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马挥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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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马挥戈- 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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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鸟饶有用意地说:“人易得,心难留呀。闲云野鹤惯了的人,再有一身的本领,最喜欢饥食饱去,岂不是让人竹篮打水么?!”
马不芳连忙说:“不会。不会的。我们都是些小人物,想要的,也都是常人要的,追侍在小相公身边,万万不会背叛。”
狄阿鸟说:“你说了恐怕不算,你把他们唤来,我给见见。”
马不芳大喜,点了下头,匆匆就跑,几抄几点,已经在数步开外。他一走,赵过就连忙说:“阿鸟,这些人能要么?!”狄阿鸟看着追人背影的林岫,问林岫:“林岫说呢。”林岫说:“我看可以,他们这些本事,取邓北关的项上人头,足够了。”
狄阿鸟微微摇头,说:“邓北关,我现在不会动他,留下这些人,也是省得他们祸害黎庶,天下人都有了进取的机会,也许那些本来走邪路的人,就不会往邪路上走了,是不是?!”
林岫点了点头,说:“小相公,您是大人有大量,可我看,姓邓的又想像您下手了,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我肯定,他们是要向您下手,好像,好像是让申白鹤去告你呗。”
狄阿鸟微笑不语。
赵过连忙看上他。
他却是说:“林岫,你太冒失了,为了这点小事,你就来找我,你就不怕邓家知道么?!没有万分必要的事儿,你就不要来通知我了,我知道你想报仇,想告诉别人说,你不是个不讲义气的人,可你与汤德水,比得过我与我妻子么?!但是有些时候,我们必须要看到大处。你看这雕阴,每一日,皆气象万千,邓校尉被我杀了,朝廷还要派来一个校尉,如果他又不是个东西,雕阴的局面就会毁掉。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牧场运转,如果铺面林立,如果可以互市,如果有一所大家都来读的学堂,能带给当地百姓什么?!你是个读书人,不再是个无赖,这些事情,你会考虑的,对吗?!”
林岫一阵激动,默默无语,与他并排站着。
狄阿鸟吩咐说:“你赶快回去吧,多想想众人的生机,多读读圣人的书,修身养性,翌日也好大放光彩。”
林岫深深鞠了一躬,说:“学生记住了。”说完告辞,大步往回走。
赵过也惦念着,说:“邓北关又下手了,这也不是个事儿。”
狄阿鸟说:“他密使人告发我,这是好事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处处都有透风的墙,谁知道朝廷会不会有密探,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呢?!所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我心里也忐忑,不知道朝廷怎么看,而现在我还在这里,事情不对,呼啸一声,就可以走出边境,何不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朝廷呢?我要去试探,就拿他们投石问路,他们告到哪儿,什么结果,我会第一个知道,如果没人理睬他们,那就表示朝廷不知道阿孝就是我的弟弟,这一切,都是我一手布置的,那我,就不会有危险,如果朝廷杀了他们,安释我心,我就知道了,朝廷觉得我很重要,朝廷在保护我,陛下信任我,觉得我有用处。”
赵过说:“过后呢?!你还不理睬邓北关的暗手?!”
狄阿鸟说:“没错。阿孝百业待兴,需要一个禁物往来的渠道。虽然朝廷会开放,可你要知道,开放是有限度的。朝廷不会放任阿孝养太多的军队,高奴太富,地盘太牢固,那么,阿孝需要某些东西多了,朝廷就会忌惮,而这些东西,总要有人提供,你愿意阿田弄脏她的手么?!所以,进来的东西,阿田赚,出去的,额外的东西,最好让给我的仇人来提供,让他自己给自己掘墓,然后跳下去,岂不快哉?!”
赵过大摇其头,说:“阿鸟,我以前都觉得你奸诈,现在才知道,你太奸诈了。”
狄阿鸟哈哈大笑。
第二卷 大漠孤烟 二十二节
    马不芳很快带了三个人到了河边,狄阿鸟给瞧瞧,第一个又是位道士,手提拂尘,两眼似闭非闭,似睁非睁,站得很直,两只肩膀平平如一,一挂黑须垂腮下,确实有点异士模样,不过倘若是异士,则一定会专注于玄修,不会在江湖上奔走,又听他自称“云中山人”,微微一笑;再看第二个,一脸狠色,像个挑夫,外头罩了个葛布无袖褂,屁股后面悬个葫芦,不知里头放的是酒是水,自称“辣手无常”,光听这个名字,已经让人大致知道他的性格;到了第三个,竟是一个女的,是个尼姑,人不知过三十没有,只是眼角有那么一点点纹儿,而细细的眉毛淡得只有一道青痕,下面两只丹凤眼,被低垂的睫毛盖着,顾盼送波,白皙小巧的头顶,圆屁股,小细腰,胸脯撑衣欲裂,却站着,似乎不敢看人,身上背着一个浑圆的长布袋,不知是不是乐器,好像是用水做的,能给人点烂熟甘美的尤物感觉,叫什么“梨花压海棠”。
一枝梨花压海棠。
多诗情的名字?!
狄阿鸟看来看去,尤觉得这第三个不该是个江湖人,更不该是个尼姑,正暗自磋叹,觉得造化弄人,把一个大姑娘家家变成了个贼,又在她人渐渐要老时拔了她个光头,要开口问一问她有什么身世,马不芳已先一步揭了她老底。
马不芳在狄阿鸟耳朵边说:“她名叫于蓉子,真名不可知,你别看她弱不禁风,模样标致,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那都是驻颜有术。她可是大有来头,西方教有一种欢喜禅,她是欢喜禅中的弟子,年纪轻轻时就开门立派,在江南作寺,成了个女活佛,收下的弟子也都是女子,专门作些拐卖女子,勾引男人淫乐的生意。那儿到任了一个地方官,心黑手辣,很快就知道了,说是伤风败俗,把寺给她抄了,将一干女子手脚筋挑断,装入木笼,沉入河中,只有她一个艺高人胆大,给跑了,现在呢,还是好那一手,到处作案,不过好在她只勾引男人成好事,不大杀人,官府通缉她,倒也再没下功夫找她,也就是说,她和小的正好相反,倒着采花。”
狄阿鸟哭笑不得,低声问:“她也想养马么?!”
马不芳说:“她其实是想碰一碰运气,想知道主人是不是会修欢喜禅,这功法是从西庆过来,不少西方贵族都好这口,据说欢乐无边,延年益寿,主人要是修了,她传授功法,不就是转运了么?!”
狄阿鸟说:“她就这点本事,也出来杀人越货?!”
马不芳点了点头,说:“这里头除了我就她本领好,我要胜她,还要使些先师独创的技艺,主人万万不可小瞧她,她有一把短枪,说是梨花枪,能撒得跟暴雨一样。据说她那玄功可以补阴采阳,也能采阳补阴,所以格外惊人,不少追杀他的人,不是被枪挑断喉咙,就是被一掌打烂脑门。”
狄阿鸟还真怕收下这样一个人,让自己声名更臭,正要让马不芳知会她滚蛋,那于蓉子上前了一步,像知道了他的心思,轻声说:“贫尼是练了一种奇特的玄功,却已经大成,不是……,马先生休要再胡说八道,欺负一个弱女僧,你不嫌口脏么?!”狄阿鸟想不到她耳朵这么尖,信是信了,可是这么一个女人,按说应该有安身立命的地方,只要肯隐姓埋名,到哪不成,随便找了一个富贵人家,都能给人做妾,又皱了皱眉头,说:“你隐姓埋名就行了,何必还让我收留?!”
于蓉子稽首说:“大人有所不知,我是魔教中人,不容于花山,不知上云老儿只是贫尼所杀何人,才敢轻身起来,听说小相公乃花山之婿,愿意为奴为婢,追随左右,也好不再受他们的追杀。”
她解释说:“马先生先前也是魔教中人,口口人中,有不少都是魔教中人。”
狄阿鸟大吃一惊,想不到还牵扯到一个魔教,略一寻思,问:“魔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被人追杀?!”
于蓉子说:“魔教乃山中老人所创,山中老人隐居世外,据说就是穆教的穆罕默德,为开创大实所立国教。”
她竟像读过书,说:“穆罕默德不容于俗世,隐居于沙漠,为能再入俗世,传扬教法,故而训练了一死士,刺杀政要,传授教义,劫掠商旅,积累钱财。后来,大实立国,哈维发不欲纵容这一派,此教转为地下,后来就慢慢消弭了,可是大实最后分裂,灭亡,魔教就从穆教之中分裂出来,因为信徒习俗乖张,行为偏激,不为人所喜。山中老人不停像四方传教,这就入了中原,中原人与穆教信徒格格不入,不大接受,有一位奇女子于是更改了本教教义,为了争取佛教,团结佛教,假托弥勒佛转世之名,托白莲圣母之名,吸纳平民,后来被谢天师得知。谢天师就说我教迷惑世人,明为传教,实际上是内以互助为名,外以欺凌他人为目的,最终是要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政权,有违天道,有伤天和,于是上报朝廷。”
她又说:“魔教自成一体,中原教主已经发展数十万信徒,眼看朝廷并不重视,觉得谢天师的花山,无非是一个松散的联合门派,影响虽大,其实更接近于士族,而魔教已成燎原之势,走的是下层路线,并不是他说灭就能灭的,并不在意,还轻慢地上门挑衅,不料谢天师传檄天下,道门,墨门,各家门派突然联合,士林人物也作批判,一夜之间,天下人皆与魔教为敌,连佛教和云宗都急切与之脱开关系,魔教就这样生存不下去了,骨干被花山尽抄,从此灰飞烟灭。”
狄阿鸟愕然,说:“穆教很好的呀,真的是要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政权么?!”马不芳摇摇头,肃然说:“小人不知道。小人也不知道穆教和魔教有关系,只是小人年轻时,族人之中有人信奉魔教,族人不容,小的受不了引诱,破了教义,就信了魔教,也是想跟着鬼混,后来魔教泯灭,小的就独来独往,再后来,遇到了我师傅,我师傅乃是正宗玄门,我亮出玄门功夫,也没有谁追杀我。”
他身为口口人,都不知道这般的来历,自然羞恼,回头就问于蓉子:“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蓉子惨淡一笑,说:“我是先教主亲传弟子,也是魔教信徒所说的魔教圣女,只是我从来也没把魔教当回事儿,我爹爹是传教的活佛,修习欢喜禅有了我,我?!与其说是魔门中人,不如说是佛门一支,年轻时,魔教还在,我还肆无忌惮,想以欢喜佛颠覆世间风俗,可是你是知道的,属下纷纷落网,只有我一个出逃。
“现在官府是没有功夫追捕我,可是花山,却说我们这些魔教中人落地就可以开花,对我们这些魔教骨干进行追杀,谢天师曾让叛徒勾画人像,我就是其中一个,江湖中人只要杀了我,就可以去花山去拿一枚令牌,有了那枚令牌,花山就可以帮他做一件事,如果他有仇人,交了这块令牌,仇人就会人头落地,如果他想要钱财,成为富家翁,交出令牌,足可以有一座矿山。”
狄阿鸟寻思片刻,倒想多多了解魔教和花山的纷争,据他所知,他岳父这个人关心玄修,对国家大事都不再上心,对谁做皇帝,也不大上心,怎么会专门灭亡他们魔教呢,这事儿不免奇怪,就说:“既然魔教已灭,你要真想脱身而出,我可以成全你,可你若是想借我复活魔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于蓉子连忙跪地拜谢。
狄阿鸟从赵过身上讨出一块银子,扔给另外两个人说:“你俩与他们不同,所求是大富大贵,对吧?!这些,我给不了,你们先住下来,过两天,田小小姐会从京城来,我会把你们荐给她,从此保护她的安全,怎么样?!”两人连忙称谢,忽然之间,狄阿鸟想起了件事儿,说:“既然你俩闲着也是闲着,且帮我保护一个人去,也就是城内一家粮店的申老板。记着,不要让他知道我在暗中指使。”
两人看看那块银子,掂量一番,见面礼就十来两,欢喜得都疯了,连忙说:“我们一定会把他一家保户得好好的,一定会,如果他们一家有什么三长两短,甘愿提头……”
狄阿鸟苦笑道:“保护他一个。”
两人更正说:“保护他一个。”
狄阿鸟又说:“他和邓家关系不赖,你们可以假装投靠邓家,来接近他,保护他,要让他好好活着,他会到处去告状,身边不能没有个保护他的,到时你们两个自己商量,谁合适,谁跟着他。”
他和邓家的关系,几个江湖人士都很清楚,多在想:“他派我们,派错地方了吧?!怎么派人派到了仇人那儿?!”
两个接银饼的恐慌,连忙给跪下。
狄阿鸟把他们扶起来,说:“我是什么人?!要是有人告我,我就把他杀了,天下人不都觉得我十恶不赦么?!我就害怕有人替我代劳,所以才让你们俩去保护他,让他去告。知道吗?!这才是君子所为。记着哈,这个差事也是考验你们的,一是口紧,二是忠心,要是出卖了我,自然会有人去追杀你们。”
赵过都在想,哪来人可以追杀他们。狄阿鸟手里有块令牌,不知道吓唬他们顶不顶用,一回头,到处在给自己放东西的赵过身上拔,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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