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说了,大院里并不全是犹太人,也有一部分法国人住着,伊路莎奶奶和伊万就是法国人。
只是在二战前,从来没有人意识到这点罢了。
伊万看到秦恬很兴奋,挥爪子:“媞安媞安!你会挑肉不?奶奶要做茄汁牛排,她让我挑肉……”
秦恬自认眼毒,看着伙计推荐给伊万的肉,又看看余下的,点点头确认道:“那这块肉足够了,很好。”
“真的?可是好肥……”伊万嘟囔着,还是付了钱,然后抓住秦恬的袖子,“那么媞安,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不了,我晚上有重要的事情。”
“那太遗憾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带点酥油饼吧,我拿奶奶的黑加仑子布丁跟你换!”
“你不是不喜欢么……”
“我挺喜欢的,只是没奶奶那么喜欢罢了。”
“好吧。”秦恬默默记下了,两人寒暄几句,秦恬打算走开了,刚走几步,却忽然被伊万叫住,“媞安!”
“什么事?”
“你们那有……有……”
“什么?”
“算了。”伊万最终没说出来,笑了笑朝秦恬挥挥手,“记得给我带酥油饼啊!如果你想还想吃到黑加仑子布丁的话!”
秦恬大汉:“我貌似还没吃过那个啥布丁。”
“很好吃!真的很好吃!不吃你亏了!”
“……好吧……那么,再见!”
回到饭店,秦恬照着丰富给牛肉加了调料炖到七成熟,然后带着牛肉跟着秦父出了门。
这次是在香榭丽舍大街上一家高级会所摆的宴席,秦恬等人直接从后门进去,进了大厨房开始忙不迭的准备食物,这儿的环境就没上次跟着康叔干那么好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更大型的缘故,厨房里一团兵荒马乱,秦恬端着盘子差点走出凌波微步来。
她参加了几次类似聚会后渐渐的也被餐饮业的人所认识了,至少周边几个区的饭店里很多人都认识了她,有时候服务生一提到缺人手,就会有人推荐她。
“中餐馆的那个小姑娘不错,干起来相当专业,人手不够就找她好了,出不了岔子。”
就这样,秦恬刚进厨房不到半小时,还没帮秦父摆好盘子,就有人找过来让她帮忙了。
秦父对这事儿也习以为常,反正这样会多加钱,何乐而不为,于是自己摆起盘子,让秦恬准备准备就换了服务生的衣服上阵了。
秦恬一进大厅就晕了,这什么情况,楼上楼下全是人啊!而且一片灰色黑色的军装,夹杂各色华丽的晚礼服,男人的刚硬和女人的柔美全在这儿融合完美了,显然这是个法德大型交际舞会,主办者权利绝对不小。
这种时候人虽多,更要夹紧尾巴做人,秦恬端着盘子,跟着一群被临时拉来的服务生开始工作,这时候服务生的供不应求就完全暴露了,完全的僧多粥少啊,满大厅人挤人的客人,只有几十个可怜兮兮的服务生在其中穿梭。
秦恬端起酒盘十分钟不到,就遇到了三次同时被三拨上尉以上军衔的德国军官叫住要酒的情况,饶是她业务熟练也有种团团转的感觉。
有时候她辨明军衔准备向军衔最高的迈步了,那个军衔最高的却说不不不你先给XXX吧他职务比我高,然后那个职务比较高的XXX客气道那哪儿能啊军衔是军衔职务是职务,这种时候只看军衔不看工作!
秦恬快哭了,这种时候只有自己分辨,大多数情况她一旦迈步绝不停下,倒好酒微笑问还有什么要求吗,人家客气着也不好为难她一个小服务生。
可总是有这么一两个不好惹的,秦恬一上前那人就怒了:“怎么回事!让你先给法尔施泰因上校倒酒,你耳朵聋吗?!”
遇到炸毛的秦恬就不能霸王了,只能无奈的低眉顺眼,转头给那个法尔施泰因中校换酒杯,换了酒杯后刚要转身,就听三十多岁的陆军中校问:“没想到在这场合遇到亚洲姑娘。”
秦恬僵硬的笑笑:“在这儿工作是我的荣幸。”
法尔施泰因又道:“来来来亲爱的尤丽安娜,这是你说的中国姑娘吗?”
秦恬:“……”抬头,刚好对上伯爵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睛,她优雅的抿了一口红酒,半晌,点点头:“嗯哼。”
“哦,还真是!”他似乎也挺惊讶的样子,挑挑眉扫视了一下秦恬,道,“听说你因为尤丽安娜和我交往的缘故,不让尤丽安娜进你们饭馆用餐?”帅叔叔一脸很感兴趣的样子。
“……”无声胜有声。
“那你现在在为我换酒,你应该怎么惩罚自己呢?砍了自己这只为敌人换酒的手?”说完他似乎认为自己说的很好笑,哈哈哈的笑了两声,旁边围观了几对也笑,军官还好,他们的女伴笑得尤其大声。
秦恬深呼吸:“胜者为王,我无话可说,但人总有点想守护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我的尤丽安娜伤害到你想守护的东西了?”这哥们儿还不是笨蛋,他一搂尤丽安娜,“亲爱的,我就说你有时候太强势了。”
尤丽安娜表情一贯的慵懒,她是笃定秦恬不敢在这情况做什么,便笑道:“难道我吃了他们的饭菜,对外宣扬他们的饭菜很不好吃,呵。”
“道个歉吧姑娘,也不是什么大事。”谁知法尔施泰因竟然有点老好人的潜质,他拍拍秦恬的肩膀要求道。
秦恬抽搐嘴角,还没对上尤丽安娜看过来的目光就快速道:“对不起!”
“哈哈,这不是很简单吗。”法尔施泰因对于秦恬的给面子很满意。
“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如果我硬要到你这儿吃饭,你依然会招待,只是心里不情愿罢了,那么现在,我们硬要你道歉,你依然会道歉,只是心里也很不情愿,是吗?”
哦谢特!秦恬暗骂,这妞能不能再烦人一点,她到底哪边的!上帝啊,给我次机会给她老公做顿饭吧,调料不要多,鹤顶红就行!
“行了尤丽安娜,我记得你不是那么纠缠不休的人,不过一个小姑娘意气用事而已,你何必计较。”谁知秦恬没爆发,倒是法尔施泰因先不满了。
尤丽安娜瞪了法尔施泰因一眼,语气虽一贯高傲,但却带了娇嗔:“身为贵族,我选择了你是我的自由,凭什么她一个平民拿这种理由赶我?她以为她是谁?你身为一个军官,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那话放到平时可能很女王,可是放到现在……秦恬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几十年的代沟真正体现了。
法尔施泰因哈哈一笑,他轻啄了一下尤丽安娜的脸颊,温柔道:“我可以一枪毙了她。”
秦恬哐哐哐往后退了两步,撞开两个军官,引来几声不满的呼喝。
“但是,第三帝国的子弹,更喜欢射死不知廉耻的卖国者。”法尔施泰因笑的相当无害,“尤丽安娜,你三番五次撺掇我收拾一个对你没有威胁的正义的同胞,不觉得很卑劣吗?”
完全没有想到情况是如此急转直下,秦恬端着就盘子完全忘了自己的职责,只知道傻乎乎的看着眼前那一对虐恋情深的货。
伯爵夫人再强悍也反应不过来了,她脸色刷的发白:“法,法尔,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我们,我们……”
“没错没错,我进驻,你勾引,我们上床,我帮忙,你怀孕……一切都你情我愿,不是吗?为了你的丈夫,哈!当你知道我帮不了你时,我以为你会打掉孩子,可是你没有……”法尔施泰因看了秦恬一眼,秦恬悚然惊醒,立刻准备逃窜,戏再好看也得有命看!这儿到处都是人,却没人注意到这儿,刚才围在一边的军官早就各自走开了,一不小心这场戏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个观众!
秦恬微微躬身,不着痕迹的后退。
“小姑娘,再给我一杯酒。”法尔施泰因竟然又把她叫住了,秦恬换了酒以后,他又说,“你等会。”
“……”这是要杂家留着看戏?瞟了一眼尤丽安娜铁青的脸色,秦恬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军官肯定也心里不正常。咦,为什么她要说个也。
“我大致猜想了一下你没有打胎的原因,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接近我,似乎已经付出了不少,现在要达到目标,你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勾引新的负责人……哦我可怜的尤丽安娜,是我让你很没安全感了吗,还是新的负责人让你深感无处下手了吗?你觉得,你需要用一个孩子锁住我这个后盾是吗?”
秦恬觉得,尤丽安娜似乎在颤抖。
她已经淡定了,小说看多就这好处,这种剧情发展下去,要么法尔施泰因突然一枪把自己崩了,要么一脸温柔的把尤丽安娜甩了……
反正逃不掉,迎接命运吧。
“尤丽安娜,你知道你错在哪吗,你错在太自以为是。难道你忘了,即使新的负责人和我完全不一个系统,但我们依然都是德国人吗?”法尔施泰因无奈状,“你,不值得任何一个德国军人为了你出卖国家。”
说罢,法尔施泰因终于指向秦恬,对尤丽安娜道:“我们希望我们征服的,是一个不屈的民族,而不是像你这样,沦陷不到一周,就爬上我的床的人。老老实实的当你的情妇,不是顺从,就是死亡。”
秦恬终于得以安静走开了。
只是脑子里不停晃过尤丽安娜铁青的脸,法尔施泰因一直很用力的搂着她的腰,于是她的手,一直护在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法尔施泰因固然对她是有误会的,可是如果尤丽安娜一开始真的是很坚定的抱着献身也要救回丈夫的信念爬上法尔施泰因的床的话,那么至少到刚才,她真的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吗?
法尔施泰因呢,他打从开始就当尤丽安娜是个玩物,一个想利用自己达到某些目的的情妇,于是一直到刚才,他还这么认为着。
可怜的伯爵夫人。
所以说女人真不该做什么□工作,不仅伤身,还伤心!
礼物
宴会快结束时,秦恬跟着父亲背着大锅往回走。她心情很激动,忍不住还是跟父亲说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在她看来,没什么是需要保密的,让家里人知道,心里有个底,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秦父听完以后沉默半晌,忽然道:“阿恬啊,前阵子我一个朋友跟我说,他女儿去了一个护士培训学校学习,现在那儿还能报名,我琢磨着,现在你阿妈跟我加上康叔,生意也应付的过来,你与其在家呆着,不如去报名,看看能不能学个一技之长。”
“护士学校?”秦恬愣了一下,不明白秦父为什么把话题转移到这,“你怎么突然提到这个?话题转换的有点微快吧!”
“你跟那些人的事情,阿爸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为你以后规划一下还是可以的,你现在既然不能回德国继续学你的专业,现在法国的大学也被管的严,要你再上学是不行了,可你总不能这么蹉跎着,战争总是要结束的,你以后不找工作了?就跟着阿爸阿妈开饭馆了?”
开饭馆也没什么不好啊,秦恬暗想,以前梦想开咖啡馆还愁没启动资金呢,现在自家就有个,多好啊!不过嘴上是不敢这么说的,怕秦父骂她啃老,秦父在国外那么久,别的没学会,学外国父母放养小孩不给啃老倒是学了个周全。
“话是这么说,但为什么是护士学校啊?”秦恬纠结,“我一点基础都没有,一不小心还弄出个人命来,不是亏大了?!”
“去去去!说什么呢!主要的活都是医生干,护士也就打个下手,你打下手都能闹出人命来?阿爸没别的意思,你看现在世道这么乱,学什么都没学点保命的技术好,而且你看,现在咱么一家子就你一个年轻人,不靠你保护,靠谁保护?不求你拿枪杀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你能出点力也好。”
秦恬想想,也对,她打小就对数字不敏感,金融类是和她彻底拜拜了,又不能这时候傻乎乎去学个文学,不如趁着有个培训班,学点急救也好,管管康叔的老寒腿,治治阿妈的头痛病,处理下阿爸天冷的咳嗽。
既然决定了,便立即行动,第二天,秦恬便跟着秦父周周转转到第八区,找到了那家护士培训学校,竟然是红十字会下属的红十字护士学院。
正规的护士也是需要正经学习的,秦父帮秦恬联系的培训学校给的顶多是临时培训班,说好听点是只学实用的,说难听点就是学最浅显的。
看大教室中满满当当的人,秦恬忽然觉得不对,问秦父:“阿爸,怎么这么多人?”
“学的人多不是好事么,证明这培训班靠谱啊!”秦父乐呵呵的,培训班的报名费和学费便宜的跟不要钱似的,又不花钱又有课上,他那一辈可是做梦的碰不着这样的好事,他拍拍秦恬的背,“阿恬,你打小就聪明,可得好好学,有用!”
秦恬囧了个囧,那个打小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