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兰……
两日两夜的追逐,一个晚上的同生共死……
本来,我只想将你当作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女子。本来,我也应该将你当作普通人,将你当作普通的女子。毕竟,在你的小姐面前,任何出色的女子也要暗淡无光。
但是,我没有想到,倔强的你,竟然如此美丽。为了你的倔强,我甘愿两日两夜不眠不休,为了你,我甘愿冒更大的风险,甚至甘愿送掉自己的性命。
刚开始的时候,我救你,或许有一半原因是为了你的小姐,但是到了后来,我已经明确的知道,我这样做,唯一的目标,就是为了救你。
救你。救那个在重刑之下面不改色的你。
我知道,如果这样放弃你,我的生命,将一辈子再无光亮。
但是,我却不能像对待普通女子一样,轻易的将你搂进怀里。
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丫头,你是孟丽君的丫头。
在我的生命里,曾经有很多女人。在青楼里,有着一大堆浓妆艳抹的女人,只要甩下一把银子,我就能得到最痛快的发泄。我也知道,她们中间,也曾经有过很痴情的女子,她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但是,我不能停留。
因为,我是浪子,漂泊江湖的浪子。
所以,我从来不招惹好人家的女孩。我怕担负责人,我生怕从此被锁在某一个地方,再也无法动弹。
所以,即使我已经很明确我很想要你,但是我依旧不能要你。
当然,如果我对你小姐开了口,你小姐也不会给我难堪。
但是,我不能开这个口。
荣兰,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了,你知道吗?
不过,你不需要知道,我也不希望你知道。
让我静静的呆在你身边,看你。
看你如花的容颜。
看你飞扬的明眸。
看你与你的小姐,如何给大元整治出一片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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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进门来的严李氏与郦君玉,韩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嘴巴哆嗦着,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认出来了,走进来的那个人,就是女儿。
是的,尽管韩氏的头脑已经糊涂了,尽管韩氏连丈夫都认不得了,尽管韩氏将许多事情都忘记了——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走进来的那个人,就是她的女儿。
就是她的女儿。
尽管三年不见,尽管女儿已经黑瘦了很多,尽管女儿迈着男人的步伐,尽管女儿穿着男人的衣服,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就是她的女儿!
就是她的女儿!
韩氏哆嗦着,几乎要从床上扑下来;但是她没有摔着,因为孟丽君早就上前一步,稳稳的扶住了韩氏的身子。
几乎同时,章飞凤也冲上前,去扶婆婆,却还是晚了孟丽君一步。
严李氏早就出门去了。章飞凤也默默退了开去,守在门口。孟丽君回头,冲嫂子歉意的一笑,眼睛,却在嫂子的小腹上停留了片刻。
嫂子的右手无疑是的捂着小腹,仿佛在保护什么。嫂子……嫂子的魁郎侄儿,也有四岁了。嫂子又怀孕了么?
心中掠过一个闪念。
韩氏抚摸着孟丽君的头,哆嗦着,还是说不出话来。
孟丽君将头埋在韩氏的怀里:“我回来了,母亲。我回来见你了,我的母亲。”
韩氏老泪纵横,却依旧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日,才捧起女儿的头,哆嗦着说道:“你果然回来了么?乖……吃苦头了么……”
严李氏站在房门口,听韩氏说话清楚,不再是昨日那种情况,不由有几分欢喜,又有几分惊诧。
孟丽君低低啜泣着,回答:“我回来了,母亲。”
“你回来了就好。”韩氏突然又生气起来,说道:“你不知道么?那皇甫家的,今天居然叫人送了一份圣旨来,说要给你建一个贞节牌坊。我说呸,我女儿还活着,要什么贞节牌坊!那来颁发圣旨的老太监,让我给臭骂了一顿……现在好了,你回来了,我们马上就给装扮好,现在就嫁到皇甫家去!”说着兴奋了,韩氏立即下床,打开床边的箱子:“这是大红袄子,我前些年就给你备好的。这是盖头,上次绣那个是鸳鸯戏水,太小气,而且有水,太不吉利了,所以我这一回,准备的这个,是龙凤呈祥……你看……我老了,眼睛看不太明白了,但是你嫂子也说了,我的针脚,还细着呢,不会丢人的……”
她献宝也似的将东西一件一件搬运出来给孟丽君看,又忙着将红盖头往孟丽君头上盖,嘴里又唠叨着教育:“这不行的,头不能太低,也不能太仰,太仰就难看了……对,头要正,不能轻易摇动颤动,你是新娘子,你知道么?新娘子要端庄,如果红盖头不停的颤动,那就失了气度了……”
孟丽君掀开红盖头,看着韩氏,忍不住泪如雨下。
这下子,韩氏却又惊慌了,慌忙为女儿擦眼泪,说道:“怎么了怎么了?舍不得出嫁,舍不得娘亲么?好孩子,别闹笑话,被人看见就不好了……你看,一哭,脸上的胭脂水粉都花了……”
孟丽君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抱住了韩氏,哭泣道:“母亲,求您了,好起来吧!”
韩氏的脸色终于慢慢端正下来:“好孩子,谁欺负你了?好好跟母亲说说。那个皇甫长华,敢给你脸色?娘去臭骂她一顿。她居然敢嫌弃你在外面抛头露面,不配做她家媳妇,真真岂有此理!”
“母亲……”孟丽君拉韩氏在床边坐下,“母亲,您弄错了。不是皇甫家不要我,是女儿不要皇甫家。”
“啊?……”韩氏惊慌起来,用手掩住女儿的嘴巴,往外面张望了一下:“乖女儿,这话是说不得的。你别到处乱说话……你要知道,女孩子许配了人家,是不好轻易变更的……”
孟丽君轻轻推开韩氏的手,轻柔的为韩氏擦去眼角的泪花:“母亲,我装扮作了一个男人,而且,做了那个皇甫少华的授业恩师。你说,天底下,有没有先生嫁给学生的道理?假如女儿嫁给皇甫少华,那么女儿就会闹笑话,而且,孔圣人地下有知,也会不高兴的!”
“孔圣人会不高兴?”听到这话,韩氏连连点头,“是是是,咱们读书人家,什么神灵都不怕,但是孔圣人,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母亲,我跟您说,您一定要记住——女儿会回来的,女儿会回到您身边的。您不要担心。那个皇甫家的婚事,女儿不想要了,您可千万要给女儿保密。要不,皇甫少华知道了,一定会要来逼娶女儿的。到时候,先生下嫁给学生,这么不合礼仪,孔圣人一定要生气!”
韩氏连连点头。
“您放心,我会过得很好。过一阵子,我也许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做官,不过我会定期给您消息。您一定要按时吃药,严妈妈的药高名着呢。等您好了,还可以抱抱魁郎侄儿呢!看,现在您生病了,魁郎都不敢找您玩了!”
韩氏点头,说道:“你不当官,可以吗?”
“母亲,您放心,我当官,会当得很好的。在我治下的百姓,会过得一天比一天好。您知道,现在很多地方,很多人都还吃不饱肚子,看不起病。你女儿要到那些地方去,让他们吃饱肚子,有钱看病,有钱读书。母亲,你知道吗,那是行善呢,做的事,跟观世音菩萨是一样的。”
“跟观世音菩萨一样的啊……”韩氏眼睛也发亮了,“女儿你好好去做呀……”
“母亲放心,女儿一定好好做。”孟丽君给韩氏脱下脱鞋,安抚她到床上躺下,说道:“所以,您不能到处乱说。您不能告诉别人,女儿是你的女儿。否则,女儿身份暴露了,就再也不能行善了,您知道不?连身边的丫头都不行,您知道不?”
韩氏闭上眼睛,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观世音菩萨是男子身扮作女儿相,女儿你却是女儿身扮作男儿相。道理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行善。”
孟丽君握住韩氏的手,说道:“母亲,您只睡吧。女儿陪着你。”
韩氏终于沉沉睡去,孟丽君站起身,来到外堂。丫环仆妇,早已屏退干净,只有一家人:孟士元、孟嘉龄、章飞凤。
孟丽君走到孟士元面前,跪下,说道:“不孝孩儿见过父亲。”
“不孝,不孝,你还知道自己不孝吗……”孟士元见到女儿,不由又是老泪纵横,说道:“一句话不留,就离家出走,还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业来!你……”
“女儿不孝,叫父亲担心了。”听着父亲的责备,孟丽君低低回答。
“担心担心……就担心两个字吗……这两天,我可是每一刻都心惊肉跳啊!我根本没有想到,时时跟我见面的吏部尚书大人,居然……是我的女儿!你可知道……大元律法?女子为官,是怎样的罪名!”
“父亲!”孟丽君终于将头抬了起来,直起身来,“女儿问您一句话好吗?”
孟士元看着女儿:“你……到底还有什么话说?”
“女儿想问您:当初皇甫伯父他被人诬陷的时候,您知道皇甫伯父冤枉吗?”
孟士元半晌才说出话:“知道……但是朝中这等形势,我又怎敢上书……”
“是的,您不敢!哥哥也不敢!朝中知道皇甫伯父冤情的人太多了,但是,每个人都不敢仗义执言!既然官员们都不敢做,既然男人们都不敢做,我……只有靠我自己了!”
“父亲,我从来也不相信,女儿就比男人差了。男人能够做的事情,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做?我要去做,而且,比男人做得更好!你们躲在一边,瑟瑟发抖,我,却成功的将刘捷扳倒了!父亲,假如您有这个胆量,有这个能耐,我,会心甘情愿躲在家里,等着青春耗尽,等到白发苍苍,等到您为皇甫家平反的那一天!”
孟丽君言辞如此犀利,孟士元偏偏又无法回答,只气得浑身发抖:“你……好生狂妄!”
孟丽君看着父亲。这个父亲,是如此的陌生……但是,他偏偏却是自己的父亲。对于这样的父亲,自己根本不能软语乞求,也不能温言商议,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跟父亲分析利害,让父亲站到自己这一边!所以,根本不能太客气!
何况,对于这样的父亲,孟丽君的心里,只能用一句俗语来概括:恨铁不成钢!所以,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或者,她根本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孟士元的女儿。
“父亲……您消消气……”孟嘉龄急忙给父亲顺气,又连忙给孟丽君使眼色:“还不快给父亲认错!”
章飞凤递上茶水,也是一脸的着急。
孟丽君却没有任何表示,犀利的目光,对准了孟士元:“父亲,我也知道,我冒充男人,参加科考,甚至坐上了吏部尚书的高位,这是闯下大祸了,这是连累了家人了。但是父亲您也想想:女儿闯这个祸,值也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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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之间
“女儿首倡开海,如今海关的收益,已经抵得上半个江浙一年的收入。女儿办学办报,这临安,至少也有数千人因女儿而受益,甚至活命。女儿参与吏部事务,重建吏部,事情做得井井有条,至少给大元节约了半年的时间。女儿发现、培养、推荐皇甫少华,给大元提供了一个良将,为平定安南也立下了微功。女儿发现当朝四王爷的谋逆之心,帮助朝廷平定叛乱,朝廷现在如此稳定,稍微夸耀一下,女儿也有功劳。父亲,假如你站在女儿这个位置上,你,能做得更好吗?”
“所以,女儿认为,女儿冒这个风险,值得!而且,这个风险根本不成其为风险……只要父亲,您能够锁住家中上下的口!”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妹妹!”
“不,有的,哥哥。”看着孟嘉龄,孟丽君决定用事实说话:“妹妹男装已经三年,又有什么人辨认出来!除了家里人之外,谁又认得妹妹是女儿身!何况,我如今已经是朝廷大臣,即使有谁有些怀疑,又怎么敢说出口来!”
“那,假如是你的敌人呢?妹妹,天底下的事情多了,你不要太自信!何况,母亲,前些日子,已经跑到皇宫里去说了……”
跑到皇宫去过了?怎么回事?看着孟丽君询问的目光,章飞凤低低地将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孟丽君才略略松了一口气,道:“母亲这样的情况,她说的话,又有几个人相信呢。”心里却忍不住微微震动了一下:皇甫长华,怕是明白了。只是知道这件事情紧要,所以咬住不松口。母亲旧病复发,虽然说与她咄咄逼人直接相关,但是说句公道话,却也怪她不得呀。
孟士元冷冷道:“现在是没有人相信,只怕有心人记在心里,到时候就会生出事端来。”
孟丽君一笑,说道:“父亲说的是。孩儿倒是有个主意,可以堵住所有的怀疑。”