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马挥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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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马挥戈-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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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脸一下严肃了,生气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朕的女儿还没有出阁,难道……难道你们?!她是在你们家取回来的?!”
狄阿鸟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一句话也不敢吭。
皇帝这又缓和,说:“朕的皇后大大赞赏栽种这些瓜果的异人,多次提起,让朕找来看看,你告诉朕,这些是不是产自你家?!”
狄阿鸟连忙拔酒水,拔一个碗,翻一个,只好得体地说:“看起来像,不知道是不是?!”
秦纲皱了皱眉,瞅了狄阿鸟半天,几次要发怒,最后却说:“你还是先去见皇后吧。”
狄阿鸟一阵忐忑,只好随人去见皇后了,到了皇后面前,皇后透过珠帘,两只眼睛热辣辣的,狄阿鸟头都不敢抬。
不过他并不知道,珠帘后面还有皇贵妃,此外还有几位皇姑,已经显得苍老了的秦茉也在,都在那儿瞅呢,就连秦禾,也在,皱着妞妞唇,红着脸蛋,低着头,捏手指玩儿,时而偷窥她的母亲。
皇后终于开口了,问:“你就是博格阿巴特。”等狄阿鸟回答过后,又说:“你往前来一点,让哀家看个清楚。”
狄阿鸟连忙往前爬爬。
皇后再给看看,说:“不大像。”她往姐妹们那儿看去,姐妹们也个个摇头,都觉得不大像,只有秦茉眼里一片慈祥,没有摇头。
皇后说:“听人说你力大如牛,本以为是个胖子。”
不是因为那些瓜果么?!和胖瘦有什么关系呢?!他连忙趴趴,清朗而大声地说:“小臣近几年潜心读书,一心修道,吃茶吃得过了,故而摄生有道,有点仙风道骨。”
里头“哗啦”笑一片。
皇后嗔道:“你还仙风道骨呢,你虽然不是个胖子,倒也没有读书人的样儿,你能不能让哀家老姐妹几个给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像外边传的那样,孔武有力,这宣室也够大的,你就比划、比划吧。”
这不是拿自己开心吗?!
自己倒不是个弄臣,怎么可以?!
狄阿鸟有点耻辱感,伸伸脖子,朗声说:“小臣年一十三习杀人之道,不通表演,年十五,则已杀人如麻矣,年十六、七,大小数十仗,死于臣手者,不计其数,非是传言,疆场敌我,一问便知。”
里头的人都愣了一愣。
皇后也哑口无言,总不能让他杀个人看看吧。她很快就借人请求,说:“难道你就不能让哀家几个姐妹高高兴兴么?!”
狄阿鸟立刻说:“小臣的话还没有说完,小臣习了杀人之道,误入歧途,幸得小臣外父教诲,认识到一草一木,皆有生命,一鸡一卵,皆父母精血,于是,弃杀人之道,专心玄修,提升道德文章,外读诗书,内览经文,已经有了小成,皇后千岁在上,请许小臣吟诵一首诗歌可好?!”
皇后自己都愣了,这群皇家姐妹都是听说博格阿巴特力大如牛,想看看他是不是真有能耐的,自己也是为了取悦她们,提出要求,没想到人家不买账不说,还折中地要朗诵一首诗代替,这,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不过,她也很快释然,不目中无人,不这么古怪,也就不是博格阿巴特了。
狄阿鸟又请求说:“弹奏一曲?!”
秦茉点了点头,小声问皇后:“他真的会弹琴吗?!”
这么一说,大家心照不宣了,皇后也满意,要求说:“那你就弹一曲凤求凰吧。”
狄阿鸟又请求,说:“凤求凰弹虽好,不如吹奏,何况此处无琴,小臣身上有埙一枚。”
皇后挺喜欢他饶舌的,如果不是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倒要假意怒一怒,看看能不能吓住他,不过也就同意了,说:“那好,那你吹奏一曲。”
狄阿鸟拿出埙,使劲在袖子上擦,擦了好一会儿,把埙放到嘴巴里,嘴巴开始鼓气,最后吸涨了肚子,气突然泻了,埙孔飞出三声变了调的音:“风——球——黄。”珠帘里头顿时爆发了一阵停不下来的笑。
狄阿鸟却继续擦他的埙,心里却惊觉:“为什么让我弹凤求凰,难道和婚姻有关么?!”
皇后回头还要象征性地与人参谋,打发他走了,微笑着给几个皇室贵妇人说:“这小子太无理,恐难登大雅之堂。”
一个皇姑贴到她耳朵边,小声说:“女人都喜欢他这调调。”
众人连连点头。
皇后却叹了一口气,说:“可他有妻子了,他能休妻再娶禾儿么?!”众人无不放弃考虑,有的说:“那要看谁家的孩子,难道他敢拒婚不成?!”有的说:“他巴不得呢。”其实皇后这么说,皇后心里也有了谱,皇帝已经提过了,如果他能改娶秦禾,立刻扶他就藩,也许从此之后,他就是一介藩王了,有了这么大的利益驱使,倒不怕他不知进退,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宝贝女儿的最好选择。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瞥了秦禾一眼,发觉秦禾脸上都是桃酥,低着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忽然,秦禾抬头,说:“李芷姐姐很好的,要他休妻,吭,吭,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几个皇姑,皇贵妃,不由纷说把她围上,异口同声地说服教育。
秦禾翻了一阵白眼,皱着鼻子不停说:“听你们的,肯定会坏事儿。”
狄阿鸟出宫时,已经明白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了,皇帝先一步暗示了,秦禾出入自己家,是不符合礼制的,接着要皇后见自己,而皇后竟然让自己弹奏凤求凰,难不成,皇后猥亵自己不成?!
所有这些都说明,皇帝想把秦禾嫁给自己。
怪不得自己眼皮一直跳。
皇帝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呢?!奇怪了不是?!皇帝嫁女儿,通常都有一定的政治企图,他不会白白嫁给自己的,一定不会,何况,皇帝把女儿嫁给自己,自己把她摆在哪呢?!
难不成让自己休了李芷娶她?!可是,把女儿嫁给自己,肯定是要用到自己,哪里用到自己,听说别乞来京了,一定与别乞来京有关,以前自己接受浑河萨满的建议,暗中向别乞示好过,他会不会危言耸听,到皇帝那里说,非自己回去,无以平定武律山?!
带着朝廷的兵马和旨意回去,狐假虎威地收拾地盘,这都是自己做梦都想要的,可是,中原皇帝傻么?!他附赠自己一个秦禾,是理所当然的。
这真是一场甘甜的噩梦。
李芷是与自己甘苦与共,患难至今的唯一正妻,她为自己作出的牺牲,比天还高,比地还厚,自己要是在政治婚姻中把她牺牲,那便是猪狗不如了,可是,这是个机会呀,也许,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呀。
怎么办?!
第二卷 大漠孤烟 六十一节
    狄阿鸟回到家里坐下,李芷忙问是什么事儿。他心里咯噔一下,却若无其事回答了一句:“八月十五了嘛。”
谢小桃走到旁边,一弯腰把鞋子拔了,说:“吃月饼也该到晚上,这大白天,总不能还赏月。”
狄阿鸟随口说了句:“赏太阳呢。”
谢小桃走了回来,把一盘苹果、月饼放到狄阿鸟面前,转眼看到阿狗打一旁翻上炕,问了一句:“他几个呢?!”还不等回答,回头又给狄阿鸟透不满:“我觉着还是在雕阴好,到了京城什么都要买,山里的野果子酸得要死,栽些子果树吧,不一定什么时候又要走,倒也不给个确实的落脚地让住,我就在想,咱们家现在就这么多东西,到时再让搬家,这些东西都怎么办呐。”
阿狗笑吟吟地凑到狄阿鸟面前,轻轻喊几声“哥”,“哥”,急切说:“我们家本来就是骑着马到处流浪,是吧?!”
狄阿鸟“嗯”了一声,打发他去找孩子们玩。李芷却至一旁扯了狄阿狗的耳朵,掂来自己身边,给狄阿鸟说:“他是想让你给他买小马呢。昨天,一个男的卖马驹,经过咱们家,进来讨水,他闹着要,跟他阿娘吵得起劲儿,我给他说那马不好,他给我说什么?!”她拧着阿狗的耳朵,问:“你给我说什么?!”
阿狗叫着疼,使劲儿笑,扯着嗓子说:“我说得不对么?!本来不就是好马留着给你的嗒嗒儿虎骑……,好的你们更不舍得给我买。”
李芷跟狄阿鸟摇了摇头,继续问阿狗:“还有呢?!阿狗,你嫂子恶待你了么?!不给你买马,是不舍得给你买么,是为了嗒嗒儿虎将来有好马骑么?!”
阿狗连忙示弱说:“我忘了说没说,应该没说,肯定没说,不过那匹小马,你真的看走眼了,它听话呢。嫂。阿嫂,真的,不,啊呀,阿嫂,我听你的了,我以后听你的,不要小马了,你放了我。”嗒嗒儿虎举了一只月饼从外头进来。他哼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的歌儿,杠杠迈着步,土狸子在外面也露了露头。
阿狗趁机跑外头找土狸子了,只剩嗒嗒儿虎一个,继续把月饼举在头顶,站到狄阿鸟对面了才拿月饼在眼上瞄瞄,大声说:“我一打,打死一个阿狗。”李芷盯了他,问:“月饼是打阿狗的么?!”嗒嗒儿虎大声地喊道:“月饼打阿狗,阿哥是叔猪,打给他,他先吃。”李芷又问:“还有呢。”嗒嗒儿虎说:“狸猫背我去玩,我不吃,给他吃。”他伸给阿鸟,说:“阿爸吃。”李芷这才满意,说:“这还差不错。”狄阿鸟大为欢喜,一手搂他,一手去接月饼,说:“我们家嗒嗒儿虎会让饼呢。”
他抱着嗒嗒儿虎,给李芷要一大盘沉木模,让嗒嗒儿虎筑城池,不停在一旁提醒:“城门有窟窿。”嗒嗒儿虎却偏偏把城门给封了,说:“这是蜜蜂的城,让蜜蜂天天飞。”盖到一半,蜜蜂真的飞来了。
蜜蜂是谢小婉的女儿,每天傍晚例行哭泣,她一被有心难为狄阿鸟的谢小婉送跟前,就把嗒嗒儿虎的心血毁得一塌糊涂。
嗒嗒儿虎只好大叫:“让蜜蜂飞走。”
狄阿鸟急忙抱了蜜蜂到外头摇晃,免得嗒嗒儿虎生气大喊。蜜蜂在外面哭了一会儿,尿了狄阿鸟一身,睡着了。狄阿鸟刚把他放下,土狸子和狄阿狗在外头跟人打完架回来,衣裳都烂了,杨小玲一手提一个,发来给他管教。
搬到灞上之后,也算暂时得到了安定,又到雕阴接了柳馨荷他们,虽然不住一起,两下却离得不远,眼看八月十五来临,自然往一块凑,等朱汶汶是时候把陈定一送来了,家里的事儿真的太烦了,不过虽然烦,却让人乐而不疲,狄阿鸟是哪也不肯去,乐陶陶地调教孩子们,忘记任何担忧,就等着大大小小吃月饼,赏月亮。不料到了八月十五,长乐王那儿派人来请,让去他们那儿。
狄阿鸟进京之后,与秦汾心照不宣,只是让府下交递来往,却没有见过面。秦汾来让他到那儿过八月十五,他是没法推辞的,家里不能没有李芷,李芷不在家,这么一大窝人,是要天下大乱的,何况,她也不适合出头露面,至于谢小婉,出去被人看,他自己觉得太吃亏,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带上史千亿和嗒嗒儿虎一起去赴宴。
他让麻川甲安排了一辆马车,匆匆出发了,到了长乐王府。
秦汾的身体好多了,却胖了。他自己这个王储是天子给天下人看的,人家也顾念兄弟情,时不时把御用的东西赐来些,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何况,他与秦纲不同,出了门,没人管,衣裳不会穿,饭都吃不上,他也没有翻风浪的可能,不知趣也不行,就坐在家里,钓鱼,养花,养一身肥肉。
他有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是女奴生的,他总觉得不是他的,平日只给口饭吃,看都不看一眼。
许小燕倒是用心,反复推算,看看两个孩子,哪一个是他的。狄阿鸟一到,他们夫妻都连忙开中门迎接,狄阿鸟说什么也不肯走,说不符合礼制,最后还是走了侧门,进去之后,让嗒嗒儿虎喊秦汾“王爷千岁”。
秦汾眼泪都流了,抱着嗒嗒儿虎不丢,说:“阿鸟,你这个孩子太像你了。”
两人联袂走到后花园,倒没几个客人,秦汾一桌就把人安排完了,其中一个很是年轻,看着是个王爷,狄阿鸟看着眼熟,还以为是秦纲的哪个儿子,被秦纲派了过来,代替父亲与小叔一起过节,却不是的。
他先一步起身,给狄阿鸟行礼,说:“王兄说你一定会来,我还不信呢,想不到您真的来了。”
狄阿鸟这才想起来,是秦猷。
他跟秦汾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年秦汾大婚,自己见过他。狄阿鸟连忙扎下去行礼,却被秦汾制止了。
几人走到花园去,一家小戏班乒乒乓乓在前头奏,唱得热火朝天,秦汾也让狄阿鸟点了一出。
狄阿鸟点完坐下,喝了些酒,叙了些闲话,问到秦汾的生活,暗中提点他,让他知道惜福,放下包袱,好好享受时光。
秦汾却叹了气,似有所托地说:“我的身体不好,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垮了,哪还有什么非分之想?!唯一放心不下的,却是我的亲弟弟呀,他也算争气,去年巡视江堤,小有成绩,陛下嘉奖了他呢。今年春上,还准备让他坐镇通州,征询我的意思,我没让,没舍得,我怕他一走,我就再也见不着了。”
狄阿鸟有点不信,对秦汾,还是比较熟悉的,他虽然现在孤苦,也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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