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剑痕的话的确是肺腑之言。
“不用说谢谢,这是我欠你们的,现在我还清了,从此之后,我们再没有瓜葛了。”唐云并没有讲她的真心话,她救他们并不是为了什么还债,也不是她人格高尚。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你,你知道吗?
但是她不能说,毕竟他们终究要离开,她又何必增加彼此的烦恼呢?是呀,了却一切瓜葛,现在干干净净了。
但在唐云的心里,真的能了却一切瓜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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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子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感到了唐门的地界。
他突然勒住了马,因为他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碧玉色衣裳的小姑娘正坐在一棵树上,一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正在晃呀晃。
二王子道,“姑娘,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漂亮的姑娘,和两个随从,带着一个受伤昏迷的人经过?”
树上的姑娘看了看二王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受了很重的伤,为什么还要到处乱跑呢?你不要命了吗?”
二王子苦笑,他的确不该来的,可是他不能不管冰雅,他的心做不到。他想开口再问,那小姑娘却又开口了。
“你来晚了,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
小姑娘点点头,“好像说去找人解那个人的毒,向金陵去了。”她的语气居然有些令人费解的沉重。
哎~~~二王子无奈的轻叹。难道是他和冰雅注定无缘,才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在燕城如此,在这里又如此,老天爷可真会戏弄人呀?
小姑娘居然也轻叹了一声,“该走的,终究是会走的。”
二王子不可置信的抬头,这个小姑娘怎么会用同样的语气和他说同样的话呢?难道她也是一个被老天爷戏弄的人?
而那个小姑娘却根本没有发现二王子的异样,她只是遥望着远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里有酒吗?”这样的时刻,二王子又想要喝酒。
“我带你去吧,我也想去喝酒。”小姑娘轻巧的从树上跳了下来。
或许现在应该是醉一场,忘了一些事,忘了某些人的时候了。
或许醉了,就会忘了那份无奈,少了那份惆怅~~~
第二卷完
番外三:辰云——云泥之别
我,独孤辰云,是一个孤儿。对于小时候的事情,颠沛流离的生活,我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我只是依稀的记得曾经流浪了很久,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和野狗抢东西吃,也啃过树皮,挖过树根。直到我遇见我的养父独孤游,我的生活彻底的被改变了。
记忆中的那个冬天特别的冷,寒风钻进骨子里不停的啃噬着,直到我的身体,我的精神已经麻木,我奄奄一息的躺在一个垃圾堆边,我觉得自己很轻很轻,就要飘起来,连喘气似乎都已经成了一种负担。这种冷的天气,连野狗也不知躲到了哪里,它尚有一个遮风挡雪的地方,甚至会有同伴相互取暖,而我呢,天大地大,只有一个人,没有家人,没有同伴,孤独,寒冷,渺小。我其实早已经领悟了死亡的气息,或许只有象我这样终日挣扎着活着的人才能体会到死亡或许是老天爷的仁慈。我想我这一生之所以从来没有畏惧过死亡,就可能得益于曾经的那一段生活。
我睁开眼睛努力再用空洞的眼睛望了一眼漫天的雪花,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意志,突然觉得有个人把我抱了起来,他身上的温暖隔着厚厚的衣服传递到了我的身上,我觉得那轻飘飘的灵魂居然开始又了重力。他抱着我穿过几条街,来到了一个气派的大宅子。
“独孤叔叔,他是谁呀?为什么这么脏呢?”一个娇弱的声音响起。
我从来没有听到这样好听的声音,好像春风拂过的心头一样让人觉得很舒服。我勉强的睁开眼睛,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身上被白毛大氅包围着,几乎和周围的白雪融合在一起,一双晶亮的眼睛不食人间烟火,一脸甜美的笑容犹如出水芙蓉,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圣洁,那么美丽,我那时候想,也许仙女就是这个样子吧。
反观我,身上又脏又丑,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后来我学到一个词叫做“云泥之别”,我想用来形容我和她还真是贴切,她是那抹洁白的云,而我是脏兮兮的土。这是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觉,或许因为当时的印象太过深刻,才让我每一次面对她的时候竟然都觉得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像云和泥那样遥远。
到了王府之后,我被独孤统领,也就是我的养父很好的照顾着,过着我从来都不敢奢望的生活,我不用再三餐不继,不用再衣不附体。但我好像是天生就没有过好日子的命,反而突然病得很厉害,神智恍惚,有时清楚,有时又处在昏迷的状态。
那段时间,她经常会出现,她似乎对我很好奇,一直向独孤统领追问我的事情,只可惜当时我一直恨混沌,也没有听到多少他们的话。奇怪的是,我居然会天天期盼她踩着她粉红色的绣鞋出现,只要她来到,整个房间里就像又多了个火盆一样,更加的暖和。起先,我总是不敢看她,即使清醒着也会故意装睡。就像一个乞丐突然拥有了一件漂亮的衣服一样,紧张和羞拙多过了喜悦,可是我却又忍不住在她低头或者转身的时候偷偷瞧她,我发现她的睫毛很长而且卷卷的,又发现她的手很小很纤细,这一个个小小的发现都让我象一个得逞的小偷一样,觉得很快乐。
直到又一天,她问,“独孤叔叔,他到底得的什么病呀?怎么老是迷迷糊糊的。”
“小姐,大夫说他的身体太虚,因为长期流浪身体负荷无法承受,又遇上这么冷的天冻了那么长的时间,身体能不能完全康复也很难说。”
“那么有什么药可以治好他的病?”
“大夫说要用上好的田七,鹿茸来补气血,可以让他的病情好转,可是鹿茸~~~就~~~~”
她在那里念念有词,“鹿茸~~~鹿茸~~~”她突然啊转了过来,此时我再要闭上眼睛,已经来不及了。天哪~~~她不会发现了我在偷偷瞧她吧。
她的脸上果然隐去了平时的笑脸,“你没事吧,怎么头上出了那么多汗?”
啊?我当时的表情可能真的是一副呆呆的样子,惹得她更加焦急了,她拿出她那块一直带着的小手帕,替我轻轻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温柔的感觉透过额头的皮肤阵阵的穿进心里,被放大成一种莫名的感觉冲击着我的心,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呢?为什么呢?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在乎过我,关心过我,重视过我,但现在她手上的丝帕却第一次让我有了这样美好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的嘴里竟然也在喃喃的念叨,“为什么?为什么?”
我听到她焦虑的声音,“他好像在发烧,怎么还说胡话呢?看来真的很严重。”
她走得很急,甚至忘了她的手帕,我悄悄收起了那条手帕,握在我的手心里,体会她小手上留下的温度,那种莫名的感觉又袭来,而且更加的强烈。(亦水:晓得那条手帕的来历了吧,就是最后辰云又还给冰雅的那条。)
后来我的病好了,不过我并不知道她为了我,偷了老爷上好的鹿茸。直到那天我躲在墙角看到——
“冰雅,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会偷东西了。说,那个鹿茸是不是你拿了?”老爷似乎生了很大的气。
她跪在那里,“爹,我错了,是我贪玩,是我不好。”鹿茸?难道是我吃的那个?
“你知道那个鹿茸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可是爹专门为太后大寿准备的贺礼,这个是可以随便玩的吗?”
“爹,我错了,你罚我吧。”
“小孩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今天就要好好管教你。周福,请家法。”
“老爷,我看就算了吧,小姐不过是贪玩,也不是有心的,说说就算了,何必要打呢?”
“不行,我今天就要让她记得做人就是要光明正大,干干净净,不能做一点偷鸡摸狗的事情。”
“可是,老爷,小姐还小,不用~~~”
老爷根本就不听,他已经朝起一个鸡毛掸子了。不行,我不能让她为了我挨打。
“爹,”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居然早我一步冲了出去,“爹,你不要打小妹。”
“梦川,你给我走开!”
“不,我不走。爹,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小妹。”他挡在她的面前,一步都不让。
老爷的手好像犹豫的抽不下去了,(亦水:他可能原本只是想吓吓冰雅的,哪能真的对自己女儿那么狠呢?)他扔下一句话,“冰雅,一直跪到吃晚饭才准起来,”就愤愤的走了。
“小妹,爹都走了,你快起来了。”
“四哥,爹说让我跪到吃晚饭的。”
“还有三个时辰呢!反正爹他也不知道,你就起来吧。”
“不,爹让我跪着,我就得跪着。”
“小妹,你怎么那么傻呀?你为什么不告诉爹你是拿那根鹿茸去救人,不是拿来玩的。”
“我怕爹知道了以后,会~~~”
“会迁怒那个小乞丐?”
“四哥,他不是什么小乞丐!”
“哎,我说小妹,不管他是不是小乞丐,你为了他又是拿鹿茸,又是被罚跪的,这个又是何必?”
“我也不知道,反正,看到他生病的样子,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四哥,你不去练剑吗?”
“算了,我陪陪你吧,不然一个人跪三个时辰岂不是难过死了!”
“我就知道四哥最疼我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陪着她罚跪的人并不止一个,有一个人,他始终躲在一个她看不见的角落偷偷的望着她的侧影,为她感动,却又替她心疼。也就是在那一天,那一个时刻,我下了个决心,我要用我这一生去保护她,不再让她受任何委屈。
番外四:辰云——云泥之别(二)
后来,我被独孤统领收养,成为了“独孤辰云”,和过去的我作别,正式留了下来。所以经常见到她,已经不是一种奢望。
毽子一上一下的跳动着,她轻盈的身影随着毽子而移动,眼睛专注的望着跳跃毽子。
“六十八,六十九,”我虽一边在帮她数着,但却一直心不在焉盯着她的脸,或许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我才能毫无顾忌的注视着她吧。“六十~~~”
“不对,不对,是七十啦。”她没有发现我的三心二意,纠正我的错,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分了心,毽子落了下来。
“云,都是你不好,是不是存心不让我踢到一百个呀!”她娇嗔道,美丽的脸上因为刚刚的运动而出现了淡淡的粉色。
我却低下头,不敢看她。
“好了啦,我知道你不是存心的啦,换你了咯,看看是不是比上次进步了。”她微笑道。
那一次~~~一直颠沛流离的我从来没有踢过毽子,第一次她让他我踢的时候还真是出了洋相,她还说,“你不会呀?可是石磊哥哥就会呀~~~”
我接过了毽子,开始踢起来,虽然动作没有她那么柔美轻巧,但毽子却直直的上去,亦稳稳的掉落在我的脚上,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她惊讶的神情。
“八十九,九十~~~云,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
我的嘴角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笑意,她根本就不会知道自上次之后,我有多努力的去练习,因为我不想再看到她眼中的失望~~~
我开始跟着我的义父学剑,我不怕吃苦,因为我早已经吃够了苦,但我之所以会拿出比别人数倍的刻苦和努力,都是为了实践我要保护她的承诺。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每天都在不停增加,看不见的时候,想念她,开心她的喜悦,难过她的悲伤,痴迷着她的笑容,却又不敢又任何的逾越,守护在她的身边,却又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可抑制的喜欢上她,或许很早之前我就已经有了那一份感觉。
那是一个梦,梦中的她依偎在我的怀里,听我低声叙述我的情愫,从一开始就种下的情感,哝哝絮絮,切切依依,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慌张却又坚定,而她用温柔的双手抚摸我的脸庞,也搅乱了我的心~~~
我几乎是惊恐的从这个梦里醒过来,好像刚刚做的是一个噩梦。满头大汗的我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我对她的感情难道已经这样强烈?甚至我冥冥中已经不仅是想守护她,而且想要她的回应?停止!必须停止这种想法!我警告自己,她是天上的云,而我地上的泥,虽然我不再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但依然是那么卑微,那么渺小,我有什么资格喜欢她,又有什么资格拥有她,给她幸福呢?我从枕头下面拿出了她的那条丝帕,怔怔的看着,既摆脱不了那心中沸腾的感情,又挣开不了那如影随形的自卑,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始终觉得人的感情很奇怪,有时候你越是要挣扎着逃开,它就越是吞噬你,淹没你,不给你任何的退路。自那天以后,她经常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梦中的甜美每每与醒来后的自责与抵抗形成强烈的冲击,撕扯着我,折磨着我。
即使在我对她的感情感到非常痛苦和挣扎的时候,我也从未对对她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