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时,骤然发现路被截断了,隐约可见有两人在遭捆绑,车上有七八条黑影正在往下卸东西,黄亮料定是碰上车匪了,他只身傲然去派出所报了案。民警们全体出动,一车货被保下来了,可车匪一个也没有抓住。黄亮靠过去,见一个被松绑的正是龙二爷。瘦民警指着黄亮对龙二爷说:
“全靠这位兄弟,要不你的货全完了。”
黄亮再看纸箱,全部是彩色电视机。这时龙二爷直过来称羡黄亮:
“全靠你,救了我二十多万。”
黄亮问他:“你不是羽绒厂的厂长吗?怎么又卖电视机?”
“这是带手生意。”龙二爷又开始得意起来,“我的主要工作是在羽绒厂上班,不做点大生意手头紧啦。”
“没有这个必要吧。”黄亮很痴心,“只要你集中精力把厂子搞好了,就是效益啊。”
龙二爷摆手说道:“你不懂,我只算虾米,大鱼多得很啦。现在当官的好多不经商?告诉你吧,陈书记还有好几笔大得惊人生意哩。”
“这些人的心也太厚了。”黄亮听了很生气,“这样下去,还不肥出油来把他们淹死?”
“你的目光短浅了,别人钱多有钱多的用法。”龙二爷也显得财大气粗了,“人家是高层次的享受,哪像你们土老坎,种点大棚蔬菜值点油盐柴米钱都高兴坏了,现在我都看穿了,普通农民的确是白活一场。”
黄亮坚持着自己的意见:“不管怎么活,心里觉得踏实就不错了。”
“没有钱能踏实吗?那是无可奈何,是空虚。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看,有了十万还想一百万。”说到这里,龙二爷又把嘴帖近了黄亮的耳朵,“现在的政策是允许人找大钱的,有改革开放的路不走,你偏要走老路,谁会欢迎你?”
“改革开放,你知道什么是改革开放吗?”黄亮严肃地说,“现在改革开放真的作了不少人的挡箭牌,可悲呀。”
“你说错了,比你精通政策的人多得很。”龙二爷傲漫起来,“我是个大老粗,政策性的东西还比你精通,你还有什么话说?”
“正因为你没有文化,才犯上了现在干部素质低的老毛病。”黄亮也帖近龙二爷的耳朵贬责,“你把乱干和改革开放混淆起来了,这是极端危险的,如此下去将会给国家和人民带来难以弥补的大灾难哪!”
“给你谈不醒。”龙二爷说着,离开了黄亮,去收拾他的货物去了。
黄亮也走了,他上了小公路,顿时惧怕起来,担心路霸再来搔扰。于是,他为了壮胆,一路小跑哼着歌儿回家。
回到家里,陈英就把好消息告诉了丈夫:“大嫂生了个胖小子!”
黄亮一听,顾不上歇气,从速去了黄为家,还把胖小子从被窝里抱出来,狠狠亲了亲,弄得这个小生命哇哇直哭。黄亮忙把他放在迟书君怀里,迟书君哄着宝贝,说道:
“真骄气,不受二叔爱。”
黄亮笑着给了哥嫂一句得宜的话:“这下你们该满意了吧,一儿一女多资格,可我……”
黄为见弟弟极度沉郁,得知他旧事新烦,于是安慰道:“现在社会变了,有后无后都一样,人家好多城市夫妇还不要孩子哩。”
“话是这么说,可孩子是夫妻感情的给晶哪。”黄亮沉痛说道,“我也不知做了啥缺德事,居然断了后……”
迟书君躺在床上笑道:“你是大好人,老天会保佑你的,这不,大喜事就降临了。”
黄亮并不明白嫂子的话间,说道:“现在我也不信天命了,只相信自己的造化。相信总有一天会得到好的报应。”
黄为明确指出:“你已经得到好报了。”
黄亮越听越糊涂:明明今天自己都颠沛碰钉,哥嫂偏封自己的好话,自然感情无法协调。于是说道:
“今天我是最倒霉的,四处遇见不顺心的事,已经头破血流了。”
“现在你应该顺心了。”迟书君说道。
“当然嘛,现在我真为你们高兴。”黄亮很转忧为喜。
“你应该为自己高兴。”黄为说。
“为自己高兴?我自己确实高兴不起来呀。”黄亮直摇头。
“这个儿子是你的呀。”黄为点明了。
“我的?”黄亮感到莫名其妙,顿时脸红了。
“真的,这个孩子是给你的。”迟书君也点头说道。
黄亮越发糊涂了,不住地追问。
黄为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给弟弟说了。
黄亮登时寸心喜忧交加,不知说什么好。愣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我这样不是太自私了吗?孩子还是属于你们吧,只要以后他对我们好就足够了。”
迟书君坐起身来依然慈眉善目的:“你不是说兄弟不分你我吗?为何现在扯起皮来?这事我们已经决定了的,你一定要领这个情。”
“是啊,不能拿小生命当皮球。”黄为说,“你应该为陈英着想。你想想,没有孩子她心理能平衡吗?”
“那好吧,我明天去把罚款钱交了。”黄亮终于没有辜负哥嫂的一片丹心。
“不用了,罚款钱我们早已交了。”迟书君说,“等孩子断了奶,我就把他投进陈英的怀里。”
“哎,取个啥名字呢?”黄亮问道。
黄为对弟弟说:“你的头脑灵活,有词锋,还是你给儿子取个名吧。”
黄亮想了想说:“我还真糊涂了,一时取不出好名字来。”
“其实我早想好了,看你说行不?就叫他黄成吧。”黄为还作了一番解释,“取你的姓和陈英的姓,只不过这个‘成’是成功的‘成’。这也是效仿黄江的名字取的。”
“这个名字好。”黄亮称赞道,“为了我,哥嫂的确太费心了。”
迟书君说:“在真正有感情的家庭环境中生活,应该把‘你’、‘我’两个字从字典里抠掉。快回去把好消息告诉陈英吧。”
黄亮匆匆赶回家里,他想悄悄进屋给妻子一个惊喜,谁知他轻轻推开门,傻眼了:措意目睹陈英在暗暗流泪。黄亮了解妻子此时的心情,便上前关心着,待妻子的心情平静后,他才把哥嫂的意图给她说了。陈英顿时内心激动起来,用奇特殊的目光望着丈夫。这一夜,陈英没有合眼,她想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黄为才把自己和迟书君的意图给老人们讲了,得到了老人们的高度称颂。陈英也早早进了黄为的家门,迟书君忙向她招手:
“快,快来看你的儿子。”
陈英也情不自禁地抱起胖小子春晖般地爱着,在他脸上亲了亲。这回孩子没有哭,还睁开小眼睛瞅着这位新母亲。陈英乐了,抱住小生命久久没有松手。
星期天,黄娟回来了,也为添了小弟弟高兴万分,不时地抱着他兴奋地逛逛,也没有心思做作业了。最后,她还给父母亲提议:
“爸爸妈妈,以后这个家庭有我照顾你们就够了,把小弟弟送给二叔他们吧。”
黄为和迟书君听着都笑了。迟书君对女儿说:
“我们已经作出这个决定了。”
黄娟又望着父亲,黄为也说:“其实生这个弟弟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你二叔他们添个孩子。”
“爸爸妈妈真好。”黄娟跳了起来,“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怕你生气,影响你的学习。”迟书君拉着女儿的手,“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爸,妈,我现在不是孩子了,有疑难问题就找我吧,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们松包袱哩。”黄娟自信地说道。
黄为又当了爸爸的事大伙儿都知道了,乡亲们都来庆贺着,提鸡蛋、鸡母之类来的大有人在,还辞色鲜明地夸黄为:
“有福气,现在有客有主的,真是好命。”
但是,黄为始终没有把送孩子的事告诉乡亲们。只是热情地对大家说:
“现在生男生女一个样,我这个人一点不封建。”
黄亮把修凉厅和花园的事给乡亲们说了,大家都乐意来帮忙。常淑琴却忧愁着说话也粗重了:
“黄亮啊,咱们的屋子够宽敞了,我看就不必再找修建了,还是把钱给孩子存着吧。”
“不,我们的房子虽然宽敞,但是不美丽。”黄亮很有信心地说,“我力争在三五年内,把我们的房子变成别墅式的住宅,让您老人家真正住上新时代的高楼大厦,真正感受改革开放给我们带来的幸福生活的味儿。”
十多天后,黄亮屋子两侧的凉厅和花园建成了,他还特意在花园的假山旁为爷爷修了一座亭子。黄大一坐地里面既可以赏新悦目,又可以悠闲地吸烟,还可以把澄湛见底的池水当镜子照……你看,老人坐在亭子里的那副高兴劲:
“哈哈哈……,我过上神仙日子啰,不活一百岁也得活九十九。”
一会儿,迟书君抱着孩子也来到亭子里,把黄成放在他曾祖怀里让老人高兴。迟书君也不知啥原因,没不母乳供婴儿,全部靠奶粉喂养。现在她和黄为有了新的打算,准备立即把孩子送给陈英抚养,以便及早建立母子感情。所以今天她特意派黄为去了县保健站,争取多买点优质奶粉回来。黄为办事也够利落,不到中午就回来了,手里提出个瘪口袋,肩上找着一棵苍劲的铁树。迟书君急了:
“你买的奶粉呢?”
“只买了一袋,暂时吃着吧。”
“哎呀,难得去县城一趟,该多买点呀。”
“没有钱了,……我买铁树了。”
“买铁树有什么用?”迟书君迷惑不解。
“有用得很哪,想当年我买铁树,还差点背上黑锅。”这下,黄为很自信地阐扬,“这铁树栽到假山旁边,一可以美化家园;二便当摘铁树叶给爷爷治病。”
“你的头脑还真够用。”迟书君夸起来。
常淑琴从屋里出来,见了铁树高兴坏了:“哎呀,这么粗壮……我明天就去提猪肺,摘两片叶子炖药给你爷爷吃。”
一会儿,黄亮和陈英从地里回来,都表扬哥哥,黄亮说:“铁树苍劲有力,我们看着它就力量倍增。”
陈英想在水池里洗了手,又犹豫了,只是把手在身上擦了擦,便把黄成抱在怀里哼着《摇篮曲》。
迟书君高兴地说:“现在我就把你的儿子交给你了。哎,我真不争气,本想断奶后再给你,现在只靠喂奶粉了,早点给你孩子,也好让你早点享受做母亲的快乐吧。”
黄为对陈英说:“以后地里的活就不用你做了,我和书君会帮忙的,你就潜心照顾好黄成吧。”
陈英和黄亮领了情,两口子比肩爱着小宝贝。
第二天,常淑琴去了街上,主要任务是提猪肺炖药;次要的是顺便把黄为添喜的事告诉黄中他们。她先去了农贸市场,买了两斤猪肺提着,然后去财政所找黄中。那里的人直朝她摆手:有的说黄中旅游去了,一两天可能回不来。常淑琴只好去了黄中家里。她见江雪在家,第一句话就问道:
“你怎么没有陪黄中去旅游?”
“我去?我还没有资格!”江雪张着冰炭一般的脸说道,“人家是先进人物,听说这次是出国里。”
“噢,好嘛,到外面逛狂好增长见识。”常淑琴为儿子高兴着。
江雪这才发现母亲提的猪肺,顿时鄙薄恶心起来,喝道:“……快提出去,这腥味难闻死了,我会吃这般喂狗的东西吗?快扔了!”
常淑琴边朝门外走边说:“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爷爷炖药的。”常淑琴把猪肺放在了阳台上。
常淑琴转身进屋时,没不濒于江雪身边,还是遭到了她的诉责:“娘,你没事的话就回去吧,现在黄中外出了,黄江更不好管,我心烦透了,没有闲心给你聊。”
“需不需要我来帮忙?”常淑琴善意说道,“也许黄江能听我这个长辈的话。”
“你,你算老几?”江雪的口气不小,“天老爷他都不怕,你顶什么用?昨天在学校就捅伤了人,这阵子我们陪礼道歉都搞不赢。”
“那我该走了。”常淑琴到门口又转身报捷,“哦,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大嫂又添了个宝贝儿子。”
“啥好消息?她生儿子就稀奇啦?”江雪抿着嘴说,“生个女儿不服气,现在违返计划生育,还有脸说!这是给我们黄家脸上抹黑,特别是对黄中的影响更大。”
“不会影响黄中的。”常淑琴不住便览,“罚款钱人家早就交了,又不给你借三个五个的。”
“你别为他们辩解了。”看来江雪对哥嫂的成见太深,“你难道还来叫我赶礼?休想!我生了黄江,迟书君送寡鸡蛋,现在害得黄江一点不争气,我还没有找她算账哩。”
常淑琴劝说道:“你不要窝着舌头谈话。黄江不争气怎么能跟你哥哥嫂嫂也们扯上呢?”
“你快走,我不咒他死报应就够了,你还要我怎么样?难道她像老母猪那样下十个八个的也要我赶礼?休想!”江雪长舌着声音越来越大。
“我没有半点请你赶礼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常淑琴也没有轻易让步。
正在这时,黄江回来了,喝道:“你们俩还在吵架,都该挨打!”说着,他进屋拿起拖帕杆子,粗犷地给奶奶和母亲各几杆子。常淑琴忍着疼痛,提着猪肺苍凉下楼去了。
常淑琴回到家里,黄亮见母亲蹒跚着,很担心。当他得知母亲是被黄江打伤时,非常气愤,还不住地揣摩着:目前不但社会不稳定,而且家庭暴力也越来越突出,人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