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查尔斯,这事与你们有关,我建议进行一次短暂会晤。一小时后我在国家动物园等候,在白色老虎的笼子旁边。”
“如何辨认你?”那声音问。
“我左手拿着一本新闻周刊。”
“一个小时,”那声音有些迟疑。他也许上午有一个重要约会,那可不太凑巧。这位中央情报局外勤官员离开博物馆,上了自己的汽车。车内右边座位上有一本他从一家杂货店买来的新闻周刊。
◇◇◇
凯利将舵右转,最后驶过了望角。他心在想着自己的行动一定要讲求技巧,而且他有着许多有利的条件。他在巴尔的摩仍有一个安全的住所,和一个惯用的假名字。警方可能想找他谈谈,但尚未同他有过任何接触,他应该尽量避免同他们见面。敌人不知道他是谁,这是他的出发点,根本问题是在于他所知道的情况、不知道的情况,和如何利用二者之间的关系这三方面保持着一种平衡状态。这第三种情况就是他所说的技巧问题。他可以为自己尚不了解的情况做好准备工作,他还不能采取行动,但他实际上已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要做到这一点只需要对问题采取一种战略方法就可以,尽管这比较困难。四个年轻女人在等待他的行动,一些未确定的人在等待着死亡。
凯利知道,这些人非常害怕。他们曾经害怕过帕姆,害怕过多丽丝,他们害怕被杀死。
他不知道爱德华.莫雷罗的死是否又是一次证明。但肯定他们是为了安全起见才杀死了他,现在他们可能觉得一切都安然无恙了。这样很好,如果恐惧是他们的动力,那他们现在会得到更大的动力了,尽管他们认为事情已经过去。
令人担忧的是时间问题。警方到处嗅他的味道。尽管他认为警方并没有抓住他的什么把柄,但他仍然不得不小心行事,这种情况对他仍是不利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安全,那四个年轻女人的安全问题。行动时间拖得太长总不是好事,夜长梦多。对一件事他必须有足够的耐心,那就是等待机会。
◇◇◇
有很多年他没有来到动物园了。赖特想一有机会他一定要带自己的孩子们再来动物园玩玩,尽管他们已经长大,对看动物已经没什么兴趣。他抽时间看了一下熊坑,熊是一种很有趣的动物。孩子们认为他们个头很大,就像他们晚上抱着睡觉的玩具一样。但对赖特说来,他们是敌人的象徵,又大又凶狠,并不像它们看上去那样笨拙,那样愚蠢。他又来到虎笼旁边。他将新闻周刊卷起拿在左手,一面观看老虎,一面等待。他没有去看自己的手表。
“你好,查尔斯。”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喊道。
“你好,谢尔盖。”
“我不认识你。”这位国安会驻华盛顿官员说道。
“这次谈话是非正式的。”赖特解释。
“难道有哪一次是正式的吗?”谢尔盖反问道。他开始走动。任何地方都很拥挤,但动物园很大,走动着比较方便。为此,他的联络人可以带一个眼线,尽管这样做不太符合行规。他同赖特沿着平缓的坡道朝下一个动物区走去,国安会官员的保镳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我刚从越南回来。”中央情报局官员说。
“那比这天气热些。”
“在海上并不热。那很舒适。”
“你们这次航行的目的是什么?”国安会官员问道。
“访问,是临时性的。”
“我想失败了吧!”俄国人说道。并没有嘲弄的意思,只是让“查尔斯”了解他已知道所进行的一切。
“没有完全失败,我们带了一个人回来。”
“那会是谁呢?”
“他名叫尼古拉。”赖特递过格里沙诺夫的帐簿。“如果苏联官员审讯美国战俘的事情被揭露出来,可能会使贵国政府很难堪。”
“不会太难堪的。”谢尔盖答道。他简单翻阅了一下那帐簿,然后塞进了自己的衣袋。
“事实上是会觉得难堪的,你知道,他审讯的这些人已经被你们的越南小朋友宣布为阵亡人员。”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没有撒谎。赖特向他解释了几分钟。“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事。
”谢尔盖听完了之后说道。
“这事千真万确,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可以透过你们的管道证实这一点。”他当然会这样做。赖特也知道他会这样做,谢尔盖也相信赖特会这样想。
“我们的上校在什么地方?”
“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他的待遇比我们在越南的人强得多。”
“格里沙诺夫上校没有向任何人投过炸弹。”俄国人指出。
“不错。可是他参与了策划处死美国战俘的计划,而且我们有证据说明那些美国人仍然活着。我刚才说过,这会使贵国政府很难堪。”
谢尔盖.沃洛欣具有极高的政治洞察力,用不着这位年轻的中央情报局官员提醒,他也可以预见这次谈话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你有什么建议?”
“如果贵国政府能够劝说河内改口说这些人仍然活着,我想会有好处的。也就是说,把这些人送到其他战俘集中的监狱中去,并做出说明,使他们的家人知道他们仍然活着,这样一来,格里沙诺夫上校也可以不受审讯,完好无缺地回到俄国。”
“我会把这一建议报告莫斯科。”他表示同意,并清楚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请快些行动。我们有理由认为越南人正在策划,想尽快使他们从这种尴尬的局面中解脱出来。那会使问题更加复杂严重。”赖特提醒说。
“好,我想很快就会有答案。”他停顿了片刻。“你能保证格里沙诺夫上校的生命安全吗?”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见见他,四十分钟以后就可以。你认为这样重要的事情我会骗你吗?”
“不,不会。可是这还有些问题。”
“是的,谢尔盖.伊凡诺维奇,这我知道。我们不想伤害你们的上校,他对我们的人彬彬有礼,是一位很能干的审讯官。我有他的笔记。”赖特补充说。“如果你想会见他,随时都可以。”
沃洛欣想了一下,看出了其中的圈套。如果同格里沙诺夫会见,那也必将是相互的,事情总是这样的。接受赖特的好意将会使自己的政府承担某种责任。没有指示,沃洛欣可不想这样做。另外,中央情报局不会发疯,对这种事情也去撒谎,那些战俘随时都可以消失。只有苏联的好意可以救他们,只有保持这种好意方可以使他们健康地活着。
“我会记住你的话,啊,你贵姓?”
“赖特,鲍勃.赖特。”
“哈!”
赖特诡秘她笑了。他毕竟设法把他的情报员弄了出来。很显然地,他再也不会回到外勤工作上,至少不会再去重要的地方。俄国人用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为了使你们的人活着,你干得不错,我很欣赏你的忠诚。”沃洛欣最欣赏的是赖特的冒险精神,这在国安会中是不可能的。
“谢谢你,将军。谢谢你回应我的建议。我什么时候可以给你打电话?”
“我需要两天时间……要我打电话给你吗?”
“从现在算起,再过四十八小时,我打电话给你。”
“很好,再见。”他们握手告别。沃洛欣走到自己的司机兼保镳旁边,然后二人直奔自己的车而去。他们散步终止的地方正好是熊坑附近。赖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巧合。
赖特也走回自己的车,他意识到这整个事情都是某种偶然的巧合。这件事情的成功会使他成为部门的领导人。不管营救行动成败与否,他都同俄国谈判了一个重要的条件。之所以会发生这些事,都是因为那个比自己年轻的人的存在。他是一个有头脑的小伙子,他希望情报局的人都能如此。所以现在他就很想把他调到局中工作。在从夏威夷飞回的途中,凯利显得很庄重严肃,似乎变得更加老练了。很好,他还需要进行一点说服工作。那样他就可以同吉姆.葛莱一道工作了。可是赖特当时决定,他的下个任务是改变凯利那无动于衷的态度。
◇◇◇
“你了解欧图尔太太的情况吗?”雷恩问道。
“她的丈夫死了,”邻居答道:“他们买下这个房子不久他就去了越南,后来死在那。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啊!欧图尔太太没有什么事吧?”
警官摇了摇头。“不,没有。我只是有个好消息想告诉她。”
“她一直很忙。”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继续说道。她很健谈,是位寡妇,大约有五十六、七岁。她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很关心别人的事情。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只要是自己知道的她都愿意说给别人听。
“这是什么意思?”
“不久前我想她有过一位客人住在她家,她买的东西比平时多得多。她人长得漂亮,心地又好,可惜死了丈夫。她真的应该重新开始约会,再找一个仔男人。我很想劝劝她,又怕她说我多事。反正她采购了很多东西,有个人几乎每天都来,甚至常在这儿过夜。”
“那个人是谁?”雷恩问道,一边喝着冰水。
“一个女人,个儿不高,像我一样,但比我胖些,头发很多。她开一辆大轿车,我想是一辆红色别克牌轿车,车玻璃上贴着一个东西,啊,对了。”
“那是什么?”雷恩问道。
“那女孩子出来时我出门买玫瑰花,所以我看见玻璃上贴着什么东西。”
“什么女孩子?”雷恩随意问道。
“她就是为女孩子买东西的。”老妇人说道,为自己的突然发现显得十分高兴。“她为那女孩子买的衣服,我看到了那印有成衣公司商标的购物袋。”
“能告诉我那女孩的模样吗?”
“很年轻,大约十八、九岁,黑头发,脸色有些苍白,好像生病的样子。她们开车出去,那是什么时候呢?……噢,想起来了,那天花店给我送来了新鲜玫瑰花,是十一号,那天送花车来得很早,我出门时正好碰上她们离开。我向桑迪招了招手。她是个很好的女人。我同她不常说话,但每次讲话,她都很客气。她是个护士,你知道,她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工作……”
雷恩喝完自己的冰茶,并没有流露满意的表情。多丽丝是在十一号下午回到匹茨堡自己家的。莎拉.罗森驾驶一辆别克牌轿车,肯定有张停车证贴在车玻璃窗上。山姆.罗森、莎拉.罗森、桑德拉.欧图尔,他们三人为布朗小姐治过病。其中两个还为马登小姐冶过病,他们还治疗过凯利先生。经过几个月的挫折,艾米特.雷恩巡官终于解开了这个案子的谜。
“你看,她来了。”老妇人说道,雷恩从自己的沉思中清醒过来。他转过身,看见一个身材硕长、年轻动人的妇女,提着一包杂货走来。
“我不知道那个男的是谁?”
“什么男的?”
“昨天晚上来过。也许她有了男友,高个子,像你一样,黑头发,大……”
“说什么?”
“像个足球运动员,你知道,块头很大。但他看上去人很好,我看见她拥抱他。这只是昨晚的事。”
感谢上帝,为那些不看电视的人们。雷恩心想着。
◇◇◇
凯利买了把五四型“蛮人”步枪,他刻意选择了点二二口径的。这是该公司制造的一种轻型比赛用武器。枪很贵,加上税,一共花去他一百五十美元,几乎与勒波尔德牌全套望远镜一样昂贵。这种步枪很好用,适于小规模枪战,枪托是上等核桃木制的。可惜的是,他要在上面弄上痕迹并加以改变。那位机工士官长曾花了很长时间教他怎样改装武器,而今他却用在其他用途上,不禁使他感到遗憾。
◇◇◇
搞掉埃迪.莫雷罗唯一的坏处就是损失了六公斤纯海洛因,把它作为证据送给了
警方。
这损失一定要弥补回来。费城现在急于得到更多的货,他在纽约尝到了甜头,兴趣也日益增加。他不得不再冒险搞一次船运。现在他可以改变一下作法了。托尼正在建立一个安全的加工厂,行动更为方便,这同他的发展计划是一致的。但在这之前,他还得按照老法搞一次。
不过他不想亲自出马。
“什么时候进行?”博特问道。
“今天晚上。”
“好吧,老板。谁和我去?”
“费尔和迈克。”这两个人是刚从托尼的组织中弄来的,年轻,机灵,雄心勃勃。他们还不认识亨利,也不属于当地发货网的成员,但他们可以处理城外的交易,也愿意承担这一行的一些活儿,比如混合和包装一类的工作。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必要阶段,由此,他们可以一步步加强自己的地位和重要性。托尼对他们的可靠性提出了担保,亨利同意接收他们。他亨利现在同托尼已捆在一条战线上了,事业和自家性命都完全结合在一起了。他必须接受托尼的建议,这样才能表示他对他的信任。他要重建自己的发货网,取消由女孩子带货的作法。既然用不着这些女孩子了,也就没有必要再让她们活着。这样做不太好,但留着她们至少有三大缺点。很显然她们越来越危及他的事业。在发展初期,她们是有用的工具,可是现在却成了包袱和累赘。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有多少?”博特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