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之一
此处四面环山,中间存水,土地肥沃,牛羊成群。大山套小山,小山站中央,真可谓山清水亦秀。
虽不见山峰耸过苍穹,虽不见苍松挺立,却自有壮丽别致之景。最中间的水渠,乃天上一滴圣水,汇下一条深泉。
鱼儿游荡,百树摇曳,百花齐放,百草争绿,众人悠然取水喝,好一副安居乐业,无悠无虑模样。此处鲜少人出没,若非常人甚少涉足,因其有得入却无从出。
于是千百年来,这似世外桃园,哪位有缘者来之,必饮一壶好酒,吃下两斤羊肉,该嫁嫁,该娶娶,亦从此落居。
据传此处自盘古开天劈地,便跟随大气而生,只独存一个村庄,其中只住108户人家。从未想过权势为何,更未有争夺之说,平静繁衍上千上万年。
子子孙孙以守护此山,此水,此村庄为任,更开明之,其遵守有一夫便有一妻制。若问此村名,怕是熟之再熟——冥王村!
其天上各神,以佛祖慈之,以玉帝尊之,以睡神狠之,以冥王冷之。身为冥王村村民,其各月亦有拜祭盛会。
将冥王视为最高之神,众人供奉,尊其始祖,自动晋级为神遗家族……
一日,天外忽一道彩光,携着一名女子降,正巧掉入一魁梧男子怀中。“啊”一声过后,天旋地转,男子错愕望着被他扔下去的昏迷女子,面上染上愧疚之色,小心探出手重抱起,大迈步向家中始去……
————故事起————
108间房屋构造相似,皆是竹木搭建,外透着风,却不感到冰凉,只因天时地利人和,其四季如风。
这一处院落简朴,只大门上挂了块牌匾:村长之家!
冥王村居住,各家各户皆姓冥,村长冥寻,年有40左右,有一子今年整20岁,为人憨厚老实,长相魁梧却不乏英俊。
此刻,围坐在竹床边的热情村民慢慢散去,醉恋轻启眼眸,睁开瞬间似一道白光乍现,削开了脑海中一切知觉。
艰难咳了两声,再支着摇晃竹床询道:“对不起,请问我是谁?”
于是,众人惊道:“你失忆了!”
“额……请问我为何失忆?”
冥子茗憨憨一笑道:“你从天上掉下来,再掉入我怀中,不、不……是我将你扔在了地上。可能是第一次摔的,也可能是我摔……娘,似乎儿办了错事。”
一旁中年女子浅笑道:“茗儿,不管是谁所致,总该放开人家的手吧?”
“额……”
醉恋温柔抽出手,那双若水晶一般的眸子中,闪着摺摺光辉。虽不知她是谁,虽不明她为何从天而降,却可由这双眼看透每一人心中所想。
这一群人中,个个善良,并无一人心怀叵测,个个热情,并无一人冷漠若冰。尤其是眼前身材魁梧,却长相英俊,却总是露出纯纯笑容的男子,更是一等一的好心肠。
“这……是在哪?”
冥夫人忙握上她纤手,状似安慰道:“姑娘莫急,此处是冥王村,千百年来鲜少有外人来过,既你可从天而降,必与我冥王村有缘。不如先做休息,待想起一切再离开……”
“夫人不必骗我!”
冥夫人一惊!
“想必这村庄藏着诡秘,有来无回吧?”
“娘,为何要骗她?没人能离开冥王村,除了这里也再无路可走。”
望着眼前异常温暖的憨厚男子,醉恋笑了笑道:“夫人不必惊讶,恋儿不过懂一些猜心之术罢了。”
“姑娘名恋儿?”
“恩~~”醉恋刚点了点头,却见一高头大汉匆匆闯入,其人一身黑衫,下颚数点胡须,双手拿着长斧,脚下生风,声如洪钟道:“夫人,仙女在哪?”
醉恋“噗嗤”一声笑,忙侧过头无所畏惧应着:“这位大叔,在大家心中从天而降,便是仙女?”
众人皆点头!
“若是谁一拳将我打飞,再不小心从天而降呢?”
众人一愣!
醉恋无意再费唇舌,双眸向四周扫射,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光明,似洒下的白色光芒。她看得穿世人,却奈何看不穿自己。
拥有一双透视眼,可看清人心险恶,绝非凡人。无奈摇了摇头,微抿上红唇,她略大方得体道:“夫人,恋儿有何不懂之处,还请您多多提点。”
“不碍,不碍,见姑娘便喜爱!”
冥夫人一边笑着,一边喜滋滋想着,若是可长住家中,为那憨儿子讨作娘子,可便是皆大欢喜。
到哪可找到如此秀外蕙中,美丽温柔的大美人?再者那傻小子,如今年约20,却不懂得情情爱爱,该变野狼不可硬养大绵羊呀!
况且,这姑娘谈吐招人喜,还有一双那么美的眸子,一眼即可猜出别人心中……啊……意识到此,冥夫人方立刻垂下头,脸红至脖子根。
“呵呵~~~恋儿先休息,我去弄些食物填饱肚子。”
醉恋嘴角勾上甜笑,望见远去的人影,一把抓住冥子茗大手道:“茗哥哥若不想走,便再陪恋儿讲几句吧!”
“额……讲?讲什么?”
“自然是讲些家常,聊些趣事啊!”
冥子茗面上一红,忙松开她纤手,却左脚挂开,右脚未着地,一个酿跄“啪”跌入竹床上,尴尬摸了摸头顶道:“对、对不起。”
“茗哥哥,摔倒得是你,为何要和我说对不起?”
醉恋越见此人越觉得英俊迷人,虽有些憨憨傻傻,却总会令其笑得开心。似在心中某一处,早存下一个冷漠烙印,曾深深伤过,却未怨过。
到底是什么她自然是摸不清,但望着那纯真的双眸,愈加笨拙而尴尬的动作,和初次动情的无措,倒令她忍不住开怀大笑。
“恋……恋儿称我傻大个就好,茗……茗哥哥听着有、有点别扭。”
“好,傻大个!”既这魁梧男子,自甘当她的傻大个,她还有何不可?至少多个傻傻不需透视眼便可看清的男子,倒对她的未来多了丝憧憬……
————缘起————
银白光乍现,将天地笼罩入其中,一条轻若鸿雁身影,由七色彩云飞下,脚下垫过涟漪波澜,高傲漠然俯视这秀丽山河。
黑色衣衫飘扬,黑若瀑布般长发摇曳而舞,在清澈泉水中影射俊美容颜。那冰冷而性感的唇,此刻正紧抿着……
一阵一阵冷风拂过,带着钻心刺骨,水中鱼儿闪躲,远处空山回荡,似极冷覆盖了山川,白雪化冰亦熏染。
修长十指微动,食指与中指咯吱作响,若柳絮飞过,勾上一层透明,手心中女子身着素衣,长发略散肩侧,纤手抓着……
一双男子的手!
冥王一惊!
指甲刺入手心,一滴鲜红的血流下,慢慢渗入银色光芒中。收过心思,静静站在澄澈水波上,美得冷清,美得令山野屏息。
他便是远古中最冷的神——冥王,那为爱而执著几千年的痴情男子,上一刻心痛未平,这一刻却新伤划下。
不过,似乎眼眸中流转更多一丝爱,许是他的爱悄悄转移,许是他已明白为除了睡神以外女子吃味。
他亦会嫉妒,亦会吃醋,亦会占有欲强烈,亦是那冷入心坎的冥王,那令神魔闻风丧胆之霸者。
——醉恋
他在心中深深唤着,额上一道亮光射出,便知她已被睡神那一脚踹去记忆与伤痛。依稀影象千年前那一幕:
他是一株草,饱受风吹雨打,日晒践踏,曾为神耻笑,曾为魔侵害,却独独有一娇柔身躯,不日不夜守在苍茫草原上。
那一刻,当他再次回到冥王宫,当千年欲过,她流尽千万滴泪时,他冥王终于慢慢苏醒,一声喘息过。
那小女子便雀跃得翩翩起舞,水晶般双眸绽着一样光彩,仿佛整个冥王宫阴暗,皆承载在那两抹笑容中。
那一刻,当他微睁开眼,仙草化作有缕白烟,换成一颗元神时,当他双脚坠落地面嘴角勾起淡漠笑容时。
他第一次伸出手从身手抱住了她纤细腰身道:“嫁我作冥王妃吧!”
醉恋的一滴泪滴入他冰冷大手,十指交握时,面上挂满笑,她不敢回头,亦不会回头,只呆呆任他环着。
她怕万一一回头,便还是那株仙草,还是那抹无形的影子,一切若真成空,证明不过是她一场梦,她不若不分真实与虚幻,让这略冰冷的环抱化成永恒的记忆。
“冥王……”
他加重手上力度,却不敢再用力,因怕那泪流过多的身躯,会愈加柔弱。只能凄凄抱着她,低声道:“恋儿,做我的冥王妃吧!”
“你果真心甘?”
他眼中窜过一抹苦涩,勾起嘴角微冷笑道:“几千年了,一切不甘早化成痛,甘如何,不甘又如何?”
“若恋儿不信你会忘了睡神呢?”
他微错愕!
却不知该做何回答,他看透了爱与被爱,总会存在受害一方。若爱的人爱,便会永远相爱,若爱的人不爱,便会相痛。
几千年前,当他第一眼见到睡神,便深深爱了下去,可最终当他将两颗元神献出时,换来的不过冰冷的死吻。
他对睡神的爱,早在两千年间挥霍尽,如今空空的双手,甚不知该拿何再去奉献。而眼前的水仙精灵,却只需他一颗心即可。
爱过了,痛过了,不怨不恨,轰轰烈烈过,凄凄惨惨过,亦曾为爱伤过,哭过,死过。便让那循环从此终止,让他爱上眼前同他一般痴痴懂爱的小女人吧!
那一千年灌注他的泪水中,有着爱与等待,而他可还来的便是不再执著,爱着爱他之人,放他爱的人爱其所爱。
“夫君……”
他不语,应了!
“夫君若真爱我,便先断了你的情!”
他依旧不语,将手臂怀得更紧,将那颗小脑袋贴入胸膛,将满面泪痕的面颜转过,温柔以手擦干。
“恋儿可以等,等带夫君爱我那一天,若那一天千年来临,恋儿再等千年,若万年来临,恋儿便可等万年。若我可长生不轮回,便会等夫君一辈子。”
冥王微微一笑,任微风拂过,将颊旁黑发吹上她美丽的面颜。多痴情的女子,似他冥王一般,义无返顾去爱,不过他伤了痛了,不会放任她再去伤再去痛。
“我会爱上你!”
醉恋轻点点头,将头靠得更近,仿佛欲嵌入他跳动的心中……
千年前那一幕,至今依旧在脑海中盘旋不去。依稀中他承诺过会爱,而此刻望着那纤细的手抓住另一只大手时,不得不承认——他爱上了!
双臂收拢,在波澜中荡漾涟漪,寒气扑面而过,却带走了忧郁。冥王双足微动,七彩云浮动,载着冷漠的气息飘扬……
爱的这条路上,他冥王走得艰辛,望这一次,可还他一份该属于他的爱,不会苦,不会累,不会伤,不会再次牺牲这条命!
恋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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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之二
清澈的泉水,山花烂漫,爽朗的歌声余音渺渺,仿若一片人间仙境,令醉恋不自觉沉溺其中。挽着冥子茗大手,却在湖边停住了脚:“傻大个,我想洗脚啊!”
“啊?”
“为何那般惊讶,恋儿脚不甚脏,不过想泡一泡而已,这水如此清澈,脚底一定很舒服。”
“啊?不、不要吧?”
醉恋嘟下唇,半响望向他澄澈双眸道:“你眼里写着‘老实不敢’四个字。”
“可、可这是村里人喝的人,你若泡脚,我会被打得满村跑。”
醉恋“噗嗤”一声大笑道:“早看得出来,但你为何总喜憋在心中,非要我喝一喝,方肯老实交代?”
冥子茗愣了愣,咬着下唇放下扁担,将她小手抓了牢,左顾右盼后,方扶坐在湖边,慢慢脱下她鞋子,将那双小脚放入清澈的水沿……
“傻大个……”
“咦?”望着他缩回的脚,他傻傻一笑,尴尬红了红脸道:“我、我不会有意的。”
“女子的脚,是不会轻易给人看。”
“额……对不起,傻大个就是笨头笨脑,要不恋儿打我两拳,否则心里好象很不舒服啊!”
醉恋越笑越甜,仿佛一入冥王村,每日便笑口常开,不知是忘却记忆之功,还是眼前总憨憨可笑的男子之功。
“罢了,罢了,不过这可是村民喝的水啊!”
他侧过脸,不愿被看到愧疚尴尬的神情,不知为何,他本便善良傻笨,却在听那柔语入耳时,手顿了顿,无法不去听从。
即使他知,若是这一失足,便是成千古恨,村民定会追赶着拔光他粗黑的长发。“是、是呀!”
“好吧,那麻烦傻大个帮恋儿洗洗脚喽~~~”
冥子茗憨笑两声,轻柔欲抚上那鲜嫩美丽的脚面,却在下一瞬却一双修长冰手抵挡,愣了半响,方知转眸相望……
水面波澜上浮着一位身着黑衣,似冷漠无情的英俊男子,眉宇间印着坚定,薄唇性感而散发寒气。
凭其多年阅历来看,实在翻不出有谁可比其更俊美,有谁可比其更冷漠,更有谁那双手皆带着电性。
本能该收回,可望向醉恋迷惑的表情,冥子茗便硬是覆着,不动亦不撤,憨憨道:“请问,你是从水里钻游来的?”
“额……傻大个,他浑身不带水。”
冥王闻言,不怒不喜,只独独打开那双覆在她脚踝上大手道:“她的脚,我来洗!”
“你是谁啊?”
冥王不语,亦不愿多废一句话,只单单将冰冷的手浸泡在湖水中,待其有一定温度后,再慢慢覆上白嫩脚面。
他知他的手究竟多冷,亦如他冷漠的心,可此刻他愿其带着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