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撂下一句狠话:“好,这事我叫丞相与刘青州说去。”
曹纯转身想走,青州兵挺枪逼住了他,寸步不让。曹纯拔剑怒喝:“谁敢阻我?”
沉默,许久过后,周瑜一声轻咳,下令:“让开道路。”
曹纯、华歆悻悻而去,园中留下满地被按倒的虎贲军士兵。董贵人赤着脚,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天子见事态已毕,耀武扬威的走到殿门口,说:“周爱卿辛苦了。”一指院内的虎贲军士兵,皇帝威严地下令:“这些贱民犯上作乱,欺压朕躬,全部给我砍了。”
青州兵毫无动静。
一股怒色浮上,皇帝尖声叫道:“周爱卿,快快动手。”
周瑜行了个军礼,奏道:“陛下,若人有罪,只能由有司逮捕,加以审判,才能明正典刑。臣刚以这样的理由救下董贵人,不敢再违反这个规矩,以私刑对待虎贲士卒。请陛下恕罪。”
皇帝暴怒,可转眼一瞧青州兵理所当然的表情,颓然转身,蹒中山向殿内走去,喃喃地说:“都反了,朕乃天子,朕出口就是圣旨,就是法律,他们竟敢和我讲道理,竟敢不遵旨,竟敢……”
皇帝地背影说不出的萧索,荀悦中这背影拱手,告辞而去。园中响起了周瑜的命令声:“快点,速遣人将董贵人送到卢植府上,请卢公亲自护送董贵人入青州。还有,通知青州商社,把所有的护卫调入卢公会中,沿途保护卢公。速去速去。”
大殿内,皇帝孤独的坐在龙椅上,寂寞的自言自语:“曹贼雷霆之威即将到来,这些人不把护卫调入宫中保护朕,却要去保护董妃,他们真的不怕死啊,如此悍不畏死地猛士为什么不肯为朕出力呢?”
“若有一人,视天下百姓如猪狗,视天下产业为自己之花息。总有一天,当维护他权力的势力崩溃的时候,他也会被别人视为猪狗。这么简单地道理,我们数千年都没搞明白啊”,千里之外的青州,在雷楼中心塔楼的最高处,刘备一边翻捡着书籍,一边默念着。
“前日,百姓地财产与尊严遭到肆意掠夺与践踏,无人关心,昨日,群臣的财产与尊严遭到肆意掠夺与践踏,无人关心;今日,最大的掠夺者的财产与尊严受到威胁,谁来关心?好笑的是,历代豪杰前仆后继就为了那片刻的享乐与尊严。他们只知顾着享受掠夺者的快乐,却从来没有想到,终有一天,他们也是被掠夺者被欺凌者被压迫者。昔日所有的享受都将化为千百倍地愤恨,报应到他们身上。数千年来,我们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奇怪啊。”
“是时候了”,刘备手指敲击着桌案,下定了决心:“经过十数年,诸军阀的骄横,皇权已经虚弱到最后地关头,让我来完成这最后的一击。”
刘备从桌上捡出一张干净的纸,提起笔来,略一沉思,书写也一份信函:“孟德吾兄:惊闻洛阳叛乱,弟甚憾,特书此信与兄同排解心中苦闷。
当初,圣上自长安仓惶东归时,行囊尽失,车驾全无,宫妃无颜色,大臣皆潦倒,虎狼追与后,随从全狼狈,椎石以为印信,是为赏。何曾料到自我俩骑兵迎驾后,能得到今日之无忧。想来,没有我们两个人,天下不知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帝都能有今日,全亏孟德兄之辛劳,我青州之赋税。陛下,何曾有半点苦劳与百姓、与众臣、与天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每日得享供奉,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这还不够?!还需要为所欲为,还需要将天下归于一人,还需要生杀予夺由其作主。宁有此事?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昔日主上甚不明事,宦阉之辈惑乱宫闱、干涉朝政,引得黄巾为祸?每每念及,则切齿痛恨宦阉之辈惑乱宫闱、干涉朝政。然,宦阉之辈何以能为祸天下——政出自一人也。以天下权柄托付一人,每每不如人意,祸乱之源,正出于此,吾不愿蹈其覆辙也。
方今天下,北至极北之冰海,南至赤热丛林,皆归我大汉所有,荆州不臣,君将与孙权共伐之,益州凉州,君大军行于前,我青冀并幽四州供粮草于后。眼见得天下将复归一统,那时,我大汉疆域将是有史以来最广芜辽阔的。新增的土地够我们再开发数百年,此千秋万代之基业也!青史留名,便在此时。望公与我共勉之。
我认为,此时此刻,我大汉需要的凝聚我民族地合力,共同开发这新的疆土,为子孙后代缔造千秋万代之基业,而不是改朝换代。所以,我虽然对于朝堂之上的争权夺利甚为不齿,但还是愿意向你重申盟约,你可以把这当作善意地支持,也可以把它当作严竣地提示:皇帝乃我大汉共主,神圣不可侵犯;朝政归于丞相,由其聚集贤达,共治天下;丞相的推举权在于各路诸侯。初始,采用轮流坐庄的制度,每镇推举的丞相任期十年;各地诸侯对治下采取附庸制,领内自收自支,官员任命自主;各领内须向中央财政缴纳的贡赋不得以任何名义拖欠;以上契约为期三十年,朝政梳一的最终时间表由各诸侯协商解决,最终的目的是我大汉朝政实行一种法律、一个政府、一套官员体系。
我向来认为,规则的建立是让人遵守的,不是让人用来违反的。规则不合理,改之,修改之后,还是用来遵守地。我虽然不喜圣上夺权,但我还是想提醒你:我支持你主持的朝政,然而,在律法限定的范围内,我仍然是大汉的臣民,过去是,现在也是。
三十年,让一代人出生,一代人成长,然而在我大汉民族的历史长河中,三十年只是恒河一沙,有三十年的时间,你我创立的一个规则,青史留名,便在此时。故此,我不希望你我首先做规则的破坏者——那样,规则的建立就没有意义。
我希望,能够在局势许可的情况下,你我以及南方的孙权,能够与陛下会猎与某处,勒石为证,将我们的变革固定下来,并能使之延续。
请三思:今日你我不按照规则保护皇帝的权力,明日你你也保护不了自己的权力。”
道家说:三生万物。这是刘备坚持在南方留下一路诸侯的原因。三足鼎立,三角形最为牢固,是制衡的绝妙方法。所以,刘备决心拉上孙权会盟。当然,如曹操不赞成留下孙权割据,刘备也愿意就具体人选协商。
信送走后,刘备略一沉吟,又给徐州陈登写了一封信,同意他此前一再要求的“青徐一体化”计划。徐州夹在孙曹刘三角地带,战略纵深不够,非得选一个强援不可。比较起来,徐州与青州走得最近,双方选用连云商社发行的同一货币,经济联系密切,借海外土地拍卖会,陈登数次要求“青徐一体化”。亦即:青徐采用统一律法,相互承认学历,相互承认功民爵位身份等等。
随后,青州下达了一连串命令。陈到、高览接替乐进乐文谦,出镇平阴,乐文谦则被召回广饶,接替张飞,与关羽共同执掌青州第一、第二军团;高顺进驻济南,作为平阴城的后续支撑;管亥进入魏国,衔接西河与济宁,同时与平阴、济南构成三角防线;荀yue进入都督府,作为代理在左军师徐庶的职务;陈群则正式迁任大相国。
借着出征西河的名义,青州大军向边境移动,刘备打算不容曹操拖延,以武力威逼他屈服。
“这支军队还有另一个作用——一直向西。文明的交流只能用征服来实现,这是简单真理。若能从陆路打通西进的道路,结合海路,相当于我大汉伸出了两只拳头打向西方。罗马,我们来了。”刘备默想。
站在窗口,刘备居高临下,正看见刘浑引领着人马进城。吃饱喝足的童子军趾高气昂,耀武扬威,刘备嘴角付出了得意的笑容。
国虽小,好战比兴。培养接班人从小做起,如果连孩子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我大汉的兴盛指日可待了。
“好吧,听听他们有什么成绩。”
第五章 走向统一 第七十八节
刘备迈步走出塔楼,指派在楼梯口警卫的典韦到街上呼唤刘浑等人上来,转身回到塔楼内,静静地坐着等待。
雷楼中心塔楼上,秘藏的是刘备军的绝对秘密——从小学到高中的数理化完整教材。这套教材之印发了十数本,连同印版都存放在此处。
刘备辖内学堂现在教授的知识,最高相当于小学课程,在辖下最高学府——出云学府中,还教授少量的初中几何学内容以及三角函数内容。几何学是用来培养工程人才的,三角函数是用来培养航海士的。刘备等人翻抄的其余知识,都秘藏在此处,每年,科举考试的各科状无了被容许进入这塔楼,由刘备或者尹东负责,根据各人所长,挑选几本书让他们阅读。
当然他们在阅读时禁止做笔记,书籍只能在这里看,能记住多少算他们的本事。十日为期,看后走人,此后,禁止谈论这里的书籍。不过,由于刘备故作神秘,学子们纷纷传说这里藏的是天书。状元们阅读时格外认真。此后,他们都继续自己感兴趣的研究,渐渐的,历年青州状元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他们常聚集在一起,神秘地研讨“天书”,高等的物理化学也不再是“奇淫技巧”,而是“天神的学问”。
刘浑不定期是第一次进入这一知识的最高殿堂,左看右看充满好奇,刘封则满不在乎,扮出一副假痴不癫的样子,在刘备身上挨挨蹭蹭。
这里的书密密麻麻,堆满了数个书架,书架从天到底一直伸展到天花板上,离书架不远处是一张硕大地弧形桌子,上面堆满了书籍,一大堆稿纸排成扇面,摆在桌子正中间,稿纸的封面上写着数个大字“创世纪&;#183;第二卷”。
刘浑心中一动,他隐隐听说,父亲正在为沮绶所写的回忆录加批注,这本回忆记采用纪年体题材,被父亲命名为《创世纪》。据说书的第一卷已经出版,还很热销。
由于沮绶这一举动,青州现在撰写回忆录成为风尚,许多人都纷纷提起笔来,吹捧父亲的同时,吹捧自己。无数人同样要求父亲加批注,据说父亲只另外答应了田丰一人。看来,父亲躲在这个楼上,就是在忙这事。
放下手头的工作,刘备伸了个懒腰,问刘浑:“战斗结束了?”
刘浑叉着手,恭敬地回答:“笮融徒众众众屡被击溃,其人无处投靠,窜入深山,被山越部落斩杀。头颅已送到广陵,蔡奠赵昱先生。匪首即灭,也算是追奸完美结束。”
“伤亡多少?”
“佛徒悍不畏死。不,他们许多时候明明是来送死,我军承受亡伤超乎想象,侍从阵亡七百余人,童子军阵亡十数人,伤者上千。”
“收获多少?”
刘浑茫然:“什么收获?匪首不是已被斩首了吗?”
刘备淡淡一知,轻轻地摇了摇头:“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为之,什么是不得已,你明白吗?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战争从来是,也本来就是商业拓展的工具。为泄一口私愤而进行的战争,那是农民的街头斗殴,那是奴隶主的炫耀杀戮,那是虚耗国力的愚蠢盲动。
我想问你们地是:你等出动了一万青壮,千余童子军,打了四五个月仗,军费开支花了百万,粮草消耗无数。然后,你告诉我,你们胜利了。请问,胜利后,你们是获得了土地?还是人口?还是市场?还是金钱?”
刘浑挺直了胸膛,回答:“父亲,我们惩罚了不仁,教训了不信,让不忠者亡,让不义者死,我们训练了童子军,让他们从小感觉到勇,学会用智,我们让青州属民在青州之外赢得了尊重。这些,父亲虽千金也买不来。”
刘备重重的向椅级上一靠,和蔼的问:“千金买不到?可你们这一仗,花了我上百万元,上百万元买这个东西,是否太贵了?你本可以花一百块钱买到这些东西,甚至可以让别人付费以获得这些东西,你却花了我上百万元。当然了,这不能怪你,这要怪你那个不知嫁穑之难地弟弟,嗯,我会从他的零花钱里慢慢扣除这笔费用的。
你嘛,虽征战有功,但你是军队的指挥官,难道从来没想到过——战争就是争取权力的一种手段,治国必须缁铢计较。比如,山越部落斩杀笮融,你如何封赏的?”
刘封插嘴说:“赏了些粮米、铁器、布帛。”
刘备看到刘浑一付胆颤心惊的模样,忽然心头一软,摆手示意道:“浑儿,父子面前不要那么拘谨,你搬个椅子,坐下说话。”
刘浑寻了个椅子,隔着桌子,与刘备相对而坐,刘封见父亲表情越来越严厉,也搬了个椅子,坐在父亲对面。
“南方的民情如何?你们部队来往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吧?”刘备问。
刘浑答:“汉民南迁不久,只聚集在少数几个大城镇边。城镇之外,地广人稀,山越人纵横山林,孙权不能管治,总的来说,南方还属于蛮荒之境,部队要走好几天路才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