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玉?你先帮我找找,你都见着什么玉吧。”徐怀仁听得一头雾水,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这也算是唯一的线索了。得赶紧找出来,丢在外头可就没地儿寻了。
小翠连忙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回转来。
“公子,夫人的玉向来不离身的,怎么会在你这儿呢?你也不放好了,随手就放桌上,还好我给收起来了呢。”小丫头一边嘀咕,一边捧出一块玉来。
就是这个!远远的徐怀仁就认了出来。
“夫人的,你怎么会认为是夫人的玉?”徐怀仁接了来,随口问题。
“我记得夫人这玉看得可要紧了,还是在恒河府的时候见夫人拿出来把玩了一回,那天夫人情绪一直不好,所以我才记得的。”
徐怀仁恍然大悟!就说怎么眼熟呢,可不是嘛,就是在娘那儿看到过!可是,可是娘的玉佩怎么可能落到桃花的手里?而且桃花明明说是那婢女一直保管着的,难道娘玉佩丢了?他一下反应不过来。
“公子,现在都这个时辰了,你不是跟表少爷有约吗?再不走可就得迟了。”
小翠在一旁催促,徐怀仁才想起来自己昨天走途无路到处求援的事,可不是约了大表哥程希同吗。那恒安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派人盯着醉仙楼,眼见着皇帝的寿诞一天天临近,那种压力他实在抗不住,不得不向外祖程家求援。
表哥程希同,那可是程家生意上新一代的佼佼者,凭程家的底蕴,应该没问题的。但现在有了桃花做的蛋糕,问题已经解决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这时候再来不及想玉佩的事,看来得写信问问自家娘亲才行了。
徐怀仁急急忙忙的赶往醉仙楼,程希同已经等着了。
两人寒暄过后,直接进入主题。当徐怀仁把桃花做的蛋糕拿出来让他品尝之后,程希同眼睛都亮了!当即对这个心思巧妙的奇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极力让徐怀仁为他引见。
徐怀仁也是有这样的意思。桃花目前的处境微妙,凭他徐怀仁之力定是护她不住,而背后有荣安国公府撑着那就不同了。在大唐国。除了皇家,能与云家对抗的也就程家了,并且因为上一辈的事,两家势如水火。凭桃花自己这么出色的本事。被纳入程家的保护之下应该不是难事。
麦穗只来得及为自己的伤口涂上药膏,就有小丫头来传话。大小姐等一下要出门,她得伴行。
这是夫人刚才交代过的,麦穗有心理准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随来人一起走。梅香从门外进来。眼睛红红的,显然也知道她今天受罚的事。见麦穗这会儿又要出去,急急的从怀里摸出一块面饼塞过去。
“跟在大小姐身边小心着点。她脾气不大好。”见有外人在场,她也只来得及低低的说了这一句。就走了,还有大把的活等着她做呢。
麦穗忙活了一早上,空着肚子又受了一场惊吓,屁股上的伤虽然不重,但怎么说也是三十杖!现在走路的姿势都是一瘸一拐的。现在日上中天了,也没敢要饭吃,拿了面饼在手,顿时觉得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三两口吃下去,人才有了些力气。
等麦穗赶到的时候,大小姐的马车已经出了大门,她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
今天云映雪出行的目的是采购,尽管府里有专门掌管采购的大小管事不下十人,只要她吱一声,任何商家都会把自家最拿手的货物送到她的面前,但她还是想亲自出门逛逛。
打小云家上下都知道她最终是要嫁进皇宫去的,无论云映雪在云家如何受宠,将来的地位有多尊贵,到底越不过皇家去,做了皇家的媳妇该受的约束一样不能少。所以只能在没出嫁前,尽可能多的随心所欲,云家对她是真的痛到骨子里,这点比起其她的闺阁女儿,她已是幸福多了。虽然随行的人员足足排成长长的一串。
全服武装的家丁开道,婢女簇行,乘坐的是宝马香车,整得声势浩荡。所到之处,行人无不避让,这也就造成了初到恒河府被堵在路上立马挥鞭甩人的跋扈性子。
麦穗作为随行丫头,自然是伴在马车左右。
而在避让的百姓之中,男装的桃花和竹妈妈极力的降低自身的存在感,正在前往云家的路上,就这样与麦穗失之交臂了。
云映雪逛街,并没有一定的去处,满大街的逛,看到什么新奇的,好玩的都会停下来看一看。她舒服的坐在马上车没什么,地上跟着跑的丫头们可就有得苦头吃了,还不要说屁股差点开花,走路都不方便的麦穗。跟了一路,强忍着痛,脸色苍白。
桃花和竹妈妈很快到了宁安国公府,跟麦穗一样,绕了大半圈,才见着招短工的小角门。
今天要招的是身健力壮能砌墙的男工,桃花一个文弱公子,竹妈妈一个中年妇人的出现,立马遭到了围着找活干的男人们的敌视。这年头找点活干不容易,连细皮嫩肉、衣着体面的人都来跟他们抢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去去去,娘们哪凉快哪呆着去,国公府今儿要的可是男工!”桃花还没靠近,就有人出头把她往边上挤。
自古侯门难进啊,上赶着为奴为婢都不容易。
眼见桃花被排挤,竹妈妈自然要救场,三两下,那些壮丁就被撂到一旁。
“没事吧?”
“没事,没事。”桃花很不自在,所有的人都被竹妈妈那一手给唬住了。
门内招人的管理看得目不转睛,这么一个妇人还有这功夫!
“管事大人,在下过来就想跟您打听个人。”趁别人愣神的机会,桃花急忙上前,向那管事的施了一礼。
“公子原来是寻人?”
这会儿众人也都明白过来,人家根本就不是来抢饭碗的。反正抢也抢不过,干脆老老实实的都往后退,留出一条足够的通道来。
桃花一五一十的打听起麦穗来。正好这个管事就是昨天收了麦穗二两银子的那位,自然对她的印象还很深刻,而且就在刚才,还收到消息夫人想留她下来。这会儿见人家的家人寻来,那模样气派果真是不同一般的,当下热情了不少。连在他的照拂下,进了府里大小姐的映雪阁都一一表功似的说了。
桃花少不得又要承他的情。但当她表示要将麦穗带回去的时候,管事的犯了难。
“我说公子,令妹聪慧伶俐,若是进了府自有一番前程,别人求都求不来呢,怎地不让她留在国公府?”
“管事大人见谅,我家虽然门底不高,倒也算是殷实人家,昨日家妹自作主张,家人跟着忧心了一夜,实在舍不得。万望大人成全!”既然人是他招进去的,自然出来也是他说了算,桃花不得不耐着性子跟他文绉绉的说道一番。
那管事的被桃花左一个大人,右一个大人,叫得心里很是舒坦,可惜这事他已经做不得主了。
“公子来晚了,就在刚才,令妹已经被夫人调到大小姐身边贴身伺候了,这事小人已经无能为力。”
“什么?国公府买人还能强买强卖的?”竹妈妈到底是习武之人,脾气本来就要暴躁些,再加上老虎山一行,她觉得丢够了面子,一惯的冷脸都摆不下去了。
“妈妈息怒!”桃花安抚着竹妈妈,转头又向管事的道:“不知道可还有转圜的余地?”边说着话,手里也不能闲着,舍了一大锭银元宝。那管事的微红的脸也平静下来。
在人家的屋门口发飙,还真的不明智,虽然竹妈妈刚才露出的一手很能让人另眼相看,但也仅限于此。人家宁安国公府是什么地儿?在别人门口讲狠,那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吗?L
☆、第一百六十章 思着谁,念着谁
果然是有钱能使磨推鬼,舍了银元宝,管事的面上也不见为难之色了。
“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只是还得等几天。夫人已经吩咐下来要查令妹的身世,到时候说不合适也是可以的。”那管事人老成精了,把桃花拉到一边,小声的嘀咕。
话说到这个份上,桃花再要强来,估计也讨不了好去,人家国公府不要说强买强卖,就是强抢入府,你一个平头老百姓又有什么办法呢?除了摇头叹息,给足那小管事的好处,还能如何?
小管事手里掂着沉沉的银元宝,乐得像偷了油的老鼠,自然是满口答应好好关照麦穗。
“那丫头也太胆大妄为了!主子,这都是你平常给惯的,什么事都由着她们,指不定哪一天会给你捅个大娄子。”竹妈妈满心埋怨。
“她也是为了我,那丫头向来有主意,换了豆芽就不会这样做。不过这回吃了苦头应该会消停些。”
桃花很心痛,这丫头一声不吭的就这样跑到国公府里为奴为婢去了,奴婢岂是那么好当的?别看平常她这个主子重话都没说过她们一句,国公府怎么会一样?可不这一进去,头天就被打了三十杖,虽然听说伤得不重,可还有*天要怎么熬?万一保不齐丢了小命说什么都晚了。看来自己与她们的相处方式真的有问题,弱肉强食的现实就是那样的残酷,是时候让她们好好看看了,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麦穗的事只能这样被动的等了,桃花只希望她能审时度势,平安的渡过剩下的日子。
“主子。现在咱们去哪?”
“去醉仙楼吧。”桃花领头就走。
通缉令自打地了京城之后仿佛过期失效了一般,一点反应都没了,云府的事一时半会儿也难得有头绪,当务之急还是赚钱发财是正经,自己现在跟个小蚂蚁似的,别人才会这样毫无顾忌的辗压。
红薯粉的势头发展得不错,已经成了醉仙楼的招牌。接下来就得尽快让它在京城满地开花。曾几何时。桃花小富即安的心思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一个比拳头的时代,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桃花身为一介女子,文不能为官。武不能为将,如果没有足够自保的力量,谈何逍遥啊。
宁国公府。
当家夫人叶氏已经摔碎了一地的细瓷片。
“饭桶!饭桶,都是饭桶!”伴随着怒喝的又是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夫人息怒。当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保养得宜的华夫人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上都皱了起来。白胖的五官随着响声纠结成一团。
“你叫我怎么不气!那丫头一路走了快两个月,现在竟平安活到京城来了!哥哥怎么办的事?明晓得这是个祸害。却一直留到现在,在恒河府的时候就应该除了!”
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示着叶氏很不平静的心。她越来越有危机感,这个小丫头或许真会坏了自己的事。
“这不路途遥远嘛,肯定是信件一来一回的在路上耽搁了。夫人也不必在意。只是相貌相似而已,光凭着舅老爷一幅画像,哪做得了准的。再说现在大小姐婚期已定。过不了几日就是太子妃了,就算真是。又能如何?”
“妈妈也糊涂了不成?真的假的被老爷知道了……”叶氏无声的叹了口气。
华妈妈也出不了声了,那个人在老爷心里的地位有多重,她们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把当年的事翻出来,谁知道会怎样?
“她到了京城又能怎样,一个乡下丫头,无权无势的,夫人透个话去,还不照常让她不知不觉消失了?”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谁知大管事刚回了话,京兆尹那边专程放出话来不让人动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别的事情上,华妈妈或许人老经验足,可外面的事她就插不上嘴了。
“那个贱人做的好事!她倒是确定了没有?”想了一想,华妈妈的脸色也狰狞起来。
宁国公府的格局多少有些与众不同,当家夫人的正房建在中间偏左的位置,而正中间的位置却是一座幽静的院子,一道围墙让它自成一统,宛若一个独立的世界,隔离了国公府所有的嘈杂。
一个女人正懒懒的卧在临水的亭子里,那么随意的一躺,却宁静优雅,与周围风景融成一副淡泊的水墨画。
满池的莲叶只留下高擎着黑褐色的叶子,繁华消失殆尽,枯梗残叶蕴藏着孤傲的凄美。
女人不知道想些什么,眼光迷离。她的相貌并不十分出色,不过那遗世而独立的气质让她有着别样的让人心动的感觉。
“夫人,这荷都残成这样了,奴婢找人来清理了吧?”女人身边的婢女小心翼翼的开口。
这莲塘都成这样了,还天天看,也不腻啊。
“就这样挺好。日复一日的装着,扮着,总有一日,我也将似这枯梗残叶,被人清理出去。”女人神色暗淡。
“夫人说的哪里话,要奴婢说,夫人年华正好,满院的花朵都及不上您分毫呢。”婢女边说着边俯下身子,抚了抚盖在女人腿上的簿被,又拿起一个小玉槌,轻柔的给她槌腿。
“老啦,就你嘴甜。”女人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