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这点事儿要办不好,真的,你可以陪太阳一起落下去了。”我挂上电话,靠在皮椅上,去掉脸上一颗青春痘般地痛快。
橙子叹气叹得老大声:“得~保安横是彻底歇菜了。”
曾经听人说,有四种外相是看来靠不住的男人:眉短唇薄三角眼鹰勾鼻。细看存在手机里黑群的照片,也算难得,都在他一张脸上找全了,可他疼欧娜疼得千刀万剐。“不能怪我偏向,你知道黑群是以什么立场去喜欢欧娜的。”
“我知道。保安至多是肯为她死,黑群却肯为她重活一回。”
这句话说得很像那种文艺影片的旁白,让人眼前浮现漫漫黄沙,保安开着绿豆蝇小车孤单地寻找一朵金银花。
“但是保安最惜命了……”
“对了,你到我们家不行卷着舌头说话~”
橙子一愣,马上回答:“四!”
橙子去血液科化验,我坐在区洋办公室和她聊天。那个拿维生素治疗强迫症的蒙古大夫罗星也在,还跟我打听欧娜,我没安好心地说她去男朋友家过年了。罗医生追悔莫及地摇头:“那女孩儿挺好的。”区洋安慰道:“院里过完年要新来不少实习的女孩儿,回头我帮你留意几个。”罗星连连道谢,声称自己的终身大事就托付给区姐了。区洋已为人母,三句话不离她的胖宝宝,我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的梦,当玩笑地说了一番,罗星故意逗我说搞不好是胎梦啊,我等区洋数落他,不想连区洋也扶了扶眼镜很正经地说:“有可能啊,记得这么清楚。”然后他们就分析梦到花与坟墓是生男生女,我觉得这不像医生之间的对话,但是两个人讨论得好热烈啊。
我不是很雀跃,现在怀孕生的孩子还是属猪,不只是时蕾,我也不想要一个属猪的小兔子啊。
我们三个甭管上心不上心都是当话题来打发时间,拿着优秀体检单回来的橙子听见了,暴走。
我有理由怀疑他是蓄谋已久的,因为他近期常常会以各种理由拒穿工作服,嫌麻烦啊,嫌起来冷啊,找不到了啊……我明明亲自拿给他的。警告过几次了,我说你在吃药,万一怀孕了小孩儿会不正常。
最终如愿争取到一张呈阳性的验孕单,原来只怀上十几天也能验出来。橙子看我忧心忡忡的样子,劝道:“你看药上都写孕妇慎用,没听说男人吃药对小孩儿有什么不好。没关系没关系。”
〃是!“我气得不行,泼他冷水,“可能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贱笑:“对对对,都是你一个人努力的结果。”
不管跟他有关没关,真的是结了果。我对着那张单子发怔,掀起衣服看肚子,平平的,使劲儿按一下,也不疼。怎么会有个小兔子在里面?到下午才想起要去给杨毅取旗袍,是照着我身材订做的,怀孕的人会不会胖一些?橙子来电话问我在哪,好像我说了他就能咻一下出现似的。低头看见靴子上扣卡松开一个,下了电扶梯靠边站着勾起脚,一下没按上,情急地扶住身旁一个塑料模特,那模特却手一动稳稳扶住我,吓得我连连后退,定睛一看是季风。
他恶作剧地大笑:“我打远一看就是你,噙着脑袋也不瞅人儿。”
“单行道嘛。你怎么在这儿?”穿得很笔挺,标板溜直还打了条深蓝史努比线纹的领带,见客户见到商场来?
“买衣服。”他端着膀站台步展示衣物,惹来化妆品柜台小姐的斜视。
“领带很好看。”连夹子都搭得一丝不苟领带,时尚圈混过的就是不一样,他和橙子买衣服配饰物远比我有眼光得多。
没想到马屁拍得他直抗议:“哎哎!风衣才是今天刚买的瞎夸什么!”
“领带哪儿买的?”
“想送你们钱大师?”季风把脸凑过来气人,“国内买不着,意大利内销货。”扯回领带塞进衣服里。
“哦~~紫薇送的。”
“我自己花钱买的。”
“你什么时候去意大利了?”他模特公司的单子已经不接了,风讯是如日中天,不过也没到把业务发展出国的程度。
“元旦。周游德意法西斯战败国。”
我说紫薇怎么说回国没影了呢。“走那么远也不说打个招呼。”
“前阵子有点懵,反正没几天就回来了,那次就是过去溜哒溜哒。下次再去就指不定什么时候回了,走的话肯定跟你吱声。”
“扯蛋。”
“没扯蛋。”他玩着袖扣,“跟家里都商量过了。”
“风讯怎么办?”
“喜欢拿去~”
我陡地抬高嗓音:“我说你能不能别唠正经的时候嘻皮笑脸的?”
“嘘~~胎教!胎教!”他捂我嘴,成功阻止火龙现原形,“钱程刚才来电话问我订票了没有,说你怀孕了不能坐飞机,他订软卧问我要不要一张。我靠我才不坐火车骨碌十好几个小时,机票都买完了。”
我看他憋笑到抽搐内伤的表情:“还说啥了?”
他嘴丫子咧飞了。“我说显摆个屁,还不道生出来像谁呢。”
我连呼完了完了,季风不悦,还能当真啊。那不好说,因为类似的话我也刚跟他说完。
橙子下班回来给我买了胡萝卜蛋糕,洗洗手去厨房煮牛奶。“我跟我姐那儿拿了叶酸片。”
我正拿夏天的衣服和旗袍做比较,怎么都觉得旗袍很肥,可是我穿上正好,肯定胖了不少。心情晦暗中听见他这话,一腔邪火上来,没好气儿地骂道:“傻缺儿!没结婚就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什么好事儿呢巴不得全地球都知道。”
“我巴不得咱们星球的都知道。不过我今儿没跟老妖怪说你怀孕的事,要不一准儿不让你折腾回去信不?”
“我这次要回不去你就永远也别想跟我回去!”回去就得让杨毅挠成丝儿,我可不想小兔子一出生就没爹,本章初的一幕不就以另一种形式成真了!
“我当然有谱儿。可是你得答应我回来就把工作交了,或者你改做别的跟电脑接触少点儿的,辐射特别霸道,不当回事儿不行。”
“你疯啦,穿防辐射服不就得了!我十个月不碰电脑什么都不会了~~你以为工作你们家的说交就交了?”
“是我们家的啊。”他对我恶劣语气毫不在意,“亲爱的你不用急着现在耍脾气,孕服火气都是双人份儿,你把小兔子生下来之前可以天天拿我撒气。出去时候就收敛点儿吧,遇着暴碳儿咱该吃亏了。”
“你不惹我我干嘛发火。”
“这事儿你发完火还是得听我的。”他把简易晚餐端过来,在我气鼓鼓的两颊各亲一记,哄小孩子般说道,“今儿再对付吃一口,等从你家回来就搬姥爷家住去,我什么都不懂,又成天上班,你一人在家肯定不行。”
“我不想真被当成兔子养啊程程。”
“我属兔的我是兔子。”他捏蛋糕喂我那姿势就跟拿胡萝卜喂兔子一样一样的。
我抿嘴拒吃,把早餐的高热量放到晚餐,我会生一个比猪还肥的兔子。
橙子把蛋糕放回盘子里,蹲在我面前拢着我的手放在唇前吻了吻,仰头看着我,他的双眼清朗如月,弥散着丝丝流水般温情:“我给你开花店好不好?答应过你的,嗯?”
“可是你没中五百万哪。”
“我中了一个小兔子。”他倾身向前抱住我,耳朵贴在我肚子上,声音柔得就要化了,“你和小兔子就是五百万,每人都是二百五。”
我一脚踹翻他,柔软的心瞬间石化:“我不管。花儿店我也要,小兔子也要,项目也要。”
橙子坐在地上,揉着屁股叫苦:“我拍了那么多照片就没拍到你这颗贪婪的心。”
一些问题被陆续解决掉,未来十个月,关于小兔子引起的系列新问题又会接踵而来。未来十年,又会产生怎么样的问题?但是我们总会有一个人会放弃他本来所坚持的,为了得到更重要的。会的,我想。
秦堃说没人能避免这种苦恼,那是因为这种苦恼就是生活本身。我们每一天都是在这样的收和放中度过的,不是放弃,不是放逐,放是一种宽恕。好的,不好的,对的,错的,到了今天,就意味着昨天被放手了。
昨天是应该被宽恕的;而且上天并不会给人再来一次的机会。
老调子讲,人生就是棋盘,人只是卒子。向左,向右,就是不能往回走,你甚至都不能停留原地。
是以见放。
——全文完——
番外-季风:眼泪缔结成门
一个人的一生总是处在某种等待中,等什么什么时候,我便怎么怎么样。人们不断地产生许多新的念头,怀着许多期望,然后等待,或者说死亡是等待的结束,然而,人类许多类似宗教的感情告诉我们,死亡之后,人们又等待再生。只要人类舍得花时间等待的东西,我想终究会有一些意义,有的人舍得花一上午等一条鱼,有的人舍得花一整天等待一场鱼,有的人舍得花一辈子等待一个人。
——关于等待
于遥远的地中海生长的紫薇花,等待着东方的幸福,而她的幸福,却在大雪纷飞的那天,落魄成一个悲伤的结。
丛家的十年在等待什么?暗恋的结果吗?还是她只是在这渴望爱的过程中等自己的对爱真正认识,她只是想这个道理:蝌蚪是蝌蚪,小鲤鱼是小鲤鱼。然后狠狠转身,对我说:季风,我不是你的那根骨头。
我有一个四方环的戒指,平时就挂在搁在显示器上边也不戴,有一天突然不见了,这个闹心,只差没给房盖儿掀过来找。人就是贱皮子,平时那个人就在你身边你不一定知道你在乎她,等到有一天她离开了,又开始莫名地想念,特别是当你明知这想念不会有结果,心就会渐渐麻痹。并不是说没有感觉了,而是持久的强烈,强烈到习惯,以为已经消失,其实它还摆在那儿,只是你刻意不去在意。不小心碰到了,仍得剐心之疼。我听到丛家说:特别远,回不去了。这时候,就想起找不到的那枚戒指。
人人都在等待,只有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小丫说我对丛家只是习惯只是有独占的欲望没有厮守的觉悟。
我不是。
什么习惯?又不是赚钱吃饭拉屎,如果不是爱,怎么能惯性地需要她?她身上有咖啡因吗?
我不知道我整天都在期待什么,梦里的花儿,天上掉下的馅饼和一个林妹妹……我总也搞不懂什么才是想要的,也坚定过,临了还是落得个寂寞,谁是谁的瘾?大马路修得全一样,太阳东边升一天西边升一天,转向的我要上哪找坚定的理由去?
不算太冷的天,就是雪下得特别大。
天桥下有一个瘦了咔叽的老头,剁巴剁巴装不满一土篮子。我用原本打算给他的两块五毛钱买了一个蛋卷冰淇淋。一出门看见丛家晕倒在街对面,我想这就是老天爷在惩罚我歹心肠。要罚我,干嘛让她晕过去?不是罚我,又干嘛让我看见?
她在我胸前哭的时候也是说这番话,我们都在承受别人的痛苦,心甘情愿地伤感难过。
在她喜欢我的时候我只敢假装不知道,等到我说爱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表白时机,天由蓝转黑。她小小的背影在傍晚的雪中变成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在我脑袋里定格存盘,写保护,成永远。
厮守我也想啊,可是二月春风似剪刀,剪断好多丝丝藤蔓,剪得膛子里灯笼挂生疼。我是错了,不应该拿丛家的面子当成留住她的理由。
地中海边有温和的气候,没有爱情的人可以考虑去过冬,也许还会遇见愿意让我拥抱的人,大家可以一起取暖。
叫叫儿说的对,世界这么大,还有什么放不下?
白白,丛家,白白,我爱你。
那个冬天,你用眼泪在我心口筑了一道门。
这一辈子,除了你,谁也拆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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