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朕惊闻宗儿受伤的消息,一直牵挂在心,没想到竟有这等事?索相,若朕没有记错的话,那流锦不是你负责看管的吗?”元硕帝目光乍寒,不满的看向索商吟。
“臣知罪,望皇上恕罪。那批贼人武艺高强,就连太子殿下都不敌,更何况那些狱卒呢?恕臣愚钝,臣不明白,前日殿下还口口声声称自己深爱着那流锦,怎么会被其所伤呢?”索商吟躬身施了一礼,不紧不慢的回道,并没有一丝的胆怯和慌乱。
“本王深爱她不错,但她痛恨本王保不住她,如今有人救她,而本王却大义灭亲,前去剿灭贼人,她岂有不恼之理?所以那个狠毒的女人,丝毫不念旧情,趁本王不妨,刺了本王一剑。当真可恶至极。”欧阳亦宗瞳孔微缩,俊脸阴鹜遍布,暴戾之色让人触及生畏。
“哦?原来是这样。还好经过昨夜,殿下看清了那妖女的真面目,也是好事一件呐!”索商吟拂须朗笑道,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欧阳亦宗幽深无底的瞳眸。
“好事?本王差点命丧宗人府,还是好事不成?本王怀疑,是有心之人故意安排杀手装作流锦的朋友去劫狱,一来嫁祸于本王。二来救出流锦之后,便可处之而后快。右相以为呢?”欧阳亦宗冷呲一声,扯出一丝凛冽的笑容,向索商吟问道。
“殿下言之有理,想来这人还真是狡诈至极。还好殿下洪福齐天,击退了贼子,扣住了那妖女。”索商吟身形一震,看向欧阳亦宗时却笑意盈盈。欧阳亦宗所说的,正是他想要做的,没想到昨夜却被人捷足先登了。直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昨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只知道,欧阳亦宗确实聪睿过人,竟能洞穿人心一般,知道他想要做的事情。
“嗯!那贼人难保不会卷土重来,为了确保人犯不被劫走,本王建议,还是让本王把那妖女带回府,打入茗王府地牢为好。”男子揉了揉受伤的胳膊,好似不经意的说道。
“殿下,老臣认为不妥,难道茗王府地牢比宗人府更加严密吗?”索商吟一惊,探寻的看去,便见男子一脸轻松自得,只好看口阻拦道。他越来越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了。
“本王只知道宗人府昨夜差点丢了犯人,而且本王可以保证要犯在茗王府定会万无一失。索相只管等着八日后监斩便是。”男子薄唇微勾,魅惑一笑,自信满满的说道。
“好!那人犯就交给宗儿便是,八日后和端木家一干人等,推于午门斩首示众。”元硕帝满意的看着欧阳亦宗,扬声说道。
“报……”钦天殿外,一个侍卫疾奔而来,于门外拱手大喝了一声,殿中众人皆循声望去……
285三日后迎娶
“大呼小叫个什么?进来说话!”元硕帝眉头一皱,不悦的看向那侍卫,冷声说道。
“启禀皇上,边疆节度使陈俊良带着驯日王朝的使者在殿外求见。”那侍卫几步跨进大殿,抱拳禀报道。
众人闻言不由越发的惊疑,面面相觑之后便开始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起来。驯日王朝和伺月朝互为死敌,除了几年前那次刻意的挑衅,便再无往来,这会儿怎么会突然派遣使者前来呢?
欧阳亦宗眸光一滞,心下却十分惊叹,没想到库尔哲光的动作会如此之快。只是他哪里知道,君噬在流锦被打入宗人府之后,便立刻回朝,将一切因由都禀报给了库尔哲光。
“驯日王朝的使者?他们怎么会突然来访?快快去通传。”元硕帝龙目微眯,摆手让那侍卫快去通传。
索商吟拂须而立,精锐的小眼烁烁放光,猜度的目光,却悄悄睨向椅上面无表情的欧阳亦宗。他可以猜到,驯日王朝的人此次前来,为的便是流锦那妖女。
片刻,一个着四品官服的高大男子,带着一个着装怪异的年轻男子,沉稳的踱步而入。
“臣陈俊良,叩见皇上!”“驯日朝使者班善,见过皇帝陛下。”班善伸出右手,拂向左胸口,弯腰施了一礼。
“来使平身,不知此次,你们驯日朝皇帝遣你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啊?”元硕帝右手一挥,疑惑的向班善问道。
“班善是奉我皇之命,特来向陛下求亲的。”班善含笑拱了拱手,颇为谦逊的回道。
殿中众人皆惊诧莫名,讨论的越发激烈。欧阳亦宗剑眉微敛,探寻的看着班善,细细寻思着他的话,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不安和担忧。
“哦?真是出人意料,光明大帝竟然向我朝求亲?难道你们驯日朝没有出色的女子吗?不知你们陛下想要求娶何人为妻啊?”元硕帝闻言暗喜,有些不敢相信,微笑着向班善问道,语气之中难免参杂了一丝嘲讽。
“陛下此言差矣,我皇只是听闻,我朝长公主库尔君蕊的遗孤,被牵连进皇后一党的谋逆案件之中,不日便会被陛下斩首,所以我皇便命班善前来,向陛下求娶端木流锦为后。”班善笑容满面的看着元硕帝,并不隐瞒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要救流锦一命。娶回驯日朝为后。
欧阳亦宗和索商吟均有些吃惊,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欧阳亦宗眸光微缩,一缕寒光射出瞳眸,即刻便转瞬即逝。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朕可能要让你们陛下失望了,那端木流锦身犯重罪,几日后便要被斩首示众。朕怎么可以把一个死囚,塞给你们陛下为后呢?”元硕帝正了正身子,甚为忧虑的说道。
“陛下,您应该很明白我皇的意思,别的班善就不多说了,此次我皇若迎娶流锦姑娘的话,便会拿烟云十六州作为聘礼。”班善不疾不徐的笑道,再次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烟云十六州……”元硕帝龙目霍然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微笑的班善。
众人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兀自慷慨激昂的高声谈论起来,就连避讳都忘了。那烟云十六州乃富庶之地,原本就是伺月朝国土,三十年前,元硕帝还是太子之时,两国交战,那烟云十六州便被战胜的驯日朝吞并了去。之后那件事对于伺月朝来说便如鲠在喉。他们梦寐以求的便是有朝一日,收复失地,再扬国威。没想到库尔哲光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婢女,便自愿归还烟云十六州。
欧阳亦宗眸色阴鹜,只觉伤口越发的疼痛起来,一只手暗暗的紧握成拳,男子锁眉,暗中注意着殿中的一切动向。
“宗儿,那流锦是你府中的人,你看这事……”元硕帝压抑住心底狂烈的喜悦,看似为难的看向欧阳亦宗。
“父皇,如果让儿臣来说,儿臣不愿意。毕竟,锦儿曾经是儿臣的女人。儿臣只怕辱没了光明帝。”欧阳亦宗勾唇一笑,直言不讳的说道。
“茗王殿下,哦不对。太子殿下,我皇绝不会那种肤浅无知之人,还请殿下成全。否则,流锦姑娘便只能香消玉殒,班善想,那也不是殿下想要的吧!”班善向欧阳亦宗长作了一揖,诚恳的笑道。
“是啊,殿下,对于收回失地这样重要的事情来说,其他都可以放下,殿下不会是舍不得那姑娘吧!”索商吟拂须晦涩的一笑,沉声劝道。只要流锦另嫁他人,他便没必要再置她于死地。而那原本,就是一件危险而又困难的事情。
“好,既然如此,那本王岂有不应之理?父皇尽管下旨便是。”男子突然站起身,幽深无底的瞳眸淡漠的扫过众人,弯起眉眼朗声笑道。
“来使请回去禀报你们陛下,朕就答应了他的求亲。你们即刻便派人来着手处理婚嫁一事,三日后便是黄道吉日,到时,朕定会让你们风风光光的把你们的皇后迎娶回去。”元硕帝龙心大悦,说罢便仰天大笑起来,丢在先皇手中的失地,如今被他收了回来,百年之后,他也长了几分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班善代表我皇和所有驯日朝国民,谢过陛下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班善暗自舒了一口气,高兴的弯腰施礼致谢。
一时之间,殿中所有的人都在笑,包括那个如天神般尊贵俊美的男子……
286出狱接旨
流锦紧蹙着眉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手中的稻草,心中的担忧却越发的浓烈。外面突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流锦霍的站起身,奔到了牢门前,隔着栅栏焦灼的向外观望。一人迅速的打开牢门,几步跨了进来。
流锦微微一笑,向来人颔了颔首,正准备说话,那人却突然挥掌,骤然砍向了流锦的后颈。流锦只觉颈间一麻,便昏了过去。……
一股寒风乍然拂过,席卷而来的依旧是霉败腐朽的味道,流锦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昏暗的牢房,窸窸窣窣的老鼠,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
“你醒了。”流锦抬手揉了揉酸痛的后颈,正疑惑之时,便听到一个阴森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谁?谁在那里?”流锦心中一惊,慌忙坐了起来,惊恐的向墙角那抹黑影问道。
那人也不答话,突然站了起来,两脚之间的铁链便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流锦胆战心惊的后退着,直到脊背抵到了牢门,她才惊觉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黑影走到流锦的面前,突然抬手撩起遮住面容的乱发,一张脏兮兮,却有些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锦儿,你可还记得我吗?”那人把凌乱的长发拢向耳后,冷声一笑,向流锦问道。
“娟……娟儿?”渐渐适应了牢中昏暗的光线,流锦试探着叫道。
“是我。”娟儿应了一声,转过身,盘腿坐到了那堆稻草上。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被王爷……”流锦惊疑的看着地上的娟儿,疑惑的问道。那时他告诉她说,柳儿和娟儿都是皇后的派来的奸细,被打入了茗王府地牢了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宗人府的大牢里呢?
“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也进来了啊?王爷不是很宠爱你吗?”娟儿冷邃的眸子直视着流锦,突然大笑起来。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流锦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便又重新细细的打量起此刻所处的地方。
“这里是茗王府地牢……”娟儿止住笑,讥诮的回道,眸光满含嘲讽,冷冷的看着面前肮脏狼狈的流锦。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又被关进了茗王府地牢呢?仔细的回想昏迷之前的情景,流锦这才开始有些明白。罗列进了宗人府大牢,突然出掌击昏了自己,然后把她丢进了这里吧!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该不是你真的被王爷始乱终弃了吧!那时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哦!”娟儿依旧是那样嘲弄的冷笑,合上眼眸便开始打坐。
“我……”流锦晦涩的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他已经纳了两个妃子了,就连身陷囹圄的我,都有幸吃到了两次喜饼呢。好像每次都没你什么事儿吧!可怜呐!”娟儿长叹一声,霍然张开双目,如电的眸光紧锁着流锦苍白的脸颊。
“你要记住,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所有的臭男人都该死。”眸色森冷如蛇,娟儿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流锦身形一震,惊恐看着地上的娟儿,这样的她真的很可怕。
“给你,这是我们杀手营的秘药‘雪魄离魂’,此药无色无味,常人难以觉察,如果有机会,你就像我一样,亲手毒死那个该死的男人。”娟儿站起身,死死的攥着手中的纸包,递到了流锦的面前。
“我不要,我……”流锦下意识的把手背到了身后,双目圆睁,惊骇地摇着头。
“拿着,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收好,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对你的帮助。”娟儿冷笑着,凌厉的双眼不悦的盯着怯弱的流锦,抓过她的手臂,把那纸包塞到了她的手中。
流锦垂眸,六神无主的凝视着手中的毒药,却突然勾唇无奈的笑了起来。拿着又怎样?无论如何,就算是她死,她也绝不会加害于他!
两人默默的对望了一眼,便各自找了个角落,静静的呆坐着,直到死寂的大牢,再次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端木流锦,快点出来接旨。”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狱卒,打开了牢门,对着昏暗的牢房扬声叫道。
流锦缓缓站起身,惊疑的向外走去。她行刑的日子并没有到啊,这时怎么会突然要她接旨呢?难道,事情有了转机?流锦低眉顺耳的跟在狱卒身后,走出了茗王府地牢,久久不得见的阳光乍然闪耀,流锦一时竟睁不开眼,抬起手罩在额前,半晌才适应了明亮的日光。
茗王府正厅之中,欧阳亦宗和右相索商吟对坐在上首,正边谈论边饮着茶。见一身脏乱狼狈的流锦走了进来,便都注目而观。
“奴婢叩见王爷,叩见右相大人。”流锦睨到欧阳亦宗被绷带吊着的胳膊,不由心下黯然,恭敬的跪下叩拜。
“果然生得美若天仙,怪不得,怪不得……哈哈……”索商吟扬声笑着,了然的看着眸色深沉的欧阳亦宗。
欧阳亦宗幽深无底的瞳眸淡淡扫过地上的女子,一手执杯,怡然自得的吹了吹茶沫,浅酌了一口,却并未再抬头。
“端木流锦接旨。”索商吟站起身,拿起桌上托盘的明黄圣旨,恭敬的打开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驯日朝光明帝遣使者前来求亲,特意请求迎娶端木流锦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