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人们先去。”黄娟也坚持着。
黄为说:“还是弟弟一家三人去吧,你们好从外地带点致富信息回来。”
“不,这回黄娟一定得去。”黄亮直给哥哥递眼色,从内心上讲,叫黄娟去有两个目的:一个淡化思母之心;二是陶冶情操,好适就高考。于是接着说道,“我和陈英出过远门,外面的世界略知一二;老人们怕冷,怕受风寒影响身体健康;现在只有这样定了,就黄娟和她爸去。”
黄为明白了弟弟的意思:“要不就她二孃、黄成和黄娟他们三人去。”
陈英也直递眼色:“我在家里顶着干活儿,你们两爷子有共同语言,哥的文化高,好开导黄娟。再说,我去的话会被小黄成压在山脚下上不了金顶的。”
一家人让来让去,最后还是确定黄为两爷子去。
过了正月初五,黄为和女儿出发了。他们也很检省,才几天就回来了。这次的收获很大:外面的形势大好;黄娟的情绪激昂。回家后的第二天,黄为赶紧把女儿送到了学校。虽然这次旅游花了一千多块,但是大家的心里都踏实了,起码没有因为迟书君影响黄娟的情绪。
蔬菜的收获季节来到,黄亮首先抽出时间去协助菜农了解行情;又对本村的农户进行了逐一调查分析。当他得知乡亲们的经济都好转起来时,心里非常高兴,并鼓励他们不要歇气,还要以雄厚的资本对付日益增多的两产交和各种摊派。不仅如此,黄为兄弟俩还在村外发展了不少养殖大户,并无尝给他们提供技术和饲料,帮助村民脱贫致富。黄亮的收入也越来越可观。特别是羽毛,既增加了自己部分收入,又维持了羽绒厂那奄奄一息的生命。今天,黄为销售羽毛回来,在路上又唱起了他爱唱的歌《东方红》。黄为欢快地刚上小公路不远,就听见旁边的草棚里有人在招呼他:
“喂,黄哥,快来呀……”
黄为顺着喊声走过去,掀开草帘子门一看,见是应芬光着上身坐在乱草丛中。黄为扭过脸去:
“你在干什么?快把衣服穿上。”
应芬没有听话,还把黄为拖进草棚,用力把他掀倒了:“来吧,五块钱一次,你帮帮我吧。”
黄为用力掀开应芬:“……一个富豪人家,你怎么干起这种下贱事来?”
“我算啥富豪哟,现在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应芬边哭边说,“目前房子也被龙槐抵债去了;就连我也被他卖了,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这实在无路可走了。”
“龙槐干什么去了?”
“什么坏事都干,还约些不三不四的来轮奸我,我真是作孽呀!”
“你还是找个正当的事干吧。”
“没人要我,就是舞厅里也排挤我,都怪龙大在世做多了缺德事。”
“那你就回老家种地吧。”
应芬一听更伤心了:“我家里没人了。哥哥弟弟帮龙大做白粉生意都被抓了,父母也气死了……”
黄为说:“那你就去投靠亲属吧。”
应芬直摇头:“亲属都不理我了,说要和龙家彻底断绝关系;还说我会粘污他们的门风……”
黄为同情起应芬来,甩了二十块钱给她,冲出草棚走了。他没走多远,应芬追上来直哀求:
“黄大哥,给我一口饭吃,我来帮你家干活行不行?”
黄为没有吭声,应芬跟着他一直到了家门口。
花园里,还呆着一个较陌生的女人。黄为想起来了,她就是首先骚扰他的那个阳女士。黄为便速去向弟弟打听,才得知是弟弟买雏鸭时带回来的,不过遭遇不一样:阳女士得了性病,无钱医治在外面讨口叫化。
阳女士和应芬早就认识的,一见面她俩就攀谈上了。
她俩的姓氏合起来挺顺口:阴(应)阳。所黄家院子的人都管她们叫阴阳。
阴阳的到来全家人都挺热情的。陈英还热水给她们洗澡、找新衣服给她们换、陪她们在花园里吃糖快……常淑琴也来绥靖她们;活泼欢天的小黄成还孃孃前孃孃后的喊过不停。应芬由衷说道:
“这样过日子多好啊!”
阳女士直叹息:“我的上半生多可惜呀,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去了;这下半生还不知道怎么过啊!”
休息了一两天后,黄为他们只叫阴阳女士干些轻巧活儿,还给两人名了码:工资不少于六百元一个月。
没过多长时间,黄江便又和龙槐纠集在一起了。龙槐向黄江伸手:
“借点钱给我花吧,我的钱花光了,连房子和母亲都卖了。咳……王成说过有钱能买鬼推磨,今天我终于尝试到了。”
黄江怕龙槐诋毁拒绝了:“不行,我家里也没有现钞了,全是存折。”
龙槐求道:“把存折取出来花吧,难道留着它让虫蛀?”
“不忙,不到时候我是不动它的。”
“要不,去勒索吧。”
“没什么油水,伤一条命百百块钱,懒得废手脚。”
“只有去抢银行。”
“我早也有这个想法,但是没有熟手可不行啊。”
“唉,我有办法,常来我家那个黄毛娃儿是高手,还能打开密码哩。”
“那就找他帮忙吧。”
于是,黄江和龙槐便去约了黄毛青年,黄毛青年答应了。看样子他们将在覆辙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深夜,三人摸到了农业银行镇营业所。黄毛青年先把电源断了,用万能角钥匙打开了卷帘门。三个窜入营业厅时,被值班的杨英发现了。黄江见是熟人更不怕了:
“你怎么凭关系又到这里来了?”
“刚上班几天……你们快出去,要不我会报警的。”
龙槐用刀子逼着她:“老子没钱了,想借点钱花!你还是放聪明点吧。”
杨英见是熟人也慎定下来:“钱全部入了保险柜,要不你们改天再来取吧,我保证和你们理迎外合。”
黄毛青年给了杨英一耳光:“你想耍我们,还当我们是三岁孩子?”
黄江也摸出刀来抵着杨英的心窝子:“你男人常在我家说有钱能买鬼推磨,这么多年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鬼,这回你是最好不过的了。”
黄江刚想使劲捅,被黄毛青年制止了:“别弄得腥臭,你看我的……”说着,有事先准备好的手巾塞住扬英的口鼻。
龙槐和黄江猛扑上去,一个扯头发一个掐喉咙……一会儿,杨英躺在地下不动了。黄毛青年刚撬开一个保险柜,防备电源的警报嘎叭一声响了。三人各抓了几叠钱仓惶逃了。他们一口气跑到离镇不远的一座山顶上,一清点总共才一万八千多元,大家都很扫兴。他们分配也是不公平的:黄毛青年要了一万;黄江和龙槐各分得了四千。
黄江有意见:“这样分不公平吧?”
“不公平?不是老子你们一分钱也弄不到。”黄毛青年还说,“看来你们这个地方也越来越不好藏身了,我现在要从这个地方消失,还不知道哪里有我们生存空间哩。你们想想跑来躲去的多废钱?你两小子要小心点,偷银行是相当危险的,就这一次就可以定你们死罪。我正在被公安部门通揖,你们千万不要泄密。”黄毛青年说着,消失在夜幕中。
黄江和龙槐各揣着四千多块钱没有收敛,天天去赌场舞厅,没两天就花得所剩无几了。这天下午,他俩从舞厅出来,又打起馊主意来。黄江说:
“……这些小娘们玩起不过瘾,逆来顺受的真不是滋味。”
“嗯,我也有同感。不如咱们去玩个泼辣的,又犟又闹的,那才够刺激。”
于是,他俩匆匆来到了镇小学后面的黄角树下,两双贼眼不住盯着下面的小路寻着猎物。一直到黄昏,还没有碰到合适的。正在这时,山下来了个青年妇女,那走路的样儿精神抖擞的,腋下挟着几个书,这个女士被他俩看上了。靠近一看原来是学校的朱老师。黄江和龙槐在学校时,对朱老师的严格管教十分反感,今天他们就像见到仇人一样怨恶。这时,两人面目狰狞,牙咬得咕咕直响。黄江攥紧拳头说:
“就收拾她……”
龙槐也凶神恶煞的:“对,让她知道咱俩是不好欺负的!”
他们俩不慌不忙地走过去,还被朱老师热情地招呼了:“嗬,你们俩都成大人了,现在干什么工作?”
“就来找你工作!”两人异口同声说着,猛虎一般地跃过去,用事先准备好的帕子和绳子轻而易举地就把朱老师挟持到了麦地深处。他们用帕子把朱老师的嘴塞上了,轮番揉躏着这无辜女人,终于把她折磨得昏了过去。等朱老师苏醒过来时,他俩又灭绝人性地再一次进行了非人的侮辱……朱老师再一次昏了过去。黄江摸了摸朱老师的胸口说道:
“还没断气,不能留活口!”
于是,两人用力掐着朱老师的脖子……他们怕她没死,在旁过坐了一个多时辰,又对尸体进行了一番侮辱才仓惶逃遁。
两启杀人案惊动了县公安局,由镇派出所配全成立了专案组。这回,吓得龙槐和黄江不敢露面了,一直在江雪家中躲着。江雪见他们惊惶失措的样子,便产生了怀疑。于是说道:
“近来镇上发生了两启杀人案,据公安局的干警分析寻绎是本地人干的。如果是你们两个的话赶快去投案自首吧。”
黄江一听先是一惊,然后又很快平静下来:“……不是……我们怎么敢杀人呢?妈,难道你听到什么风声?”
江雪也不含糊:“大的风声倒没有。只不过有人在议论,说你们两个嫌疑最大。当然这不是肯定你们作了案,多半是你们向来在群众中的印象不好吧。”
黄江和龙槐关上门,也惧怕起来。他俩作案要算老手了,这次心情总平静不下来,因为都没有经济作后盾了,所以感到阵阵空虚。两小子接二连三抽了几只烟,龙槐又打起主意来:
“我们呆在这里早晚是要吃苦头的,不如外逃吧。”
“逃?往哪里逃?钱呢?”
“你们家有存款吗?还是取点出来咱们远走高飞吧。”
“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可是我们家的钱存在外地银行里,取款很不方便。”
“人什么不方便的?只要知道密码畅通无阻啊。”
“我去给我妈说说看……”于是,黄江眸子闪着寒光出来很不客气地对江雪说,“快把存款折子给我……”
“给你干啥?”
“我想外逃。”
“不行!”
“你和爸爸不是存款留给我过一辈子吗?怎么又反悔?”
“现在不行,以后才能用。”
“你到底给不给?”黄江说着摸出刀子来逼着江雪。
“你何犯要外逃?不说清楚妈就是不给!”
“不给?老子捅死你!”黄江给江雪明来,“老子杀了人,再不跑要挨生意了。”
江雪求道:“你去投案自守吧。”
“再说我捅死你!”黄江说着把江雪的脸花了几道口子,“去投案还是死,跑出去说不定还有条活命。”黄江说着给龙槐递了个眼色。
龙槐像猛虎一样钻出来,抱住江雪进了小屋,几下就把江雪的衣服脱了。江雪求道:
“黄江啊,我是你妈呀,你怎么这样对我?”
“你是我妈吗?难道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黄江说着又唆使龙槐,“好好折磨她,不给存折的话活活把她折磨死。”
“我给……我给……”江雪崩溃了,胡乱地穿好衣服,取出钥匙打开了在乱世中还不如柜台的所谓密码箱。黄江过去把那叠一千多万存折全抓了。江雪求道:
“别全拿走了,给我留点吧。”
“给你留?休想!”黄江喝道,“密码是多少?”说着用尖刀顶在江雪的鼻梁上。
江雪只好把密码告诉了儿子,然后倒在地上痛哭。
他们俩刚出门,龙槐的心肠黑了:“你妈肯定要报案,我们走不出圈就会被抓住,不如……”
黄江转过身来,丧心病狂地朝地上的母亲就是狠狠几刀。事后,黄江和龙槐又把江雪抬进卧室,把她的内裤扯了,龙槐又朝江雪的阴部捅了几刀,然后把江雪的手臂和大腿分开成一个“大”字形,造成被人强奸的假象,擦干了身上的血迹趁着夜黑逃之杳杳。
好几天后,邻居闻到腐尸恶臭气味,然后破门而入才发现了江雪的尸体。
这几启杀人案,经过公安干警的分析取证,确认凶手是黄江和龙槐。于是,便向全国发布了通辑令。
对于黄江外逃和江雪的死,黄家上下没有一个流眼泪的。黄为和黄亮都认为这是预料中的事。常淑琴还不知道黄中的内情,只是惋惜了几句:
“咳……一个死了,一个跑了,以后咱黄中可断后啰。黄亮、黄为,你们去劝劝弟弟,叫他早点取个媳妇,一定要取个贤惠的,早点生儿子,还一定要好好教育。”
黄为兄弟俩只好苦笑着点头。
夜里,除了小黄成睡得打呼噜以外,黄家其他的人一个也合不上眼。应芬、阳女士和秋芬住在一间屋子里也彻夜辗转反侧。半夜里,应芬独自一个人起来,在阳台上踱来踱去一直这样循环到了天亮。
黄为考虑到,黄中好歹是黄家的亲骨肉,他无时无刻有不念着弟弟。今天,他趁交了羽毛的间隙,又登上了通往弟弟家的楼梯。昔日,这里是大人物、财主的通道;而今却变得如此冷清:梯子上的灰尘已积了很厚,连一个人的脚印也没有。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上去,一种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