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为证 作着:带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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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为证 作着:带刀-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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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等到我们回到驻地才能给他,现在算是我借用的。”

话语虽轻,意思却很重,两个电讯兵一愣,相互看了一眼,竟同时跪在了地上,把几个人弄得吓了一跳。就听见那个叫“老么”的电讯兵着急地说道:“营长,再说了,我们绝对不是方才三连长说的那个意思,在哪里还不都是打鬼子?你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又不是瓜的,不晓得好歹。只是营长,整个集团军可都被武器穷怕了啊,刚才我们两个也就是突然想到以前的那些兄弟们,顺口说了一句而已。刚才光听到你要派我们去团部,还以为是因为我们以前一直没有联系上部队,营长你不要我们了。既然有营长这句话,当然是火里来水里去,至死方休。”

谁也没有想到两个电讯兵会这么说,李德明楞了一阵,才“恍然大悟”地指着两个人:“搞求半天,你们两个虾子是在给老子按号子(按号子==设圈套),估到让我说错话(估到==非要),在张哥面前出丑曼?”不待回答,他自己已经先扭过头去,生怕会笑出声来。

董有福看了李德明遗言,上前拍着两个不知所措的电讯兵的肩膀大声说道:“好兄弟,营长刚才的话,你们就当他是在放屁,莫往心里头去。明明是营长他自己没有说清楚,连带我也被诓进去了,偏偏还要拿出当官的架子推卸责任,我董胖子绝对给你们扎起(扎起==当后盾)。莫看他是营长我是连长,谁有道理我就帮谁,未必然还怕了哪个?以后好好干,打鬼子少不了你们。”说着这话,眼里已经露出欣慰的目光。

李德明为之气结,却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一时间几个人都笑了。

“好,两位兄弟的情意我心领了。是我错误在先,这里给你们陪个不是。”李德明向两个人抱了抱拳感慨道:“妈哟,其他兄弟们被武器穷怕了,我倒是被联系不上,孤军奋战搞怕了,有二位兄弟在,这个心也踏实了很多。”

“营长……”两个电讯兵被李德明的话锁感动,刚喊了一句,却看见李德明摆了摆手打断自己说道:“行了,误会解除就是好事情。时间也不早了,还有正事要办。张哥,麻烦你帮忙安排一下他们去团部的事情。”

“要得。”张营长对于李德明的带兵又有了一些新的认识,见说起正事,答应一声又说道:“我这就去安排,你也先去睡瞌睡,他们回来少说也要快天亮了。估计你们也很难像今天这样睡个安稳觉。”

李德明摇摇头:“算了,我还是在这里等到起。”

张营长心理赞了一声,带着董有福等几个人出去了。

屋子里面顿时安静下来,李德明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外,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心里得意地笑着。在洪洞不过跟八路军学了不长时间的敌后游击战策略,自己用起来,却是如鱼得水。

这才是真正的“扬长避短”,这才是真正的“打仗”,这才是真正的抓住了小鬼子的软肋。自己是第一批尝到甜头的川军,光看看缴获的装备,就够其他部队眼红了。

八路军,共产党?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国共两个死敌要联合起来,忽然明白一个在敌后,一个在正面,对鬼子的战略打击,对整个抗战的伟大意义。

中国这么大,中国又四万万人民,小鬼子,你凭什么就可以妄想占领中国呢?李德明笑了,笑得很开心。

往火盆里添了些木炭,他这才坐下来仔细看三封电报。

电报是三个人从三个地方发过来的,分别是邓长官、孙长官和舅舅林修然。内容也大同小异,询问他们具体的情况,损失大不大等等。

简单看完,李德明这才想起张营长给他讲的老长官去世以后,北路川军的人事变化。对于自己的这一瞬间的“短路”,他自嘲地摇摇头。

原先的二十二集团军总司令邓锡侯长官已经奉命回川担任川康绥靖公署主任,由副总司令孙震继任二十二集团军总司令,孙所兼任的四十一军军长,由一二二师师长王铭章代理,邓锡侯所兼任的四十五军军长,由一二五师师长陈鼎勋升任。

这就是张营长“邓长官、孙长官”的称呼的来由。

薄薄的电报纸上的简短话语,让李德明再一次感受到了温暖。自己似乎是很幸运的,首先是舅舅林修然的关系,跟着在战场上意外救了邓司令长官一命,又有两次深入敌后的经历,让他作为一个有“少爷”身份的人,在川军上下大大的炫耀了一回,也让那些“叔叔”们更加地喜欢自己,挂念自己。

放下电报,李德明的心思又回到了川军身上。作为主心骨的老长官的意外故去,对于整个川军的影响,即便是他张哥小小的营长,也从刚才接风宴上的只言片语上有些领会。所幸各路将领纷纷表态,坚决执行老长官遗言,坚持抗日不动摇,军心才算稳住,

四川这一回算是彻底被老蒋控制了。李德明感到心里有些堵。老长官和老蒋争斗了十几年,就算是当年红军路过,也坚持没有让老蒋趁机插手四川,这一次川军出川抗战,李长官又岂不知道这是拱手把四川让给了老蒋?

为了国之大义,为了民族的独立与自由,老长官是真的干干净净地放弃了自己所有的个人利益,为所有的地方军阀,作出了一个光辉的表率。

以前只知道老蒋不是好人,现在对比一下川军出川所遇到的种种不公平待遇,李德明终于想明白当年老长官为什么和老蒋斗了。说白了,老蒋也不过就是“挟天子以令不臣”的中央军阀,本质上和老长官、李长官、阎长官又有什么不同?

为了抗日,为了大义,老长官什么都不要了,他蒋某人为什么还要那样处处刁难川军?难道真的想借鬼子的刀消灭川军?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李德明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他望着燃烧的火盆发呆,内心痛苦地挣扎着,拼命想把刚才哪可怕的念头赶出脑海。

敌后孤军奋战一个多月,他也就在这段时间里深深感到“家”的温暖,亲人的可贵。换句话说,他实际上也就是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才真正成熟起来,才真正摆脱了身上的“少爷”习气,才真正地成为一个带兵打仗的人,才真正体会到自己身上的责任。

他忽然发现自己非常喜欢战场的硝烟味,非常喜欢看着一个个鬼子在自己的枪口下毙命的感觉。自己身为一个军人,一个中国人,在这场伟大的民族战争里面,作出了自己最大的贡献,他甚至憧憬着等自己老了,和儿孙们讲起这段经历,儿孙们惊奇和佩服的眼神。

想到这里,心理豁然开朗,管他娘的,老蒋想要怎么样不用去管他,做好自己的事情,尽到自己的责任,问心无愧就是了。

心结解开,李德明感到说不出的舒坦。

短时间情绪上经历了大喜大悲的波动,松懈下来,一阵深深的困意袭来,他靠着桌子便睡着了,窗外,夜已经很沉了。




第五十九章 梦里梦外

浮尘蔽日,硝烟弥漫,小鬼子低矮的身影在远处忽隐忽现。李德明拿着枪趴在地上,扭头四处张望,便立刻惊恐地发现所有人一点没有警惕,依旧在聊天、喝水,甚至不少人都还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指指点点。他想叫喊,只感到张开了嘴,声音却一点没有出来;手撑在地上想站起来,身子却一点劲也没有。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抬头望去,那些原本离得很远的鬼子已经冲到了眼前,再回头看,李德明的心脏猛然间收缩起来,整个阵地此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四周没有兄弟,也没有他们的尸体,人,都跑哪里去了?

顾不了那么多,李德明开枪了,一个又一个的鬼子在他的枪口下倒下。李德明的枪打得很稳,虽然以前并没有参加过一场所谓的“剿匪”的战争,但是长期以来成都街上的饿殍死尸、枪毙的犯人,靶场的训练,早就让他习惯了流血的场面硝烟的味道。他手里的步枪单调而有节奏的声音让他丝毫没有感到害怕和不安,反而逐渐涌起一种嗜血的狂热。

身边似乎又有枪声响起,李德明放倒一个鬼子抽空看过去,忽然笑了。那个趴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柴万红又是谁?可是他不是离开了队伍留在了山西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兄弟,我打了12个,你打了几个?”鬼子渐渐退去,柴万红看着李德明,咧嘴一笑,问道。似乎这又是当初第一次上战场打赌的场景。

“10个。”李德明沮丧地回答道,不过他的心思转眼就被另外一个问题所占据:“柴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娃子,你娃脑壳又在开小差,不好好打仗。”柴万红没有回答,却伸手在李德明的头上打了一下,瞬间那张脸就变成了孙和的模样。

李德明惊讶的心情是无以复加的,他几乎立刻带着哭腔喊道:“老孙头,你不是……你不是……”连续说了两遍,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娃就是心慈手软,这么打仗朗个要得?”转眼间,孙和又变成了赵丞稷,他抢过李德明的枪,手一抬,打死了一个负伤又站起来近在咫尺的鬼子,再把枪扔给李德明,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李德明还没有回答,在赵丞稷的身边李自新又钻了出来,笑嘻嘻地问道:“明娃子,老子亲手干掉了一架飞机,有莫的什么奖励?”

“有,有~”,李德明哭了,伸出手想抓住他们,可是他们却立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扑天盖日的爆炸!他的四周燃起了熊熊烈火。

“李哥……”李德明带着哭腔刚喊了一声,便中止了,一个满脸狰狞的鬼子军官忽然间跳进了火圈,双手握着指挥刀,冲着李德明“哇哇”大叫。

“我日你妈!”一抹眼泪,李德明大骂道。他没有站起来,依旧趴在地上,脸上尽是轻蔑的嘲笑,对付这样的鬼子,那还需要费神!把手里的步枪对准了鬼子扣动扳机,子弹准确地飞向了目标,但出人意料的是,那个鬼子军官对于打中的子弹没有一点反应,他的身子似乎是透明的,子弹轻易地穿过,没有血花,鬼子甚至没有连摇晃都没有,反而大步向他冲过来,手里的刀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支装着刺刀的三八大盖。

见鬼子“刀枪不入”,李德明也有些慌,慌忙站起来挺着枪就架过去。手刚抬起,就发现手里竟然什么也没有!眼睁睁地看着鬼子的刺刀刺入自己的胸腔……

“啊~”李德明顿时惊醒了。他已经浑身大汗淋淋!屋子里的温度好高。把火盆里的炭撤出了一些,他这才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做噩梦了?”不知什么时候,张营长已经回来了,看见李德明的样子,掀开盖在身上的大衣站起来,倒了杯水递过去。

“是。我梦见……”说到这里,李德明没有再往下说。梦见的人,张营长不会认识,而梦境也是支离破碎的,实在不好回答。

“我刚才听到你在喊‘柴大哥’‘老孙头’,他们是不是已经……”剩下的话张营长没有说,明明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是他必须说。

“张哥~”李德明猛然间就哭出声来。

张营长苦涩地摇摇头,看着他哭也没有劝解。心里对眼前的这个年轻后生充满了同情。孤军、敌后、长期,就凭这三条,就是换做是他,恐怕也早就慌了,更何况带队的仅仅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少爷兵”。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赵怀金,一个“外人”,被李德明任命为副营长了。这娃儿的担子好重,只怕再找不到大部队就被压垮了。

哭,也是一种宣泄,也是心理重负的一种释放。

李德明哭了一阵,心情舒畅了不少,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张营长说道:“看我这个熊样,幸好莫的其他人,不然这个脸就丢大了。”

“求,为牺牲的兄弟哭一场,有锤子丢脸的。”张营长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感慨地说道:“古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娃儿,不瞒你说,自从走出四川,老哥我也是哭过几回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倒下,要说不伤心,就不是人养的。”

李德明心里暖暖的,张营长的话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伸了个懒腰,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临晨4点多了。想起去团部的事情,忙问道:“张哥,去团部的人回来莫的(回来莫的==回来没有)?”

“回来了。”说起这件好事,张营长的脸笑开了花:“上头听说了你的事情,孙长官亲自回电,你所借的装备,这回算你连本带利全部归还了。也同意这些东西暂时存放在我们团使用,什么时候上缴,等完成任务回去的时候以后再说。王团长也通知我们,天亮了就把东西送到他那里统一分配。”

李德明长出了口气:“总算是无债一身轻了。”

“呵呵,王团长说他都不晓得该如何感谢老弟了。”张营长笑道:“要不是敌情严重,他还准备亲自来谢你。还有陈副军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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