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为证 作着:带刀- 第55部分

说完长出了口气：“是啊，我也想整回锅肉，还有泡菜，要是再有一些荡荡酒（荡荡酒――小饭店里一勺一勺卖的酒），那简直就不摆了（不摆了――美得不得了）。”

“最好是火锅，围起来一边烫，一边喝酒。”身后传来别的声音。李德明扭头一看，是也在巡视的赵丞稷和张贵山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营长，莫说了，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士兵喉头动了一下，明显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把几个人都惹笑了。

就势坐下来，李德明问道：“赵副营长都安排好了，你们怎么不睡一会？”

“营长大人都没有睡，我们朗个敢睡瞌睡嘛。”赵丞稷打了个哈哈。

李德明笑骂道：“滚，老子是睡不着，出来看哈。”

“我们还不是一样。”张贵山答道：“难得昨天跳了回丰收舞，是有些兴奋。”

见张贵山把昨天的缴获称之为“丰收舞”，大家再次笑了起来。

“营长，你在韩家寨收的这个娃儿不错哦。”笑完，赵丞稷指着韩顺水说道：“小伙子头一回打仗，一点都不比老兵差，是个狠角子。”

一边的韩顺水知道在说自己，脸顿时红了。

“哦？难得骚鸡公夸人。”李德明笑着转头看过去，却见韩顺水嘴唇一动一动想说什么，便问道。“顺水，你有什么想说的？”

“营长，你们刚才说的是啥？整回锅肉、泡菜、荡荡酒，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韩顺水犹豫了一下，终于就提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所有人一愣，随即又笑了。张贵山一边笑一边解释道：刚才我们说的是四川的菜肴。我们四川菜以麻和辣为主，你们北方人不一定能受得了。”

韩顺水恍然大悟，伸手扣了扣后脑勺说道：“哦。等打完仗，营长你可不可以带我到四川看一看？我从小就没出过远门。”

“没问题。”李德明点点头，伸手往外挥了一个大圈：“等打完仗，我带大家到成都望江楼大吃一顿，咱们不醉不归。”

“好。”几个人兴奋地答应道。赵丞稷更是说：“终于可以宰营长一顿了。嗯，到时候我准备两天不吃饭，好好吃一回。”

待大家笑过，李德明问韩顺水：“打了几仗，你习惯了没有？刚才一连长表扬了你，我还听副营长说你已经干掉了三个鬼子？”

说起这事，韩顺水挺了挺腰杆，自豪地说道：“是。为这事拯国哥还埋怨过您呢。”见李德明奇怪的表情，解释说：“拯国哥说，你老是不让他上战场，看着我们杀敌心里憋得慌。”

李德明微微摇摇头，对于韩拯国这样身份的人，他怎么可能愿意让他去战场上厮杀？而且赵怀金心里怀着对韩宝山夫妻的感激之情，也多次要他好好照顾韩顺水。所以韩顺水才被李德明调过来当保卫。不过韩顺水这小伙子却并不安心这样的安排，两次战斗的时候，趁着李德明不备，自己跑上了战场。

说实话，他这样的表现，不仅李德明满意，所有的兄弟都很喜欢这个小伙子，怪不得韩拯国不高兴了。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教训起韩顺水来：“你这小子，明明是我的警卫员，打仗的时候不保护我，自己跑去杀敌，我还没有批评你，你倒四处炫耀起来。”

韩顺水有些不好意思，幸好脑筋快，换了个话题：“营长，你说也奇怪了，我一开始放枪，闻着那个硝烟味，全身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一点劲也使不出来，等打死了一个鬼子，这手脚反倒都利索起来，心里也不害怕了。”

“这很正常，”李德明一笑：“当兵以前都是老百姓，这第一次打枪几乎都有这样的过程。唉，要不是日本鬼子的侵略，谁愿意放着家里的平安日子不过，跑出来拿枪杀人？”

后面的话似乎有些沉重，几个人再也没有说话了。

巡视了一圈刚回到营部，天上忽然传来飞机的“嗡嗡”声，整个营地睡着的人都顿时惊醒过来，个子靠着隐蔽物紧张地注视着天上。

“大家被紧张，隔着这么多大树，鬼子发现不了我们。”李德明大声喊道。

天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不久，七八个飞机的身影掠过林子，又折回来盘旋了几圈，才向前飞去。林子里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仿佛鬼子的飞机听得见似的。

等飞机走远了，大家才放松了下来，纷纷咒骂。

“算时间，鬼子也该发现柳庄车站的事情了。”李德明看看表，对闻声出来的赵怀金说道。随即又笑着说：“呵呵，我真想看看鬼子在那里的表情。”

“我也想看看。”赵怀金也是一笑，却马上皱起了眉头：“不过这样一来，看样子我们还要继续往东走一段路才能调头南下。这么多东西，还至少要走20天才能到藤县。”

李德明没有说话。几十辆大车，几十个俘虏，又只能在晚上走，20天走二百一十里地，算是乐观的情况了。

“营长，从柳庄车站缴获的鬼子文件看，鬼子前锋已经靠近邹县了。按照这样的速度，恐怕等我们到了藤县，藤县也……”下面的话他没说，可意思是很清楚的。

赵怀金摇摇头：“哪也不一定。我们，还有其他部队在敌人后方的活动必将大大牵制鬼子的进攻。就拿昨晚的柳庄车站来讲，那里的军火物资，至少够两个联队补充了。按照我多年和鬼子打交道的经验来看，鬼子和四年以前没有变化，绝大部分物资给养都是靠人力和牲畜运的，完成一次补给的时间比较长。”

“唉，希望五战区长官们利用这个时间完善防备吧。”李德明无奈地说道。刚说完，韩顺水伸手指着远方：“营长，李排长他们来了。”

担任斥候任务的李自新一路小跑着来到营部，人还到，声音已经传来了：“营长，营长，不好了，前面有鬼子。”

李自新这么一喊，所有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士兵们迅速自觉地按建制集合起来，等待着战斗的命令。

李德明等人此时也拔枪在手，上前几步迎上李自新：“鬼子有多少人？哪个方向？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一看大家的样子，李自新这才发觉自己闯了大祸，赶紧说道：“大家魔紧张，是我没有说清楚，不是鬼子追来了，是前面村子里有鬼子。”

“虾子活风车车的（活风车车――形容极度疯狂、夸张的表情）。把话说清楚。”李德明一皱眉头，骂道。

李自新取下帽子一边扇风解凉，一边指着身边的老百姓说道：“刚才探路的时候遇见了百多个躲到山上的老乡，说一队鬼子昨天跑到他们村里抢粮，还打死了两个村民。我怕我没问清楚，就带着一个老乡回来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所有听见的人都松了口气。这时才看见李自新身边还带着的一个老百姓装束的人。李德明赶紧招呼那老百姓坐下，叫人给他端上水，解解渴。

“老乡，我们是打鬼子的国军，这位是我们营长，我是副营长。”赵怀金坐在老乡身边，脸上努力露出笑容问道。

“长官好。”那老乡一紧张，差点跪了下来。

“你不要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李德明赶紧扶住他，说道：“我的口音你听来很困难，这位副营长就是山东人，你们说话方便些。”

“你先喝点水，跑了一阵也渴了。”赵怀金把装水的杯子递过去。

那人点点头，又迟疑了一下，接过杯子喝完水把杯子还给赵怀金说道：“长官，俺是解村人，昨天十几个日本人在郭老歪的带领下来俺村要粮食。”

“郭老歪？郭老歪是谁？”边上的韩拯国一脸的茫然。

“哦，是乡警察所的所长，姓郭，小时候得了场病，病好了却落下了歪嘴这个毛病。俺们都叫他‘郭老歪’。”老乡一愣，解释道。

“拯国，听也知道是一个汉奸，你别打岔。”李德明一皱眉，说了韩拯国一句。

老乡说完，大家才知道，解村距离这里三十里地，已经属于平邑县境内了。昨天闯进村子的鬼子是从离村四十里的黄集过来的。黄集大约有五十多鬼子。

了解完情况，李德明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趁天上没有飞机的时候马上出发，跟着老百姓赶到解村。

望着开始行进的队伍，李德明忽然心里一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大部队，不知道灯塔们赶到藤县，还有没有守军。

今天是1月12日，李德明他们虽然不知道藤县到底还在不在国军手里，但是他们预计的方向却是对的。11号下午，在开封南关袁家花园礼堂，委员长蒋介石召集北方抗日将领举行了一次会议。

会议结束后，邓锡候、孙震很快就把第22集团军的部署确定了：将集团司令部迁往临城。45军为先头部队。其中，125师进一步向界河、两下店方向开进。127师负责铁路以西、运河以东的防御。

41军为集团后备部队，其中，122师驻防临城，负责修筑临城至滕县一带的防御工事。124师，在127师以北地区负责警戒济宁方向的日军。

在会议正在召开的时候，1月11日122师先头部队一抵达临城，接替已经离开两天，赶往藤县的原临城守军750团的防务，第二天，125师师长陈鼎勋就率领在临城剩下的所有官兵乘车赶赴滕县。

川军士兵们，正用他们脚上的一双双草鞋，肩上简陋不堪的武器装备，身上单薄的衣裳，填补着韩复榘第三集团军不战而逃所造成的防守空白；用他们的一腔报国热血，为五战区争取着即将开始的大战准备时间。





第四十八章　休整过年

“（1）违抗命令，擅自撤退；（2）按兵不动，拥兵自保，（3）勾结日寇，阴谋独立；（4）收缴民枪，（5）纵兵殃民，（6）派销鸦片；（7）破坏司法独立，（8）擅征和裁留国家税款；（9）侵吞国防经费（10）扰乱金融。”

在曲阜东南60多公里的一个已经成为废墟的小村子里面，韩拯国正在逐字逐句的给大家读着刚缴获不久的鬼子《情报通告》。

今天是1月29号，十几天前他们跟着老百姓回到解村，连夜利用缴获的日军军服袭击了乡公所，在全歼了50余名日军征粮队以后，更是公开处决了汉奸“郭老歪”。

不过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鬼子的报复动作竟然很快，第三天即派出两个大队近八百人进行“征伐”。得到情报后，不得不终止了修整的计划。

李德明实在舍不得那些缴获的武器装备，便兵分两路，李德明护着物资原路望曲阜方向撤，赵怀金带一队引着鬼子兜圈子，伺机再到曲阜归建。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十天后，赵怀金终于摆脱追击的日军，人马一个不少地在这里和早他们一天到达的李德明他们会合了。此时连上俘虏和部分新招收的士兵在内，整个部队大约有500人。

“营长，韩复榘已经被军法处判处死刑并且在五天前已经执行了。”念到最后，韩拯国不由得站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他这一喊，周围的几个人也都围过来，伸着脑袋看韩拯国手里的那几张纸。

李德明强忍住心里的激动，笑骂道：“虾子一个二个只晓得打堆堆（打堆堆――围观），中国字都认不到几个，就伸起脑壳认外国字。”

他这一骂，不仅围过去看的人不好意思，就连忍不住跨了一步的赵怀金也停下了脚步，尴尬了一会问道：“拯国，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会是鬼子造谣吧？”

韩拯国一愣，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摇摇头说道：“不是鬼子造谣。我手里拿的是鬼子的例行《情况通报》，是他们自己内部传阅的。另外，这上面也说了，中央枪毙一方军事大员，可能会对我军的士气提高不少，要求鬼子一定要注意这一点。”

话音刚落，赵怀金就说道：“哈哈，中央看来这一回是下定了决心。第三集团军司令，五战区副司令长官都枪毙了，老子看还有那个敢临阵脱逃。”

“早就该枪毙这个龟儿子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忍住许久的李德明终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韩复榘被枪毙，作为川军先锋的主官，李德明心里其实是最高兴的。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他继续说道：

“要不是这个虾子属耗子的（属耗子的――形容溜得快的人），我们也用不着四处逃命。妈逼，增援部队还撵不上守备部队的堂（撵不上堂――追不上），真是怪迷了（怪迷――怪事）。枪毙了好，老子总算是除了口恶气。”

李德明的这一番话说到大家心坎里去了。张贵山接着说：“人家都说：‘故土难离’，这个韩复榘还是山东省主席，我看他丢弃阵地，把大好河山拱手让给小鬼子，跑起路来眼睛都是不眨一下，我估计虾子不是山东人。”

“张连长还真说对了，韩复榘还就不是俺们山东人，他是直隶（今河北省）霸县人”韩拯国笑着解释道：“俺们山东人可不敢出这样的逃跑将军。”

还没等人去挑他话里的毛病，赵丞稷也开口说道：“我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