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没错了吧,这么小的孩子大老远跑来就为了撒谎,不应该啊。
正在夫妻俩打量闻战的时候,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响在客厅里,夫妻俩一愣,目光转到了闻战身上,闻战瞬间闹了一个大红脸,摸着肚子尴尬,咕噜咕噜的声音又响,他偷偷看一眼姜婉婉,尴尬着小声:“阿姨,我一天没吃饭了??”
饿了一天了?
姜婉婉母爱泛滥,也不顾上多做盘问了,孩子饿着呢,总不能让饿着肚子吧?她拉闻战坐在沙发上,先捧给了他一些松软的面包让他压压肚子,而她自己则转身去了厨房,为闻战准备吃的去了。
夜幕已沉,客厅里灯光暖暖,刘志鹏和姜婉婉父亲俩,还有已经醒来的老段,还有意外来客闻战,围着一张桌子一起吃晚饭。
此刻,邢佳佳还在昏睡未醒来。
老段脸色虽然看起来还不太好,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原因,只是因为拔出了十年积沉的病根,身体还一时间没有接受罢了,等缓上两天,他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好,不输刘志鹏。
老段听说邢佳佳是昏迷着回来的,也着急地去看过她,但是把脉后却发现她的身体其实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疲劳过度而已。
老段的心瞬间咯噔了一下,疲劳过度!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几个字的含义,这代表着邢佳佳精神几乎透支,而更深地挖掘——老段摇摇头,那个真相他不敢提,不敢想。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我吃饱了。”闻战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看外面的天色,“师妹没什么事情的,只是精神透支,疲劳过度而已,多休息下就没事了。我也该走了——”
老段沉思中的心猛地被闻战的几句话惊起,他豁地抬眼看闻战,却发现他神色平常,好像‘精神透支、疲劳过度’这两个词对他来说稀松平常,并不是特意或者故意说出来的。
这个小家伙,是什么身份?
不怪老段多想,而是早些年养成本能的敏锐直觉,也亏的是这种直觉救了他好多次性命,否则现在哪里有他活着?这些年隐退的生活并没有让他的本能退化,而是那种直觉隐藏起来了,现在一遇到它瞬间觉醒!
闻战,有问题!
“等等。”不等老段开口询问,姜婉婉倒是疑惑了,她上下打量着闻战,开口问道,“小闻啊,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你来江县是因为这里有亲戚还是怎么的?”
闻战犹豫下,还是轻轻地摇摇头:“没有。”
“那你父母呢,他们怎么会让你这么小就离开家?”姜婉婉更惊讶了。
闻战眼神微微一黯:“没有。”
无父无母?姜婉婉紧接着问:“那你出去要住哪里?”
闻战笑,露出大大的笑容:“都可以啊,车站的厕所,桥洞下,别人家的屋檐下,都可以的。我是男孩子,不怕冷也不怕人欺负吃亏!”
刘志鹏和姜婉婉惊的目瞪口呆,两人对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闻战居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这孩子,受过这么多苦?!
老段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的不安感觉也越来越重,他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哪里,但是时间越长他越是无法清晰判断,这种感觉很不好,他非常不喜欢!
源头在哪里,会是在眼前这个男孩身上吗?
“你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的?你父母都不管你吗?”刘志鹏也忍不住了,心里怒起,生了孩子却让他在外面流浪,这还是当父母的吗?
说起父母,闻战的眼底划过深深的悲哀,他低头很久都没有说话,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好半晌他才哑了声音:“我是孤儿,很早父母就不在了。”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凝滞了,甚至连老段都动容,盯着这男孩。
“你这孩子!不早说,就冲着你是佳佳的师兄这一茬,就没有道理让你住外面,今晚留下别走了,家里多的房间。”刘志鹏当即拍板定下了。
姜婉婉同样也是点点头,温柔一笑:“小闻啊,你啊就住下吧。在外面多冷啊??”
谁想到闻战居然摇头拒绝了,他笑笑:“谢谢阿姨的心意,真的不用了,我不能一直住在您这里啊,我不用在外面住很久的,等到上高中就可以申请住学校了,毕竟我是华教授的学生,这点学校还是会考虑给安排的。”
说起了中考,姜婉婉忍不住又多问了几句:“中考,你要在哪里中考?”
“原本是没有学校肯要我的,但是我因为这次被华教授收做学生了,所以临近的戴县同意让我去他们那里参加中考。”闻战话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显然这个结果让他很是满意。
刘志鹏和姜婉婉的心,忽然一抽。他们以为,佳佳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已经够可怜了,谁想这男孩自小就是孤儿,经常吃不饱穿不暖,露宿街头不说,连正常的上学都要费尽心思!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呀??”姜婉婉说着说着,眼里泪水都在打转了。
刘志鹏赶忙轻声地安慰着自己的妻子,在看一眼闻战:“小闻啊,你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下吧,住多久都可以!快考试得好好复习,住外面哪里有条件复习,刚好佳佳也在复习,你们俩啊搭个伴,相互监督相互帮忙,你看怎样?”
闻战脸上明显闪过惊讶和不可置信,动动嘴唇,不知是感动的还是没有考虑好,并没有立刻点头答应。
老段终于瞅到了空子,咳嗽一声:“闻战,段叔叔有个问题想问你。”
闻战认真地坐好,看着老段的眼睛,点头:“段叔叔,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段上下打量着闻战,点头:“好,那我就问了,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希望你不要介意。你说你一直在外随意住对吧,那就是说你很小就流浪了,这么多年,难道没有碰到欺负你的人吗?”
这个问题一出,姜婉婉和刘志鹏一愣,又把注意力放在闻战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觉得这孩子完全不像是流浪孩子的模样,虽然不胖但也不瘦,也没有太吃苦的模样。
闻战垂眸,微微叹息一声:“段叔叔怀疑的没有错,一个小男孩在外流浪,哪里不会有不长眼睛的来欺负?一个小孩子,力气又小,有没有什么依靠,也没有谋生技能。”
“那你这些年吃穿的,是哪里来的?”老段继续问。
“如果有人欺负我,我就收拾他们!如果没有吃的穿的,那就凭本事拿!”闻战忽地抬起头来,小脸上是与年纪都不符合的决断,还有狠辣,让老段都是一惊。
闻战扫过客厅,目光落在窗台前的一盆吊兰上,花盆不小所以分量很重,他选择了这个,提醒:“就这样——”
老段惊的豁地站起,刘志鹏和姜婉婉同样惊的瞪大了眼睛,他们眼睁睁地着那盆吊兰——失、踪、了!
他们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那吊兰前一秒还好好地在窗台,下一秒就不见了!
天啊,见鬼了吗?
那这吊兰怎么会突然不见!
“吊兰!”姜婉婉惊呼出声,她惊讶地发现,刚刚失踪的吊兰又回到原地了。
刘志鹏和老段毕竟是部队里呆过的,比普通人知道一些超乎寻常的事情和事,显然现在他们遇到了。
闻战生怕他们没有看清楚,认真地提醒了一句:“吊兰不见了。”
果然那一盆吊兰又失踪了原地!
闻战的目光移到一处,提醒:“看餐桌上!”
吊兰安安稳稳地在餐桌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大家知道原本吊兰在窗台上,会以为,这吊兰一直就是在餐桌上的。
“这是什么本事?”姜婉婉捂住嘴巴,显然这一幕已经超出她的认知了。
老段神色复杂地看一眼闻战,异能,就是异能。有了这个异能,就能解释通关于闻战的所有了!
“瞬移!”老段想不到十年后,他的口中会再次吐出这些陌生了的熟悉名词。
闻战眼睛一亮,看老段的眼睛里闪过惊讶,显然他没有想到他可以一眼就认出他的异能。
“瞬移,那是什么?”姜婉婉喃喃道。
“瞬移,就是瞬间移动或者瞬间转移,你刚看那一盆吊兰失踪了,就是以为被小闻用很快的速度转移了。可以瞬移的不但包括吊兰,还可以是人。”刘志鹏为妻子耐心地解释。
姜婉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闻战此刻却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述自己曾经的经历。
“我没有见过爸爸妈妈,自我睁开眼睛的那天起,就有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说,这里就是我的家。那里有冰冷的仪器,永远都不会停歇的灯光,滴滴答答的声音是我最讨厌的声音,所以我现在很讨厌下雨。”
“后来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同伴,她是一个比我还小一点的女孩子,我期初很喜欢,有个人陪着那是很好的事情,我们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们相依为命,感情很好,但是忽然有一天她惊恐地跑来找我,她说,她说??”
说到了这里,闻战的眼里多了惊恐,多了害怕,他发抖着抱着肩膀,抽噎里,他急促道:“原来我们都不是孤儿,她偷偷出去玩的时候发现了有人在他们住的高墙外面呼唤着小孩的名字,她不知道那是谁,只是觉得自己在心痛!”
“她后来又偷偷地出去了几次,最后一次她睁大眼睛回来告诉我,她打算离开了,因为她终于想起来了,喊她的那人就是她的父母,她不想要离开他们!她说她偷偷地复制了一个白大褂的记忆,发现了最惊人的秘密!”
“我们在的地方是一个很秘密的基地,这里的白大褂都是研究人员,我们只是他们捉来的试验品而已!试验品!起初有人反抗,有人想要离开,后来他们嫌麻烦,直接用药品消去了我们的记忆,让我们忘记了所有,就能安心地呆在他们那里了。在他们的眼里,我们不是人,是小白鼠!”
灯光暖暖,不知道有没有暖了这男孩的心。
夜色沉沉,不知道谁在孤枕难眠,谁又在流浪街头。
“后来呢?”老段问道。
“后来我的父亲母亲也招来了,他们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找到我,那时候我已经想办法恢复了记忆,也认得了他们。但是,他们死了。死在了那个基地里。”闻战声音从激动骤地平静了下来,像是说的并不是他的事情。
死了?怎么死的?
几人都沉浸在这个故事里,没有人发现楼梯口,有一抹身影悄然出现。
那是邢佳佳,她醒来了。
“他们被他们杀了,我杀了他们。”闻战补充了最后一句,然后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再也不说话了。
他说的迷迷糊糊,但是大家都听懂了。
基地的人杀了闻战的父母,而闻战一怒之下也动用异能杀了基地里的人,然后他就跑出来了,但是从此他成了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孤儿,就此开始流浪。
“奥化竞赛上,你用的就是瞬移的本事吧。”邢佳佳的声音从楼梯口传了出来,紧随着的是她下楼的声音,阴暗交错处,少女缓缓地走来,宜室宜家。
“没错。瞬移用在化学里那是相当的不错的,会提升试验的速度。”闻战从臂弯中出来,看着楼下走出的少女道。
邢佳佳和在座的问过好,坐下,看着闻战的眼睛,认真:“师兄,你留在我这里吧。”
挽留,再次挽留。
闻战既然找来了,邢佳佳断然没有让他离开的道理。
闻战看看刘志鹏夫妇,再看看老段,最后落在邢佳佳的眼睛上,终于点头答应了。
一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邢佳佳重新躺在床上,感觉自己闭上眼睛就能睡着的样子。忽地旁边的床微微一沉,有人掀开被子躺下,微凉的身体紧紧地靠着自己的,蹭来蹭去。
邢佳佳闭着眼睛,叹息一声:“我好困,你不要乱动。”
那人扭了扭,更紧紧地抱住了她。
邢佳佳霍地睁开了眼睛,扭头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低声:“老实点,不老实和魑魅魍魉一起外面睡去!”
那人睁开绝艳的眼睛,脸蛋上是倾国倾城的笑容:“主人,这就是床吗,好舒服的感觉啊!”
窗户外面是魑魅魍魉哀怨忧伤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床上的画皮和主人,羡慕嫉妒恨啊。
没办法啊,谁让他们是灵体却和画皮不一样,画皮一心一意修炼,已经成了人形,他们却没有的说。
有床睡,有主人抱,简直是灵生一大的快事啊。
邢佳佳无奈一笑,重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天亮,睁眼。
清晨,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