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进来吧!”欧阳亦宗扬声说罢,阔步而去。……
195喜堂
大红的喜帕盖在头上,遮住了流锦泪雨磅礴的脸颊,心若撕裂般疼痛难耐,却又似被碾碎后,被放逐于千年冰洞。微颤的双手紧攥着喜服,流锦被一个劲儿说着吉祥话的喜娘和老婆子们簇拥着向大门走去。喧天的锣鼓声越发的震刺耳膜,众人说笑声,和着嬉戏追逐的稚童们的欢声笑语,无限放大着流锦心中没有尽头的伤悲。
唢呐长啸,鞭炮齐鸣,震耳欲聋。流锦被喜娘扶入了大红花轿。一路泪流成河,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打湿了充满讽刺的大红嫁衣。她曾经幻想过无数遍自己身着嫁衣的情景,却从未想过竟会是这样一番光景。昨日恩爱疼宠,今日亲手舍与别人。让她情何以堪,连带着那最后一丝痴心的幻想,都如海面上漂浮的泡沫般,消逝殆尽。爱情如此脆弱,世俗下竟这样的不堪一击。
思绪飘渺,流锦似乎脱离了肉身,游移于那些和他的所有或笑或泪的过往。直到花轿停下,鞭炮再次轰鸣。流锦才察觉早已到了左相府。
纵观左相府意料中的人声鼎沸,喧闹繁华。宴席摆满了整个相府。宾客如云,或交谈拱手施礼,或向主家道着喜言。若干孩童癫跑于轿前,好奇的向花轿内打量。丫鬟奴仆穿梭忙碌其间,好不热闹,好不显贵。
“新郎踢轿门了!”喜娘大声唱和,流锦心脏骤然紧缩,突然如坐针毡,只觉轿门一下轻响,轿帘被跳开。一只宽大的手掌,递到流锦面前。流锦垂头,只能看到一双精致的黑色绣靴。端木文洛微笑着拉过流锦的手,只觉女子浑身微微颤抖,他只当她是紧张忐忑,遂只牵着她出了花轿。喜娘早已把红绸交到两人手中,这一身大红的两人扯着那嫣红如血的绸子入了喜堂。
正堂元硕帝和皇后端木红绫相对而坐。含笑看着步入的一对新人。一旁长公主欧阳敏熙焦灼的向外张望着。她的夫君端木荣瑞自三日前从茗王府出来,就不见回转,结果竟是醉倒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可奇怪的是,从那以后,连日来正需要他奔忙的时候,他却困顿迷糊,久醉不醒,这会儿儿子都要拜堂了,她早早的打发了人,无论如何都要把他那个当爹的请来。
“恭喜,恭喜啊。”欧阳亦宗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含笑入了大厅。
“同喜同喜啊。”欧阳敏熙抑下焦躁,向欧阳亦宗笑道。
欧阳亦宗还以微笑,退到了一旁,正与欧阳亦宇挨肩而立。欧阳亦宇面色铁青,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缄默不语的凝视着喜帕下的流锦。
“老爷来了。”一个仆人扶着睡意惺忪的端木荣瑞,缓缓走了进来。端木荣瑞走到大厅中央,懵懂的看着端木文洛和流锦,女子身上一股奇异的脂粉香飘入鼻翼,端木荣瑞只觉一阵神清气爽,摇了摇头,头脑这才渐渐清明起来。
“老爷,快来上座,就等你呢。”欧阳敏熙蹙眉无奈的看了看丈夫,便过来扶他上座。
端木荣瑞环顾四围,所有的景象一一跃入眼底,他脸色亦越发的难看。被欧阳敏熙挽着的胳膊也开始颤抖起来。端木荣瑞嘴角抽搐,虎目渐渐泛红,似被满目的大红灼烧一般。瞳孔微索,闪过无尽的痛色,端木荣瑞直直凝望着面前一身大红,被喜帕掩住面颊的流锦。
“老爷,你怎么了?快快上座啊,新人等着拜堂呢。”欧阳敏熙低声提醒道,脸色亦越发的阴沉。众人见端木荣瑞这般神情,亦都不解的看着面色异常的他。大厅一时静谧了下来。唯有欧阳亦宗负手而立,神情自若的含笑俾睨着厅中的一切。
端木荣瑞脸色一凛,突然甩开欧阳敏熙的手臂,虎目半眯半瞌,艰难的启唇道了一句惊雷般的话语。
“他们二人,万万不能成亲。”……
亲们,其实火舞觉得欧阳亦宗正是爱流锦才会那样小心翼翼的伺机谋划,而不是把她看做仇人的女儿来肆意报复。他把流锦当做自己的女人,妻子。夫妻本是一体,所以在不得不做的事情前,比如打垮端木荣瑞,向皇后报仇,他觉得流锦就应该和他一起承担。所以,亲们细细想一下,也许就会理解欧阳亦宗,理解火舞了。而流锦爱他至深,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又怎会胡思乱想呢,即便屡屡受伤,她还是觉得,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欧阳亦宗身边,很难接受吗?是我的话,我也会那样选择,爱了就是爱了,又怎会因为薛景睿好,很好,就会移情别恋呢?谢谢936楼福建的亲,你的理解让火舞很感动,还有所有支持火舞的亲,多多留言,提出意见,火舞也好和大家交流,讨论一下是吧?嘿嘿,群么一个。么么……
196惊天内幕
众人面面相觑,惊愕的注视着神情凄婉凝重的端木荣瑞,搞不明白如今这新娘子都到家了,他却突然叫停。单不说这茗王不会善罢甘休,这本是圣上赐婚,滋事体大,那这亲事,又岂是他说不成便不成的?抗旨不遵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流锦身形一震,亦感到万分惊讶,细细回想那日在茗王府,他便已十分不对劲,却始终不明白,他为何会在这时突然阻止这场婚姻。难道他知道了她和欧阳亦宗的事情了吗?一丝微小的异样悄悄潜上心头。流锦竟暗自期盼真的可以不要成亲。可是……流锦不安的绞着衣襟。那可能吗?
“爹!您这是为何?”端木文洛焦急的询问着,竟不由收紧手中的红绸,拽的流锦一个踉跄。
“老爷!你这是作甚?可是身子有何不妥,快快坐下休息片刻。”欧阳敏熙不解的看着神色异常的夫君,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惶恐和不安。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起来,就差没有当面指指点点了。
“端木爱卿!你可是要抗旨不成?”元硕帝正襟危坐,昏浊的龙目亦是不悦的盯着面色越发苍白的端木荣瑞。
“他们绝对不可以成亲!”半晌,端木荣瑞环顾四周,抽动着嘴角,艰难的重复了一句。
“大哥!为什么不能成亲?”一直未作声的端木红绫再也忍不住,厉声质问道。
“因为……因为这女子……本是我的女儿!”断断续续说出的话,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震惊说有在座的人。
座上的皇后闻言,身形骤然一颤,双手募的紧收,凤目中异样的眸光即刻敛下,若无其事的正了正身子。
人群突然静止了,周遭的空气似被凝固了一样。众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像看个怪物似地,紧盯着虎目潮红的端木荣瑞。
“你……你什么意思?”欧阳敏熙浑身颤抖,连带着头上凤尾盘踞金步摇亦微微的颤动,时而叮当作响。
“锦儿!她是我的女儿!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又怎可成亲呐……”端木荣瑞痛心疾首,悲愤欲绝的大声喟叹,两行浊泪流了下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砸开了锅,也不管皇上皇后在此,径自低声的议论起来。看!人们奉若神明,心目中最情深意重的男人,被世人推崇,美誉为‘神仙眷侣’的男子,竟然暗度陈仓,和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女儿。如此惊天丑闻,发生在这个男人身上,怎能不让人惊叹憾惋。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老爷你……你……”欧阳敏熙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端木荣瑞痛苦的脸庞,痴傻一般用力的不停摇着头。半晌,那汹涌的泪水才肆意倾泻而下。
“爹!你在说什么啊?”端木文洛双目尽赤,手中的红绸震惊时悠然滑落,双拳捏的咯咯作响,颤声问道。
“端木爱卿!你若不给朕一个交代,今日的事朕定然不会让你好过!”元硕帝冷笑一声,满面阴鹜之色,决绝的出言警告。
“回禀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十九年前……”端木荣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交加的叙述着前因后果。
众人越听越觉得惊奇,看着脸色愈加阴沉的皇帝和皇后,都声若寒蝉般呆立不语。
“皇上!事情便就是这样,臣再不敢有一丝欺瞒,求圣上开恩,他们兄妹断不能成亲啊!”端木荣瑞哑泣求饶,死命的磕着头,直到额头泛青,发紫。
“原来是这样!”“切!还‘神仙眷侣’呢?丢不丢人!”“没想到左相竟是这般虚伪奸诈的小人,一个‘婊子’竟立了二十年的牌坊,受尽世人追捧和膜拜,原来却有这般内情,真真可笑……”人们听后,想着以前对端木荣瑞的推崇和敬佩,不由一阵恶寒,越发的鄙夷嘲讽,各色目光交汇着扫过颓然跪地的端木荣瑞,口中的话语越发的肆无忌惮。
“不会的!不可能……不……”欧阳敏熙哪里能受得了这般打击,想她贵为长公主,元硕帝一母的胞妹,身份多么的尊贵荣耀。她一生安逸舒适,养成了高傲,不可一世的刁钻性子。而后得一夫育一子,儿子相貌堂堂,乖憨孝顺。夫君对她数十年如一日,对别的女子看都未曾看过一眼。两人相敬如宾,闺域中如胶似漆。被人传为神话美谈,得一‘神仙眷侣’的美誉。没想到今日,在这个荒诞的日子,出现了如此荒诞的事情。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她的夫君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都这般大了,可她依旧被蒙在鼓里,做着甜蜜恩爱的美梦。可是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虚假的,都是讽刺,对!她欧阳敏熙多么可笑啊!
“哈哈哈……神仙眷侣?哈哈哈……”欧阳敏熙双目呆滞,一个劲儿的摇头,直到头晕目眩,脑子越发的迷糊,如一锅粥被肆意的搅动一般,疼痛难挨。渐渐的她止住了哭泣,竟仰着脸大声的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凄婉悲痛。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会这样?爹!您怎么可以这样?”端木文洛悲愤的凝视着端木荣瑞,纯净的脸上痛色尽染,失望,震惊,痛苦,羞愤,端木文洛眸光一缩,抽身向外奔去。身子直直冲撞到一直石化的流锦。
流锦径直向后倒去,欧阳亦宗一个旋身,伸手揽住女子纤弱的腰身,一个带力,女子几乎落地的身子,瞬间跌入那个魂牵梦萦的温暖怀抱。这一旋一拽之间,女子头上那大红的喜帕,被连带出的疾风鼓吹而起,宛如一只涅槃浴火的红色凤凰,翩翩而舞,而后悠然落地。
女子红肿的水眸和那泪流成河的削弱脸颊,直直撞入了欧阳亦宗邃灿幽深,仿若万尺潭渊的瞳眸……
197决绝
“锦儿!”欧阳亦宗心中一阵抽痛,担心的轻唤了一声。
温热的泪水滚滚而下,怎么也止不住。透过朦胧泪眼,流锦死死凝眸,直视着男子深邃无敌的眸,似乎想努力的看到他的心底,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
“欧阳亦宗!我到底,还是错看了你……”良久,女子唇瓣轻启,哽咽着说了一句让欧阳亦宗顿感惊慌恐惧的话。紧紧咬住唇瓣,流锦复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错愕哀痛的男子,而后眸光一寒,骤然抽身挣开了男子的温暖的怀抱。欧阳亦宗心下一惊,无尽的惶恐不安越发的浓烈,澎湃。
流锦微扯起被咬出血的嘴角,扬起一抹缥缈淡雅的笑容,缓缓踱到端木荣瑞身边,垂眸凝视着那跪在地上,伏首哑泣的男人。笑意加染,却渐渐转冷,竟浮上一丝鄙恨和怨愤。
“左相大人!您老弄错了,我不是你的女儿!从来都不是,以后……”流锦募然抬眸,冷笑着环顾了四周神色各异的人们。一字一顿的接着道:“也永远不可能是……”
“锦儿!我……对不起你和你娘啊!”端木荣瑞愧疚的凝望着女子含笑带泪的绝美脸庞,目光透析分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相似的倾国容颜。
“哼!皇后!感情今日的婚宴还真是起伏跌宕,非同凡响啊!朕等着你们合理的解释和完美的交代。”元硕帝冷哼一声,竟再无平日里的怯弱和哑忍。讳莫如深的目光无意识的扫过神情呆愣的欧阳亦宗,继而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皇上!您等等臣妾啊!”端木红绫眉头一皱,失望的看了看地上的端木荣瑞,对着众人斥道:“看什么看,都滚出去!”道罢,径自追了出去。
众人见此也就不再多呆,揣着惊天秘闻,或鄙夷,或幸灾乐祸,匆匆出了左相府,一哄而散。
“我流锦从今日起,和你们再无任何瓜葛,此后若再见,便形同陌路。”流锦含笑看了看欧阳亦宗和端木荣瑞,泪水却依旧汹涌澎湃。
“锦儿!你听我说!”欧阳亦宗大惊,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恐惧和不安,似要被抽走心魂般,痛楚难当,千言万语在女子冷笑嘲讽的目光和那磅礴的泪雨下,都显得愈加的苍白和可笑。
“锦儿!孩子!我是你爹!亲生爹爹啊!”端木荣瑞颤巍巍的站起身,走到流锦身旁。
流锦后退几步,嗤笑一声,直视着端木荣瑞的虎目颤声说道:“我流锦新浦村人,我的娘亲早已去世了。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泪水越发的肆意蔓延,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滚滚倾泻而下,流锦伸手取下头上的华美凤冠,轻抽出那高绾发丝的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