惚想起刚才杨广忽然把射鹿的箭对准了我,若不是突生奇变,他大概不会射偏的。
我颓然堕马,听到周围纷纷杂杂地脚步声,想必人已经围了上来。
我听到一个声音说:“朕错怪你了…”身下的雪渐渐融化,冰凉,我沉入了黑暗中,什么也不知道了。
…
“紫蝶…”
我不知身处何处,只觉茫茫然都是雾气,雾气里一个影子,形容间像极了紫蝶。我喊着她的名字,她却没有来到我身边。
我觉得很孤独。
有个幽幽的声音在唱:“北方有佳人,绝世…”而渺茫的雾气里终于出现了一张脸,他对我说:“太子,我等你很久了…”
啊~~~
“好了么?你醒醒,看看我…”
有个娇弱的声音在耳畔缠缠绕绕,把我从漫长的梦里拉了出来,我睁开晦涩的眼皮,一张娇艳如花的脸映入了我的眼睛。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七天七夜了。”
正是紫蝶,我茫然地问:“我睡那么久吗?”她点点头,眼圈似乎也红了:“你被哥哥射伤了肩膀,太医本来说不重,可血却不知道为什么止不住,流到最后你气息微弱,哥哥一气之下斩了两个,还是无能为力,用密绸束紧你的伤口还是渗血,后来有天早上过来,不知谁在你的伤口贴上了几片花瓣,血就不再流了,你一直睡到现在才醒。”
那几片花瓣牢牢粘在伤口上,好象缝合线,我苦笑,一看就是玻璃的杰作。
头很晕,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我躺了下来,细细思索。听她的意思我好象得了血友病,开了口子止不住血的只有那一种,可又不大像,我怀疑是换身体的后遗症。天啊,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像我这样的以后还怎么混?
暗暗叹息,忽然发现紫蝶神色不对,呆呆地盯着我,我疑惑地问:公主,你怎么了?
她嫣然一笑:没什么,等你病好了,皇上要接见你,大大奖励你的救驾之功,你可要好好表现哦。说罢如同风摆杨柳一般走了出去,一众小宫女紧随其后。
伺候我的小太监走了过来,端上一盅药汤,我咂了一口,若有所思地问:“我卧病的日子,可有在梦中说过点什么?”
他嗫嚅半晌,低声道:“公主来探望大人,大人…似乎是在梦中呼唤公主的芳名…”
第35章 谜
第35章 谜
肩伤引发了高烧,初冬的伤寒不易好,那日过后又几度昏迷,我还以为我会死在这里,不想几日过后终于渐渐退热,病中我思索了很多事,变的像个老头子。
首先,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像我这样挨刀不止血的,还谈什么建功立业;
第二,我已经卖给皇上一个天大的人情,眼下要做的,是如何好好运用这份人情;
第三,我梦中为什么会喊紫蝶的名字?记得在齐州,我明明喊的是悠悠,而事实上,我并不觉得自己爱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莫非是那段并不属于我的记忆在作祟?
第四,关于男鬼一定还有很多故事,与我至关重要,一定得想个法子挖出来。
紫蝶没来过,采薇来过一次,只是皱着眉头,埋怨我的武功进境又要放慢,至于男鬼玻璃,只在夜晚,偶尔听到窗外传来不真切的叹息,宫里闹鬼的传闻越发沸沸扬扬。
唉,做男人难,做被女人喜欢的男人更难,做被男人喜欢的男人…我还是去死吧。
一日抚伤思索,心想金伤深及锁骨,杨广那一箭真是十足发力,若不是射偏,定是当胸而过,我可以含笑去见小白了,忽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按这腕力来说,决不是猝然发箭,而是早有打算。
他为什么要杀我?
我开始怀疑我来到隋宫时种种假象,偶遇紫蝶,甚而救了采薇被判死刑,直至天下大赦,莫非只是一个又一个骗局?甚至紫蝶那种有点暧昧的笑,都是运筹帷幄的结果?
想到这里我有点刺心,那张像极了校花美眉的娇俏面容,也渐渐扭曲起来,让我头痛欲裂。来到这阴郁的隋宫,真真是举步维艰啊!
还有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如果说奇遇是个骗局,那为了我这个无名氏,值得花如此大的代价么?其实要我的命,一个杀手便足够了。
那么我的性命岌岌可危之时,为什么又要劳心劳力救我过来?难解,难解,唉,但愿只是病中臆想而已。
肩伤终于渐渐有了起色,他一箭没把我膀子卸下来算我命大,拄杖行在隋宫里,心境有些凄凉,倒开始怀念大学里无忧无虑的日子,想必有一日回去,我一定不会留念这里。
若我猜中的话,那隋宫这许多趋炎附势的人可真猜错了,少不得将来被杨广当异己铲除,不过眼下大家眼中的我仍是盛眷正隆,而且经过了这次非常事件,大有平步青云之势。
青云之上不胜寒,我觉得我还是向着自己的方向去比较好。
我为什么来的?建功立业!如果抱着《隋唐演义》都能保错主子,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问题是眼下我离杨广越来越近,李世民却还不知道在哪里,那可是未来的饭碗啊!于是杨广的看法被我抛在脑后,我开始全心全意为以后打算。
受了工伤,可以安心领工资不干活,所以伤势好了我还装着卧床,从我清醒开始,一共有五个从四品官来探望,八个副部级以上官员派人看望,官衔最高的是右丞,小官不计其数。当然,按兵不动的还是宇文化及跟杨素,这俩人真是油盐不进。
杨广没有特别的表示,他该有什么表示我也不知道,但总不该是如此平静,平静的让我反而不平静了。
那支冷箭的出处煞是可疑,却不知为什么没了下文,肥八对我说误射,简直笑话,就算误射皇上也够你全家外带邻居和九族死一百次了,可我居然没听说谁为此次事件负责,真够滑稽。他误射皇上,皇上误射我,天下哪有这么多巧合?
无话,要谎言变成现实,只须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一句话而已。
某天黄昏,天色微阴,晚来欲雪,一个人来到我的宿舍,我曾见过他,似乎正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小太监双喜。
“圣上密诏,即时前往绛阳院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